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日鳴道:“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林叔?”
林捕快道:“那贓物?”
沈日鳴又喝了一大口茶,站起身給自己又添了一大杯,道:“這茶可真解渴——就在那個院子裡呢!”
林捕快有點不相信,“怎麼可能?那院子我們都搜查過了。”
沈日鳴放下茶杯坐下道:“可是有一處地方林叔肯定沒有搜過!”
林捕快仔細想了想,一時也未能想到:“何處?”
沈日鳴眉毛一揚,道:“石榴樹啊!”
林捕快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怎會?”
沈日鳴卻肯定地點頭道:“不信我帶你們去!”
“去就去!我叫上幾個弟兄,你先門口等着。”林捕快很快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隊人馬在沈日鳴的帶路下,聚集到了帽子巷,那個有一叢石榴樹的院落裡頭。只見一棵棵石榴樹繁花怒放,花紅似火,分外鮮豔。
衆捕快上次過來時見了這些開花的石榴樹,已經覺得很奇怪:石榴花向來到了夏日纔開,怎的這處卻與衆不同了呢?只是大家忙着搜查贓物,就沒有太在意。
林捕快問道:“你說在石榴樹,哪呢?”沈日鳴當先來到其中一株石榴樹下,手摸石榴樹,回頭對林捕快招手道:“林叔,你不覺得這些石榴樹,長得有些古怪嗎?”林捕快早就跟了過來,也伸手去摸那石榴樹,摸着摸着,也很快覺出有什麼不對了,“嘎嘣”一聲,他折斷了一截石榴樹小枝,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
不久,其他捕快也發現了石榴樹的秘密,紛紛用刀劍劈開了那一叢石榴樹。只見被斬落的石榴樹枝,枝枝幹枯,且不見半滴樹的汁液,分明就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假樹!難怪這麼冷的天氣,還能開出如此豔紅的石榴花;難怪昨日被沈日鳴削落過的石榴樹,一點受傷枯萎的痕跡都沒有!
不等林捕快吩咐
,隨行的捕快們就已經三下兩除二,把那些假的石榴樹通通斫開,很快就看到藏在石榴樹枝幹、樹根下的兵器了。
贓物終於找到。而且數目甚是“可觀”。
沈日鳴站在一邊旁觀,兩手互相拍走粘到的塵土泥屑,抿着兩個小酒窩得意地笑着。林捕快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小小的肩頭:“行啊三郎!”突然壓低嗓門道:“你是怎麼知道東西藏在石榴樹下的?”聽這口氣,是不信那幫大漢肯自行招供呢!沈日鳴神秘莫測地笑了下,“林叔,升官發財,指日可待了哦,嘻嘻,這次你又欠了我一個情,準備怎麼報答我呀?”
林捕快哈哈笑道:“你就憋在肚子裡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到什麼時候!”沈日鳴氣得揮拳打了林捕快一記,兩眼一瞪,罵道:“老奸巨猾!”罵完自己又笑了,緊追幾步跟上了林捕快,“等等我,我告訴你還不行嗎,這麼小氣幹什麼……”當下將情況說了。
原來,昨日沈日鳴拿佩劍削下一枝石榴樹的樹枝,當時她就已經覺得樹枝有點不對了,然而那時候雙方正在對峙,氣氛相當緊張,所以她並沒有太留意。直到林捕快找到自己,說要幫忙認人找兵器時,她纔在回憶當時的情形中,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然後找大漢們閒聊,又通過巧妙的套話,終於從大漢們的口中探出那些兵器的下落來。
林捕快聽完,哈哈笑道:“真有你的,三娘子!”
沈日鳴被誇,臉也不紅一下,還點頭拍了拍自己的小小胸脯道:“那當然!我是誰?我可是揚危鏢局的沈三娘子!這點小手段還能難得了本姑娘?”林捕快取笑道:“是是是,就你臉皮厚,真不像個姑娘家!就該叫你爹把你嫁出去,省得在我這裡上竄下跳,跟個猴子似的!”
沈日鳴吐了吐舌頭,神色又恢復了常態:“林叔,他們都已經坦白招供了,你們打算如何處置他們?”林捕快回頭看她,目光帶了種嚴肅的犀利:“怎麼,你
從他們身上得了什麼好處?這麼快就開始給他們說好話啦?”話雖如此說,心裡卻頗爲沈日鳴的俠義心腸動容。
沈日鳴神色果然嚴肅了起來,道:“林叔,我答應過他們,只要他們肯招供,就要對他們從寬處置,我是信得過你,才先斬後奏的。如果哪裡做得不好,還請林叔多多包涵,給你添了麻煩,是三娘子的不對!”
林捕快也神色嚴肅起來,他擰着眉頭思考了一陣道:“好,這事就照你的意思來辦。說吧,你是怎麼答應他們的?”
沈日鳴道:“我的想法是這樣——放他們出來,爲官府免費服役半年,期滿之後任由他們去留。林叔覺得如何?”
林捕快沉默了,這樣的處置對於剛剛建立威信的大盼王朝而言,實在是太輕太輕了,“你是這麼答應他們的?”沈日鳴搖搖頭:“我是誰啊,我纔不會把話都說滿了!林叔,我也只是說了我的提議,具體還要由林叔你來斟酌、處理。”林捕快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三娘子,你長大了……”沈日鳴瞪了他一眼,“我天天都在長大好不好?”
處理完兵器私藏案後,沈日鳴便大步流星走出了通天府衙,要去找鄺叔他們會合,好爭取趕在宵禁之前離開長安走鏢去。
她剛出了通天府衙沒多久,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街道邊,圍了足有十來個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她此時正當愛湊熱鬧的年紀,一見此情形,怎有避開不去一觀之理?
此時春雨飄飄,還在下着綿綿的細雨。沈日鳴左手拿着林捕快給她的一把大黑傘,幾步就湊了過去。
卻見一個面白如雪的外鄉少年郎被圍在垓心,嘴裡說着很不地道的長安話,正在竭力解釋着什麼。他潔白的衣領正被一個瘦漢子攥在手中,脫身不得。瘦漢子叫道:“你砸爛了我的東西就想走?門都沒有!”沈日鳴注意到,瘦漢子的腳邊有一堆青瓷碎片,看樣子應該是剛纔兩人相撞時碰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