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府南山,山峰陡峭,樹葉林密,端惠和金承琉並肩站在懸崖邊上看着崖下。
因爲天氣不錯的原因,南山可以清楚的看見漢城府全貌。
端惠像是宗室公子一般朝金承琉微微頷首,“大人,今天是我任性了。”
本來望着漢城府的金承琉看向端惠,嘴角帶着一抹笑容,“雖然很讓我苦惱,但是還是感謝公主殿下帶我看到這麼美麗的風景。”
這句話不該她說麼?端惠滿頭黑線,但目的達成她心情還是不錯的,也學着金承琉一樣笑了起來,“我也要感謝大人。”感謝大人帶她來看到漢城府全貌,她已經將路線都記住了。
太陽西斜,陽光自山峰一側投下橘紅的光輝,穿着藍色長袍的少年微微側頭,脣角帶笑眉眼如畫。
這就像是一幅畫,靜謐寧靜,讓人不由驚歎。
金承琉覺得他的心一下劇烈跳動起來,他不得不承認他也和那些直講一樣折服在公主的美貌之下了。
“本來還想和大人一同欣賞落日,但時間過去太久了,請大人送我回宮吧。”端惠的禮節話語無可挑剔,但卻古怪的透着被誘拐出宮的意思。
金承琉無語的移開視線,走到馬前牽着繮繩,“公主殿下,請上馬。”他覺得還是不要計較自己被逼迫上南山的事情吧,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大人難道都不攙扶我麼?”端惠撫摸着馬兒,偏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承琉,“難道大人不怕我摔倒麼?”
金承琉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剛纔直接跳上馬還敢威脅他不上南山就告訴王上被誘拐出宮的人,現在還害怕摔倒?“您說什麼?”這其實是要求踩着他脊背上馬的意思吧。
“怎麼了,大人?”端惠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她要斷絕首陽大君謀權奪位,所以她必須抓住每一個可能會因爲女主角叛變的人,而她作爲一個毫無實權又沒有錢財的女人,還能用什麼來綁住這些人呢?
金承琉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少爺,除了父親和王上,他還從未向任何人彎下自己的脊背,此時公主卻要踩着他的脊背上馬?他絕對是不會同意的!“公主殿下,請不要任性。”
他嚴肅的看着端惠,漂亮紅潤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不過最終還是妥協在端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嘆息着彎腰跪地趴在馬側,“請公主殿下上馬。”
端惠摸着下顎,暗笑着跳上馬背,並沒有踩着金承琉的脊背,“大人,您的自尊不應該被踩在女人腳下。”她說完垂下眼瞼看着擡頭看她的金承琉。
金承琉望着端惠,本來嚴肅的神情慢慢變成笑容,俊秀陽光極了,“公主殿下是在教育您的老師麼?”他站起身翻身上了另一匹馬,手裡還牽着端惠的馬的繮繩,“我的自尊是不會被任何人踐踏的。”
端惠掩着嘴脣笑了起來,“老師,您的驕傲真是讓人着迷,難怪會有人在脖子上留下……啵~胭脂。”
金承琉立即明白了端惠的話,他擡手摸了摸脖子,指尖就沾染了鮮紅的胭脂,他尷尬的不敢直視端惠,但立即有些無語的輕哼了一聲,他總算明白公主殿下今天一天都笑得意味深長是怎麼回事了……
“走吧。”金承琉覺得臉頰都因爲尷尬泛紅了,他抖了下繮繩,兩匹馬就慢慢的前行,直到將端惠送回宮中都沒能從尷尬彆扭中走出來。
端惠回宮後立即換上了公主常服,進行每日必不可少的請安之行,她出宮遊玩的事情自然是被文宗知道了,但爲了不引起麻煩,文宗最終還幫着端惠隱瞞了下來。
不過現在見到女兒,他還是覺得無奈而擔憂,因爲王后去世,他對女兒過分縱容寵愛,這也造就了女兒端惠的驕縱任性,他很難想象等他去世之後,他一雙單純的兒女會被如何對待。
他這樣一想,不由又捂着心口咳了起來,臉色因爲咳嗽憋得通紅。
端惠忙上前幫着文宗拍着後背,等文宗稍稍緩過勁又倒了茶水遞給文宗,“父王,女兒讓父王擔心了。”
文宗恩了一聲,“宮外並不安全,以後再也不要隨意出宮了。”因爲一早知道女兒私跑出宮,文宗在端惠求見的時候便讓內侍迴避了,所以現在他才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了這些話。
“弟弟尚且年幼,性格單純,首陽大君又已掌控半壁漢城。”端惠沾了茶水在茶桌上寫了一個申字,見文宗詫異的看着她不由低頭一笑,“父王可願意賭一場,贏則天下歸一,輸則一無所有。”
文宗猛地站起身,揮袖怒道,“大膽!去將孝經抄寫五十遍。”
“是。”端惠磕頭,“女兒告退。”
文宗雙手背在背後,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經漸漸變乾的申字。首陽大君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他若登上王位必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後代存活於世,他不能不賭,不能不爲自己的孩子戰爭。
文宗將茶杯掃落在地,水漬剛好掩蓋住了端惠用水寫下的申字。
申——申叔舟,還是申沔?
