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熙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冷漠的交代身邊的小兵:“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讓她回去。”
“可……”小兵欲言又止,偷看了一眼盛朗熙陰沉的臉,迅速轉身,傳達他的話去了。
易珂最終還是會走到了盛朗熙的身邊,她手裡拿着一件嶄新的黑色大衣,娉娉婷婷的踩着亂石崗走過來,把大衣披在捂着胃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盛朗熙身上,嬌柔且賢良淑德的說:“天這麼涼你怎麼不穿點衣服?”
盛朗熙微微側目掃易珂一眼,讓他十分意外的是不管春夏秋冬都穿裙子且喜歡露腿的易珂今晚穿的十分端莊,頭髮也乾淨利落的在腦後挽了一個髮髻,整體形象跟當下的氛圍比較符合,是她難得的幾次不亂穿衣服的其中一次。
盛朗熙緩了口氣:“你不該來這裡。”
“怎麼打擾你的工作了?”識時務的小兵搬了一把椅子跟盛朗熙所坐的椅子並排放在一起,易珂朝那個小兵禮貌的道了一聲謝,大方得體的優雅坐下。
她順着盛朗熙的目光看向殘破凌亂的遠方,輕嘆一口氣,頗爲惆悵嘆口氣:“沒想到災情這麼嚴重。”
盛朗熙又側目看了她一眼,眼中帶着幾分譏諷:“你什麼時候也會憂國憂民了?”
這話放在以前易珂早就生氣了,但是她今天沒有,她像是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樣輕輕抿嘴一笑,嬌嗔的說:“人家好容易下定決心要關注一些國事,你還取笑我。”
盛朗熙脣角輕抽幾下,沉默不語。
易珂針對這次地震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其憂國憂民爲之感傷的樣子讓身旁的小兵大爲感動。
誰說的總統夫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不是挺有國母風範的麼,不愧是大家閨秀出身,思想深度可比那個因爲一個醫生執照跟首長大吵大鬧的醫生強多了。
易珂見盛朗熙不跟她搭腔,自顧自的說:“你這麼多天不回家我也是擔心你……”
“首長跟首長夫人真是伉儷情深!”一個清脆且字正腔圓的聲音傳來,兩個扛着攝像頭的男人簇擁着一個略施粉黛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首長,雨花臺的陸記者來了!”簡閔微微俯身,提醒盛朗熙說。
陸記者名叫陸聲是雨花臺第一新聞時事記者,國報首席評論家,其主持的陸聲訪談以獨特的視角尖銳刁鑽的問題享譽整個媒體界。
由她挖出來的新聞素材十有八九都能引起轟動,以往兩屆選舉前由她採訪的候選人後成了總統,她被衆人迷信爲錦鯉體質,經她手報道出來的新聞,當事人都受到了公平的對待。
鑑於她在媒體界的影響力,多少人削尖的腦袋想上她的節目,偏偏陸聲油鹽不進,自己認爲沒價值的人或事,給多少贊助費都不做,是個很堅持己見又不隨波逐流的人。
陸聲走到盛朗熙的身邊,盛朗熙站了起來。
“你好,首長,辛苦了!”陸聲伸出手,大大方方的說。
依着H國男人的審美觀,陸聲長的並不好看,細長眼睛,單眼皮,方下巴,嘴脣很厚,外貌上唯一能稱得上優點的就屬她的皮膚了。
她的皮膚很白,所謂女人一白遮百醜,但再好皮膚也經不住歲月的侵蝕,年過四十的她長了星星點點的黃褐斑。
就是這麼一個女人,隨便一次採訪都能引起媒體界地震似的效應。
人不可貌相!
盛朗熙握住她的手,朝她淡淡點了點頭。
陸聲職業性的打量了一下盛朗熙,笑着說:“我知道首長很忙,沒時間接見我們這些小人物,但是還請看在我跟令夫人是校友的份上賣我個薄面,勻出來幾分鐘給我,讓我給您做一個專訪。”
“陸女士客氣,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就好。”
盛朗熙早知道陸聲會來,因爲下午的時候楚源跟他通了一個電話,說他聯繫了雨花臺的首席記者陸聲,趁着地震這個話題,讓他積攢一些人氣,在全國人民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雖然盛朗熙從心裡排斥藉着地震的事情提高個人形象,但是選舉在即,每一個細節都可能影響一個人的選舉,楚源又是這麼積極,他只能趕鴨子上架的配合。
簡閔說要找一個乾淨整潔的地方進行訪問,陸聲說不用,廢墟里更能襯托盛朗熙的品質,有利於他個人魅力的展現,只需要把燈光弄亮一些就可以了。
簡閔依言吩咐人這樣去做了。
一切準備就緒,進行實地拍攝的時候,陸聲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打扮得體的易珂一眼:“誒,盛夫人還愣着幹嘛,快去坐到首長旁邊,我們的訪問馬上要開始了呢!”
