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2章

他輕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後,眸光漸漸轉深了,“那日,你長姐華蝶心特意來宮中找我,讓我替她準備一張前往邊疆的路線圖紙,我身爲畫師,既是太子妃所要求,我不得不從,只是後來,她聰明反被聰明誤,認爲我是宮中新來的畫師,想要利用我畫下前往邊疆的圖紙,這樣口頭風險便要小一些,所以她以重金封我的口,讓我不得將此事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心機外露,一時之間讓我對她產生了興趣,果真讓我發覺到了她爲你所安排的一切,不過此事她是瞞着太子戰天麟所爲。”

聽他字字句句道來,我心裡其實早己明瞭,雖然還是這般聽着會痛,但那痛早己在心底成了一種習慣。

我重回了位子上,眸光直直的看着他,面上早己恢復了一絲平靜,“此事我己知道是她所爲,可我最想知道的是邊疆太守與太子謀劃除去八爺一事是否屬實?”

他微微挑眉,眸色微閃,臉上還是一副心知肚明的笑意,“最開始我只是猜想,猜想戰天麟雖貴爲宮中太子,可想要聯合邊疆太守除去戰天齊,此事只怕是戰天麟所不能及之事,結果真如我所猜想的一樣,戰天麟只是心裡害怕,害怕太子之位不保,可要在征戰之時陷害戰天齊,他根本就無從下手,直到他想到了你。”

我聞言只是單單的苦笑一聲,輕輕嘆息道:“真的是他!”

他脣邊一抹輕笑而過,睨眸深深的望着我,卻未語。

隱隱綽綽的陽光透過窗扇射上他的臉,照亮了他清寂的目光和似雪的容顏。

我微微咬了咬脣,轉眸一細想,倏而,擡眸問道:“那如今長姐與太子不是己知你與我的關係?”

“非也。”他看着我,長眉斜飛入鬢,神色間毫不以爲然,手裡的摺扇再次搖起。

我心中先是一陣驚訝,隨即又是一陣不解,問道:“那我的那些畫像,長姐又是如何從你手上得到的。”

“我送給她的。”他勾了脣,語氣柔緩。

卻聽得我一個寒噤,“寧哥哥送給她的?”

我更是不解他話中之意,既然太子與長姐不知我與他的關係,可他爲何要將我那些畫送給長姐,他意欲何爲?

他突然彎脣笑了起來,瀲灩的眸間光芒閃動,這樣閃動的眼神,一時之間更讓人看不出此刻的他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小云雀與我一起長大,我自然也要護她,單憑她那些辦法又如何能阻止你父親,所以我便請來了太子妃,將這一切從頭到尾都細細的與太子妃分析了一遍,她還算聰明,倒是信了我的話。”

我心中一緊,連忙站起了身,我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你假意拉攏長姐,投靠太子?”

他勾脣一笑,劍眸飛揚,笑容意味深長,“這樣不好麼?”

我抿了脣,卻見那人美如冠玉的容顏微微發暗,心上微微染上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終是沉了聲音道:“你假意投靠太子就是與八爺爲敵,這樣做你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反倒對我的話冷冷一哼,方纔舒展的眉緊皺了起來,神色也略見深沉,“你放心,這裡還無人傷得了我,倒是你,隨處要擔心,這宮中庸醫給你開來的藥,切記要小心。”

他的話直入我心中,我雙手聚然一緊,“宮中無一人知我身受重傷,給我診治的這名李太醫,我讓人查過,他是八爺的人,此次八爺就是因爲信任他,所以才讓他前來爲我診治,長姐不可能從他下手?”

