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認識路嗎?”
“我認識。”
“那麼,巖裡小姐,請你告訴我,我們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那你還敢說你認識路!”
“看到路我自然就認識了,可這裡沒有路啊!你幹嘛帶我走這種地方!你是不是故意的?哼,我就知道,你還是不想帶我去京都,只想就近找個警局把我扔下不管!”
“……”
“你怎麼不說話?”
“我沒話說了。”
“哦哦,被我說中心思,心虛不敢說話了。”
“誰說我心虛了?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送你回京都,就一定會辦到。不過,你不想再考慮一下嗎?你覺得你真有能耐搞定那幫金花會的幹部?子承父業好像也得講究實力才行吧!”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就是實力的代表,只要我們巖裡家還有一個人活着,金花會就只能由我們巖裡家的人掌控!”
“唔,你還真是有信心!”
“這是我們巖裡家幾輩人用生命和鮮血奠定的!”
“先找路吧……”
正是午夜時分,茂密的叢林黑暗安靜,蟲鳴聲不絕於耳,偶有休息的小獸棲鳥被經過的兩個人類驚起而亂竄,引發一片小小的騷動。
雍博文徹底迷路了.領着巖裡麻央往密林中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已經看到不巖里老宅的熊熊大火,四下都是森林,看起來是未曾被開發過,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比比皆是,想是已經進了深山老林。不幸中的萬幸是,雍博文還能跳到樹尖上去辨別方向,總算還能分清東南西北.按着巖裡麻央的說法,京都應該是在北方,便摸索着朝北方走,稀裡糊塗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原始,這讓雍博文終於意識到,雖然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但在走路上顯然不是最好選擇,照這麼個走法,不等走出原始森林,他們兩個十之八九就要先餓死在這裡面了。
重新躍上枝頭眺望四方,目之所及,漫山烏暗,偶有飛鳥驚起,當真是荒涼又冷清,恍然間讓雍博文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美國低成本恐怖電影,男女主角與一羣註定要被幹掉的炮灰就在這樣的原始森林被一隻莫名其妙的怪物追殺,直到所有人都死光光後,男主角突然間小宇宙爆發,幹掉了牛b無比的怪物,順便搞到了女主角。他此時此刻的情景與那電影差相彷彿相去萬里,拋去逃亡、原始森林、追殺等等相似關鍵詞,他身邊只有一個未成年的彆扭小蘿莉,而沒有一個適合做花瓶女主角的性感大美女。不自然間,他又想起了在巖裡家春風一度的那個小美女,在那種殺戮中,只怕很難倖免於難,更有可能遭到之前巖裡麻央差點發生的命運。真是可憐啊。
“喂,你看到什麼沒有?”
巖裡麻央不耐煩地大叫打斷了雍博文的胡思亂想。
真是個討厭的小鬼。雍博文嘆了口氣,落回地面,搖頭道:“什麼都看不到,今晚就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以後再看看,或許能有其他什麼發現。”
巖裡麻央氣惱地道:“現在這種時候正該爭分奪秒,怎麼能在這裡耽誤時間,早一刻回到京都,我就能早一些組織起反擊,給那些敵人好看,我不要在這裡等!你不是法師嗎?應該會很多奇妙的法術,不如用傳送陣送我去京都吧。”
“呃……我是東方的法師,不是西方的魔法師,不會傳送陣。”
“東方的法師就更好了,那你會御劍飛行嗎?會騰雲駕霧嗎?都不會?那你算什麼法師啊?”
“那些只是傳說好不,哪有人真的會……”
只說了半句,雍博文突然間一陣恍惚,那個御劍飛行的嬌俏身影自眼前一閃而過。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一時間突然有些意興索然,嘆氣道:“或許有人會吧,可是我不會,我只會捉捉鬼,驅驅邪什麼的,連打架的本事都不太在行,更別說什麼御劍飛行騰雲架霧這種高深的東西了。”
巖裡麻央悻悻地說:“原來是個半瓶子水的法師。”
雍博文大是不爽,可又不能真跟個小女孩兒計較,有心想拿出身邊帶着的徽章來顯擺一一下,但考慮到巖裡家跟是日本法師協會處於敵對狀態的現實,自然不能拿出來沒事兒搞事兒了。
現在,雍博文的想法很簡單,儘快走出森林,把這個討厭的小蘿莉送走,然後直奔東京,在那裡等着與魚純冰匯合,就可以優哉遊哉地回國找艾莉芸了,至於日本這一大攤子的爛事兒,跟他一箇中國人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這個想法很好,可還是繞回到了目前無法迴避的問題上,該往哪裡走?
“我決定了。”雍博文說着話,一屁股坐到地上,“等到天亮再走,你想要走的話,自己請便!”
