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可以麼?宮先生

男子點了點頭,不待說話,吻安道:“人交給你了,你的車我開回去,明天你自己來取,行麼?”

男人又點頭,只能這樣了,不然樑冰被糟蹋完沒人收拾後續。

只道:“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她點了一下頭,腦袋疼得厲害,擺手往回走。

雖然穿着雨衣,但身上也溼了不少,靠在座位上自憐,這感冒估計是好不了了。

雨依舊下着,她坐在車裡都能感覺到那種潮溼,心情越是糟糕。

老習慣了,一下雨開車就想飆。

於是她也這麼做了。

只是考慮到身體因素,飆的車速跟以前沒法比,也幸好沒把速度放到極限,在猛然看到車前的人時陡然踩住剎車。

吻安在座位上沒動,擰眉看着車頭立着的鬱景庭,好一會兒纔想起來下車。

不至於把他撞到狼狽的跌倒,但她確定是撞到了,這車也不是她的,車況沒那麼熟悉,誰知道他會忽然出現在小區外的馬路上?

“你沒事吧?”她皺着眉下去。

鬱景庭原本淡漠的神色在看到車主是她時,臉色頓時沉了。

這種天氣她竟然飆成那樣?

轉手又一把將她拉到傘下,薄脣抿着,也不說什麼,轉身往她小區走。

吻安也沒說話。

現在距離她出門怎麼也四五個小時了,鬱景庭出去買藥,回來沒見她還就一直這麼等着?

到了門口,她在身上摸了會兒鑰匙,皺起眉。

貌似爲了躲開鬱景庭走得太急,鑰匙忘在家裡了。

她淡笑,“今晚可能要住酒店了,明天叫人開鎖,你先回去吧。”

“去我那兒。”鬱景庭雖然神色有些冷,也開了口。

吻安只笑了笑,“不合適。”

確實不合適,他們又沒什麼關係,除了遺產這件事不得不見面之外,她根本不想跟他多打交道,過去住更是不可能。

擰不過,鬱景庭把她送到酒店,用他自己的身份證開了房間。

“明天我會過去找你,有點事要談。”上電梯之前,吻安接過他買好的藥,道。

樑冰今晚之後不會出現在倉城,所以關於這個開庭,她覺得沒必要那麼麻煩了。

本來現在也能談,但她確實不太舒服。

鬱景庭看了她的模樣,潮溼的手忽然伸過去。

他是想試試她額頭的溫度。

吻安敏感的往後避開,微蹙眉看着他。

男人才淡漠開腔:“感冒還沒好?”

她沒回答,“挺累了,我上去睡覺,你也回去吧。”

進了電梯,她沒往外邊看,目光低垂,只隱約能看到他皮鞋上的一層雨水,酒店金黃色的燈光下透出的只有冷清。

靠在電梯壁上,吻安皺着眉,她很慶幸至少在感情方面鬱景庭還算個君子,但這份感情她無論如何也要不起。

到了房間,衝了個熱水澡,撐着困頓吹完頭髮,轉頭看了時間。

睡不了多久就該天亮了。

可躺到牀上,她卻怎麼都睡不着,勉強睡過去一會兒總是種種場景交替。

指尖曲起,素有若無的拂過掌心的位置,鑽戒硌出的印記早已經沒了,但依舊能清晰的記得鑽石劃過男人側臉的瞬間。

五官越是冷硬,薄薄的疼痛埋在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底。

就那麼盯着她,好像提出分開,反而成了她的錯、是她傷了他一樣。

在夢裡,都被盯着,盯得她渾身無力。

醒來時天色灰濛濛的,還沒到平時起牀的點,可她睡不着了,摸索着坐起來安靜了好久。

又不想去洗臉,只好靠在牀頭拿過手機刷着新聞時訊。

沒有目的的一直刷新,但看到某些東西時,目光才停下來。

看起來宮池家幾個兄弟現在正是風起雲涌的時候,就像當初宮池中淵即將鬆口公佈家業傳給誰一樣。

似乎也是那個時候,幾個兒子都是壞消息纏身:大少爺一度病重;二少被傳執擰與世人無法理解、沒有前途的藝術上;四少整天遊手花叢不思進取。再後來就是宮池奕瘸了腿。

那段時間所有風雲榜都被宮池家幾個兒子佔全了。

現在,是不是又要重複一次那樣的腥風血雨?

