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是被雜亂的腳步聲驚醒的。
本來總統套房那是最高級的房間,隔音效果相當良好,不過雍大天師很有身處險地的自覺,在睡覺前使了六耳神通咒監聽四下動靜,所以房間外一傳出亂轟轟的腳步聲,他便立刻驚醒。
突然自沉睡中甦醒後,短時間內有些昏沉沉的,雍博文摸起牀頭的手機瞧了一眼,正是凌晨四點整,略有些暗淡的清晨光線正自窗簾的縫隙間透射進來,在地毯上形成一道裂紋似的光痕。
剛剛纔睡下不過三個小時多一點。他晃了晃腦袋,試圖清醒起來,牀頭的電話突然響起,把他嚇得心中一跳,伸手抓起電話放到耳邊,電話中傳來陌生的聲音,“天師,請立刻起牀,二十分鐘之後出發!”
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搞得這麼緊急?
雍博文放下電話,拍着額頭跳下牀,做了幾下擴展運動,又運氣唸咒,只花了兩三分鐘,就把自己的精神狀態調整到最佳,隨後跑到套房門口,順着門鏡往外張望,這一看大吃一驚。走廊中來來往往的全是作戰法師,清一色穿着迷彩作戰服,揹着武器提着箱子,神色緊張中顯出一絲興奮,雖然人多,可卻幾乎聽不到人聲,只能看到一隊隊的作戰法師不停自門前走過,有些這兩天已經見到,有些卻是相當陌生。
自國內支援來的第三支隊已經到了!
雍博文趕緊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一瞧,卻見五十鈴嘉兵衛領着巖裡麻央正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出來,五十鈴嘉兵衛站起來,問:“是要走了嗎?”
“是啊,大概是要去哪兒吧。”雍博文含糊地回答。
五十鈴嘉兵衛點了點頭道:“一會兒我們也會回金花會總部,祝您一切順利,旗開得勝!”
雍博文沉默片刻,露齒笑道:“謝謝!也祝你順利!”
再也無話可說。
雍博文收拾整齊,見離出發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候,一時無事,又不知該去哪報道,便在房間中攤開場面,開始畫符,一氣又畫了二十多張符,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收拾妥當。
四點二十分整,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在門外站着的是兩名陌生的法師,同樣是一身迷彩,全副武裝,懷裡抱着自動步槍,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大天師,該走了。”
雍博文點了點頭,回頭向着仍坐在客廳中的五十鈴嘉兵衛和巖裡麻央揮了揮手,走出房間。
跟着那兩名作戰法師下到一樓,就見大堂裡站滿了整裝待發的代表團成員,在一旁協助的也全是是日本法師協會的會員,一個餘外閒人都沒有,在清晨正式開始出發之前,酒店方面通過中央空調系統對普通住客施用了迷魂粉確保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看到不該看到場面,畢竟讓任何普通人看到這種場面,十之八九都會以爲這幫子人不是要拍電影就要搞恐怖活動,也就難免會出現一些小麻煩。
一輛輛大巴停在酒店門口,接滿一車人就立即啓動,車窗上都拉着厚實的擋簾,而且做了特殊的法術窺視屏蔽,讓人無法偵查車內情況,車身上還圖着某個旅行社的標識,在外人看來這只是一個大型的旅遊團。
四十坐的大巴整整裝了六車,前後還有各有小車跟隨,雍大天師身份特殊,被安排在前面的第三輛小車中,左右各有一名作戰法師,將他夾在中央,這是他的戰場警衛,雖然魚承世口頭上說不用給雍博文任何特殊照顧,但最終還是安排了兩名警衛做個樣子。司機和坐在前面副駕駛位上的都是日本法師協會的中級法師,負責協調調度。