巖裡麻央怒氣衝衝地瞪着雍博文,小臉漲得通紅,最後憋出一句話:“媽媽說的一點沒錯,男人沒有一個可靠的!我自己走,用不着你送!”一甩袖子,邁步就往密林深處走。
“看你能走多久。”
雍博文乾脆選塊平點的地方躺下來,靜靜等着巖裡麻央回來。他剛剛在巖裡麻央身上下了追攝符,倒也不擔心會把人搞丟,只是想給巖裡麻央一個教訓,讓她接下來乖乖接受自己的安排。
大約也就過了三五分鐘的樣子,密林深處突地響起一聲尖叫,聽聲音正是尚未走遠的巖裡麻央,明顯是受到什麼驚嚇而不由自主發出的聲音。
“開始了。”雍博文得意地想,“不知道是碰上老鼠還是蟲子了,一個小女孩兒,哼哼……”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對。
巖裡麻央的尖叫聲突兀地停止了,就彷彿是被剪刀自中剪斷了一般,以至於那聲尖叫連個尾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只有半聲。
雍博文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順着巖裡麻央尖叫的方向追過去,以他的身手,巖裡麻央走了三五分鐘的路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的事情,眨眼間他就追上了巖裡麻央。
確切地說,是他看到了巖裡麻央被一個高大黑影挾持的情景。
那人站在幽暗處,也看不清樣貌,單從外形上來判斷,這應該是個非常強壯的傢伙,而且全身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彷彿是隻蓄勢待發的猛獸,稍一觸動,就會暴起傷人。巖裡麻央正被那人挾在肋下,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雍博文方一衝出,那人便突兀暴起,一拳擊向雍博文面門。兩人相互發現時,之間相隔少說也有二三十米,但那人一拳擊出,下一刻拳頭就已經到了雍博文眼前,速度簡直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拳風撲面而來,吹得雍博文兩眼刺痛,當即上身向後一折,躲過這一拳。他此時仍保持着向前疾衝的姿勢,那一拳幾乎是貼着鼻子尖打過去,他不假思索地擡腿就往那人襠部撩去。那人一扭身子,躲過雍博文這一腳,打空的拳頭往上一揚,曲肘下砸,目標仍是雍博文面門。雍博文早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開始默唸五雷護身咒,此時剛好念罷,擡手一計雷光打出。這一下大出那人意料,順手拋開巖裡麻央,雙手結印,沉喝一聲“鬥”,迎着雷光往下一壓,便聽轟的一聲爆響,狂風大作,砂石逆卷,簡直好像當場爆了顆煙霧彈。雍博文藉此機會反手抓住巖裡麻央,借勢衝出,拔腿就跑。
這一翻經過說得複雜,其實整個發生過程也不過短短一瞬,若是有旁觀者從側圍觀,看到的僅是雍博文風一般從密林沖出,那黑影挾着巖裡麻央迎上去,一交錯的當口,那黑影突地拋開巖裡麻央,電光閃爍轟然爆起一團泥塵,兩人各自順着衝出的方向繼續向前,雍博文一伸手抓住被拋在空中的巖裡麻央。瞧起來整個過程更好像商量好了,把巖裡麻央交換過去一樣。
如此而已。
“靠,流年不利,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碰上了真言宗的和尚,還是快逃爲妙。”
雍博文一聽那真言一看那手印,就知道對方是東密高手,只以爲是碰上了跑來捉自己的和尚,哪還敢停留,挾着巖裡麻央拔腿就跑。
巖裡麻央卻突地大叫:“新居大師,我是巖裡麻央,金花會的巖裡麻央。”
剛纔她不動不吭,雍博文還以爲她是被弄暈了,此刻突然發聲,倒把大天師閣下給嚇了一跳,只不過巖裡麻央這句叫的卻是日語,雍博文不知她吼什麼,還以爲是驚嚇過度,在那裡叫救命,也不當回事,氣沉丹田,雙腿較勁,就要使出天師派逃命秘法陸地飛騰術。
可雙腿尚未發力,就聽身後傳來一聲顯得相當憤怒地大叫,跟着風聲疾響,卻是那真言宗和尚追過來開打。
雍博文大怒,心話說我打不過八葉枯木還打不過你,當即急急轉身,卻見半空中一條黑影如同蒼鷹搏兔般挾着狂風撲下,雙手扭結,正是密宗真言手印,冷笑一聲,反手抽出背上長劍,這便要施展破魔八劍,用這密宗劍客去砍那密宗弟子。
巖裡麻央又吼了一嗓子,這回卻是地道的中文:“自己人,不要打!”
見鬼了,難道我會跟真言宗的禿驢是自己人?
雍博文只當沒聽見,沉喝一聲,坐步沉腰,一劍斜向上方刺出,正是破魔八劍當中的最適合以地擊空的降焰魔尊斷障劍。這降焰魔尊是大威德明王的別稱,梵名閻曼德迦,乃是鎮守西方的金剛,六臂六首六足,有大威德力,能斷除一切魔障,摧伏一切毒龍。這一劍刺出,在半空中便幻作六劍,自六個方位分別刺出,恰如在地上支了個滿是利刃的大窟窿,只等空中敵人落下,便將他紮成篩子。
一劍刺出,卻是落空。
原來,那真言宗的和尚聽到巖裡麻央的吼聲,居然真就相信了,當即收了手印,一個跟斗向後翻回,卻恰好躲過了雍博文這一劍。
落空的劍勢直衝半天,便好似平地捲起一股龍捲風,呼嘯衝飛,所過之處樹枝折斷,綠葉粉碎,斷枝碎葉隨着劍力狂轉飛舞,衝破上方層層枝杈阻斷,直上星空,遠遠望去,真好像有條青龍自茫茫林海當中飛天而出。
“破魔八劍,原來是雍施主!”
那黑影卻是個識貨的,喝了一聲好,隨即合什行禮,道:“雍施主,貧僧新居祐政,這廂有禮了!”
又加班了,昨天沒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