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博的帶領下,衆人都跟着下了樓,就連那幾個不想下去看熱鬧的,也生怕自己不去顯得不好,也跟着下來了。
來到大廳,鐵五已經領着麻七和志強堵在門口了,看來,根本沒讓楊寧他們的人進夜太美大廳。
上官博清了清嗓子,緊走幾步,而他身後的人卻沒有跟上,都躲得遠遠的,本來就跟他們沒啥關係,得罪了哪邊也不好,那幾個想勸架的也暫時沒上前張嘴,都想先看看情況再說。
楊寧很囂張,不但是從表情上,而且從身後的排場也彰顯出他的財大氣粗來。
身後跟着的四五十號人,一水的黑衣服,戴黑墨鏡,頭髮並沒有像那些混混一樣五顏六色的,而是統一的光頭,都雙手交叉護住襠部,兩腿微分,由於動作姿勢過於整齊劃一,讓人都產一了錯覺,還以爲是國內哪支沒有番號的部隊來臨了。
楊寧則穿得很隨意,水貂皮的及膝大衣,毛領子豎了起來,墨鏡戴到了額頭上,敞着懷,露出裡面卡身的雙排扣小西服,腳下一雙意大利水牛皮的休閒皮鞋,在楊寧來回地踱步中發出“誇誇”的聲音。
鐵五已經跟楊寧對峙了一段時間了,這讓楊寧很不耐煩,雖然他前來的目的不純,但這樣不給面子,還是令他有些焦躁,不時地擡頭看看站在自己身前那些擡着兩個巨大花籃的十來個黑西服,心裡一直咒罵鐵五出門被車撞死,可煩歸煩,這是在夜太美,而且是鐵五的開業慶典,楊寧可不敢硬闖。
上次夜太美前一戰,他已經丟夠了面子,今天人家可是有備而來的,自己要再不開眼,也只有捱打的份兒。
其實楊寧是不願意來的,這都是範友山的意思,是想借這個機會跟鐵五拉近一下關係,讓鐵五他們放鬆一下對楊寧的警惕,哪怕背後猛捅刀子呢,也不能把矛盾擺到明面上來。
可以說範友山的想法是對的,比起楊寧五馬長槍的拼殺亂砍要強得多,把自己的殺氣都隱藏起來,在關鍵的時候才扎出致命的一刀。
讓楊寧來打打前戰,範友山隨後就會代表楊晨光前來祝賀的,可沒想到,楊寧大咧咧地來到,竟然面對鐵五沒了招術,到現在也沒進去大廳。
鐵五這次表現得也特別沉穩,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擼袖子開打,這還要歸功於上官博的教導:“已經是成名的民營企業家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打打殺殺呢,要學會以和平的方式來處理問題,就算衆和會重新成立,你這個做老大的也要有傲人的風範,不能再像小痞子一樣,一言不合就瞪眼玩命了!”
鐵五轉身看到上官博前來,馬上閃到一邊,跟他對了對眼色。
上官博大步走到門前,跟正在來回走個不停的楊寧打了個招呼,當然,聲音還是壓低了憋粗了的:“這不是楊公子嗎?不知今天有何貴幹啊?”
楊寧心說廢話,沒看到這兩個大花籃嗎?我還能擡着他們來砸場子嗎?除了藍采和還沒人能有那個本事。
心裡怨恨,但嘴上的客套話還是要說的:“呵呵,貴寶地今天開業,小弟前來祝賀,卻不成想鐵五爺閉門謝客,嘿嘿,勝利哥,你看……”
上官博掏出煙來點燃一顆,很瀟灑地從鼻子裡噴出了霧靄:“把花籃擡上來吧,正好,擺在大廳門口位置,添點喜氣!”
楊寧一聽,挑了挑眉毛:“把花籃給鐵五爺擺上!”
幾個擡花籃的黑西服聽話地走上臺階,在夜太美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將花籃擺正。
楊寧笑了笑,邁腿就往裡走,卻被上官博一伸手攔住了:“楊公子,禮送到了,那就請回吧!”
楊寧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在了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指着上官博的鼻子:“你……你……”
“我們這座廟小,楊公子這樣的大神我們可招待不起,請吧!”
上官博伸手做了請的姿勢,只不過是向外請。
楊寧的眉毛都聚到了一起,火氣騰地就頂了上來:“你他媽的什麼東西,整個天安市還沒人敢跟我這麼說話,你算個什麼東西,鐵五,鐵五,你給我出來,教訓一下你這條狗!”
鐵五從上官博背後閃了出來,一臉的慍色:“楊公子,你可是文化人,不像我這個大老粗,我現在都開始學習禮儀規矩了,你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變得這麼粗俗下作了?”