宮女推門進來,安靜快速的打掃翻落的茶碗。文宗嘆了口氣,大步出了宣室,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捏緊,手裡端惠塞給他的紙片頓時鄒成一團。
端惠回到寢宮,手心都冒起了一層細汗,她走到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沒有同盟,她翻身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在一個王的面前表示自己的野心,就算他們是父女都是一個可怕的事情。
她交給文宗的紙片上,寫的自然是她瞭解的劇情大概,比如關於首陽大君預謀將長女嫁給右相金宗瑞的三公子,還有爲文宗治病的御醫也已經被首陽大君收買。
“公主殿下,您以後能不要這樣衝動麼?”端惠的貼身尚宮丹兒幫着端惠換衣服,一邊還哀怨的抱怨,“今天王上來過這裡,幸好王上沒有進來,不然我們就穿幫了。”
端惠瞥了丹兒一眼,丹兒便膽怯的低頭不再言語,她一直懼怕公主,但從沒有像現在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公主殿下,越來越可怕了。
端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王上的決定,決定她之後的計劃。
第二日朝上,文宗果然提出了要爲公主挑選駙馬的事情,他這次沒有立即說自己屬意右相之子,反而在其後大加讚賞申叔舟之子申沔。
宗親和六曹都不由猜測文宗這是想將申沔選作駙馬的意思,但文宗既然沒有說明白,臣子也沒有反駁的理由,所以只能對着誰主持主婚爭論不休。
端惠能立即得知這個消息,還真要感謝她的弟弟端宗李弘煒。
她的講論課剛結束,李弘煒便不顧禮節的衝進了講論室,雙手扯着端惠的衣袖,“姐姐,您也會離開我麼?”
還來不及離開的金承琉身體頓了一下,禮貌的朝李弘煒行了一禮出了講論室,耳朵裡卻還是聽到了姐弟倆的對話。
“世子殿下,您在說什麼?”端惠的笑容未退,在這個世界,貴族宗親裡就算是親姐弟也不該有肢體接觸,不知道一向守禮的端宗是得到了什麼可怕的消息纔會這樣失態,對着她拉拉扯扯。
“我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在商議姐姐的婚事。”李弘煒聲音顫抖,他的母親因爲他難產而死,自小便只有姐姐安慰鼓勵他,他對姐姐的感情自然依賴愛護,此時得到這個消息,他難免慌亂難受起來。
端惠擡手將李弘煒歪掉的帽子扶正,“世子殿下,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該露出脆弱的情緒。”
李弘煒點頭,放開了抓着端惠的衣袖,“我知道了,姐姐。”
“不過姐姐是例外。”端惠抓住了李弘煒的手,接觸到李弘煒驚訝的瞪圓的眼睛不由笑彎了眼睛,“姐姐一直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李弘煒感動的輕恩了一聲,也堅定的回握住了端惠的手。
兩姐弟互相攙扶着站起身,並肩出了講論室,內侍和尚宮都在兩人身後三步遠的位置跟着。
“父王的病又犯了。”端惠沒想過隱瞞這件事,她瞟了眼身後的人低聲道。
李弘煒身體僵直,想要立即去詢問父王的身體狀況,他垂着眼睛沉默半響才壓制住心中的衝動,“姐姐怎麼知道?”
“是世子的眼睛被人遮住了。”端惠繼續前行,聲音提高,“世子殿下,很久沒看過我的花園了吧。”
“是,姐姐。”李弘煒雖然敦厚單純但卻並不是傻子,他也提高聲音,隨着端惠進了花園。
端惠不愛學習卻很喜歡侍弄花草,養花是能手一個,因此她還專門闢出了一個花園養殖她的那些花草。兩人進了花園,隨侍便待在花園外面靜靜等候。
“叔父首陽大君,已經計劃拉攏右相金宗瑞,只等到父王去世就奪取你的帝位。”端惠邊修剪花枝邊低聲和李弘煒傳達此時他們都面臨的嚴峻形勢,“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就算我們呆在他永遠看不見的地方。”
李弘煒微微後退一步,差點踢倒身邊的花盆,“爲什麼?”
“你一定要收復申沔。”端惠笑容妍妍,語調卻嚴肅無比,“一定不能讓申沔和首陽大君身邊的任何人接觸。”
申沔——原著中最終爲了女主角黑化的男二號,能力出衆卻是個癡情種子,如果抓不住,那就只能殺掉了,她的局已經佈下,就看申叔舟這個最後叛變文宗端宗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了。
作者有話要說:主婚:指皇室宗親的婚事。
——ps——
這個劇叫公主的男人~主演樸施厚~
纔不是因爲樸施厚穿韓服很俊秀我才寫這個的呢╭(╯^╰)╮
公主其實叫敬惠公主……【我明明想的是敬惠公主,怎麼能寫成端惠呢!我懺悔qaq
關於端宗:朝鮮端宗,諱李弘暐,朝鮮王朝第6位、第5代國王,1452年即位。乃朝鮮文宗唯一的兒子,出生後不久生母顯德王后便過世,1448年被立爲王世孫,1450年被立爲王世子,1452年即位。端宗的叔父首陽大君李瑈在1453年發動癸酉靖難,殺了一些重要官員,掌握了朝廷的實權。1455年端宗被迫讓位予李瑈,被尊爲太上王的端宗被幽禁。後來成三問、樸彭年等六位大臣密謀使端宗復位,事敗,處以極刑,是爲死六臣事件。在這期間,端宗的另外兩個叔父安平大君李瑢和錦城大君李瑜先後欲協助端宗復位,但均被李瑈殺害。1457年逝世,廟號“朝鮮端宗”,諡號“恭懿(溫文純定安莊景順敦孝)大王”。葬於江原道甯越郡的莊陵。——來自百科。
端宗死時只有十六歲╮(╯_╰)╭
當然,原劇也不是按照史實來的,所以就當架空yy來看吧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