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子駕

在蘇雲卿和賈詡的那次談話之後,蘇雲卿緊接着就令趙雲領五千人去迎天子,之後蘇雲卿又自己親自帶了五千人過去。

就在蘇雲卿出發之後沒幾天,曹操也接到了董承那邊傳來的消息。

曹操和蘇雲卿有同樣的疑問:“諸位覺得,我該不該奉詔前去勤王呢?”

和蘇雲卿那裡不同,曹操這裡的謀士們給出的意見非常統一,就是要勤王。

曹操和蘇雲卿不同,目前北方是蘇雲卿佔據優勢,曹操如果不謀求其他的出路那麼就只能等死。

或許曹操要比袁紹強得多,至少他做不出那麼多傻逼的事情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算慢慢耗下去,也是蘇雲卿的底氣更足一點。

可如果曹操迎奉天子來兗州就不同了,天子在曹操手上,曹操不僅賺足了政治資本,更重要的是,蘇雲卿輕易便不能來攻打了,否則誰說得清蘇雲卿到底是打曹操呢還是打天子呢?

總之嘴巴在曹操身上,天子在曹操手中,到時候還不是全憑曹操說話。

曹操說蘇雲卿是亂臣賊子那就是亂臣賊子,這根本沒得辯,因爲曹操可以以天子的名義去說這些話。

如今的大漢雖說名存實亡,但實際上卻餘威猶在。

前有黃巾後有董卓,全都被這餘威拍的死死。

所以說,即使皇權再怎麼衰微,可大漢四百年也不是白給的,這種時候就看誰的名義更正一點了。

凡是不正的不都被拍死了麼?

可這天底下難道還有比天子更正的名義?

沒有,所以天子很重要,想要成就一番大業就必須要把天子抓在手中。

當然,曹操手下謀士意見如此統一不可能僅僅是爲了一個大義,讓他們如此統一做出這種決定的原因只能是蘇雲卿。

“主公試想,若是主公不去迎奉天子,那麼天子最後會落在誰的手中?”

除了蘇雲卿還能有其他人有這個能力嗎?

袁術,劉表,張魯,劉璋,馬騰,韓遂等等所有人,都沒有這個能力更沒有這個資本。

因爲大家都清楚,之前李傕郭汜掌控天子不過是因爲北方羣雄割據,勢力分散,而不管是蘇雲卿還是曹操又或者是當初的袁紹,其實都需要先壯大自身,沒人有空去管李傕郭汜二人,因此他們才能夠蹦躂。

如今不管是蘇雲卿還是曹操都已經空出手來,這時候和二分北方的這兩家豪強作對,那不就是找死麼?

這也是爲什麼眼看着出了雍州到了司州的範圍,李傕郭汜二人明知道天子身邊已經沒有多少護衛了,可是他們依舊不敢大舉來攻的原因。

動作太大不管是惹到蘇雲卿還是惹到曹操,他們二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因此隨便派個千八百的人馬去追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能抓回來最好,抓不回來也只能自認倒黴。

而對於曹操來說,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如果他不迎奉天子,天子必然落入蘇雲卿之手,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蘇雲卿現在的實力就比他強上一些,如果再得到天子,那麼蘇雲卿的強大還需要質疑嗎?

蘇雲卿有實力,天子有大義,這兩者都有了,稱霸天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因此曹操決不能坐視天子落入蘇雲卿的手中。

說清楚了這一點,也就不需要說更多了,哪怕天子是瓶□□,此時的曹操也只能上趕着去喝,更何況天子不是呢?

於是曹操也不管太多,他知道時間緊迫,也不帶步兵,直接點了五千輕騎兵就打算一路趕去司州勤王。

可惜剛跑到司州地界曹操就傻眼了。

“路呢?”

對啊,路呢?

曹操帶的是騎兵,這就意味着不是什麼路都能跑的,就算人能爬也要照顧戰馬啊,可曹操面對的情況卻是,沒路了。

隨軍一起過來的荀彧不由的抽了抽嘴角:“主公,我料想,除了幷州那位,沒人幹得出這種事情來。”

這種奇葩的畫風只能是幷州那位乾的啊!

當然,這同時也讓曹操意識到一件事情,蘇雲卿已經趕在他前面去天子那裡了。

“這怎麼可能?”

