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鷺島國際機場降落,天丞吩咐安娜的助理將莫妮卡接了回去。
他自己又乘着吳曉東一早爲他訂好的航班,飛往澳門。
……
回到安娜的住處,莫妮卡便被安娜拉着坐在沙發上,張口閉口就是詢問兩人的迪拜之旅有無進展。
天丞的公司那麼忙是不準備訂婚出遊的,要不是他們雙方家長一致堅持,恐怕這兩天時間都沒辦法爭取到。
可兩天畢竟是少了點兒,因此安娜也有些過意不去。
莫妮卡的表情略顯尷尬,爾後勉強扯出一抹笑,沒有正面回答安娜的話,而是把自己素白的手遞到安娜面前,那纖細的無名指上正戴着一枚大克拉鑽戒,純度很高,在室內溫和的燈光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一看便知是上乘鑽石。
“安娜,這是喬治買給我的鑽戒,是不是很漂亮?”
安娜僅是看了一眼便注意到這枚鑽戒並不是出自ONLY的專賣店,她眉頭突然淡淡地皺了一下,想必這兩天一定沒什麼進展。
可畢竟天丞給莫妮卡買了戒指,不論是否是ONLY這個品牌的,終究是買了。
她輕輕托起莫妮卡的手,端詳着她無名指上的鑽戒,稱讚道:“的確很漂亮,真羨慕你的年輕,戴什麼樣的首飾都美極了。”
莫妮卡本想跟安娜抱怨一下天丞是如何冷落她的,可是聽到安娜這樣一說,她便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莫妮卡,史坦在你和喬治飛往迪拜後就回瑞典了,聽說那邊遇到了比較棘手的問題,他必須親自回去處理一下,他讓我跟你說抱歉,沒有等到你們回來。”
莫妮卡皺了皺眉頭,問道:“棘手的問題?”
安娜愛憐地撫摸了下莫妮卡的頭髮,說道:“別擔心,史坦一定可以處理任何事情。”
莫妮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不免擔心起自己的爸爸。
安娜又說:“在他回國之前,已經正式將你託付給我,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這段時間澳門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喬治親力親爲,爲了不讓你一個人住在雲頂的宅子裡害怕,你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好的安娜。”
安娜臉上始終掛着和藹可親的笑容,對於莫妮卡這個準兒媳,她無法界定是喜歡或者不喜歡,之所以她執意要天丞和莫妮卡訂婚就是爲了她的王室集團不會蒙受任何損失。
她一旦面臨金融危機的話,那麼,依附着她的所有大小公司全部都會受到牽連,天丞的ONLY珠寶也不例外。
在這一點上,她很清楚自己究竟應該怎樣做。
……
傍晚的迪拜充滿了浪漫的風情。
帆船酒店西餐廳裡,笑笑與古楓對坐着。
她視線裡不再有天丞和莫妮卡身影,更不會再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而讓自己傷神,因爲今天一早他們就已經離開了這裡。
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打攪,她應該輕鬆的,可是古楓此時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同樣讓她透不過氣來。
她因爲古楓方纔的發問陷入了無止的沉默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以爲自己僞裝的足夠好,卻還是被古楓發現了異樣,當他問她和天丞的關係時,她充滿了詫異。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在笑笑心底激盪起不小的震盪!
笑笑坐在那裡好一會兒不發一言,她只知道,想要的平靜已經隨着這個問題問出來消失不見了。
她拿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小口,酸酸澀澀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古楓也靜靜地坐着,銳利的墨炯時刻緊盯着笑笑的一舉一動,她臉上的表情,她桌子下的小動作,他都瞭若指掌。
原本還在疑惑莫妮卡爲什麼會和笑笑針鋒相對,他早該想到的,只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往天丞身上想。
看着笑笑的沉默,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半晌,見笑笑仍舊不語,古楓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莫總也會有自己的苦衷?”
“他的苦衷?”
笑笑突然想起天丞昨晚在沙灘上跟她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心裡不禁在想,他真的會有苦衷嗎?