嗯……吻安擡手按了按酸脹的眉頭,這些似乎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可看到下一個附帶的推送,依舊是點了進去。

【宮池奕疑身份作假,被聯手施壓鑑定】

她蹙着的眉緊了緊。

他說過,他不是宮池家的人,如果屬實,這又豈止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算宮池家幾個兄弟都不濟,也不可能讓偌大的家族企業落進外人手裡,實在不行,使勁手段,最後只說四子暴斃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不是親生。

他的壓力,是不是很大?

自顧閉了閉眼,又皺眉,感覺整個神經都被這一個動作扯痛了。

看來她該去一趟醫院。

先回了晚晚那兒,叫了個師傅給開門,想着拿個病例帶個包就出門。

翻病例時看到了她一直都沒有看的日記本。

抿脣,片刻,還是把它放進了包裡,去醫院打點滴時看一看也好,拿來這麼久,從沒看過內容。

一路上,吻安想,如果沒記錯,媽媽走的時候,應該是三十二,記憶裡,她還很年輕,比同齡人美麗,比二十出頭的女孩有韻味。

好像她和顧啓東的感情很好,至少她所看到的每一個瞬間,他們都是恩愛的,尤其彼此不見面超過半天,一定都會發急的恩愛。

可日記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她沒有記錄他們怎樣的恩愛,第一篇的時間似乎是在懷她的時候。

看得出來她脾氣很暴,大概就是典型的皇家刁蠻女孩,可是日記裡那些抱怨孕吐難受、說自己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之類的粗話,吻安看着卻微微彎着嘴角。

她的性子,大概是遺傳了媽媽的。

也許後來是太忙,日記時間斷斷續續直到她出生之後,有一篇似乎被翻過好幾遍,紙張的顏色都變了。

這日記本,先前是在顧啓東那兒的,反覆翻看的,也就只能是他了?

吻安蹙了蹙眉,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下去,臉色卻越來越差。

薛音在日記裡不止一次的提到她對女兒的不喜歡。

一個被丈夫當做工具娶來利用的女人,隱忍着對那個男人的痛恨,牽連着恨他女兒,也正常,不是麼?

可是吻安記憶裡,媽媽很愛她的,除了媽媽,沒人再那麼親暱的喊她“安安”。

“僞裝和演戲誰還不會?可以繼續跟他僞裝恩愛,便可以僞裝愛這個不該來的孩子,做我該做的事,順便替他種一樹惡果。”

日記裡這樣說的,筆記很草,似乎她寫下時顯得特別不耐煩。

吻安緊緊皺着眉,這之前應該是發生過什麼的,否則爲什麼媽媽會知道自己被利用,爲什麼會恨他們父女?

靠在牀頭,拼接自己知道的事。

顧啓東是舊派,當初娶了媽媽是爲了位列四姓,又爲了騙到無際之城穩固地位。

看起來,媽媽早知道顧啓東的陰謀,至少在懷她之前就知道了,居然沒有離婚?

她腦子裡猛地閃過什麼。

一個皇族之女,可以做到幫新宿穩固內閣地位,明知道丈夫藉着自己往上爬,她怎麼會什麼都不做?

鬱景庭曾經說,顧啓東當初拼命要找到無際之城,就是因爲懷疑媽媽還活着?

至少那個人“可能活着”這件事讓顧啓東恐懼?否則隱姓埋名在華盛頓生活那麼多年,爲什麼冒險現身?

一股淡淡的激動穿膛而過,又很快沒了聲息。

一個女人,那麼重的意外現場,外公絲毫不再關心這個女兒,顧家當她死了,又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吻安沒反應過來。

直到鬱景庭走過來,看了她手上的記事本,她才一擰眉收了起來。

鬱景庭神色淡淡的,知道那是她媽媽的日記本,並沒多少興趣。

早餐放在了旁邊,看了她的針水,“剛開始?”

吻安點了點頭,“一會兒還有兩瓶。”

她不喜歡打吊瓶,但這麼多天,撐着也實在累。

“既然你來了,就在這兒跟你談正事吧。”吻安看了他。

鬱景庭不以爲她會談什麼大事,一邊把粥打開晾着,一邊看了她,“你說。”

吻安也不拐彎抹角,只略微斟酌,很直接的表達:“樑冰不會出現在法庭上,讓他們儘快定罪完事,抓不抓得到樑冰我不關心,把這項罪定下來就可以。”

他手裡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盯着她。

半晌,沉聲,“你做了什麼?”

既然要定罪,樑冰出庭定下來整件事就結束了,爲什麼她要這麼做?

