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亡了多少？”
李靈一一邊幫着抗傷兵一邊看向旁邊的索羅斯，後者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不迭道：“三百多！基本都是被那巨弩射出的鋼槍給把盾戳穿戳死了！”他嘴邊帶一抹苦笑，“艾維，這巨弩實在是厲害，咱們根本是擋不住啊。”
“三百多，三百多。”李靈一嘟囔着躬身將傷兵放置在草毯上，旁邊幾個女人頓時拿着紗布走了過來，“艾維大人，他就交給我們了。”
“好。”
李靈一點頭，這段時間自己手下不少女人都在跟着加文·奧爾科特學習醫術，當然醫術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學會的，但簡單包紮還是掌握了一些，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照顧傷兵，也算是做出了不小貢獻。
“幸虧泰溫停了下來，不然用不到一個小時，咱們的人就得打完三分之一。”索羅斯此時又說，臉色難看，“這些蘭尼斯特還真是不要命。”
“沒關係，他們損傷是我們數倍。”李靈一抹了把滿是血污的臉，下令道：“趁泰溫暫退，你去將士們先休息一下，不過甲弓不能離手。告訴他們，再堅持一下援軍就到了！”
索羅斯聞言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問些什麼，但還是點點頭大步朝着城牆而去。
羅柏啊羅柏，你的援兵也該到了吧。
李靈一扭頭向奔流城的方向遙望而去，如果羅柏從接到信鴉就發兵的話，現在大軍應該已經到了纔是。但現在看來，有可能再等一下，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發兵。
最好是前者，李靈一想，如果沒有援兵的話，也許他可以守下來，但代價是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兩千士兵全軍覆沒。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如果沒有退路也只能如此。
城外，泰溫挺拔站立，目光中透露着思索光芒。
僅僅二十分鐘，他就折損了兩千多人，已經是全部大軍的六分之一。實在是心痛不已。這如果是平原兩軍對衝，他這兩千人能滅尋常部隊三千，甚至五千！
但現在大部分都不是死在刀槍下，而是被瀝青金汁燙死的，或是雲梯被推，從半空掉下來摔死的。又或是被摔下來沒死，結果卻被自己人給踩死的。總之是一片混亂，死的是相當窩囊。
而這麼一戰之後，蘭尼斯特大軍士氣也是相當受挫。本來都以爲輕而易舉就能拿下這由一羣流民守衛的城堡，但現在卻死了這麼多弟兄，那份信心也是不那麼充足了。
泰溫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下令大軍暫退。而且不僅僅是士氣問題，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赫倫堡會奪不下來，只是在權衡利弊。用一半蘭尼斯特精兵的命卻換一個赫倫堡，究竟值不值得？
泰溫有些猶豫，而這時卻又有士兵緊急拿着信鴉進來，將紙條拿給泰溫，後者打開一看，驚得手腕都抖了三抖。
“大人！再戰吧！”
此時手下將領也紛紛披甲浴血走了過來，請求再戰，“我們肯定能打下來！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沒錯！報仇！”
“大人，我看守軍已經油盡燈枯了！只要我們再強攻一陣絕對能搶下這赫倫堡，而且…”
“好了！”
泰溫沉聲打斷，“現在沒空管赫倫堡了！君臨…已在危急存亡之時！”
“君臨？！”幾個將領聞言一驚，泰溫繼續說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已經帶領上萬大軍兵臨君臨城下，憑那些金袍子可擋不了多長時間！”
“一旦君臨淪陷——”泰溫沉默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不用說下去，大家都明白會出現什麼後果。
“總之現在不能管赫倫堡了！”泰溫當機立斷，“傳令全軍撤退，轉頭朝君臨行軍，邊走便整理軍備！”
這個命令一出，衆將領都是極度不甘，身爲蘭尼斯特的人他們幾乎從來都是戰必勝攻必克，又何嘗會像今天敗的這麼窩囊？各個大家族的軍隊都不怕，但卻被一羣流民給阻於城外，實在是奇恥大辱。
但不甘歸不甘，沒人敢違背泰溫的命令。更何況他們知道相比起他們，泰溫纔是那個最憤怒的人，於是不敢多說，紛紛答應離開了營帳。
而在他們離開後，泰溫也是氣的揮劍砍翻了營帳內的長桌，沉穩的氣度不復存在，滿眼都是兇狠光芒。
“艾維·克蘭…”泰溫低聲說道，手背暴出幾根青筋，“蘭尼斯特，有債必還……”
蘭尼斯特大軍開始撤退，這一舉動頓時引起了城牆上士兵們的注意，紛紛歡呼起來。
“哈哈！贏了！他們撤退了！”
“倆蘭尼斯特都打不過我們！”
“艾維大人太厲害了！赫倫堡是我們的了！”
衆人激動的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本來大家都已經抱着必死決心，都想着臨死前再多拼幾個，但沒想到峰迴路轉，他們這一羣流民居然把大陸第一家族蘭尼斯特給逼退了，這可真是誰也想不到的奇事。
“這泰溫怎麼退了？不應該啊？”不同於普通士兵的歡呼雀躍，幾個將領倒都是沒那麼高興。貝里沉吟道：“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我看也是。”索羅斯點點頭，“泰溫這老東西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撤退？不要他那張老臉了？”
“沒準是他不得不撤退。”李靈一出聲道，他沒有細說，因爲他也不能確定。不過現在泰溫既然退了，那他也是鬆了口氣。
至於羅柏的援軍，在泰溫撤了將近兩個小時後才珊珊來臨，大概有五千人左右。
“羅柏這小子…現在來有什麼用？”
“現在該怎麼辦？我看他們的意思…是想進城啊。”
“進城？”
李靈一微微皺眉，他看了索羅斯和貝里一眼，“你們應該和我想的一樣吧。”
“恩。”兩人點點頭，笑起來，“這城可不能放他們進啊，說不定咱沒被蘭尼斯特給打下來，反而……”
“沒錯，讓人回絕他們。”李靈一說，他現在不能冒哪怕一絲風險，如果羅柏這五千人進城，那到時候這赫倫堡就不一定是誰的了。
畢竟情分歸情分，但誰又能對對方百分百的信任呢，況且支援來的這麼遲，到底是不是真心來的，還是來渾水摸魚撿漏的，李靈一現在也是不能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