車隊隨即上路,行駛了大半天的時間,於中午時分穿過大阪,最後在一處野外的莊園中停下來。這是日本法師協會多年前在這個高野山控制範圍內安插下的一顆釘子,多年來從未動用過,這次暫時做爲戰前集結和休整的場所。先前發動伏擊戰和包圍高野山的部隊都是在此處休整出發前往戰場的。
所有的作戰法師下車後,被安排進各自房間休息。
雍博文得到了一個單間,雖然這單間只有一鋪牀的位置,而且連個窗戶也沒有,可總算也是特殊照顧了。
在酒店大堂時,雍博文見到了魚承世,從他那裡大至瞭解了此次作戰的初步計劃。
此次作戰共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由日本法師協會負責,先對高野山外圍進行清理,以特種作戰手法,不動聲色佔領高野山附近的所有警局、醫院,這裡是真言宗多年的老剿,從八十歲的老頭到八歲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是真言宗的眼線。這一階段在前幾天中,已經由是日本法師協會自行完成,所以他們才能達成封鎖高野山的目的,爲此他們甚至製造了一場大規模的車禍,堵塞去往高野山上的主要通道,使旅行團無法前往高野山,爲此次正式作戰製造了一個良好的氛圍,至少打起來之後,不用擔心會有不明真相羣衆圍觀了。
現在是作戰的第二階段,進攻高野山真言宗總山本,由中國法師代表團參戰部隊提供遠程火力支持,在正式進攻前,先用重武器開路,對所有前進道路進行館飽和式轟炸,然後是日本法師協會作戰部隊和俄羅斯代表團派出的作戰部隊發動地面進攻,本來這裡面沒有俄羅斯代表團什麼事情,不過眼看着對高野山作戰全面開始,俄羅斯法師代表團實在是坐不住了,團長莎娜麗娃直接找到櫻木夏森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利益均沾門戶開放的要求,既然中國法師代表團可以參與戰役並從中撈一筆好處,那麼先到這裡候着的俄羅斯法師代表團沒有理由要被甩在外面,如果櫻木夏森不肯答應這個條件,那麼俄羅斯代表團將立刻啓程回國,並將日本法師協會總部這種有失公允的作法提交世界法師聯合會裁決。世界法師聯合會有一項規定,如果兩國法師協會之間發生爭執並提交聯合會仲裁,那麼在仲裁結果出來之前,爲了保證聯合會的公正立場,不能因爲任何事對任何一方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也就是說,如果俄羅斯法師協會真不顧大局提出仲裁要求,那麼世界法師聯合會限於規定,就會立刻中斷對是日本法師協會的一切援助。在這種與真言宗你死我活的戰鬥關頭,一旦失去世界法師聯合會的支持,那對是日本法師協會的打擊將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櫻木夏森無奈,只得答應了莎娜麗娃的要求,但提出參戰可以,乘機撈取好處也可以,可是到時候只能各憑本事,誰能撈到什麼就算什麼,絕不能事後再找後賬因爲自己弄到的東西不夠好就再嚷什麼利益均分之類的屁話。莎娜麗娃對此也答應下來,畢竟真要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到俄羅斯,她的面上也不好看。對於參戰三方來說,高野山上最讓他們感興趣的是同一樣東西,那個維持了真言宗在日本術法界數百年霸權的東西!當然,不僅僅是中日俄三國法師協會,但凡是知道這個秘密的法師協會無不對此垂涎三尺,只不過不如中俄兩國法師協會有天然便利條件,跳過來直接參戰。聯合會總會倒是有辦法以聯合會的名義派遣多國法師部隊參加此次戰鬥,但一來中日俄三方都堅決反對,二來做爲所有法師協會的聯合組織,世界法師聯合會也得顧忌一下吃相問題。最後,也只有眼睜睜看着中日俄三方爭這一塊肥肉了。