他的苦衷又是什麼呢?
“你知道莫妮卡的父親從事什麼職業麼?”
“據說是銀行家。”正因爲她有着顯赫的家事,所以才和天丞門當戶對呀。
“那你知道,莫妮卡的父親史坦和安娜之間有着怎樣密不可分的聯繫麼?”
“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笑笑一臉懵懂的看着古楓,顯然還沒有轉過來彎兒。
古楓無奈地勾起嘴角,他就知道笑笑對天丞的背景知之甚少,正因如此,她更加是個純淨的如同蓮花的女生,因爲在她的眼裡看到的只是莫天丞這個人,而不是他龐大的社會背景。
他說:“安娜在瑞典的王室集團是依附着史坦的,我可以這樣告訴你,她集團裡面20%的股權來自於卡內基投資銀行,而這個銀行恰恰是史坦所經營的,他是既安娜之後第二大股東,要知道,安娜本人也僅僅持有35%的股權,如果他一旦撤資,那麼安娜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還會因此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就連ONLY也不會倖免。”
“他的苦衷就是因爲害怕安娜和他的集團面臨危機麼?”笑笑蹙起眉頭,自嘲地一笑,“難怪他會選擇莫妮卡了,他們兩個確實很般配。”
“笑笑,這只是其中之一,你不能一概而論。”
笑笑怔了一下,看着古楓說道:“難道他還有其他苦衷麼?”
古楓沒有說話,或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笑笑嘴角溢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不願再去想天丞究竟還會不會再有其他的難言之隱,她已經不敢再去奢望什麼了。
這才發現,她們之間彷彿橫亙着一道永遠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古楓沉默了半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了嘴,幫了倒忙,然後他轉開話題說:“笑笑,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笑笑收回思緒,把手中的紅酒杯輕放在餐桌上,低垂着頭,深吸口氣說道:“我只想盡快和ONLY解約。”
古楓正了正身型,眉頭隨之蹙起:“然後呢?”
“然後……”笑笑抿抿脣,“然後我也不知道了。”
“笑笑,你這樣不行!”
“嗯?”不這樣做,她還有什麼辦法麼?
“你應該勇敢一點,如果你還喜歡莫總,應該嘗試去爭取他,而不是做一個逃兵。”
笑笑突然擡起頭,視線與古楓重合,她抿抿脣,這樣的話說出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登天啊。
她這樣的身份,如何能與莫妮卡競爭呢,在這場愛情保衛戰中,她註定是被最先踢出局的那個。
“我……”
侍應生推着餐車走過來,他將兩份鵝肝醬與牛排分別放在了笑笑和古楓的面前,說道:“二位請慢用。”
侍應生走後古楓將笑笑面前的刀叉遞到她的手上,說道:“先別想了,填飽肚子要緊,嚐嚐這裡的法國菜,絕對不比正宗的遜色哦。”
“好。”
……
除去那天與她在餐廳裡說了那番話之後,古楓便沒再談及有關天丞的話題,他覺得該說的已經說完,總要給她一些消化的時間,或許等她想清楚了就會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了。
笑笑與古楓是五天後離開迪拜的,八個小時的行程,飛機在鷺島機場降落。
拿好行李,古楓將笑笑送回到世紀大廈便離開了。
來到這裡是笑笑的要求,因爲這裡有一樣東西是她現在非常想親手交給天丞的。
進門後,笑笑在櫃子底下翻找出那個黑絲絨小盒子,那裡面正靜靜地躺着一枚ONLY的真愛戒指。
她把戒指拿出來,仔細端詳着。
這枚戒指並不是新款,簡潔的設計卻不落俗套,反而比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款式還要典雅唯美,就像是愛情,聖潔而美麗。
猶記得天丞將這枚鑽戒套入她無名指的瞬間,那天晚上她興奮的整夜未眠,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詢問着天丞是否愛她。
想起那時候的自己不禁覺得好笑。
她以爲自己收穫了世上最大的幸福,殊不知,這樣的幸福對她而言僅僅是黃粱一夢、曇花一現。
夢醒了,幸福的片段拼湊成一面鋥亮的鏡子,將現實中的痛苦照的那麼清晰。
思緒中的笑笑手上一鬆,戒指已經掉在了地上。
看着戒指靜靜地躺在潔白的地毯上,耳邊突然響起在迪拜的那個晚上,天丞在她身後說的話。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的心裡始終有你,現在太多事情沒辦法跟你說清楚,但我希望,你不要草率決定自己的歸宿。”
心中莫名劃過一抹複雜的心緒,天丞那晚的神情裡分明寫着心痛,她一心在氣頭上根本不屑他的那種眼神,還以爲那是他過於做作了。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考古楓說的話,她也終於可以理解天丞的苦衷,可是,她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天丞的世界裡若是沒有她,他或許會過的更好。
笑笑突然下定決心般撿起戒指,換好衣服後出了門。
……
“沈小姐你現在不能進去,莫總在和人談事情!”
