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日鳴終於悟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沒有說出來?”
林峰微笑道:“是。現在是時候,可以告訴你了。”
沈日鳴貼着他的胸膛,輕聲道:“你說,我聽。”
“你知道,過去,我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刺客,代號‘獨活’。我過過一段沒有活路的日子,直到因爲一次任務,遇到你,假冒了林府的大少爺林峰,我才感受到了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那種感覺,是那樣幸福,溫暖,安心。我,因爲你,感覺自己從地獄爬了出來,來到充滿生機的人間。
“那次進宮,是奉命行刺高句麗太子李珉舜,造成兩國糾紛。可是,我認出了你。我捨不得你帶給我的那些溫暖,所以,我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天深夜,我逃到了皇帝的書房。我以爲我的刺客生涯就此結束。然而,皇帝卻拆穿了我的身份,同時,也在無意中,發現了我的身世。那時候,我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來自哪裡。皇帝卻決定跟我合作,要我做刺客組織裡面的內應,幫助他摧毀一個顛覆朝廷的陰謀。
“現在,那些陰謀已經被皇帝一個個擊破了。他,再也不需要我爲他效勞什麼。我也已經,將這個組織,洗刷乾淨,完完整整地交給了皇帝。而他,則幫我洗清了一切案底。”
兩個人相擁着,在路上站了很長時間。彷彿這個世界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
驛站的道路自西向東蜿蜒,他們就那樣站着,紅彤彤的太陽往西邊慢慢墜下。紅霞染紅了西邊天,猶如火在燒雲。大地上的樹木在熱氣蒸騰的天氣裡,無聲地嘆氣。回家的人們腳步匆匆,從他們身邊經過。回巢的鳥兒成羣結隊從頭頂掠過。
沈日鳴道:“我們,也回去吧。”
她離開他的懷抱,臉忽然熱得像燒着了一般。
遠遠的從東邊驛道上滾起一道長長的煙霧,馬蹄聲傳了過來。是八百里告急文書嗎?兩個人讓到路邊。煙霧過去,沈日鳴和林峰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後還傳來驛站小官驚慌的叫喊:“高句麗使者馬上就到了?”
沈日鳴和林峰互相
對望了一眼。
不禁相視一笑。
他們兩人一個曾經救過高句麗太子,一個曾經行刺過高句麗太子。
兩個人,居然都跟高句麗打過交道。
“走吧,明天還要繼續奮鬥!”沈日鳴朝他眨眨眼,笑道。
“是。”林峰朝她點頭,眼睛裡含着舒服的笑意。
沈日鳴打量着他,“還是很瘦啊,應該多吃點,少想些!”
林峰點頭:“嗯。”
沈日鳴就笑了。
翌日上午,天邊滾雷。眼看一場大雨要來,沈日鳴便打消了馬上出門走鏢的念頭。
這時外面進來幾個異國服飾的男人,他們個個面白如雪。“請問沈日鳴沈三娘子住在這裡嗎?”
在南疆,很少有人連名帶姓這樣喊沈日鳴。更何況,還是幾個外國人打扮的陌生男人。
沈日鳴循聲出來,說:“我就是。”她同時打量着來人,“你們是高句麗來的朋友?”就算不看打扮,也能從口音聽出來啊,那種腔調,跟當初遇到李珉舜時很相像啊。
來人微笑着過來見禮:“是的,我們來自高句麗。”
沈日鳴連忙熱情地招呼客人吃茶。
來人說:“我們的國王跟三娘子是故人,今天過來,是想請三娘子過去敘敘舊,還請三娘子賞臉!”來人大盼話說得有點生硬。不過,那行禮的姿勢模樣都很標準,簡直比大盼人還要標準。
沈日鳴擡頭看向遠處發黑的天,“可是,就要下大雨了……”
來人說:“不要緊,就在這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既然都這樣說了,又說是故人,不去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沈日鳴轉頭跟鄺三兒交代幾句,就帶着林峰一起出門。
不料來人卻將林峰攔住:“對不起,我們的國王說了,只帶三娘子一個人過去敘舊。”
林峰的眼裡閃過一抹寒光,沈日鳴扯了扯他的衣角:“別擔心,我去見見就回來。”
跟着來人,走了一會兒,果然是在附近一家茶樓。
在樓下,她遇到了林捕快。沈日鳴很高興:“林叔?你也在這裡?”
林捕快也很高興:“啊,三娘子,這麼巧?吃過早飯沒有?我請客!”
沈日鳴擺手說:“不了,我過來見一個故人,你先忙,回頭我們聊。”
林捕快坐下,說:“好!我就在樓下等你。”說的時候,眼睛在帶沈日鳴過來的那幾個外國人身上流轉了幾下。這句話,也是特意提醒沈日鳴,如果有事,他會幫忙。
沈日鳴感激地衝林捕快點點頭,問來人:“人在哪裡?”
“三樓包間,三娘子請。”
一個國家的國王突然邀請自己過去敘舊,沈日鳴猜測這個高句麗國王很可能就是李珉舜。幾個月前,他還是高句麗太子殿下,現在,他當了國王也不奇怪。不過,他爲什麼突然跑到南疆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進了包間,一個大紅色衣袍的背影映入眼簾。
“李珉舜!”對方還沒有轉身,沈日鳴已經喊道。
那人轉過身來,面白如雪,面帶微笑:“好久不見,你還認得我?”他眉眼也帶着笑。
沈日鳴笑着走到一個座位上,拉開椅子,坐下:“當然,敢穿大紅色衣袍的人,除了你,我敢說,我們國家舉國上下沒有第二個了!怎麼樣?突然找我來,是要找我送鏢嗎?”
李珉舜就怔了一下。
隨即微笑,“怎麼,我不可以找你送鏢嗎?”
沈日鳴就笑道:“你啊,我要收十分昂貴的鏢銀!”
“爲什麼?因爲我是國王?”
“對!因爲你是國王,我是小民。”沈日鳴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吃茶,她記得那時候的李珉舜,跟她說話的時候還帶着幾分羞怯,但現在,卻沒有了。也許,這就是一個太子當上一國之君以後的差別,“對了,你的過敏症,都治好了嗎?”她問道。
李珉舜道:“嗯,都治好了,從根源上查起,也下定了決心,所以,拜你所賜,都好了!”他笑得很溫和。
果然,當了國王,跟做太子時,是不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