第十二章 我們是諾羌人
當見到且末的城牆之上人影攢動,這些人正在利用自己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停地往城牆之上運送各種物資的時候,薛平就知道對方這是想做最後的抵抗。但是自己規定的時間還沒有到,所以也就任由對方去佈置。在他看來,不管對方進行何種佈置,最終都無法抵禦自己的進攻,所以沒有必要因此而揹負不遵守承諾的罵名。
就在他規定的時間即將過去,他正準備下令攻城的時候,卻突然間發現對方的城樓之上居然掛起了白旗。對此,他不免有些懷疑,這很可能是對方使出的計謀,目的是想放鬆自己的警惕,然後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對自己發動進攻。
但是,就在他還沒有拿定主意,是否應該進行一次試探性的進攻的時候,對方居然從城牆上扔下了大量的兵器,並且還打開了城門。緊接着便有上百人舉着白旗,從城門之內走了出來。從他們身上所穿的精美服飾便不難判斷出,應該是且末的官員和貴族。
這就令薛平更加的感覺到疑惑和不解,城牆之上明明是準備了半天的作戰,怎麼在最後一刻卻發生瞭如此大的轉變呢?
就在這時,對方出城的這支隊伍已經來到了諾羌的大軍前面,請求得到薛平的接見。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薛平還是在軍中騰出了一塊空地,並且支起一座臨時的中軍大帳,然後薛平這才坐在中軍大帳之內,接見了前來投降獻城的且末官員和貴族。
如果不是杜庫勒手捧着象徵着王權的國璽,薛平還真的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位老者就是且末的國王。“爲什麼不將王冠一同帶來?”
“尊敬的將軍閣下,王冠已經作爲財寶與王宮的財物一同封存起來了,在您的面前我已經沒有資格再戴着王冠。”
薛平點了點頭,忍了忍卻還是沒有忍住,於是問道:“我很好奇,剛剛明明見到你們在城牆之上,已經做好了抵禦我們進攻的準備,爲什麼會在最後時刻改變了主意?”
“尊敬的將軍閣下,我曾經在二十年前前往沙州,並且受到了河西節度使的接見。”
薛平聽後眉毛一皺:地方說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難道說是在利用歸義軍來威脅自己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曾經在節度使的身邊見到過陌刀兵,想不到才短短的二十年時間,他手下的陌刀兵已經由五十人發展到了過千,難怪能夠將諾羌都城攻破。只可惜您的面容,並非我們西域人面孔,即便是您可以的蓄下了濃密的鬍鬚,依然無法改變您是大唐人的這一事實。”
“你這話什麼意思?”
杜庫勒突然間滿臉悲憤的仰天長笑了幾聲,然後這才咬着牙說道:“哈哈哈……什麼意思?我是因爲諾羌與我們同宗同族,爲了避免同族相殘、無謂的殺戮這才決定開城投降的。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是你們大唐的軍隊假冒的諾羌軍隊,我就是拼到最後一人也不會下令投降的!哈哈哈……我真是愚蠢,居然沒有早一點反應過來,諾羌人怎麼可能會擁有連弩兵和陌刀兵!哈哈哈哈……我這是愚蠢之極!”
直到這個時候,薛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失誤認爲自己是河西節度使派人假冒的諾羌人。不由得冷冷的一笑,說道:“哼哼……你還就是愚蠢到了極點,誰告訴你大唐人就不可以爲諾羌人做事了?誰又告訴你諾羌人就不能擁有連弩兵和陌刀兵了!我不妨在這裡告訴你,這些個士卒們不但都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而且所有的這些士卒中就沒有任何一名大唐的士卒!”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連弩兵還好說一點,陌刀兵即便是在大唐,也早就沒有成建制的編制了!就憑你根本就不可能!諾羌也更加沒有那個能力和財力讓你訓練出陌刀兵!!!”
“哼哼……如果我告訴你我姓薛,我的練兵之道來自家傳呢?”