順利攻下高野山後,就將開始第三階段,對高野山外圍勢力進行清洗,這一階段的戰爭列度或許不如高野山之役,但廣度和深度都遠遠超過,將涉及經濟、政治各個方面,並且將最終重新奠定日本術法界的格局,即由真言宗稱霸時代過度到法師協會稱霸時代。
雍博文躺在牀上,一想自己剛剛從高野山倉皇逃出來纔沒幾天,就帶着大隊人馬又殺回來了,一時間頗有幾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感覺,心裡便有些怪怪的,再想到櫻井晴子和櫻井川子兩姐妹,那種怪異的感覺便越發強烈了。高野山十五日,真是恍如夢幻一般。
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地竟漸漸睡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他彷彿再次進入那個千轉百世的輪迴當中,一世世的經歷,一世世的糾結,最後再次站在了青龍寺前。山溪鳴濺,白衣和尚笑着向那面目一團模糊的少女提出援助請求,少女咯咯笑着伸出手,臉上的迷霧就在那一剎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面目竟然與他雍大天師有八分相似,只是線條、柔和眉細嘴小,倒好似個雙胞胎的姐妹一般。駭了一跳的雍大天師立時失去了旁觀者的立場,一個念頭直投進少女體內,隨之而與少女進寺上香禮佛,又隨車隊迤邐返城,不想車隊在途中竟遇了山匪,護衛家人盡都死光,只餘少女一人,倉皇奔逃,身後無數猙獰的悍匪淫笑追逐,少女體弱跑得慢,不時被那山匪追上,可山匪卻好像戲貓的老鼠般每每只是撕扯下她身上的一條衣服,便放她繼續逃跑,短短几次的工夫,她身上華服盡碎,春光大泄。終於有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個山匪忍耐不住,一個猛跳將少女撲倒,上下其手,拱嘴亂親,少女放聲大哭,在她身體裡的雍大天師更是大驚失色,驀不是作夢還要體驗一把被強*奸的感覺?一想到這是作夢,念頭便攸地離開少女身體,急速向着高空飛去,地面的景色快速拉遠,漸漸變成了立體盆景般的場景,他可以看到遠在一山之隔的官道上大股匪徒正清理現場,不放過任何一絲財物,他還可以看到相反方向的近千米之外,白衣和尚正踩着樹尖如御風而行般向着少女即將被強暴的現場衝去,看起來已經是遠水難解近渴,可事實上近在現場咫尺之遙的草叢中,正臥着一隻白額員晴猛虎蓄勢待發。所有的情景最終定格在這最後一幕,隨後化爲黑暗,黑暗中傳來啪啪地悶響。
雍博文猛然驚醒,發覺滿身泠汗,夢中情形仍歷歷在目,不禁嘀咕了一句“妖夢入懷”,起身拉開房門,這才發覺天已經黑了下來。
仍然是代表團的作戰法師來喚他,行動的時間已經到了。
先去餐廳吃了頓甚是豐盛的晚餐,隨後重新上車,這一回卻是直奔高野山。
不過一個多小時,車隊抵達高野山山門。
此時,外高野的和尚們除了被日本法師協會控制住,就是逃進了裡高野,大部隊在山門外下車,在嚮導的帶領下,直撲裡高野入口,也就是那日雍博文翻牆而出的地方。
這裡原本是好大一片林子夾着的一條小道,可雍博文舊地重遊才發現此地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所有的樹木都被砍倒,只剩下一大片光禿禿的空地。此刻空地上已經人滿爲患,日本法師協會的作戰部隊已經先期抵達並完成了集結。與中國作戰法師統一着裝制式裝備的軍隊模樣不同,這支日本法師協會的作戰部隊衣着千奇百怪,拿着的傢伙也是花樣繁多,有拿先前在承世術法物品製造公司購進的術法武器統一穿着黑色制服有如的隊伍,有自帶法杖穿着印有某某道場字樣袍服的集團,有腰插刀手拿扇還穿着和服宛如百年前浪人的傢伙,還有自帶妖鬼奇獸的,諾大的空地上,三五成羣,六七做堆,聚在一起談笑聊天,人喧獸吼,不像是即將作戰部隊,倒將是準備進入減價超市搶購東西的家庭主婦集羣。雍博文就聽到不遠處的一羣日本法師在那裡討論炒股,都在抱怨這幾天股市波動不正常,幾大法師世家勢力所屬的集團股票都出現不同跌伏,讓他們損失不小,不過對此他們的看法是大佬們又在幕後操縱股市,想要收割點小錢花花,只要堅持住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升上來。