易珂撫了一下紋絲不亂的頭髮,笑吟吟的走了過去,在盛朗熙的身邊坐下。
盛朗熙看了一眼易珂,微微蹙了一下眉,陸聲在攝像機後面提醒說:“首長要注意你的表情哦!”
訪問內容的重點圍繞此次地震展開,中間涉及到盛朗熙退位重新選舉等一些敏感問題,到底是當過總統的人,對於陸聲的犀利問題,盛朗熙來者不拒侃侃而談,細微之處見人品,惹得陸聲這個採訪老手暗暗納罕,不愧是盛朗熙,回答問題見解獨到,清晰明確又滴水不漏。
重點內容問題採訪完,陸聲照例在尾聲問了一些私人問題,她淡笑着說:“人們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支持他,默默奉獻的女人。這邊環境這麼惡劣,隨時還可能有餘震發生,做爲從蜜罐裡泡養大的千金小姐,您的夫人還能不遠千里的來看您,您對此有何感想?”
盛朗熙看了易珂一眼,仍保持着嚴肅認真的表情:“她只是做了她應該做的事。”
陸聲微微一怔,繼而笑着說:“首長大人還真不懂情情調。”話筒轉向易珂:“請問一下首長夫人,首長這麼不給你面子,你會不會生氣?”
易珂面的鏡頭微微一笑,含情脈脈的看了盛朗熙一眼:“他就是這樣的男人,不會甜言蜜語,不懂浪漫,但如果我有什麼事,他絕對是第一個衝上去保護我的男人,這正是我喜歡欣賞他的地方,因爲懂他,瞭解他,愛他,所以不會生氣!”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陸聲朝易珂豎了大拇指,然後又問:“外界有人傳首長之所以跟夫人結婚,是因爲夫人家雄厚的經濟財力,其實你們之間沒有真實的感情,對此,夫人怎麼看?”
這麼大膽敏感的問題,除了陸聲美譽哪個記者敢這麼問。
易珂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沒有因爲這個問題而感到一絲的難堪,她衝着鏡頭微微一笑,神態知性優雅:“因爲言論自由我沒辦法阻擋任何不真實的言語,夫妻之間的事情只有夫妻兩個人最清楚,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要知道,我老公愛我,我也愛他就足夠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陸聲對易珂高評價了一番,然後結束了訪談。
陸聲一行人收拾好器材與筆錄準備打道回府,讓她鬱悶的是,訪談一結束,盛朗熙就離開了臨時搭建的採訪棚,連招呼都沒給打,而且臉色非常難看。
陸聲簡直莫名其妙。
易珂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安慰陸聲說,他最近太累了,你不要介意。
易珂送走了陸聲一行人,回來找盛朗熙,相比剛纔的知性端莊,現在的她隨意的多,她坐在盛朗熙系坐過的椅子上摸着發酸的腳踝,嬌嗔的對盛朗熙說:“阿朗你什麼時候能結束,我都快困死了!”
盛朗熙冷着臉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就是你的目的吧?”
脣邊的溫柔之意一點點的從易珂的脣邊退去,她微微仰頭,看着暗色裡盛朗熙越發冰冷的臉,冷冷的一笑:“對,這就是我的目的,怎樣?不相干的女人能來,我爲什麼就不能來?”
盛朗熙眼神森冷的盯看着她,面無表情的吐出四個字:“不可理喻!”
然後大步朝前面走去。
易珂在他的身後跺着腳大喊大叫:“盛朗熙我告訴你,你既然娶了我就得對我負責,我是盛太太,誰也別想搶佔我的位置!”
疾步向前走的盛朗熙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簡閔聽不下去了,去而復返快步走到易珂的身邊,看着她在暗影裡扭曲的一張臉,冷嗤一聲:“盛太太?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回去問問你的爺爺,你跟閣下到底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你什麼意思?”易珂欲要上前質問簡閔,看見她腰間的佩劍又退了回來。
“聽不懂人話?”簡閔嘲諷的勾了勾脣角,嘟囔了一句:“被自己家人賣了都不知道,天天還叫囂個什麼勁兒?”
易珂想問清簡閔她話什麼意思,但有畏懼她腰間的佩劍,衝着她歇斯底里的叫囂了幾句,只好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小A撩起帳篷的門簾,把裝有棉球針管等醫藥品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揉着發酸的頸椎說:“哎喲終於要結束了,可累死我了!”
同事小C遞過來一塊兒西瓜:“回去以後一定要院長給我們開個表彰大會,表揚表揚我們這羣道德高尚的人!”
小A邊啃西瓜邊說:“我不要表揚,我只要獎金!”
衆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小A突然停下啃西瓜的動作:“誒誒誒,你們知道麼,前任總統也就是現在首長的夫人來了,兩人剛纔在學校那邊的空地上採訪呢,男才女貌,那就一個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