她抿了抿略乾的脣,“你不用管那麼多,幫我把這件事儘快處理完就可以。”

看他沉着臉,又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可以找別人。”

談不上願不願意,但這麼久對她如何,她很清楚,說這麼一句話就是在傷人。

放下早餐,鬱景庭幾乎是擰了眉,極少這樣的壓抑,“放棄追蹤遺產,到現在連懲戒樑冰的機會都不要了,只爲了定下這麼一個空罪名,你圖的什麼?”

她淡淡的低眉,圖什麼?

當初,她是想讓樑冰也蹲進去嚐嚐滋味。

可樑冰知道的太多了,她一旦上法庭,牽出來的就是宮池奕,再牽出來的就會是宮池奕和鬱景庭的身世糾葛。

這兩個男人對峙的場面,她沒法想象。

到現在,要不要遺產無所謂,只要定下遺產就是進了樑冰嘴裡,跟宮池奕毫無關係,就夠了。

整件事就這麼了結吧。

可她看了看鬱景庭,淡笑,“我圖什麼?不就是利用這事讓樑冰慌神,她一狗急跳牆我就好下手啊。”

說得輕描淡寫的,甚至笑意很真實。

鬱景庭盯着她,“你把她怎麼了?”

吻安淺笑,“怎麼了?……你心疼她?怕我對她下手太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鬱景庭是跟法律打交道的人,有些事,他是不會去碰的,也不可能希望她去碰。

所謂法網恢恢,萬一哪天她做的事公之於衆,她要怎麼辦?

她擡頭看了他,“你是在擔心我麼?”

“放心吧。”她淡淡的語調,“沒有後文了,你也別去查什麼,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處理方式,不希望你插手。”

說完,她笑了笑,“這也不是多難的事,讓你的律師團在法庭上施加點壓力,把這罪定下來就好,到時候我請你們吃飯?”

鬱景庭不說話,眉宇間依舊是陰鬱的,薄脣緊抿。

片刻,纔將旁邊的粥拿了過來,蓋上蓋子插好吸管遞給她空餘的那個手。

“你去忙吧。”她接過來,道:“就當幫我一次,這事對我很重要。”

他依舊是沉默,淡漠的氣息變得有些冷,起身離開時也沒說什麼,走到門口才停了停,“下午我過來接你。”

吻安倒也淺笑,“好。”

她現在沒車,也必須知道整件事的進展,畢竟明天就開庭了。

而鬱景庭剛走,幾張照片已經在宮池奕手裡。

她和鬱景庭同進北雲晚的公寓,甚至一同進了酒店,開房間的身份證還是鬱景庭的。

最清晰的一張,莫過於透過車窗,能看到男人傾斜上身擋在她面前,那地方還是在香堤岸別墅外。

那麼一個姿勢,讓人浮現連篇,幫她系安全帶?還是強吻?

總之沒有不准她下車而強勢關車門的想象。

連夜沒睡的男人,疲憊的坐在沙發上,雙臂撐着膝蓋埋下臉,“哪天的?”

展北看了一眼照片,那不是有時間麼?

但他也只好有問有答。

轉眼,宮池奕從沙發起身,“我去洗把臉,你先出去吧。”

展北抿了一下脣,猶豫了會兒,還是道:“三少,看起來太太和鬱景庭走得近,但也可能是爲了另一件事,否則太太不是那種人。”

那種人?

宮池奕嘴角略微扯了扯,看了展北,“哪種人?”

……展北抿脣,說不上來。

看着三少去了洗漱間,整個背影顯得很沉重,這麼多天跟宮池梟周旋也沒覺得他這麼累。

竟是幾張照片就呈現了這樣的疲態,甚至是痛楚。

那一整天氣氛都很壓抑。

直到聽到倉城傳來的消息。

樑冰已經被定罪,但人並沒出庭,全程蒐羅找不到她的影子,也沒有任何出境記錄,像人間蒸發似的。

更是方便被定位畏罪潛逃。

宮池奕站在窗戶邊,一根菸點着纔沒多一會兒已經下去大半截,猩紅燃得很猛,卻在聽到這個事的時候,驀然眯眸。

樑冰沒了?

“找靳南。”轉而,他薄脣微動。

果然,展北剛打完電話便匆匆走進來,“太太做的,人還在靳南手裡。”

宮池奕握着香菸的手驀然收緊,到最後竟有些顫。

驀然又笑了笑,像個神經質,“她把人交到靳南手裡了?”

幾個意思呢?