“姓薛又怎麼樣……啊……不敗戰神!”
“哼哼,你終於還是想起來了。我就再讓你眼見爲實好了,可否敢和我出去看看我麾下的這些個士卒們?”
兩個人走出中軍大帳,正在帳外等候的且末官員們,顯然已經聽到了他二人在帳內所說的話,畢竟他們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制,甚至都可以用吼聲來形容杜庫勒的說話聲。所以在見到兩個人走出來的時候,都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在看着他們二人。
薛平用冷冷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臉前掃過,說道:“還有誰想見識見識我諾羌的軍威的,不妨站出來由本將帶領你們見識見識!”
他的話說出口以後,還別說真的就有且末的武官站了出來,他們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無敵兵種,到底是何等的威風。
薛平吩咐親兵給這幾個且末的官員準備了戰馬,讓他們跟隨在自己的左右,然後在戰馬之上對着諾羌的士卒高聲喊道:“且末人不相信諾羌人也可以訓練出精銳的連弩兵,以及無敵於天下的陌刀兵,他們甚至認爲你們都是大唐的士卒所裝扮的。現在我命令你們摘下你們的頭盔,在我們經過你們的身邊的時候,大聲的告訴這些自以爲是的且末人,你們是什麼兵種,是哪裡什麼人!”
很快的薛平的話便被原封不動的傳達到了每一個諾羌士卒的耳中,所以每當薛平帶領着且末的國王和武官們經過一個百人隊的面前時,這個百人的所有成員都會大聲的報出他們的兵種以及是哪裡人。
“陌刀兵,我們是諾羌人!”剛剛經過三個陌刀兵的百人隊的身邊,且末的國王和官員的臉上便呈現出無法掩飾的震驚神態。諾羌人和大唐人在相貌上有着明顯的差異,這一點甚至不用他們開口便可以一眼認出來,而且當他們在用怒吼般的聲音,喊出他們是諾羌人時的神情中充滿了發自心底的自豪與驕傲,這一點就是外族人裝也裝不出來的。再看看這些人手中被擦拭得鋥光瓦亮,刀刃上閃着寒光的兵器,以及這些士卒魁梧彪悍的身形體魄,根本就不是裝得出來的。
越往後看這些個且末人便越發的心驚膽顫,這些個士卒們絕對是實打實的精銳中的精銳,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水分在其中。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抱着一絲幻想,諾羌人肯定是把精銳的部隊都擺在了前面,但是卻沒有想到薛平並非是橫向帶着他們行走,而是採取縱向行走,也就是說帶領着他們從最前面往後面走,等到了大軍的最後面以後再返身往前面走。這樣一來不但在最短的時間內見識到了諾羌人的所有兵種,更加令他們絕望的發現,一直到最後一排的諾羌士卒,不論是神情還是體態都絕對稱得上是精銳。
他們怎麼也想不同,諾羌明明還沒有自己國家的人多,怎麼就能夠訓練出一支數量如此龐大,而且還是如此精銳的部隊來的。
剛剛走了一半,杜庫勒便有氣無力的說道:“薛將軍,不用再繼續下去了,我相信全部都是諾羌人了。我這便下令讓我且末的士卒出城接受諾羌軍隊的管轄,同時還望薛將軍能夠看在我們同族同宗的份上,不要屠殺我城中的百姓。”
“怎麼,這麼快便相信了,就不怕剩餘的士卒都是大唐士卒所假扮的嗎?”薛平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必了,再看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即便是先前所見到的這些個諾羌士卒,便足以將我且末城中的所有人屠戮一空了……薛將軍,請恕我好奇。我想以將軍的才華,即便是在大唐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爲何會來輔佐諾羌的國王?”
薛平看了一眼杜庫勒,然後淡淡的說道:“我家主人是諾羌女王陛下的丈夫,也就是諾羌的親王殿下。作爲我家主人的家將,我自然要盡心盡力的訓練諾羌士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