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淺悠扶了面色蒼白的方欣如回到樓上,她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關心地詢問道:“如姨,我給你擰塊毛巾洗一下臉好不好?”
她的臉上都是傷心的眼淚,或許一塊冷毛巾可以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
“不用。”
方欣如搖頭,“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我給你再煮個面。”
餐桌上擺放着的是幾乎完封不動的飯菜,江淺悠猜想她正在用晚飯的時候被打斷,桌上有兩個人的碗筷,究竟她當時是跟謝掠東還是蘇維正在吃晚飯,然後被另一個打斷?她沒有在方欣如情緒不穩的時候開口追問,兩個同樣出色、強勢的男人到來,在這間屋子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越是柔弱善良的人,越是容易陷進兩難的抉擇之中。
把已經冷掉的飯菜倒進了垃圾桶,江淺悠動手給方欣如下面。
廚房中傳來江淺悠煮麪的聲響,方欣如站在洗手間裡面,擡起了頭看着鏡子中自己慘敗的面容。
她已經害謝掠東失去了長女,如今就連他辛苦經營的公司,也要被蘇維毀掉。不管他有沒有真心地愛過她,她都愛這個男人逾過自己的生命。她用冰涼的指尖撫過鏡中自己的容顏,忽然之間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涌上來,或許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帶給他的痛苦就可以少一些。
目光落在鏡前的刀片上面,她的整顆心都在震顫。
她孤獨地生活了太久,唯一能夠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就是一絲重回謝家,再與謝掠東再續前緣的希望。如今就連最後的亮光也已經熄滅,再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她選擇了一種極端的方式,告別她深愛過的男人,告別她所有不完美的人生。
江淺悠把一鍋熱水燒開,然後把麪餅投了進去。
方欣如進浴室已經有很長時間,所以她待麪條煮熟之後關掉了爐火,走過去輕輕地拍打着門板。
“如姨,你洗完了沒有?”
她或許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但在浴室裡呆的時間已經太長。
接連敲了
好幾下門,但裡面都沒有迴應。
江淺悠伸出手去拉門把,浴室門卻是從裡面反鎖。無論她怎樣叫喊,方欣如都是無聲無息,強烈的不安一下子涌了上來,她密集如雨點般拍打着門板,“如姨,你給我開門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還有我和少塵,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欣如仍然是不理不睬。
江淺悠的手心都滲出了冷汗,“如姨,你再不開門我就要闖進來了。”
她脫下自己的一隻高跟鞋,奮力地敲打在浴室門上。
高硬度的玻璃被敲裂了一道窄縫,她伸手進去把門鎖擰開。浴室的門被推開,她入目是滿眼殷紅的血跡。方欣如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全部生命的活力。她尖叫着撲過去,整個人都像是掉進了冰窖之中。
強硬地坐上了父親的車子,謝少塵與謝掠東一起返回謝家。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夜色已經降臨。
謝掠東一直沉默地開着車,不言不語,神情也是不悲不喜。
謝少塵在心裡替他難受,自從方欣如離開謝家之後,他的父親便變得越來越沉默,有時候一整天下來,他幾乎都沒有說上兩三句完整的話。他把自己的情緒掩埋得越來越深,變得像是池水般波瀾不生。
他一直沒有辦法猜透他的心思,但是這刻卻有一個強烈的想法升上來。
只是因爲太過在乎,所以纔不願意失去?
就連是謝良宇開口,但他仍然不肯在離婚協議上面簽字。無關謝家的面子,無關身爲男人的驕傲,他的父親深愛着他的母親,那種程度已經成爲偏執,遠遠地超出他們的想像。
“爸——”
車子仍然地行駛,他試探地開口道:“讓媽回家好不好?”
他的父親是相當驕傲的男人,既然他開不了這個口,就讓他這個做兒子的來促成。
蘇維從江淺悠的手中,盜走了“良宇”的機密文件。
眼下他們謝家的企業即將要面臨重大的危機,他希望他們一家人可以共渡患難。他情緒低落地開口道:“我很愛淺悠,
可以爲她放下所有的驕傲,只要她還能夠跟我在一起。”
與心愛的女人相比,沒有任何的東西比她更重要。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謝掠東擡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然後惜字如金地再沒有開口。
“爸!”
謝少塵皺起了眉頭,無法理解他的偏執。
車子幾乎要駛入謝家的庭院,江淺悠的電話卻在這裡候石破天驚地打了進來。
“淺悠?”
謝少塵伸手接通,立即就聽到了她急切的聲音。
“如姨割腕自殺!”
江淺悠此刻已經坐在救護車上,尖銳的鳴笛一直在耳邊迴盪。她震顫地開口說:“少塵你和總裁馬上趕過來!”
謝掠東猛然地踩住了剎車。
即使是隔着電話,但是在安靜的車廂裡面,仍然能夠清晰地聽到她的聲音。
輪胎髮出尖銳的刺鳴,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刮痕。
“她現在怎樣了?”
謝少塵手中的電話,被他的父親搶了過去。
謝掠東的面色煞白,這個消息像是驚雷一樣,焚燬了他全部的理智。
“正在搶救——”
江淺悠深深地自責,她聽出了謝掠東的聲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被冰冷的大手攥住,“她流了很多的血,全怪我沒有好好地看住她,
“淺悠,我們馬上趕過來。”
謝少塵沒有想到事情如此嚴重,他搶在電話的的旁邊開口。
謝掠東不再說話,把電話扔回給自己的兒子,大腳踩下油門像是陣風一樣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行爲以及情緒會如此失控。
謝掠東年輕的時候,對賽車有過狂熱的執迷,他甚至在國外帶着助手參加過職業拉力賽。這一刻他全神貫注地開着車,車子像是利箭一樣往前衝刺,把窗外的樹影、燈光全部拋下。謝少塵屏止了呼吸,在心底祈求他的母親最後一定要平安,否則他的父親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