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料之外的變故,不僅讓克緹卡蒂爲之一愣。
就連正在尋覓着克緹卡蒂躲避規律和原理的易夏,也不由得暫緩了一些攻擊節奏。
老實話,這種預期之外的援助。
在易夏已然過去的冒險和廝殺中,還真沒有得到過多少次。
至於其可信與否?
大巫繚繞着無盡火光的眼眸,凝視着克緹卡蒂軀體中稍縱即逝的標記。
在發現其真實用意後,對方沒有絲毫遲疑地便抹去了那原本毫不在意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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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具備足夠強大感知的易夏而言,則已然鎖定了那處被標記的部分。
弱點打擊?
對於在肉搏層面已然有着不俗造詣的易夏來說,這其實是頗爲空泛和陌生的概念。
暫且不提,在巫身形態下渺小如蟲蟻的生命。
單以同等體型的敵人來說,也沒有通俗意義上的弱點。
因此,雖然對於不少血肉生命都有着遠超其他超凡單位,那般深入的結構瞭解。
但易夏向來不關注這些,甚至足以架構出一些超凡進階職業的內容。
在技與力的抉擇之中,易夏早已找到了自己更爲偏向的部分。
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它也不算全然無用的。
如果真實有效的話,至少在減少戰鬥時間和提高素材完整度方面,顯然是有其突出價值的。
能少砸幾幡拿下這頭人蔘精,總是更好的。
畢竟每一次的砸擊和戰鬥時間的推移,都是在減少最終巫湯的功效。
也就是在對於這類珍品食材的時候,大巫纔會稍微顯得有些“斤斤計較”。
而感知着易夏充滿了熾熱溫度的注目,克緹卡蒂的黑暗意識陡然爲之緊縮。
它察覺到了某種致命的危險。
如果說之前的戰鬥,還是屬於兩個moba遊戲中肉搏者之間的糾纏的話。
那麼現在,一切的畫風開始轉入到魂類動作遊戲中了。
而它所面對的,是比最終首領要更爲離譜的強化版薪王……
那是在它冗長的黑暗歲月中,所曾經尋覓的危險刺激。
只是令人有所憂慮的是——這份刺激,似乎來得過於強烈了……
恐懼?
顫慄?
克緹卡蒂的黑暗意識中,某些久遠到它彷彿已然徹底遺忘的過去在深邃的幽暗深處涌動着。
那是一張咧開的猙獰大嘴,它屬於一頭腸穿肚爛的魔犬。
在已有的既定命運中,它應當吃下了那個不幸遭遇的植物魔物,以延續了它即將終結的生命。
然而,那纖細而並不猙獰的根鬚,以孱弱卻格外有力地姿態,顫顫巍巍地刺穿了對方的心臟。
就像,勐然遏斷了命運的洪流,讓它從此奔赴向另外的黑暗軌跡。
想吃我?
克緹卡蒂的黑暗意識,開始呈現出某種危險而極端的變化。
那種攪動着強大黑暗生命力的形態,開始出現一些並不穩定的異常顯化。
克緹卡蒂驟然從原地消失。
而下一瞬間,它以更爲迅捷的速度出現在物質世界。
但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出現在距離易夏更爲遙遠的區域。
而是出現在易夏的脖頸附近。
讓我來吃了你!
危險的力量驟然激發,在遭遇了那混沌力量重創後,便始終保持着安全邊界的克緹卡蒂似乎遺忘了那種狂暴與危險的感觸。
在凡物所未能窺視的宏偉領域裡,兩條本不交互的命運的長河,開始了難以言喻的激烈碰撞!
但下一瞬間,易夏的身影突兀消失!
隨後,一隻擎天的大手,蠻橫地突破一切有形或無形的阻礙。
在無數鋒銳和暴躁的危險力量中,牢牢地抓住了克緹卡蒂軀體的某個部分!
克緹卡蒂狂暴的身形,陡然爲之一滯!
粗暴而狂野的混沌力量,肆無忌憚地破壞着一切!
它讓克緹卡蒂再也無法發動,那始於它血脈的空間力量。
而早已被凝滯的空間,更讓其他的脫離手段無從生效。
在驟然暴起的殺心面前,同樣對等的死亡,也悄然而至……
察覺到即將奔赴的死亡,克緹卡蒂沒有絲毫的遲疑。
它驟然炸開自己的軀體!
霎時,難以描述的撕裂痛苦幾乎將它吞沒!
那是與之前的捨棄軀體,所截然不同的概念。
在已然存在混沌之力的情況下重組,無過於嘗試將裹挾着鋒利玻璃碎片的血肉癒合。
越是趨於完整,那割裂的痛苦便越是強烈。
而如果只是一次的,那顯然同樣無濟於事。
克緹卡蒂在不斷的重組中,一點點試圖偏移那正遏制它命運的擎天之手。
那種彷彿靈魂不斷被割裂又湊攏的撕裂感,幾乎讓克緹卡蒂的黑暗意識爲之破滅。
但顯然,有着更爲偏執的意志充斥其間。
如果只是單純的貪婪或索求無度,又怎能成就深邃的黑暗?
在或暴虐、或殘忍的幕後,定然有更爲猙獰的棘刺支撐其間。
它——克緹卡蒂,不是野獸,是黑暗的狩獵者!
而下一瞬間,起霧了……
正在靈魂撕裂般的痛苦中掙扎的克緹卡蒂,頓時爲之一滯。
在更爲瘋狂的生命重組中,巨大的痛苦彷彿要將克緹卡蒂吞沒!
然而,大霧仍然不可避免地降臨了。
彷彿凡物窒息般的深邃絕望,那樣濃郁的、鋪天蓋地地朝着克緹卡蒂涌來。
那在霧霾中逐漸扭曲的空間和概念,彷彿它正在一點點流逝的希望。
最終,霧霾吞噬了最後一抹光芒。
一切,籠罩在靜謐的大霧之中……
…………
…………
“你在憐憫它?”
友人看着旁邊發愣的西弗勒澤,不由得出聲問道。
西弗勒澤聞言搖了搖頭:
“怎麼會呢,它吞噬的生命比我見過和讀過的,都不知道要多上多少。”
“只是……”
西弗勒澤頓了頓,表情頗爲複雜地說道:
“有些感慨。”
“我倒更寧願看到它軟弱的樣子……”
“它讓我想起了那些毀滅了我的家園,並把我抓起來的傢伙。”
“直到被毀滅,它們也彷彿沒有恐懼一般。”
友人見狀頓時安慰道:
“這樣的黑暗總是少數。”
“是啊,可它們是我們要面對的‘多數’……”
“所以,要過去打打招呼嗎?”
“不了。”
西弗勒澤搖了搖頭。
“他不會記得在那個星球上救下過的渺小凡物。”
“那是他宏偉生命微不足道的一瞬,卻是我整個生命徹底扭轉的全部。”
“我不會忘卻這份救贖的恩情——在那異變時空的十年裡,我時常會想起那一天。”
“現在,命運又一次青睞了我:我償還了那份恩情的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