“我要見莫天丞!”
她不顧艾薇的阻攔,徑自衝進室內,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這樣橫衝直撞地闖進天丞的辦公室。
當辦公室門子打開的一瞬,天丞帥氣逼人的俊臉躍入笑笑的眼中,他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前,見她進來時明顯一怔。
而沙發上正優雅地喝着咖啡的美麗女人正是莫妮卡。
艾薇攔也沒攔住,這會兒看向天丞的目光裡有些許的自責:“對不起莫總,沈小姐她……”
而莫妮卡見到笑笑時美麗動人的臉上溢出一抹危險的神色,她眯着眼睛,不客氣地問道:“沈笑笑,你怎麼來了?”
艾薇見辦公室裡的氣氛不大對勁,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的空氣彷彿一下子稀薄起來。
笑笑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究竟有多尷尬,站在辦公室門口,一時間進退維谷。
令她意外的是,天丞突然站起來,在莫妮卡的注視下一步步向她走過來。
笑笑蹙緊了眉頭,莫天丞瘋了嗎?他的未婚妻可還在辦公室裡,他竟然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並且朝她走過來。
她看向坐在沙發裡的莫妮卡,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幽怨與對她的恨意。
笑笑來此的目的就是爲了和天丞撇清關係,下意識往後退,天丞因此停止了邁向她的步子,眉宇蹙起來。
她在躲他。
“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特地把這個還給你。”說着,笑笑將捏在手裡的戒指舉到天丞的面前。
天丞一怔,看着她手上的戒指,沒有伸手去接,他自嘲地勾起了脣角:“你來這裡就是因爲這個?”
“是的,請你把它收回去,它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要回的先例。”
“是我主動還給你!”她強調。
“既然送給你,就根本沒想過再把它收回來,如果你不要,就請隨便處理掉,不需要還給我這樣麻煩。”
說實話,天丞在聽到笑笑要把這枚戒指還給他的時候是有些氣憤的,本以爲他們之間已經心有靈犀,本以爲她可以理解他心底的苦衷,卻原來,她只能看得到表面,卻看不到他心底的苦痛。
笑笑扯了扯嘴角:“我爸爸從小就教我物歸原主的道理,這枚戒指是你的,我如果不需要了,也該你來處理它,我自認沒有權利這樣做。”
天丞眉心的褶皺越發深邃,他壓低聲音說:“笑笑,一定要這樣麼?”
“從你訂婚的那一刻起,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這枚戒指應該送給更適合它的人,但這個人絕不會是我!”
她竟然說的那樣果決,天丞心底抽痛着,他咬緊牙根說道:“在我的眼裡、心裡,你是最適合它的人!”
他竟然當着莫妮卡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擔心自己和安娜的集團面臨危機嗎?
笑笑好想哭,可她終是忍住了,她說:“我不稀罕!”
天丞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起,他的氣息在顫抖,彷彿真的被氣到了,他咬着牙,狠狠說道:“好,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