目前天子身邊的實力派就董承楊奉等人斗的厲害,董承既然特意寫信給他,那麼就必然不會再寫信給蘇雲卿。

至於說楊奉……楊奉更不可能勾搭上蘇雲卿啊!

這年代又沒網絡沒微博,總不至於是天子自己發了條微博置頂說,哎呀朕的日子不好過你們都來勤王吧。

這肯定不靠譜啊!

所以說,想要拿到第一手的消息,那還得是有人通風報信,可曹操也清楚蘇雲卿的成長過程,可以說她和大部分的官員們都是沒有交集的,和目前跟隨在天子身邊的人更沒什麼交集,不可能有人特意給她通風報信啊。

可荀彧想了想卻說出一個人名來:“王越。”

王越跟隨在天子的身邊,據說劉協對他極爲依賴信任,這種依賴遠超其他文武官員,因此如果真的有什麼消息,那麼第一個得到的人只能是王越,董承都得再往後排。

至於說王越和蘇雲卿的關係,這還用多說嗎?

有了這層關係,王越通知蘇雲卿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曹操顯然也明白過來,王越手上沒有兵權也不是什麼謀臣,因此不小心他就忽略掉了這一股勢力。

王越雖然只有一人,可他的作用卻比董承楊奉這些人更大。

而在天子那一邊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之前李傕郭汜二人追趕的十分緊,因此百官們死傷慘重,原本進入司州地界之後這種情況好多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就在他們以爲可以安心的等待勤王的諸侯到來的時候,李傕郭汜的西涼軍就再次殺到了,這次還不是少部分而是大部隊!

這下可嚇壞了年幼的天子和手無寸鐵的百官們,他們一路逃亡如今連吃的都沒有了,哪裡還有力氣與賊兵相抗?

果然,這一羣西涼軍來勢洶洶,天子劉協眼睜睜的看着百官們大部分被斬殺,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因爲就連他自己都是依靠着王越那一手高超的劍術才得以保全的。

可王越練的畢竟不是戰場對敵的功夫,尋常對付七八個甚至十多個人雖說都不成問題,可是如今他還要保護一個弱雞劉協,戰鬥力可以說是大幅度下降,只需三五人便可以讓王越捉襟見肘。

劉協躲在一旁廢墟的木板下面捂着嘴巴哭,卻不敢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他知道那些被殺的百官一路追隨他到這裡對漢室是極爲忠心的,他知道王越對付那麼多人很有壓力,雖然他不能做什麼,可卻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就算不能幫忙,至少不能拖後腿啊。

劉協躲藏的地方並沒有太多西涼兵,一是因爲忠心的官員們努力的四散奔逃吸引走了不少賊兵,二也是因爲有王越這樣的威懾力在,再加上沒看見天子,因此也沒人願意往這邊湊。

可誰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這羣西涼兵的數量看起來很多,絕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可以比擬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遠處一聲鼓響,那些之前還殺的起勁的西涼兵的動作頓時就是一僵,之後便再也顧不上其他,調轉馬頭就準備逃命去了。

劉協躲在廢墟下面,看見後面衝殺出一支黑甲騎兵,領頭的卻是個女人,但誰都知道決不能因爲領頭的是個女人就小看這支軍隊,果然,之前在劉協眼中幾乎是不可戰勝般強大的西涼軍,這次被這些黑甲軍砍瓜切菜一樣的就給解決了。

王越回頭將劉協從廢墟下面拉出來,又親自爲他整理衣冠,說道:“陛下該準備接見臣下了。”

劉協對王越還是很依賴的,頓時就拉着王越的手問道:“是奉詔勤王的軍隊到了嗎?來的是哪家的軍隊?”

“是幷州的,幷州牧蘇雲卿親自帶兵前來護駕。”

這話說的劉協眼眶一熱,頓時流下淚來:“好,好啊!這是忠臣,蘇卿真是我大漢的忠臣啊!”

實際上在這些臣下的鼓動之下他發出去不少詔書,讓那些割據一方的豪強們前來勤王,可是現實讓劉協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了。

其他人不來也就算了,劉表劉璋這樣明明白白的皇親卻也在接到他的詔書之後裝死,只留在自己的地盤毫無動靜。

如今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蘇雲卿帶着這樣勇猛的軍隊來勤王,這不是對大漢最大的忠誠是什麼?

