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沒有拒絕跡部景吾,原本對這些他是沒有興趣,可目前不知道做什麼的他無所謂地同意了。雲雀不認爲吉爾伽美什會攔着他,至多跟着他一起去罷了,這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現在雲雀一點都不在乎。
第二天晚上,吉爾伽美什果然跟着去了,早先他從老管家那得知雲雀這幾個月大致做了什麼,每次出門應是尋找對手去了,而除了那隻會從窗戶進來的長髮少年,與雲雀聯繫最多的便是據說是商業合夥的跡部景吾了。
很多時候吉爾伽美什行事其實是根本沒考慮過後果的,一方面是他那不知天高地厚及時行樂的傲慢自大性格,一方面也是他作爲王會去承擔一切責任的胸襟,當然什麼責任也是看他心情的,如果他不高興那麼他只會一臉愉悅或者厭惡地說活該如此,所以他相當任性,任性的下場就是他經常會把自己玩脫。無論是當初恩奇都的死,還是平行世界裡他投影的死——被Saber殺死,被衛宮士郎和英靈Emiya殺死,被黑櫻吞噬,這幾乎都是因爲他那過分自大的性格。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去悔改,這唯我獨尊的驕傲和極度的自我中心與生俱來,否則就不會連那黑泥都污染不了他的心性了。然而不知悔改是一回事,吉爾伽美什他是不會放過冒犯過他的人的。所以他無比憎惡神明,而若是有機會,他絕對會向衛宮士郎等人狠狠制裁回去,就如Saber,讓她淋上黑泥,浸染她的靈魂,使其承歡於自己後再丟棄掉不是很美妙嗎?
不過這都是投影的事,於本體來說只是一段文字敘述而已。
也因此,他完全不覺得這樣對待雲雀很過分,雲雀都殺了他一回,就不允許他稍作回禮嗎?他到後來是有點沒節制了,所以他做好了雲雀醒來後各種報復的準備,但是一開始可以是當雲雀做沒回過神,那後來呢?爲什麼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啊!這種無反應不同上次隱忍般的沉默,最後爆發令他自殺,而是不拒絕,不反抗,甚至有問必答,可若說雲雀沒有生氣吉爾伽美什絕對不信,那麼,到底哪裡出錯了?
不得不說,戀愛這方面吉爾伽美什也是個沒有情商的,這點從他曾向Saber認真求婚過卻反被其當做侮辱殺掉了可以看出,明明可以毫無困難地與雲雀相認,偏偏來這麼一遭,最終玩脫的還是他自己。
暫時想不出原因和補救方案的吉爾伽美什決定,不管如何,先跟在雲雀身邊,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反正有的時間和他耗。
跡部家的東京宅邸位於市郊的一座山上,整座山都是私人產業,不過跡部景吾平日要去冰帝讀書,除了週末他幾乎是住在東京都的別墅裡的,離雲雀住的地方還不遠,甚至都是位於這片高階層別墅羣裡。跡部景吾雖然大致知曉雲雀也住在這一帶,具體哪一家卻是不清楚,出於尊重他也未去打聽,索性趁着這次聚會正式認識一下。
同爲少年,跡部景吾也不願用那種正規的商業結交方式,比起觥籌交錯,這種邀請幾個好朋友聚個餐,玩鬧一下的氣氛更加來得自在些,至於會不會冷落雲雀,這種不華麗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好吧,這種不華麗的事情好像真的發生了。
跡部景吾完全沒想過這類似同齡人互相結交的聚會會有家長參與,還是雲雀帶來的,話說這吉爾伽美什不是消失好久據說回他的伊拉克了嘛!
這本也無可厚非,看看自家孩子的社交圈很正常,他跡部景吾也是歡迎的,總不可能拒之門外。
晚餐前,儘管調查過雲雀的喜好,跡部景吾還是問了句有何忌口,雲雀搖了搖頭,吉爾伽美什卻說要清淡些的。
忍足鬱士與雲雀有過一面之緣,此時觀察了下雲雀略有蒼白的臉色,便說,“雲雀君是生病了嗎?”