他伸手過來探上我的脈搏,我手上一顫,卻未動,我明白他的意思。

半響後,他微微收回了手,眸間依舊是那絲深沉,“方纔聽你這樣一分析事情不就更加明朗了麼?李太醫是戰天齊的人,太子府的人無法從李太醫下手,果斷可以將太子府所排除,那麼除了太子府的人,試問這世間還能有幾人不想讓你醒來。”

我頓時恍然大悟,指尖再一次收緊,“又是納蘭珞。”

看來這女人的動作是越來越狂妄了,本來想着她只是心生妒忌,對我有怨,讓她無力撒撒潑,玩玩小心思也就罷了。

我好意成全她心中所想,免去了她嫁給戰天睿的不幸。

她非旦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現如今竟在我身上動起了殺念,如此不珍惜我對她的縱容,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突然從他的袖中取出一瓶藥遞至我緊握的手邊,倜儻的笑顏浮上面龐,淡然道:“這女人也算是厲害角色,佔着戰天齊的愛護,在這府裡己經到處佈滿了她的眼線,不過你放心,我己經將納蘭珞的手段用一種最便捷的辦法壟斷了,這是你的藥,每日口服一次便可,可保你服下李太醫配下的湯藥分毫也傷不了你。”

“謝謝。”我雙手微微舒展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藥,藏入袖中。

我心知寧玄朗必然猜曉了什麼,甚至可能也肯定了什麼,但卻只是出於提醒我,府裡有哪些人是納蘭珞的眼線,我不是很清楚。

府裡雪兒的存在早己讓那納蘭送於她的玉觀音暴露了她的身份,今日我以玉如意提醒示警,她應當心裡己經感到了威脅,如若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定不饒她。

“北漠之時葉兄告訴我,你己經得救,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膽大到去燒燬糧草,幸好大難之中撿回了一條命。”他的聲音有些惱怒的響在我的耳邊。

我起了身,輕輕的走至那盆燒得正旺的炭火前,伸手去在紅紅的炭火之上感受着那絲暖意。

“看來什麼也瞞不過寧哥哥的眼睛。”

而他的聲音也微微在靠近我,“那日相勸,你死活不聽,我也是拿你沒有了辦法,更無法抽身一路護送你,只好傳信委託葉兄一路悄悄護你到邊疆,誰知華蝶心的人察覺到了葉兄的存在,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引開葉兄,而後對你下手,好再葉兄一路盤查,這才查出你被擄至北漠,可當他到達北漠之時,發現了戰天齊的存在,戰天齊是何許人也,他怕戰天齊會察覺,反而對你不利,便傳書告知我,我便想,你既然與戰天齊在一起,應當性命無憂,那也算葉兄將你平安送到了邊疆,所以我讓葉兄折回了邊疆,誰知,你竟做出燒燬糧草之事,還令自己險些丟了性命。”

“是我太過於相信他們了。”我收回了手,緊緊閉上眼眸,脣邊笑了起來,笑得酸澀。

突然腰間有胳膊輕輕纏過來,帶我靠入一個熟悉寬闊的胸膛,“你這傻女人,如今苦頭嚐遍,才知這是一場陰謀。”

我微微掀了眼簾,心下酸楚更甚,卻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卻執意用指扳過我的臉龐看向他,四目以對時,那細長鳳眸間的深邃與痛意看得我心底微微一震。

我輕輕的轉了眸,移開視線。

“不要再去想了。”他的聲音輕柔的響在我耳跡。

我卻再次笑了起來,從他的胸膛之上抽開來,轉身走去桌邊,喝上了一口茶。

茶早己涼,冰涼的茶水沉入肺腑,倒使我心底更加的明確。

放下茶杯的瞬間,我讓脣邊的弧度拉得更長了些,“寧哥哥難道不覺得,事情發展成這樣,往後不就更好玩了麼?”

他的神情不變,只是緘默中,他的目光顯得愈發幽深似冰潭。

最後他終是淡淡一笑,“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寧哥哥會一直在你身後。”

從他的淡笑之中,我突然想到了雲雀與我說的話,揚眉笑了笑,“我都差點忘了要恭喜寧哥哥如願以嘗。”

他的眸光猛然一凝,瞬間即逝,微微走回位子,轉眸重又笑了起來,“不是要到下個月十五麼?你這祝願是否來得有些早了。”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微微起身替他斟茶,“紫羅公主身子不好,不管寧哥哥要做什麼?只要寧哥哥答應不傷害紫羅公主,我便不會插手。”

“紫羅也是你想要保護的人?”他冷冷一笑,接過我手中的茶壺,自顧自的倒了起來。

隨着手上一空,我看了他一眼,脣邊的冷笑微微帶着些許情緒。

我輕輕坐了下來,淡然的答了他的話,“往後不就成了寧哥哥想要保護的人了麼?”

