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奔到城外驛站,見臨晚秋二人正站在一駕馬車前靜等發車,興奮地奔上前去,道:“唔,還好,趕上了。我說,你們兩個也太不夠意思了,跑那麼快乾嘛?”
羞兒道:“我說喚秋風先生,我們可沒說讓你跟着來呀。”
葉楓道:“哎,咱們是同鄉,又都是要去楚山,此去同路,當然結伴而行。”
羞兒噗哧笑道:“你不會是一個人不敢上路吧。”
葉楓道:“你這是說得什麼話?我堂堂七尺男兒,哪有不敢一個人上路的道理?不過,搭伴上路確實要安全一些……”
羞兒聽罷咯咯一笑。
葉楓原打算過幾天御鳳去楚山,可是臨晚秋突然出現,並且與木蘭家的人照了面,不知此去會不會有危險,所以改變主意,與他們結伴而行。
馬車快馬加鞭而行,到得傍晚,來至一個名喚鳳來鎮的山間小鎮,天突然下起雨來。
夜路本就難行,往前一段都是山路,加上天又下雨,馬車只得暫時停在鳳來鎮,待明日天亮雨停再行。
鳳來鎮並無驛站,衆人在一個名爲悅來客棧的小客棧打尖休息。
葉楓站在客棧門檐下面,仰頭望着密雲的天空,總覺得這場雨來得有些蹊蹺。
山間雖多雨,但方纔的風還很乾燥,並不帶一絲潮氣,這雨似是被人強行引來。
“難道他們這麼快就要下手?”葉楓心道。
臨晚秋道:“秋風兄,你不必心急,離六月初五尚有數日,料想能及時趕到楚山。”他見葉楓站在門口看雨,以爲葉楓是在擔心行程。
羞兒道:“幸好我和公子的輕功都還算不錯,就算路上略有耽擱,但我們若運輕功疾馳,料想六月初五必能趕到楚山。”
這一路上,羞兒沒少奚落葉楓,葉楓哪裡理他?
倒是臨晚秋,對他此舉頗爲不悅,此時拉長臉道:“羞兒,你怎地這麼多話?”
葉楓令鳳凰將靈識放了出去,卻並未有何發現,只是……
他突地感覺通往後面客房的拐角處似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葉楓猛地轉身看去,那裡卻空無一人。
“秋風兄,怎麼了?”臨晚秋奇道,順着葉楓的目光看過去,亦未有什麼發現。
葉楓回至飯桌前坐下,心中隱隱感覺不安。
鳳凰沒有發現,有兩個可能。第一,附近確實沒有危險;第二,來者是一個世外高人,實力遠在鳳凰之上。
在小蘭山國內,不僅僅是木蘭氏的太尊府會爲臨晚秋而來,更有穿梭者黑鳥的諸多高手會爲他而來。葉楓有些後悔,他跟着臨晚秋一起上路,是不是有欠考慮呢?
臨晚秋倒了一杯酒放在葉楓跟前,道:“山間寒氣重,小飲一杯吧。”
“多謝賢弟。”葉楓淺笑道,舉起酒杯正待一飲而盡,忽見櫃檯後面的小房間內轉出來一個拉二胡的老者,身上打着補丁,背已駝,鬚髮皆白,臉上佈滿皺紋。
看其裝扮,應該是個賣藝的。
羞兒奇道:“咦,這荒山野嶺的小店,居然也有拉二胡賣藝的。”
那老者聽到羞兒的話,一顫一巍地走上前來,道:“幾位小哥,可要聽曲嗎?”
臨晚秋道:“大叔,這裡客人平時不是很多,您拉二胡賣藝,只怕連飯錢都掙不夠吧。”一邊說一邊示意羞兒,羞兒掏出幾塊碎銀扔給老者收錢的銅盤子裡。
老者道:“多謝小哥。小哥有所不知,我本來與親人住在山中,多年前,我那親人說要出外謀生,不日便回,要我等在此地。誰知他一去,就再無消息。曾拖熟人打聽,原來他已在繁華地另覓親友,完全忘記我這曾經窮苦相依的老漢啦。”
臨晚秋眉頭不覺皺起,道:“若說朋友可以另覓,這親人怎可另覓呢?”
老者悲慼道:“在老漢心裡,這個朋友足可與親人相當,甚至比父母兒女這樣的至親,還要親上數分哪。”
臨晚秋點了點頭,嘆息道:“人情本就涼薄,大叔,你也不要再爲此事難過了。”
“是啊,人情涼薄!人情涼薄!”老者道,擦拭去老淚,問道:“不知小哥想聽什麼曲子?”
臨晚秋道:“就隨便拉個曲吧。”
葉楓一時忘記飲酒,愣愣地看着這個老者,總感覺他於自己很是熟悉。但自己何時見過此人?又是在哪裡見過?葉楓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老者二胡拉起,曲調中透出無盡的哀惋無奈。
而這曲子,聽在葉楓耳裡,頓如五雷轟頂,只聽叭的一聲,手中的酒杯竟在他不知不覺間被捏碎。
臨晚秋和羞兒皆是驚異地看着葉楓,不知葉楓爲何會如此。
葉楓完全沒注意到臨晚秋的異樣目光,瞪視着那拉二胡的老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老者所拉的曲子,乃是某個時空的一首網絡流行歌曲,去年葉楓偶然在穿梭者的內部網站上聽到,非常喜歡,便下載到電腦上,常常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傾聽。
老者是個穿梭者無疑,鳳凰無法探出他的修爲,說明老者的實力遠在鳳凰之上。葉楓唯一能肯定的是,此人並不是他一直認爲會來搶奪亡靈神器的白子奚,也不是上次在紫羅蘭號上所見的任何一個神級高手。
難道這老者是黑鳥駐守在小蘭山國的另一個神級高手?可竹神、小逍遙神、白神,四大神駐守風雲大陸,黑鳥已經在此處安插了足夠強大的實力,難道還需加派神級高手嗎?
如此想來,這個老者並不屬於黑鳥,而是來自其他兩個組織——飛天或者獵月。
但老者爲何會拉起這首葉楓極喜愛的曲子?他是故意,還是偶然?
若說是偶然,葉楓實在不相信。
如果是故意,此人對葉楓必是進行過一番周密細緻的調查,對葉楓已有極深的瞭解。
而老者在拉曲子時的神態,葉楓越發的熟悉,好似在某個時刻,老者曾經在他生命中刻下濃重的一筆。
“秋風兄!秋風兄?”見葉楓異樣,臨晚秋喚了他兩聲。
羞兒推了他一下,道:“喂,喚秋風,你怎麼了?陷在這曲子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