他大概都是能猜到的,只是不知道該喜歡,還是該悲哀。

……。

一天後。

倉城天氣很陰,陰得有些嚇人陽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掩,整個城市像被放進一個昏暗的窟窿裡。

吻安是這個案子的當事人,如今案子定下來了,她特意到鬱景庭的律所,要做東請一衆人吃飯。

這也是她先前就說好的。

從律所出來,幾個人心情都不錯,或多或少都是笑着的。

“沒見顧小姐開過車?”平時西裝革履的律師這會兒隨意的穿着,沒有系領帶,一說這話充滿揶揄。

道:“我們哥幾個車技都不咋地,尤其您這美貌往旁邊一坐,我們心性不行啊,沒心思開車出事就壞了,倒是鬱總車技了得,您還是跟他坐一輛最保險!”

“我記得鬱總最近還給香車換了副駕座套?什麼牌子來着,D—heart?”另一人笑着,滿眼冒心。

被調侃的鬱景庭神態沒多大變化,只薄脣淡淡的勾了一下,“少給你們任務了,嘴這麼貧。”

呦呵,這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麼?衆人笑着,“任務多給我們點,老闆抽個空談談戀愛,老大不小了,我兒子想高攀都找不到您女兒的影!”

吻安並不會因爲這些調侃而不高興,也不會當真。

但也只能坐鬱景庭的車,她自己已經沒車了,宮池奕給她買的那輛也許修好了,但那也不是她的。

到車子邊,鬱景庭依舊那樣的紳士,替她開了車門,“小心。”

她已經彎腰準備上車,可餘光掃過馬路對面,動作驀地頓了。

這兒沒有人行道,這會兒又是下班高峰期行人匆匆,車輛如流。

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一條銀灰色西褲,簡單的白色襯衫,大概是等了會兒,卷着的袖口透着着他與生俱來的矜貴,也顯示着他的壞脾氣。

“怎麼了?”鬱景庭低眉。

隨即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了那頭的宮池奕,淡漠的眉蹙起。

轉而看她,“上車吧。”

吻安抿脣,視線收回,把包放進車裡,一切都是淡然的,似乎她跟他並不認識。

馬路對面的男人劍眉攏起,目光定在她身上,根本不顧此刻穿梭的車輛,直接橫穿馬路。

“叭叭!”震天的車子喇叭聲響成一片。

可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只長腿邁着闊步,毫無停頓,步伐很大,又那麼的有條不紊。

腳下的皮鞋似乎也踩得很重,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吻安被驚天的喇叭聲拉住動作。

越過車頂看着他走過來,柔眉皺了起來,手心早不知何時捏的很緊。

宮池奕到了她跟前,低眉,看了她緊張握着的手心,嗓音沙啞,“擔心我被撞?”

她柔脣抿着,耳邊的喇叭聲尚未平息,就像她的緊張還沒過去。

恍然回神,擡眸看了他。

她斷斷續續的感冒日子過得有些渾噩,已經不太知道他們幾天沒見了。

卻有一種錯覺,得有個一年半載?

否則爲什麼他是這幅樣子?

青色的鬍渣肆意的霸佔他冷硬的下巴,深墨色的眸底佈滿血絲,哪怕單手揣兜、薄脣勾起,沒有以往的冷魅迷人,反而怎麼也掩飾不掉他的風塵僕僕、行色匆匆。

“談談。”男人先開了口,低緩的語調,目光垂落,深深望進她眼裡。

嗓音很沉,越是沙啞,沒強迫,卻有強勢,帶了很多、很重的貪婪。

吻安終於幾不可聞的平復呼吸,看着他,“我還有事,今晚沒空。”

那種語調,比對陌生人還不如。

宮池奕眉頭緊了緊,轉頭看了鬱景庭,又儘可能的扯着嘴角,眯起疲憊的眼,“約會?用得了一整晚?”

誰也聽得出他話裡的諷刺和酸味。

吻安卻只吸了一口氣,“有空了我會找你的。”

男人低眉,就那麼盯着她看了好久。

所謂一眼萬年恐怕也不過這種滋味,她沒去看那雙疲憊泛紅的深眸。

片刻聽他薄脣沉濃,“我等你。”

她沒說什麼,彎腰鑽進車裡,連個最後的招呼都沒有。

而宮池奕所謂的等,是一路開車跟着鬱景庭的車,然後在同一個餐廳門口停下。

他要等着她出晚飯出來,一出來哪也去不了,就只能跟他談,而不是跟鬱景庭回家。

其實他連續幾天沒睡好,這一整天也沒吃過什麼東西,聽到樑冰被定罪後,轉身就飛往倉城。

他可以什麼都不怕,卻怕她真的就這樣跟他劃清界限,她那麼狠心。

吻安吃完飯時,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車。

高跟鞋緩緩走了過去,他已經下車來。

不似以往那樣倚着車身,只長身玉立,挺拔偉岸在燈光下越顯凝重。

就只站在她對面等她走過去。

直到她到了跟前,男人低眉,昏暗裡那雙眼還是那樣的專注,開口卻只一句:“是不是,以後你再也不會這樣走到我身邊?”

