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宅一片混亂。
外出歸來的少爺和他的好友一身狼狽,身上更是沾染上了赤紅的鮮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傭人們急忙上前想要查看跡部是否受了傷,卻被他制止了。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跡部景吾道,但他臉上的神情卻並不這麼顯示。在血跡
山中管家有些擔憂地看向忍足侑士:“侑士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山中家一代代都是跡部家的管家,而山中管家更是看着跡部景吾長大,因此他在內心當中早已將跡部當成小輩一般關心,而跡部一向對他也多有尊重。
忍足侑士嘆了口氣:“先讓我們休息一下吧……雖然發生的事情並不多,但是……”
回想到之前的經歷,素來多慮的忍足侑士也禁不住相信幸村精市所說的那番讓人難以置信的話了。
這個世界並非他們以往所認知的那樣。
今天的遭遇很明晰的告訴了他們這一點。
網球的球風變化、幸村精市所言、那無形的怪物、死在他們面前的那對兄妹——還有大家對漠裳的愛意。忍足侑士自然發覺到,冰帝網球部的所有人——除了樺地之外,對漠裳都有着很高的好感度。以前他只是心中覺得有些吃味,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總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今天東京發生了什麼你們應該知道吧。”跡部景吾道,“……密切關注這件事,查查這件事背後是否是有人主使。”
“如果這件事是人爲……”跡部景吾眼中冷光一閃,“膽敢在東京做出這種事情,就決不能放過。”東京,可是冰帝派系世家的主要勢力所在地。
跡部家消息靈通,自然早已知道在東京街道上所發生的意外。
“是,少爺。”
很快,在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洗去一天的塵埃,換上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後,山中管家便送來了情報。
“警署傳來的消息,坍塌建築中並未發現有火藥痕跡,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確實是由外力壓迫所導致的坍塌。根據相關路面監視器所拍攝到的場景來看,初步判斷這次行動並非恐怖/襲擊。這些是傷亡報告。”
由於這場意外發生在大街上,因此傷亡比較慘重。
跡部景吾閉了閉眼,看到這些寫在紙上的數字,他就想到了沒能救下來的那兩個孩子。作爲兄長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八/九歲,而妹妹更是還沒有到懂事的年紀,那樣小的孩子就這麼簡單地被剝奪走了全部的未來。
——這一切,真的和漠裳有關嗎?
跡部景吾不願相信,然而,事實卻讓他不得不動搖。
愛一個人就要給予全部的信任。在瑪麗蘇光環的設定下,跡部本應該是在所有人不相信漠裳時仍舊站在她的身邊的人,然而,現在的他卻禁不住動搖了。
網球部的大家愛着漠裳,跡部景吾早已覺察。只是,那時的他覺得,漠裳心中的傷口太深,只有他一個人無法填補這道傷口。他愛她,一心只希望漠裳能夠因爲他們的愛而幸福,他愛她,所以放下了一身的驕傲和尊嚴,放任網球部的大家去愛漠裳。可是,這樣正確嗎?網球部的正選們愛上了同一個人,這是否會成爲網球部的一個炸彈?何況——
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們正好是冰帝派系中最頂端的一個圈子裡的太子爺們。他們未來都會是支撐起冰帝派系的重要骨幹。而這樣的他們,全部愛上同一個人,是否太過巧合了?
在一切昭示着漠裳不正常的情況下,跡部景吾開始思考起了往日被他所忽略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的答案,讓他有些戰慄。
然而,他不能退縮。
冰帝的王者從來不做逃避這種不華麗的事情,何況只要他一想到這場無妄之災,就想起那兩個死在他面前的孩子。那腥紅的黏膩觸感,彷彿仍舊不曾被洗去。而在這場災難中死去之人,不僅僅是那兩個孩子!東京是冰帝派系世家的根基,作爲冰帝派系未來的領頭人,跡部景吾也有責任查清事情的真相。
“查一查漠裳之前一段時間在哪裡。”跡部景吾道,他的心情很沉重。真田漠裳在他和幸村約見時就已經離開了——當時的跡部只是在慶幸漠裳似乎有些不待見幸村,但如果這一切真的和漠裳有關的話——
那麼,她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女人!