劉協不由的就看向了王越:“先生覺得,朕給蘇卿什麼封賞好呢?朕封她做太尉?爵位的話,亭侯會不會太小了?鄉侯怎麼樣?還是要封縣侯?”

劉協簡直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蘇雲卿。

幷州蘇雲卿的名字他當然是知道的,不僅僅是蘇雲卿的戰績,同時也因爲她是王越的師妹。

這件事情劉協起初並不知道,還是因爲李傕郭汜二人不能善待他,王越爲此生氣與二人鬧翻,李傕郭汜二人本非什麼善良之輩,當即就要殺王越解恨,結果這時候就有人問,算起來王越是幷州蘇雲卿的師兄,且兩人關係極好,李傕郭汜二人要殺王越,是不是已經做好與蘇雲卿大軍相抗的準備了?

就這一句話,徹底澆滅了李傕郭汜二人的氣焰,從那以後這二人不說對王越有多恭謹,可基本的態度還是有了,王越又據理力爭,劉協的待遇這纔好轉。

也因爲這個,劉協對蘇雲卿十分好奇。

當年他本就年紀小,王越爲了哄他便給他講故事,他說要聽蘇雲卿的故事王越也給他講。

可以說,正是因爲這一點劉協在所有諸侯當中,先天就對蘇雲卿帶一份親切感。

那是王越先生的師妹呀。

眼看着蘇雲卿去追剿那些西涼軍,劉協趕緊在僅存的幾人的幫助下收拾了一間不遠處的屋子,之後又整理好衣服冠冕,勉強做出一副皇帝的樣子來。

果然,沒多久蘇雲卿回來了。

出乎劉協的預料,蘇雲卿沒有直接來見他,而是按照禮節先派人通報求見,明明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小院子,坐在屋裡就能看見大門外,想必蘇雲卿那裡也是一樣,可蘇雲卿依舊守了這份禮。

劉協哪能讓蘇雲卿在外面等着呢,他趕緊讓人宣蘇雲卿進來。

蘇雲卿解下佩劍,又按照禮節脫去鞋子,之後趨步入內,對着劉協也全無地方實力派的傲慢,而是恭恭敬敬的跪下以大禮叩拜。

劉協在蘇雲卿剛跪下的時候就出言請蘇雲卿起來,可蘇雲卿卻硬生生做完一套禮節才起身。

這樣的做法更是讓劉協感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愛卿真是忠臣,良臣,大漢有愛卿是大漢之福也是朕之福啊。”

劉協從小先是被董卓掌握在手裡,玩弄於鼓掌之間,後來董卓又挾持他逃往長安,董卓死後他依舊沒有話語權,王允因爲誅殺董卓的功勞大,因而劉協這個年幼又沒什麼權力威望的天子只能聽王允的,可王允也是個坑貨,他坑到最後不僅坑死了自己,還讓李傕郭汜作亂成功,劉協再次落入李傕郭汜二人手中。

可以說,從登基的那天起劉協就一直是個傀儡皇帝,他只有聽話的份,只有人人擺弄的命運,但凡手上有點實力的都不把他這個天子,這個大漢王朝名義上最名正言順的最高統治者放在眼裡。

如今蘇雲卿的尊重對於他來說自然是極爲震撼的。

可就算如此,當蘇雲卿提出希望劉協不要滯留洛陽而是遷都去幷州腹地晉陽的時候,還是有人提出了反對。

“洛陽乃兩百年皇都所在,不在洛陽去什麼晉陽?遷都這種事是說說就能遷的嗎?你那個晉陽算什麼?窮鄉僻壤的偏僻之地,天子怎麼能遷都去那種地方呢?莫不是想要效仿當年的董卓吧?”

說話的官員一身文官打扮,看起來地位也不算低的樣子。

可之前一直都非常客氣守禮的蘇雲卿這次卻擡起頭,直視說話的官員:“不知這位大人姓甚名誰,有多少兵力可護衛洛陽?能這樣對我說話,手上至少是要有幾十萬人馬的吧?”

蘇雲卿的語氣平靜文和,但那眼中的鋒芒卻尖銳的不可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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