簡單、平緩的一句話,敲在她心上。

略微撇開視線,“要是沒事可談,我還得進去。”

這樣一句話,讓彼此之間恆生一條寬闊無垠的沉默,久久沒有交流。

可她們不該是這樣的。

終究,是他輕輕蹙着眉,嗓音沉不見底,“爲什麼這麼做?”

吻安沒看他,卻知道他在問什麼。

她也說得直白,“不信任你。”

一個利用了她這麼久的男人,她又有什麼理由可以信任?

說罷,擡頭看着他,“這是最後一件,在你最難的時候,在你被宮池家施壓分身乏術時,我幫你掩飾了遺產的去處,幫你讓樑冰消失,換我下半輩子的平安,請你放我一條生路,可以麼?”

“宮先生。”她這麼稱呼他。

可以麼,宮先生。

客套,疏離。

沒有半點掛在他脖子裡索吻的溫軟情調。

甚至溫冷的強調着他此刻多麼的艱難,根本無暇處理樑冰,顯示着她做這件事的必要。

也就逼着他必須領這個請,必須放過她。

可又何必?

她又何必逼他?

男人薄脣熾熱,帶着輕顫的生疼,“我說過,不會傷害你。”

她也一點脣角弧度,“我不信你。”

她不信他。

只是四個字,卻沉重的壓在他心上,過去那些寵愛都被自動清除了?

多狠,多沒心沒肺的女人。

都說在愛情裡,女人是盲目的,可她一點也不是。

他以爲,至少,她這麼做,是因爲心裡念着他,替他處理一些不必要的橫生枝節。

下顎微微收緊,冷硬的五官並非鋒利,反而透着令人生憫的意味。

“所以,你跟鬱景庭走得這麼近,也是怕我對他下手,下一個輪到你?”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自己都覺得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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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這麼想,那我也無話可說。”她柔脣清淡。

甚至低眉,看了腕錶,似乎不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垂下帶着表的手,看了他一眼,“我先進去了。”

宮池奕依舊站在那兒,看着她一步步朝前走,整個人被昏黃的燈光罩着,竟然顯得空前落寞。

眸底繃着的血絲越來越濃,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時,步伐早已邁了出去。

距離餐廳門口不到三十米的距離,從身後狠狠擁着她。

“安安,不要這麼對我。”他的聲音很低很低,每一個字都很重,很濃,“至少不要是形同陌路,可以麼?”

他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無論怎麼解釋,那些事都是存在的。

“等我一個月。”他在她身後低濃的幾近呢喃,幾近懇求,“不要在我最難的時候跟別人在一起。”

否則,他要怎麼撐下去才能跟別人周旋。

吻安被迫停下腳步。

沒有回頭,沒有掙扎。

許久,道:“我沒有跟鬱景庭在一起。”

也永遠不可能。

“你知道我在說誰。”他緩緩的語調,深沉篤定:“我承認,我設計拆散了你們,可倘若沒有這個計劃,我依舊會這麼做,這世上只有我能娶你。”

“必須是我!”他像在自欺欺人的宣誓主權,手臂一度將她壓進胸膛。

她低眉,柔眉輕蹙,知道,他說的柯錦嚴,那個她在最青春的時間喜歡過的男人。

也曾經被他幾次說想要吃的回頭草。

“我該進去了。”她淡淡的開口,不接他的話。

既然分開了,有些事沒必要解釋,給出不必要的希望。

看他沒動靜,她只能擡手將他的束縛拿開。

想了會兒,吻安沒有轉身,只是道:“關於鬱景庭的身份,我不會告訴他,你可以放心。”

