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之倀,不成人,不吞人,不爲人,不借勢,無所雄,不伴虎,無路行!
傳說中老虎吃掉人之後,會捉住那人的魂魄,不允許他走,讓他爲自己去捕捉新的獵物,而爲了能夠重獲自由,被捕捉的魂魄就會積極地幫老虎物色新的獵物。它們會迷惑住那些人,讓他們自己走到老虎面前,而且爲了保證老虎吃得夠爽,還會迷惑那些人自己脫光衣服,躺在老虎嘴底下,這樣老虎只需要低頭開飯就可以了。而新的獵物被吃掉後,倀鬼就會獲得自由,而新獵物死後的魂魄就成爲新的倀鬼,繼續爲老虎服務。
這就是所謂的爲虎作倀。
其實,倀不是鬼,它們只不過是被老虎操縱的傀儡,本身不像真正的鬼一樣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而只是聽從老虎的命令行事,事實上也沒有頂替一說,一旦成了倀,除非老虎死掉,就只能爲老虎不停的服務,越是兇狠的老虎能夠役使的倀就越多,而成了妖的老虎最多可以役使上百隻倀爲它服務。倀,行動緩慢,也沒什麼攻擊力,但卻自來有一種天生本領,那就是迷惑,可以讓人神智不清,喪失心智。當然,通常來說,這種本領只是對普通人有效,若是碰上法師,也就沒辦法了,法師都是修心修身的,意志堅定,精神力強大,小小的迷惑之術,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而法師,一般來說也不願意卻惹倀,因爲倀不屬鬼,不爲人,即非陰間物,也非陽間,不懼陽氣,也不怕陰氣,無論是收服還是除掉都相當不容易,對付它們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直接幹掉控制它們的老虎,二是用雷咒。雷,是天地間最剛猛強勁的正道之力,可闢一切邪魔歪道,乃是天罰利器,無論妖魔鬼怪都懼怕雷氣,再強的妖怪面對九天雷鳴,也要退避三舍。
事實上,倀這種東西,並不是老虎才能控制的,如熊獅之類的猛獸都能控制,但普通猛獸充其量也就有一兩隻倀頂天了,多了它們也沒有能力控制。
只不過,雍博文從來沒有聽說過老鼠也能有倀,而且能控制這麼多。
這算什麼,爲鼠作倀嗎?
當然,眼下也不是探討這些問題的時候。
雍博文也只是心思一動,馬上就拋到一邊,開始考慮更嚴重的眼前問題。
如果真被這老鼠弄成了倀,也可就是不死不活的下場,肉身沒準兒真會被花間給佔了去。
急切間,也不及細想,雍博文只覺全身都要凍成冰塊了,再挨一會,估計血都會凍住,只是無奈屈服,“好,我答應你,保證幫你尋找青龍金胎,這總行了吧。”
花間道:“以你太平道歷代祖師之名起誓!”
雍博文只好發誓,“太平道歷代祖師在上,後輩弟子雍博文,在此起誓,必將盡心盡力幫助花間尋找青龍金胎,如違背誓言,必讓我死於羣鬼之手!”這誓是相當有誠意的,做爲捉鬼的法師,最忌諱的就是死於鬼手。雖然是被逼無奈,但雍博文既然答應了,那就不會反悔,也不屑於在發誓上做什麼手腳。
花間聽得相當滿意,道:“這纔對嘛,既然這樣,我就指點一下吧。你知道倀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吧,這老鼠其實就是借用這些倀的能力,設置了一個迷魂陣,使空間方位感覺錯亂,你一進洞走到那堆箱子旁就着道了,以爲是前,實際是後,以爲是上,實際是下……”
雍博文哀叫道:“具體問題能得等會兒再講解嗎?快告訴我怎麼能脫困?”
那些倀越纏越緊,雍博文現在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灰皮長笑一聲,急揮手中的小旗,那幾個倀鬼猛得將雍博文往空中一拋,明明拋起不過數尺,卻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什麼又冷又硬的東西上,直撞得雍大天師滿身劇痛,腦袋一陣陣發暈。這有個名堂叫摔魂,人受到持續強烈的撞擊,都會出現魂魄與身體聯繫鬆動的情況,正是最容易抽取魂魄的時候。想是這灰皮自知法力低微,想拿這麼位法師的靈魂,只能用這個笨辦法。
花間不緊不慢地道:“解決辦法,有啊,你現在的嘴能不能動?”
雍博文扯了扯嘴脣,雖然覺得有些麻木,卻還勉強能動,便道:“沒問題。”
花間道:“我現在教你一招噴法,你往那堆箱子吹就行了。”
雍博文懷疑道:“吹口氣就行?這麼簡單?”
