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易夏正與阿索隆飲着茶閒侃的時候。
羽人巴布洛-希恩,正在接待一個陌生的女孩。
她自稱是來拜訪大巫的。
羽人感覺她大概是有些怕生,都不怎麼正眼看它。
進門之後,一直低着頭。
女孩名叫伊姣,據她說自己是大巫以前的鄰居。
對此,羽人倒是沒聽易夏提起過。
對於大巫的往事,羽人還是興致勃勃的。
只是可惜,對方似乎也是不那麼瞭解的樣子。
而就在羽人想了想,從冰箱中翻找出一瓶基本上是用於待客的飲料之後。
它便瞧見某隻肥碩的蛤蟆懶洋洋地從角落裡跳了出來。
羽人瞥了對方一眼,這廝近來愈發憊懶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羽人大概瞭解這蛤蟆的本質。
它顯然沒有其外表看起來的那般無害。
也就是在大巫這裡,纔會淪爲現在這樣看家護院般的存在。
對此,羽人猛然新生某種極爲強烈的既視感……
伊姣顯然認識這隻胖蛤蟆。
在對方出現後,她便一直擡頭盯着它看。
蛤蟆在感覺到對方的注視後,也跟着看了一眼。
在目光交匯後,蛤蟆大概難得運轉了一番久久未用的靈性pu。
隨後大概是認出了伊姣,便朝着其呱了一聲。
伊姣聽見了,頓時笑了起來。
莫名的,羽人覺得對方好像放鬆了許多。
難道它看起來很嚇人?
羽人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幻化外表。
很普通的人類中年人啊……
羽人不解。
再看着竟然把那隻誰也不理睬的蛤蟆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的伊姣,羽人搖了搖頭也不會打攪。
既然是這胖蛤蟆相熟的,顯然與之前那些來拜訪的又有所不同。
便由她去了。
說起來,羽人也沒有多少照顧生命幼崽的經驗。
儘管對方現在的身體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大抵模樣。
可對羽人而言,這還處於正兒八經的幼崽範疇。
心靈與肉體的雙重成熟與穩定,纔是更爲堅定的錨點。
就這方面來說,大概也是短生種與長生種的某些偏差?
…………
…………
伊姣看着暫時退到一邊的羽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走錯了。
易哥哥,這是從哪裡弄回來的“天使”。
是的,就是天使。
那聖潔的羽翼和綻放着令她目盲光芒的軀體,讓伊姣根本沒辦法長久地凝視對方。
那是一種甚至不需要言語,就能夠直接洞悉對方過去與當下的純澈意志。
一種強大的、充滿了光明與正義的執念。
這也是第一次,伊姣發現當善良的力量強大到了某個閾值後,也會變得令人疏離。
也不知道易哥哥,現在又是怎樣了。
自從易夏搬離小巷之後,伊姣便少有易夏的訊息。
也唯有在幾番天地異變的時候,她才能知曉易夏的動向。
他並未離去,只是在忙碌着他自己的事情……
這在伊姣看來纔是易夏正常的打開方式。
在伊姣看來,如易夏這般有本領的存在,顯然不大可能會長久地處於那樣“憊懶”的狀態。
當然,這也有一方面原因,是因爲易夏是伊姣迄今爲止見過的最爲強大的存在。
也許世界真的變了。
往前那麼些年,一直古井無波的世界,陡然開始了某些轉變。
陸陸續續,伊姣已經瞥見了不少大概是有法力在身的存在。
當然,他們也只能算是有法力在身。
就像口袋裡有幾毛錢也終歸不能將其歸類到“口袋空空”的羣體。
現在正是放暑假的時候。
如無意外,按照近來階段性考試的成果來看,她與這類令她所羨豔羣體的距離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遙遠……
就這點來說,伊姣頗有一種師傅領進門,先砍柴三年的微妙既視感。
當然,她這柴需劈得有些過於生硬了就是……
往前些時候,伊姣是從未將那國內最頂尖的學府序列,作爲自己的衝擊目標的。
可當夢想與現實存在某種交軌可能後,這種莫大的衝擊,又帶了難以言語的全新動力。
那是財富、愛情或將來其他的允諾,都無法替代和比擬的。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這一切的前提,也是她確實是這份材料纔是。
在奇蹟尚未發生的前提下,勤能補拙是存在現實物質上限的。
今天伊姣過來,也是因爲學業緣故,許久沒來看易夏了。
這次終於放了暑假,之前的努力也有了成效,這才勉強有了點空隙。
而且明年就高考了,暫且不提結果如何,先過來露個臉再說。
倒不是怕易夏忘了或者其他。
而是因爲伊姣是知道,易夏常年“外出”。
時間不定,週期無律。
指不定到時候,易夏又外出了。
如他這般的存在,想來不知道要在腦子裡裝多少事情。
她與易夏的小小許諾,沉澱在這樣龐雜的事物中顯得毫不起眼。
更何況,伊姣確實有些好奇今年,她感覺自己的眼力愈發的利害了。
那天空交織的“光幕”,她是現在愈發看得真切。
有時候,學累了就看看天空。
同桌對此很不解她當然是不懂,有時候連雲都沒幾朵的陰鬱天空有什麼好看的。
對此,伊姣也沒辦法和她解釋,那難以用言語描繪的宏偉與瑰麗。
那是需以肉眼站在大地之下眺望,剎那胸懷激盪的無垠。
伊姣覺得,自己或許該去學學畫畫。
哪怕只是充滿匠氣的復刻,哪怕只能展現那萬千浩瀚之萬一,也是極爲浪漫的事情。
但現在,顯然是沒有這個條件的。
她已然暫時放棄了一切愛好,將所有的心力都撲在了學業上。
有時候,父母也會有些心疼。
私下裡,也跟她聊過,讓她不必要這麼去拼。
家裡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也還算殷實,不至於讓她需要吃那麼多苦頭。
對此,伊姣只是笑着答應。
苦嗎?
伊姣覺得大抵是有些辛苦的。
可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捷徑了……
而就在伊姣正和手中的蛤蟆熱絡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了心頭一悸,一種難以言語的壓抑浮現心頭。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隨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閉眼別看,我先給你弄個閉眼的法子去。”
伊姣乖乖地閉上眼睛,低頭不語。
此刻哪怕隔着眼皮的阻隔,她也能模糊看到一片猩紅的熾熱。
那是猶如煉獄般的深邃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