沒有回頭,這一次徑直進了門,轉彎,沒了影。

男人依舊立在門口,好像才反應過來,他應該說要給她驚喜的事,雖然那個人現在不願意見她,可至少,他能洗脫一些罪孽,消除她心裡的怨。

…。

那晚吻安喝了很多,酒量再好也扛不住,從餐廳出來,走路略微的不穩,又儘量不讓人扶。

只知道堅持要讓鬱景庭送她回自己住的地方,哪也不去。

上車前她閉着眼緩了會兒,上車之後一路沒有睜開過眼睛。

直到自己在迷迷糊糊的境況下被人從車上抱下去。

這種莫名的熟悉,卻讓她陡然驚醒,用力的眯起眼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冷硬五官像上好的刀工雕刻出來的,似是低眉看了一眼她的醉態,薄脣抿着沒說話。

她忽然笑了笑,自顧呢喃,“……幻覺。”

男人步伐很穩,連那種走路的頻率,她都那麼熟悉,忽然就鼻頭酸下來。

她蜷在懷裡轉頭蹭眼淚的動作讓男人腳步頓了頓,劍眉凝落。

從她包裡找出鑰匙開了門,步子剛要跨進去,她閉着眼,模糊道:“鬱景庭,你放我下去。”

似乎,抱着她的力道緊了緊,透着幾分不知名的慍怒和吃味。

剛要繼續,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能進去。”

平時怎麼也攔不住,但她現在喝醉了,她怕酒後出事,怕有嘴說不清。

可耳邊響起了關門聲,她皺起眉的不悅被悉數無視,然後被壓進牀褥裡。

一着牀,她只想這麼安安靜靜的一直睡着,什麼事都不理了。

可那人不讓她睡得安穩。

臉上是男人乾燥的指尖輕輕拂過,在她潮溼的眼尾幾度徘徊,真的很輕。

但是她表現得很敏感,努力的眯起眼,又什麼都看不清,“你怎麼還不走?”

男人坐在牀邊,看着她費力的躲開自己的觸碰。

不知道要說什麼,卻只聽得到鬱景庭的名字。

迷濛的醉態裡,空氣猛然被人奪走了,她想張嘴呼吸,男人的侵犯卻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來。

她很費力的睜開眼,心裡有些慌了,手上不斷的往他方向推。

絕對不能出事!

沒有多少力氣,可貝齒咬合,依舊有一定的殺傷力。

“嗯!”男人吃痛的悶哼,粗啞的嗓音蠱惑沉靡。

終於獲得一點空氣,她大口的呼吸着,手上軟下來。

可這樣的奢求也不過片刻,再一次被人封了脣,隱約的,聽了男人沙啞沉悶的宣佈主權:“我們還是夫妻!”

夫妻?

吻安皺着眉,看不清,也只聞得到自己身上濃重的酒味。

可她也就只有那麼一位領過證的。

倒是提醒了她,是該去把事情辦妥了。

後來的事她一點也記不得了,只是覺得那人似乎是瘋了,幾乎把她揉化融進骨子裡。

…。

清晨醒來,她除了累,沒有其他任何感覺。

連翻身都不想,閉着眼趴在牀上,伸手摸了摸。

她居然有一天醒來是完好的蓋着被子的。

這算不算一種進步?

自顧笑了笑,伸手去拿手機,看了時間。

不算晚,但是比平時起得晚了很多,今天似乎也沒什麼事,沒打算起身。

習慣了翻閱最近的新聞。

別的似乎也看不進去,也許是豪門的爭鬥比較有吸引力。

宮池家昨晚又發生事情了。

看起來對家族資產最不上心的二少宮池胤似乎是出事了,矛頭直指本人並不在倫敦的宮池奕。

然,就好比樑冰不敢出庭是畏罪潛逃一個道理,宮池奕不在倫敦,也只是特意製造一個不在場證據。

對他的聲討此起彼伏,一波比一波強烈。

吻安皺了皺眉,許是終於覺得哪裡不對勁了,放下手機,猛然掀了被子。

一絲不掛!

腦子裡空了一下。

她怎麼回來的?

昨晚是在餐廳門口跟宮池奕說話了,之後呢?