他放下手中的茶壺,展顏魅惑間神情宛若有悟,“對,你說得對,我答應你,不會傷害她。”

感覺手間有些冰冷,微微端起手邊的熱茶捂在手心,我就這樣看着他悠然的將杯中茶飲盡。

這樣一個男人,笑顏和煦,語氣悠然,卻越來越讓我感到他的神秘感。

雖然與他相處了十幾年,可我一直都將自己沉陷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他的存在也許就與雲雀,啞叔,還有老師一樣。

從未將他細細的揣摩,我只覺得與他在一起會心安自在。

他的悠然,他的灑脫,他的自在,他的笑顏從第一天認識他時,我就羨慕着他。

可如今,好似有什麼不同了。

他還是如從前一般,一直守護在我的身後,可我總覺得現在的他與那時的寧玄朗不一樣了。

我不知是我自己變得不一樣了,還是他,還是京城的處境讓我與他都變了。

總之我與他之間像是有了一道鴻溝,可我還是願意去相信他。

我小抿一口茶,淡淡的茶香飄在脣邊,久久不散,提壺添茶之時,壺中茶己空。

“時辰到了,我該走了。”他笑着看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茶壺,回之一笑,“如今既然我己醒來,心底也一片明朗,寧哥哥就不便再探入王府之中了,往後若是想來王府一聚,王府大門有請。”

他仍是笑着,眸中的眸光忽閃忽隱,“今日我只是想過來與你說說話,你這傻女人還沒有我意料之中的笨,這下我也該放心的娶紫羅公主了,放心,今日我就會大大方方的走出這齊王府大門。”

我起了身,對殿外喚了一聲,“雲雀……”

殿外一絲動靜,咯吱一聲響,雲雀聞聲推門而入,“小姐喚我。”

雲雀一眼便瞧見了我身邊的寧玄朗,雙眸一點一點的放大,難以置信的喚道:“公……公子……”

寧玄朗輕輕笑出聲,起身勾脣時,幾分沒來由的邪氣纏繞上他的眉眼,“小云雀,見到本公子很詫意麼?”

雲雀皺了眉,立即小心的關上殿門,一眼也不離的看着面前的寧玄朗,幾步走向我,有些不解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姐,公子爲何在此?難道公子就是你口中的故人麼?”

我側眸瞅了一眼身邊笑意正濃的寧玄朗,淡然一笑,“馬上就快到孃親生辰了,我想讓寧哥哥爲我作一副八仙賀壽圖,所以便將他悄悄的請來了府上,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就替我送送寧哥哥吧,只是如今府上還不知我與寧哥哥的交情,你記得呆會兒說話要留着心眼。”

雲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公子請隨我來。”

寧玄朗笑意猶在,躍過我的身邊之時,悄悄的頓了一步,深邃的雙眸之中有溫柔的笑意在靜靜流淌,“八仙賀壽圖,明日我會讓人送至你手上。”

說罷,他便笑着揚長而去,我看着他悠然的背影,站在門口久久。

夜色降臨,臘冬的黑夜總是來得無比的快,眨眼間一日就這麼過了。

寧玄朗今日的話卻一直響在耳邊,有些心煩意亂,還帶着些許久久不散的酸楚之意。

用過晚膳,我便坐在書案前看起了書,想借着看書來平靜內心的那些翻騰的情緒。

殿中的窗子是微微打開着的,淡淡的梅花縈繞在鼻間,倒是泌人心田。

我一頁一頁的翻着手裡的書卷,無意眸光落在了門口的一道身影之上,雲雀似乎在向外眺望着。

我微微放下手中的書卷,揚聲問道:“雲雀你在看什麼?”

她的身子微微一怔,連忙回頭的答了我話,“沒什麼?”