大廳裡那些準備做說客的人聽了這番對話,立馬走上去幾位,有幾個跟楊寧熟識的徑直走過去握住了楊寧的手,剛要開口勸說,卻被楊寧傲慢地甩開,難聽的話脫口而出:“都他媽給我閃開,你們看到了,今天可是他鐵五無理在先的,我來給他祝賀,他竟然不讓我進,哼,當這麼多人敗我面子……你們都過來!”
楊寧回頭一喊,那些黑西服光頭們都圍了上來。
楊寧手一指鐵五:“給我砸,我他媽讓你開業,誰攔着給我把誰幹倒,出了事兒我負責!”
鐵五忍不住了,轉了轉手腕就想頂上去,卻被上官博一把拉住,使勁拽到了一邊。
鐵五質疑在看着上官博,上官博卻把眼睛斜到了大廳的電梯間那裡。
鐵五這纔看到,電梯間裡已經走出一幫人,有男有女,女的手裡拿着話筒,男的扛着攝像機,電視臺的記者們來了。
兩人會意一笑,撤到了一邊,讓這幫記者們從大廳的門口出去。
楊寧正在氣頭上,他哪管什麼記者不記者的,在他眼裡,除了楊晨光,別人的話跟放屁也差不了多少。
“砸,給我砸,狠狠砸,我他媽讓你開業,鐵五,我告訴你,在天安市地面上,你得罪誰也別得罪我楊寧,砸……”
黑西服們都看到了攝像機正對着自己這邊,猶豫着不敢上前,他們也知道影響不好,可楊寧已經被鐵五和上官博的話氣瘋了,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將自己剛剛送上的花籃給拳打腳踢地扯了個稀八爛,完全不顧攝像機已經將這些畫面都忠實地記錄下來了。
上官博慢慢走到攝像師身後,拍拍他肩膀,伏耳說道:“師傅,麻煩你別拍了,給楊總經理留個面子。”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隱蔽地塞到了攝像師兜裡。
攝像師何等世故,他其實也不願意惹楊寧的,只不過在鐵五的地盤上,總得向着主家的,既然人家夜太美都主動爲楊寧說情了,那肯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鬧起更大的事端,於是,按下了關機鍵,把攝像機從肩頭上摘了下來。
女記者看到了這一幕,也閃到了一邊,靜等着鐵五他們前來跟楊寧說合一下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上官博一看記者們都規矩地站到了一邊,嘴角歪歪地獰笑起來,當然,是不出聲的,再加上遮臉的布帽子擋着,沒有人看到。
楊寧還在跳着腳的罵着,花籃都拆碎了他還不解氣,擡腳踩向地上的朵朵絹花,並且拿起花籃扔向了夜太美的玻璃大門。
大廳裡的人都暗暗搖頭,心說這個楊寧,太沒有城府禮數了,唉,楊晨光一世英明,竟然要落敗到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
可嘆息還沒結束,衆人就睜大了眼睛,嘴巴也在瞬間張成了O型。
因爲,上官博動手了。
只見他擡起一腳,將還在發瘋的楊寧踢飛了。
楊寧不受控制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向了後面的黑西服們身上。
也多虧了黑西服人多,幾個人將楊寧接住,可還是被砸倒了三四個。
攝像師剛想開機拍攝,卻被上官博射過來的冰冷目光給鎮住了,訕笑着把擡到一半的攝像機又放了下來。
說情的那幾位都傻了,冷汗瞬間滲滿了額頭,心說這個勝利哥太陰了,剛剛攝像師錄像的時候他還算是彬彬有禮,可一收起攝像機,他就毫不留情地給楊寧來了個下馬威,真黑,真陰!
楊寧氣壞了,從發瘋變成了癲狂,大聲咆哮着:“擦,都他媽放開我,給我砸,誰能把他給我放倒,我給五萬塊!”
話音剛落,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迅速地停穩在黑西服身邊,車門一開,一個身穿警服的人跳下車就跑了過來:“誰在鬧事,你們都想幹嘛?”
有許多人認識這位穿警服的同志,正是這片的派出所魯所長,大家又是一陣搖頭,都心知肚明,這又是鐵五他們挖好的坑,看來,楊寧陷進這坑裡是不好往外跳了。
鐵五適時地跑到魯所長身邊,掏出煙來遞上一隻:“魯所長,就是他們來鬧事,你看看門前亂的,幸虧你及時到了,要不,夜太美的大門就被砸了!”
魯所長瞪着一副死魚眼,怒氣衝衝地指着那些黑西服質問道:“你們都聚這裡幹嘛,全都給我帶走,還反了你們了!”
魯所長一個人來的,可氣勢上卻像是身後還有大部隊支援地樣子。
可他目光落到一臉戾氣的楊寧時,心臟開始出現了停跳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