再也沒有心思躺在牀上,抓起一套衣服套上就往外走,準備去買藥。

可剛路過餐廳門口,看到了餐桌上擺着的早餐。

愣了一下,擰了眉。

旁邊只有一張字條:“涼了就熱一遍,別吃涼的。”

隻言片語,總能讓人心酸,她捏着字條,半晌都沒反應。

轉頭,她還是買藥去了。

她的體質是不能吃藥的,上次醫生就說得很清楚了,這是距離她跟他的第一晚之後的第二次吃藥。

吃的時候沒什麼味道,可是吃下去,受罪起來幾乎要了半條命。

鬱景庭的電話打進來時,她還在家裡,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地暗,沒有接電話。

不到半小時,鬱景庭的車子停在門口,敲門敲得很重。

她皺了皺眉,勉強穩住了去給他開門。

鬱景庭看到她蒼白着臉,眼淚還沒幹,薄脣抿了,一時間沒說話。

吻安指了指客廳,示意他自己坐着,她又往衛生間走。

鬱景庭坐那兒都聽到了她嘔吐,皺起眉。

卻只以爲她是昨晚喝多了還沒緩過來,進去幫她拍了背,動作很緩。

但她很努力了也沒能吐出什麼來。

“早餐吃了嗎?”他問。

吻安沒說話,雖然吐不出來,可是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勉強跪着要站起來,鬱景庭將她大半個重量接了過去,順勢彎腰就要把她抱起來。

吻安微蹙眉,氣息清淡飄忽,“我討厭被抱。”

他的動作頓了頓,不再勉強,只把她扶到沙發上,“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她已經閉上眼靠着沙發不說話,只是,餐桌上的早餐應該熱一熱就可以了。

也是鬱景庭看到那一桌早餐時眉頭蹙了蹙,什麼都沒說,轉手又做了一份。

那一份精緻的、涼掉的早餐,已經被如數扔了。

吻安看到了,沒說什麼。

轉頭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氣依舊陰得讓人難受。

也許她該出去走走了,不拍作品,沒什麼朋友在這裡,一個久了也會被悶出病來。

只是出去前,總要把事情做完。

餐桌前,她沒什麼胃口,淡淡開口,“你律所裡的人,什麼類型的案子都接麼?”

鬱景庭看了她,神色淡漠,眼底卻是幾分探究,“什麼案子?”

她低着眉頭,聲音很淡,“……算了。”

離婚這種事,還是找不熟悉的人比較好。

可鬱景庭那樣一個心細如針的人,她這樣的一語只說半句怎麼能不上心。

律界他是獨佔一方,無論她找誰,鬱景庭都會知道的。

所以,她在下午兩點走進一家不大的律所,律師的名字還是在專欄推薦裡看到了。

然,她也只跟別人報了姓名和時間,不出多久,鬱景庭已經過來了。

“鬱先生來了?”跟她說着話的男人從座位站起來,走過去和鬱景庭碰了個拳。

看起來彼此很熟。

男子這才轉過頭看她:“不論哪種案子,找我學長手底下的人準沒錯,您這案子不好接,我給您推薦……”

吻安略微蹙眉,坐在椅子上側首看過去,“不用了。”

鬱景庭朝她走過來,神色一貫淡淡的,步伐不疾不徐,看了她不太好的臉色,薄脣淡聲:“走吧。”

出了那個不大的律所,她沒上鬱景庭的車,只道:“幫我擬個協議,我什麼都不要,和平分開,就這麼簡單……儘快吧。”

鬱景庭打開了的車門又關上,看着不肯上前來的人,“什麼都不要?”

她勉強笑了笑,“什麼都不要還一不定好離呢。”

