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間,時間便已經悄悄溜走。
“咳咳!咳咳!”
正在風無言緊緊抱着星蘭的時候,旁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佯裝咳嗽提醒着兩人,同時還有一個人撲哧的笑聲,明顯是對剛纔人小鬼大的人的一種調笑。
星蘭急忙從風無言懷中掙脫,羞紅的臉如紅葉般燦爛,整個人有些嬌羞的垂首,目光卻偷偷的瞄着旁邊的兩人。
“夢兒、韻兒。你們怎麼來了。”星蘭垂首問着,羞紅的臉上掛着濃郁的愧色。
雲韻小手一揚,衝着風無言道:“大家都說這個傢伙回來了,哼,我還沒有打算放過他呢。”
小拳頭在空中晃着,精緻的小臉上充滿了驕傲的神色,可愛的樣子讓星蘭和雲夢不禁莞爾。但是風無言卻感覺頭大如牛。他可以征戰天下,可以縱橫四方,卻不知道究竟如何去適應雲韻的節奏,似乎這個小鬼頭一直和自己作對,無論自己做什麼,這個小傢伙都會和自己對着幹,風無言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得罪了這麼一個小祖宗。
雲夢嫣然笑道:“雲韻就是這麼個性子,不要管她。”
風無言聽聲辯位,判斷出大概的位置後才說道:“沒事。習慣了。”
雲夢見風無言眼神不對,疑惑的問道:“你,有什麼事麼。你的眼睛……”
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和往日比起來少了許多的神采和驕傲,留下的只有死寂一般的靜。
雲夢身爲雲家小姐,平日裡閱人無數,在雲楚、雲星忙於軍政之後,雲家的大梁實際上全部交由她一個女子來承擔,對於人的觀察自然是細緻入微,風無言站在她的面前,任何的異樣都能被她清晰的發現。
“瞎了!”風無言平淡的說着。對於這個問題,他已經十分坦然的面對了,只有關心自己的人才能發現自己眼睛的問題,而對於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來說,自己跟本沒有必要去隱瞞什麼。
雲夢心頭一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風無言,當看到對方臉上那種淡淡的笑容之後,更是驚訝與對方的坦然。
雲韻似乎也有些明白眼睛瞎了之後是一個什麼情況,一張小嘴也震驚的張大中,吃驚的看着風無言。
風無言淡淡一笑道:“何必要驚訝,世事難料而已。或許哪天我眼睛復明了,難道你們又要驚訝麼。”
星蘭輕輕拉着風無言道:“言!夢兒也是關心你。”
風無言柔聲道:“我明白。”
沉默中,幾個人的呼吸聲緩緩出現,似乎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呼吸聲才能成爲這裡的主旋律。
雲夢注視風無言許久,輕聲道:“怕是你的眼睛會影響到你的大事。”
風無言笑道:“不會!”
雲夢道:“你有把握?”
風無言道:“現在天下平定,只待擇機建國而已,我爲何沒有把握。”
雲夢道:“只怕建國不易。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好像有人故意不讓狂龍統一。”
風無言笑道:“他們不是人,是神,是所謂的掌控萬物的神。”
雲夢一愣,似乎不明白風無言的意思。在她的印象中,神族都是高高在上,憐愛待人,正因爲神族的存在,才讓萬物生存,生命延續,可是風無言卻說是神不讓狂龍統一,如此謬論,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只是她認識的風無言絕不是簡單的信口開河的人,他能夠說出這些,一定有他的原因。
擡頭望天,風無言似乎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雖然在他的視野內依然是一片黑暗。
“走吧,我們師傅他們還在等着我們。神不讓我們統一,但是我非要逆天而行,管他是神還是天命,只要是萬民所歸,我不在乎違抗天命,對抗神族。”
風無言平靜的說着,如此叛逆的話在他嘴裡卻成爲了一種簡單的詞彙。似乎在他的心中,所謂的神,所謂的天命,都不過是過眼雲煙,過去了,也就沒有了。
傲然的身軀邁步向前,但卻一頭撞在了柱子上,讓他剛纔形成的豪邁氣勢瞬間崩潰。
星蘭急忙扶住了風無言,輕聲責備道:“小心些,看不見了還這麼急。”
雲夢也是出手攙扶,在摸到風無言的手臂之後,卻像是碰到了充滿爆炸力的人形兵器,震得自己的手一陣陣發麻。
星蘭見狀歉然道:“言現在體內氣息亂而且雜,恐怕會傷到你的。”
雲夢笑道:“不礙事的。”
可是嘴上說着不礙事,手上卻停下了任何的動作,風無言身上的力量太過強大,根本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接觸的……
混沌之地,命運之神神殿內。
蒼茫的天地中,雲霧繚繞,諾恩靜靜的站在命運輪盤前,仔細的看着一個讓她熟悉而且牽掛的名字。
曾經的名字已經消失,現在的他,已經換了名字,但是那一份真誠的關心卻始終保留在諾恩的心中。
神不應有情,可是這又是爲什麼。
神掌控天地,順應天道,遵從天命,爲什麼就不能有情。僅僅是因爲有情會迷失麼,迷失在情的世界裡麼。
諾恩平靜的站着,追憶着當年的種種,卻始終不能揮去那一道驕傲而又蒼涼的身影。
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神族,縱然身敗名裂,粉身碎骨,卻依然堅持心中夢想。
這麼多年來,你,可曾過的好麼。
諾恩有些癡迷的看着命運輪盤,全然未曾發覺,一道偉岸冷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的神殿內。
黑色長髮,黑色長袍,冰冷的臉龐,無情的神色。
靠近命運輪盤,來人輕聲念着上面的名字:“風無言!”