可是如果漠裳是無辜的話,他——辜負了她的信任。
跡部景吾的胸口悶疼起來。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小景,”忍足侑士提醒道,“如果幸村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很可能會在查到疑點時被迷惑。”
跡部景吾皺起了眉頭。確實,這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幸村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連自己都不能夠相信了。
“那麼,只能用那個不華麗的方法了。”跡部景吾擡眼看了看忍足,“侑士。”
“……那可是大工程啊。”忍足侑士瞬間明白了好友的想法,禁不住苦笑起來。
東京的這場意外,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神奈川的立海大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無形的怪物?”立海大的三巨頭們立即想到了一處。
明道慧生前就一直受到那種怪物的困擾,但除此之外,那怪物並未造成過什麼損傷,更沒有這一次動靜如此之大。
“……傷亡情況如何?”幸村精市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問題。
“目前已確定15人死亡,失蹤人數尚未統計完全。”柳蓮二回答道。
得到答案的幸村沉默了一會兒。原本在他的世界裡,大家都是充滿着正能量,陽光向上纔是主旋律。然而,現在的他卻不得不一再面對死亡與悲傷。
“另外,冰帝的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也親眼目睹了那場災難。”柳蓮二道,“現在,冰帝方面向我們請求獲取真田漠裳的相關情報。”
“……如果冰帝方面相信我們的話的話,立海大不介意進行合作。”幸村精市道,“不能等下去了,我們必須要行動。”
真田弦一郎道:“可是如果明道君說的是真的,跡部他們會被魔王所迷惑。”
“那麼,也是我……”幸村精市的話語忽然一頓。
“幸村!你怎麼了?”真田弦一郎心頭一驚。
“……不,沒什麼。”他剛纔忽然眼前一花,大概是最近有些累了吧,幸村暗自想道。
他接上自己剛纔的話語:“目前確定能夠不受魔王迷惑的人只有我了吧,如果冰帝方能夠給予信任,也是時候讓我發揮我的作用了。”
他微微一笑:“讓我來點醒你們吧。”
“不過,柳生他們怎麼還沒有來?”幸村精市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掛鐘,已經早過了約定時間。
他並不知道,現在尚未到場的正選們恰好遇上了真田漠裳。
遇上對方其實是個意外。
真田漠裳原本以爲,自己決定離開立海大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然而,她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學校。
在這所學校裡,她愛過、恨過、絕望過。而此刻,她的內心充滿了迷惑和莫名的悸動。
那個銀髮的少年在她面前宣誓要將她帶走,而她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幸村精市。
明明這個男人曾經傷她如此之深。
不過,那個神秘的少年穿着立海大網球部正選的衣服,爲了探清楚他的情況,她必須去找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
她只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歷罷了。
沒錯,正是如此。
——說什麼我還愛着幸村……太可笑了!小景、侑士他們比他好多了……是的……好多了!
而在半路上,她遇到了藤野京子。
幸村精市愛着的那個女人。
真田漠裳冷冷勾起嘴角,眼中冷芒一閃。
她不是聖母,對於藤野這朵黑蓮花只有憎恨。之前因爲剛重生的關係,她一心想要避開幸村,因此並沒有報復這個女人,但是現在麼——
而藤野京子並未發覺發生了什麼事:“我當是誰呢?真田漠裳,你不是很傲氣的說要離開立海大麼看你走的方向,是來找精市的?”她勾起嘴角,露出從不在別人面前流露的嫌惡表情。
“真是厚臉皮啊,如果不是因爲弦一郎,你以爲精市會多看你一眼麼?更別說忍着你這麼多年來的糾纏。精市他早就不耐煩了,一天到晚倒貼,是嫁不出去了吧?”藤野京子刻薄地嘲諷着。
真田漠裳用看小丑的表情看着藤野京子:“哼,你以爲你的假面具能夠瞞過精市多久?你等着你的真面目被發現,然後被拋棄吧,藤野小姐。”她眼中寒意騰起,正要有所動作,忽然聽到切原赤也的大叫聲。
“喂!你要對藤野學姐做什麼!”
她轉過頭去。
是立海大的正選們。
切原赤也神色一變,下意識地大步往後退。柳生比呂士擡了擡眼鏡,禮貌地問了個好。仁王雅治“噗哩”了一聲打了個招呼。丸井文太吹破了個泡泡,泡泡糖粘到了他的臉上。胡狼桑原默默地擋在了切原和漠裳之間。
氣氛一時間很是古怪。
真田漠裳皺了皺眉。
記得剛被陷害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正選們一個個指責着她,那樣義正言辭的表現讓她心寒。可是,爲何現在見面的時候,他們確是這種疏離的態度?沒有氣惱,沒有嘲諷,沒有輕蔑——只有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