每一次提及這個,他都說不準離,如果宮池奕到時候壓着協議不鬆口,她好像一點辦法都沒有。

163、都是神助攻342、52、女兒叫輓歌188、是不是有事瞞着我?46、你非要把命玩沒了才罷休15、你把我跟柯錦嚴放在一個水平?18、吻如朝陽1、負距離的關係,夠不夠好?142、你的驚喜?我怕折壽(1更)269、一箭雙鵰麼?94、上次誰說不在乎我生死?362、你好像不高興?11、 她在,所以不一樣392、只要你解氣,再痛我都忍!37、你受傷了還是怎樣?103、胸口空落落的慌251、熟悉的腹痛362、你好像不高興?48、她還真是膽大包天381、兩個人的狂歡!76、分明是在報復她251、熟悉的腹痛111、柯少似乎很喜歡蓮花?21、爲了顧吻安他想退出麼?201、哪點比她好看?230、翻臉意外之人327、今晚住這兒?83、今晚吃葷?138、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弄死?3、凐不夠禮物錢147、動誰也別動她24、你存心跟我鬧?208、刻不容緩往回趕33、你什麼樣,我纔有發言權9、說顧小姐在酒吧喝多了395、以爲她是誰?4、愛錢?那就一次給一筆!176、給她的鴻門宴21、從我身上下去!113、一家人都要助攻307、那是她的志願36、我說了不用你管382、皇室那些肝腸寸斷125、哪怕只有牀上乖也夠了45、老虎頭上拔毛42、男人吃醋起來要命165、遠離她纔是明智(1更)193、兩年,一切都好159、她對他,也就這點出息254、舍小取大92、第一次叫她的名字334、你怎麼了?406、幸福大聚會!177、她的心思智謀88、墓園驚心193、兩年,一切都好270、挺會來事39、讓她知道知道痛!383、會回去的90、他那麼稀罕你,賞個香吻就好65、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223、隱隱的不安252、爲什麼是老太太理政?43、她出狀況了243、銷燬394、愛和不愛都從來不說43、要不我們今晚試試?179、似橫生間隙263、今晚要被寵幸?265、保持不婚狀態35、眉宇攏着薄薄的心疼175、嚇得腿軟,你抱我?282、她像個外人332、她很不喜歡思念這個東西!174、她深諳討好之道335、回家,好不好?399、我說了不準!163、都是神助攻341、比伺候祖宗還難!108、天亮前,我一定回來148、嬌氣的小公舉306、他到底有哪點好?(青梅竹馬)318、我又哪兒惹到你了?354、整蠱惹到大佬了!46、只想生女兒275、成功帶溝裡208、刻不容緩往回趕156、他寵着她,防着她?263、今晚要被寵幸?376、說她不懂事376、說她不懂事404、愛得深就是心比身痛392、只要你解氣,再痛我都忍!169、小心走火78、發生什麼事了5、疼得手腕都快被捏斷了399、我說了不準!263、今晚要被寵幸?271、初步猜測315、罰她今晚沒晚飯
163、都是神助攻342、52、女兒叫輓歌188、是不是有事瞞着我?46、你非要把命玩沒了才罷休15、你把我跟柯錦嚴放在一個水平?18、吻如朝陽1、負距離的關係,夠不夠好?142、你的驚喜?我怕折壽(1更)269、一箭雙鵰麼?94、上次誰說不在乎我生死?362、你好像不高興?11、 她在,所以不一樣392、只要你解氣,再痛我都忍!37、你受傷了還是怎樣?103、胸口空落落的慌251、熟悉的腹痛362、你好像不高興?48、她還真是膽大包天381、兩個人的狂歡!76、分明是在報復她251、熟悉的腹痛111、柯少似乎很喜歡蓮花?21、爲了顧吻安他想退出麼?201、哪點比她好看?230、翻臉意外之人327、今晚住這兒?83、今晚吃葷?138、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弄死?3、凐不夠禮物錢147、動誰也別動她24、你存心跟我鬧?208、刻不容緩往回趕33、你什麼樣,我纔有發言權9、說顧小姐在酒吧喝多了395、以爲她是誰?4、愛錢?那就一次給一筆!176、給她的鴻門宴21、從我身上下去!113、一家人都要助攻307、那是她的志願36、我說了不用你管382、皇室那些肝腸寸斷125、哪怕只有牀上乖也夠了45、老虎頭上拔毛42、男人吃醋起來要命165、遠離她纔是明智(1更)193、兩年,一切都好159、她對他,也就這點出息254、舍小取大92、第一次叫她的名字334、你怎麼了?406、幸福大聚會!177、她的心思智謀88、墓園驚心193、兩年,一切都好270、挺會來事39、讓她知道知道痛!383、會回去的90、他那麼稀罕你,賞個香吻就好65、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223、隱隱的不安252、爲什麼是老太太理政?43、她出狀況了243、銷燬394、愛和不愛都從來不說43、要不我們今晚試試?179、似橫生間隙263、今晚要被寵幸?265、保持不婚狀態35、眉宇攏着薄薄的心疼175、嚇得腿軟,你抱我?282、她像個外人332、她很不喜歡思念這個東西!174、她深諳討好之道335、回家,好不好?399、我說了不準!163、都是神助攻341、比伺候祖宗還難!108、天亮前,我一定回來148、嬌氣的小公舉306、他到底有哪點好?(青梅竹馬)318、我又哪兒惹到你了?354、整蠱惹到大佬了!46、只想生女兒275、成功帶溝裡208、刻不容緩往回趕156、他寵着她,防着她?263、今晚要被寵幸?376、說她不懂事376、說她不懂事404、愛得深就是心比身痛392、只要你解氣,再痛我都忍!169、小心走火78、發生什麼事了5、疼得手腕都快被捏斷了399、我說了不準!263、今晚要被寵幸?271、初步猜測315、罰她今晚沒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