花間怒道:“讓你吹,你就吹,如果不信你就挺着挨摔吧。”當下教了雍博文一招噴氣法,名喚真陽刀。
雍博文依着花間指點,如法施爲,歪着嘴對準那堆裝武器的箱子,猛吹一口。這一招不是法術,而是內家功夫,憑的全是人丹田中的一股真陽之氣。這真陽之氣與生俱來,人人都有,自小而大,慢慢壯大,自壯而老,慢慢衰減,真陽之氣足,則身強體壯,精神煥發,真陽之氣弱,則體弱多病,精神不濟。練功夫,練的都是這一口真陽之氣,使之在壯年最強開始衰減時,儘可能拖緩衰減的速度,以達到養氣長生的目的。到了修行者這裡,修的也是這一口氣,若能弊住這真陽之氣不泄,自可長生不老,在真陽不泄的基礎上,再修行壯大,那就成神成仙的路子了,法力符術,那都是輔助的外道而已。雍博文自幼修行內家功夫,又練太平道術,這真陽之氣正是旺盛之時。
一口氣噴出,即化爲炙熱乾燥的狂風,呼嘯着卷地而過,將那堆箱子一下吹倒,轟隆隆摔了一地,裡面的槍支彈藥自其中閃落出來,其中一箱子全是手雷,咕嚕嚕滾了一地,撞得乓乒直響,看得雍博文心肝直顫。
一直穩穩站在鐵門前,連破魔八劍都砍不動的灰皮哎呀驚叫一聲,突在仰面摔倒,自門前消失,出現在摔得破爛的箱子中間,肚皮朝天,四爪抽搐不止。
一下下不停拋摔雍博文的衆倀突然停止動作。
雍博文便在此時改吹爲引,將那噴出的真陽之氣,一點不落地重新吸回到丹田之中,他這一吸,便產生一股奇強無比的拉力,平地裡起了一股旋風,地上一應雜物都拉扯着向他飛來,灰皮身在其中,不同自主,驚叫着夾在箱子碎塊與槍支彈藥之間一同飛起,砰的一下,正砸在雍博文的鼻子上,雍博文正被這些飛來雜物砸得灰頭土臉,手足又被衆倀壓制,眼見灰皮砸到自己鼻子上,張嘴就咬,灰皮機靈地一彈而起,在空中發出一聲慘叫,卻是甩在後面的尾巴沒躲過去,被雍大天師一口給咬掉半截。
灰皮拖着血淋淋的尾巴,在空中翻了個跟斗,落到地上,回頭一瞧,只見雍博文呸地一口吐掉斷尾,努了努嘴脣,似乎還要再吹,不禁嚇了一跳,掉頭就往門口溜,打算先鑽洞出去,躲在鐵門搖控指揮衆倀行兇。
雍博文一看它要逃,大急,猛運丹田真陽火,正要再噴,忽聽鏘的一聲脆響,一道雪白的光芒穿過透門,落到灰皮頭頂上方,一閃而過,擊於地面,發出轟的一聲炸響,將地面斬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那鐵門發出吱嘎嘎的連響,自中裂爲兩半,緩緩摔倒,發出一連串轟隆隆震響。
灰皮就在這震響中,從頭開始裂成兩片,鮮血內臟灑了一地,連個慘叫發出的機會都沒有。
五十鈴嘉兵衛仗刀邁進,看到雍博文姿態古怪地凌空懸在地面上,情知不對,叫道:“法師莫慌,我來救你!”往前大邁一步,就聽腳下噗嘰一聲悶響,又滑又粘,低頭一看,只見腳下卻是踩到兩片鼠屍,已經被踩得稀爛。
“不要過去!”
忽聽一聲警告,凱莉飄了進來,跟着梅雅萱和巖裡麻央也跑進來,巖裡麻央身邊還跟着歐菲納。
歐菲納一進來,看到滿地的武器,不禁歡呼道:“太棒了,有了這些傢伙,橫掃齊塞島也沒有問題了!”然後才注意到被一羣鬼魂抓着的雍博文,不解地問:“老闆,你在幹嘛?”
凱莉看了看那些倀鬼,低頭一瞧,見那堆模糊的鼠屍之中有一杆三角小旗,便讓梅雅萱過去撿起來。
梅雅萱咧着嘴,伸出兩根指頭,將那小旗從血肉堆裡拎起來,不以爲意地晃了晃,道:“姐姐,撿這破東西做什麼?”話剛問完,就聽砰砰悶響,雍大天師唉喲喲慘叫不止,擡頭一瞧,卻是那些倀鬼又開始往地上摔打雍博文。
凱莉連忙讓梅雅萱將小旗折斷。小旗一段,那些倀鬼同時尖嘯一聲,瞬間化爲清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雍博文一下子落到地上,摔了個結實。五十鈴嘉兵衛搶上去,將他扶起來,問:“法師,怎麼樣?有傷到哪裡?”
“有點傷自尊吶!”
雍博文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撓了撓頭,對着凱莉不好意思地道:“還是你說的對,我錯了,要是再加小心一些,也不至於着了一隻老鼠的道。”
凱莉見老闆主動認錯,自也不好再挑什麼理兒,只是指着那折斷的黑色小旗道:“我見過這東西的照片,是異種聯盟中一隻老虎妖怪的法器,就是這灰皮的主人,應該是這老虎妖怪死了之後,落到灰皮手中的,它法力低微,甚至比不上這些老虎妖怪長久調教煉化的倀,佈陣設陷之類的事情,肯定都是指使倀做的。幸好,它法力太低,不能指揮這些倀使用更厲害的殺招,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雍博文誠心誠意地道:“以後我絕不會再輕信這些妖怪了。”
凱莉道:“大天師,你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異種聯盟的異端,以後多加小心也就是了。不過,您這趟也不是白來,至少這武器軍火到手,可以從容佈置了。”這卻是給老闆臺階下呢。
雍博文借坡下驢,乾笑道:“沒錯,沒錯,我們也沒有白來,我這風險冒的也挺值得。這樣吧,我們先每人拿一些,等回去再叫人來繼續搬。”
幾個人一起動手,每人都背了些,這才離開山洞,雍博文在門口設了個僞裝陣法,以免離開期間被外人發現。
還是從洞口鑽出來,順着原路返回前島鎮上,剛剛穿過椰林,就前方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仔細一看,竟然是成鳴醫院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