雲雀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跡部景吾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臉色,不用提醒他也會吩咐管家,所以對吉爾伽美什的突然到訪也不是特別吃驚,應是過來看看生病的雲雀吧?跡部景吾按下心中古怪的想法,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與初見時感覺到的大相徑庭。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罕見的相當安靜。就算平日裡有他坐鎮,網球部裡的幾個活寶也是會不顧他臉色地吵鬧,這會卻都是安安靜靜地吃飯。跡部景吾不得不承認,這吉爾伽美什的氣場確實強大,那是一種彷彿沒有他的命令就不得逾矩的威嚴感,連他的父親甚至祖父都沒有這種積累。
飯後,衆人分成幾波扎堆在寬大的客廳各個位置。向日嶽人和芥川慈郎如獲大赦般捧着甜品去電視前面邊看邊搶着吃,日吉若和鳳長太郎在一旁下象棋,宍戶亮在旁圍觀,瀧荻之介一個人在吧檯調着低酒精酒喝,跡部景吾讓樺地崇弘看着那兩個最會搗蛋的兩人,自己則和忍足鬱士坐在另一邊的兩人沙龍裡下國際象棋。不是他不想去招待雲雀他們,是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吉爾伽美什並不想讓他人介入兩人之中!
“忍足,你說他們……”跡部景吾不經意地瞥了眼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雲雀和吉爾伽美什,低聲和忍足鬱士交談着。
“啊,你也發現了嗎?”忍足鬱士推了推眼鏡,“根據我看電影和小說的經驗,他們應該不是表面上的監護人關係,而是戀人,現在不對勁的氣場應該是在吵架吧?”
“……”跡部景吾沉默了會,額頭爆出了青筋咬着牙說,“你是從哪類電影小說得出的結論?!”
“浪漫愛情類。”
“你認真點!怎麼也不可能是……”跡部景吾突然失態地打翻了手中盛有紅酒的月光杯,因爲他看到吉爾伽美什正在喂雲雀水果,然後親了他一下,親的地方是嘴脣。
忍足鬱士看着同樣被潑到的棋盤,搖搖頭,看來分不出勝負了。
跡部景吾面色有些難看,他站起來打算去樓上換衣服,路過雲雀和吉爾伽美什的時候,點頭示意失禮。片刻後,跡部家的管家進來,到雲雀身邊說跡部景吾請他上去,有些文件需要他看一下,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借一步說話的藉口,吉爾伽美什沒有阻攔。
樓上的小客廳中。
“找我什麼事?”雲雀開門見山,他不認爲跡部景吾有什麼事值得私下找他的。
跡部景吾知道自己有些多管閒事了,甚至是冒犯,但一想到某種可能,已經把雲雀當做自己朋友的他無法坐視不管,也沒有拐彎抹角,他直接問道,“你是被強迫的?”會有這種猜測不光是他對雲雀性格的瞭解,還有之前觀察到的,與上次見到的默契不同,這次圍繞兩人周圍的是一種似有若無的隔閡,加上吉爾伽美什那視之爲私有物的眼神與強勢,他情不自禁地就腦補了很多。
雲雀臉色微微一變,眼神暗沉,“關你什麼事?”話一出口,他便覺得不好,果然見對方一副瞭然的樣子。
跡部景吾覺得自己真相了,不過他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所以上前了幾步,猶豫了會伸手拍了拍雲雀的肩膀,“雖然這世道還是有很多人視法律爲無物,但還是有其他途徑的……不管如何,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可以來找我。”
雲雀:“……”
之後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跡部景吾還真拿出了幾份文件出來,用以商討。
等兩人若無其事地下樓後,樓下的場景已變了個樣。
吉爾伽美什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電視屏幕前,屏幕裡播放地不是幼稚的動畫片,而是連上了遊戲機,一左一右兩輛賽車正急速彪行,幾乎所有人都好奇圍觀在屏幕前操控着終端的兩人邊上。
不是對遊戲感興趣,而是他們想不到那之前氣場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的吉爾伽美什居然會玩這種東西,還玩得那麼好,他……平常都在幹些什麼啊?
“可惡!再來!”輸了幾乎一整圈的向日嶽人惱怒道。
“你輸了!該輪到我了!向日!”芥川慈郎奪過終端。
雲雀和跡部景吾齊齊在樓梯上站定,面上不一而足。
吉爾伽美什卻在這時放下終端,站起來向後看去,“談完了?恭彌。”
雲雀重新邁開腳步走到大廳上,面無表情地應了聲,“恩。”
吉爾伽美什走上前摟住他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回去吧。”雲雀又是“恩”。
吉爾伽美什看向跡部景吾,“那麼,告辭了。”
跡部景吾面上絲毫不顯,與衆人一同送了他們出去。
這段還算和諧的聚會就此結束。
回程的路上依舊一片沉默。
“恭彌……”吉爾伽美什忽然收攏了放在雲雀腰側的手。
“恩。”雲雀神情不變,眼睛看着車窗外。
“你……算了,沒事。”
這時候想着來日方長的吉爾伽美什並不知道在第二天會面臨一個令他無措可施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