諾恩收回思緒,看了看身旁的身影,輕聲道:“達納特斯,你不該幫他的。”
達納特斯眉毛一揚:“嗯?”
諾恩道:“他的體內已經殘留了你的氣息,使得自身的力量不能融合,而且還弄瞎了雙眼,他的命運,再次撲朔迷離起來,命運輪盤上已經無法顯示出他的命運了。”
達納特斯冷然道:“他的命運,早就已經無法顯示了。從他開始與神族爲敵的那一天,命運輪盤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諾恩輕嘆道:“哎!”
達納特斯道:“塞拉德里斯死了,現在就在我那裡。不過他不想入輪迴,想就此留在鬼界。”
諾恩道:“我知道。”
達納特斯道:“如果風無言真的成功,是不是整個神族的命運都會改變?”
諾恩搖頭道:“不知道。”
達納特斯道:“如果你也不知道,那麼有誰知道。”
諾恩一指命運輪盤道:“他知道。只有當風無言真正接觸命運輪盤之後,我們才能知道後面的路該怎麼走。”
達納特斯仔細看着那一個運轉不停的巨型輪盤,上面那一個熟悉的名字不停閃爍,但是關於他的命運,卻是一片空白。
對於一個無法看透未來的人來說,他的命運就是一個未知數。
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未來會怎樣,要靠自己來創造。
駐足良久,達納特斯似乎沒有了耐性,轉身準備離去。
“修羅王去過狂龍了。”諾恩突然大聲說着。
達納特斯豁然轉身,死死的盯着諾恩道:“結果呢?”
諾恩平靜道:“又回來了。”
達納特斯道:“我問的是他。”
諾恩道:“安然無恙。正在準備建立狂龍帝國的事情。恐怕在建國之後他就會過來了。”
達納特斯一愣,疑惑道:“修羅王沒有動手?”
諾恩搖頭道:“沒有!”
達納特斯道:“爲什麼。修羅王可以輕易的擊敗他。同時也能完成萬王之王的命令。修羅王爲何不動手。”
諾恩笑道:“不知道。這個問題你最好親自去問修羅王。”
這個問題,只怕永遠都成了迷。
達納特斯不會傻到親自跑過去詢問修羅王,而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去找當事人,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結果的問題。
“我現在能做什麼。”達納特斯輕聲問道。
“等!”諾恩頭也不擡,輕輕說着。
踏踏踏!踏踏踏!
腳步聲響起,飄逸的黑色長髮在混沌之中散開,達納特斯慢慢走出神殿,最後消失在茫茫的混沌之中。
而諾恩,則是繼續看着命運輪盤上那一個熟悉卻又遙遠的名字,靜靜的出神。
就在達納特斯消失後不久,命運輪盤突然一陣蜂鳴,在諾恩詫異的眼神中,風無言的名字後面,終於出現了幾個猩紅的字體。
“狂龍歷,公元前一年,風無言斬殺矮人全族攻擊六十五萬七千人,以毒爲攻,全族被滅。”
“狂龍歷,公元元年,風無言建立狂龍帝國。宣告狂龍統一。自龍歷後,狂龍大陸再次統一!”
“狂龍歷,公元元年,風無言禪讓國君之位,女子云夢出任狂龍帝國國君。風無言消失於狂龍大陸。”
正當諾恩看的仔細的時候,字跡開始慢慢消失,最後消失不見。
諾恩有些出神的看着命運輪盤,靜靜的回味着。
命運出現了,但是風無言的命運真的就是如此麼。
對於一個消失了太久命運記載的人來說,這種突然出現而又突然消失的命運,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諾恩想了半天,猛然轉身,像是下定決心似地向外走去。最後投身於茫茫的混沌之中。
“空間之路,開!”
一聲嬌斥,隨後是一道撕裂空間的裂縫,緩緩出現,深邃的裂縫中漆黑一片,但諾恩卻縱身而入,消失在裂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