這麼鬧騰,只怕連天頂星人都知道他們在這裡了,更何況只有一牆之隔的裡高野真言宗?只過高牆內的高野山依舊保持着讓人不解且深感懷疑的沉默,難道他們對自家的防禦就這麼有信心,準備以不變應萬變嗎?這也太不符合東密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了。
俄羅斯法師代表團的參戰法師們自成一團,聚在一起輕聲談笑,穿着更是隨意,男的全是西裝革履女的一水裙裝,知道的他們是來參加作戰的,不知道的還以爲跑來郊遊的。
相比之下,魚承世帶領的作戰法師部隊整齊地盤坐於地,人人保持沉默,當真紀律深嚴,非常有正規軍的效果。
只不過在有心人眼裡,看着卻是非常彆扭,比如莎娜麗娃注視着這支軍隊般的作戰法師部隊,心裡就在不住地犯嘀咕,“這個中國的魚訓練這麼一隻軍隊倒底想要做什麼?總不會是白白作樣子的吧。”回想以前走過的各國法師協會,就算是最以古板深嚴著稱的德意地法師協會也沒有這樣的隊伍。唯一可以相提並論的,也只有梵帝岡的聖騎士衛隊和自家法師協會會長身邊那隻神秘的據說全部是由狼人組成的特種作戰部隊了。可魚承世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法師協會主席,就算是壟斷了世界術法軍火貿易市場,也沒有必要搞出這樣一支隊伍來,除非他還有更大的預期與野心!而不遠處做爲此戰指揮的野比不二雄心中卻是相當不屑,“魚承世搞這麼一套,把法師的獨立與逍遙都拋掉了,那這羣人還配稱法師嗎?”先頭部隊的總指揮一手策劃了那場成功伏擊戰的福田剛一郎就站在野比不二雄身後,向這位副會長小聲交待着先前的各種佈署與計劃。
十點三十分,距離正式發起進攻還有三十分鐘。
五輛集裝箱卡車順着狹窄崎嶇的道路開進營地,沉重的車身將輪下的行人道壓得粉碎。
中國代表團的法師作戰部隊立刻派出人員開箱卸貨,也有日本法師想上去幫忙,但卻被警式的法師部隊給攔了回去。這一翻動作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一衆日本和俄羅斯法師們紛紛聚上來圍觀。就見一個個箱子被卸下來拆開,其中都是大大小小的零件,中國的作戰法師們熟練地將這些零件組裝起來,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時,就組成二十門小口徑炮,在裡高野大門前一字排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高野山。
十點五十五分鐘,野比不二雄緩緩登上高處,舉起手示意正圍着中國法師作戰部隊大驚小怪的本國法師和俄羅斯法師們安靜。
場面很快靜了下來、
野比不二雄環視在場數千即將參戰的法師,大喝道:“真言宗的時代將在今晚結束!讓我們,打進高野山,活捉八葉枯木!”
彷彿往滾熱的油鍋裡倒了一瓢涼般,現場轟的一聲就沸騰起來,激動的日本法師們發出雜亂無章的吼叫聲,最後慢慢匯聚成一個相同的巨大聲音,遠遠傳進沉默的裡高野!
“打進高野山,活捉八葉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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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爲什麼,山本這個詞也違禁?這太挑戰我智商的極限了,想破腦袋也沒有想明白,每晚跟違禁字符作鬥爭真是一件痛苦萬分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