我見她有些慌亂的收拾着殿內的一處角落裡,還故意將殿門稍稍留了一條可以清楚看到殿外動靜的門縫,時不時的往那門縫裡瞧了瞧,怕是被我發現,所以還時不時朝我這邊看看。

這樣一來,我便知這丫頭心裡有鬼,我卻沒有刻意去拆穿她,仍是靜靜的看着手裡的書卷。

過了半響,我翻了一頁書,突然想起了許久不見了春蘭的身影,好像人用膳過後就不見了她。

我的心裡覺着有些奇怪,便又揚了聲音問道:“雲雀,你可知春蘭去哪了?用過晚膳就沒見她人影,這丫頭來自民間,府裡的有些事情她還不懂,你平日得多教教她。”

“小姐放心吧,我會的。”她心不在焉的一句話便回覆了我。

我無心理會她,仍是投眸至書卷當中。

半響後,我伸手探去手邊的茶時,茶杯裡都己空,心裡一惱,欲要叫喚雲雀之時,恰巧又見她往殿外看着什麼,那神情似乎越來越急切。

我微微放下手中的書卷,起了身,端着手裡的空杯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她仍是往外探着,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己來到了她的身邊,我也順着她的眸光往外看了看。

殿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只聽見幾陣寒風吹過樹梢發出呼呼的聲音。

“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心裡一嘆。

“小姐……”她被我嚇了一跳,瞬間臉都白了。

我看着她心裡又惱又嘆,“你今兒個是怎麼了?一晚上都見你心不在焉的,我這兒茶水沒了,也不知爲我添一下,春蘭至今也不見人影,看來我是真的寵壞了你們。”

“小姐恕罪。”雲雀低着眸,一眼都不敢看我,輕輕的從我手中接過茶杯。

我就算心裡煩悶,惱怒,終是對她不忍說重話,輕輕揚了揚手,“快去吧。”

她朝我點了點頭,便轉身拉開了門,邁出殿外,欲要替我帶上門時,被我伸手阻止了。

她亦是明白我的意思,轉身便隱入了一絲黑暗之中。

我倚靠在殿門口,面對殿外漆黑的一片,試想着幾個念頭,也學着雲雀的幾個角度,想要知道雲雀到底在看什麼?可到最後的結果,我是什麼都沒看見。

心下一嘆,寒風有些刺骨,手上微微用力,想要關上殿門,突然眼前一閃,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春蘭。

可春蘭似乎看到了我開始慌亂了起來,轉身便要繞道而去。

“春蘭……”我又重新拉開了殿門,揚聲喚了她一聲。

她隱在黑暗裡似乎有些無奈,只好一步一步向我走了過來,朝我微微福了福身子,“小姐。”

見她一臉凍得通紅,額頭之上還飄着幾絲霜霧,身子也在止不住的冷得發抖,心裡實在不忍,便伸手將她拉了進來。

看着她一邊在炭火前烤着身子,一邊還帶着有些異樣的眼神,時不時的瞟瞟我。

這倆人也太讓我感到不適了,一個心不在焉的伺候在我身邊,一個消失不見人影,好不容易見到了,卻還要慌亂的躲着我,我料想這倆丫頭定是有事瞞着我。

我輕輕的擡手捂上她那雙凍得紫紅的耳朵,想利用手上的溫暖替她捂熱,聲音稍稍放柔了些,“我方纔還在與雲雀說起你,不知你去了何處?用過膳就不見了你的身影,如今又見你跌跌撞撞的,還見了我扭頭就躲,到底是發生了何事?爲何要躲我?”

春蘭面色稍稍一怔,凍得通紅的臉此時刷的一下白了,擡起眸看着我,唯唯喏喏的答道:“我方纔……因爲身子挨凍,所以,所以想先回房間添件衣裳,而後再來伺候小姐,沒想到讓小姐一聲伴住了腳。”

自然知道她話中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我從她的耳朵之上收回了手,輕輕一嘆,“那你倒說說,方纔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你是去了何處?”

她又一愣,不敢再看我的眼,垂了眸,啓了脣小聲稟道:“我……”

她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我心裡一絲惱意而生,欲要說什麼的時候,殿外的門響了。

雲雀端着茶推門而入,還出聲替眼前的春蘭圓了話,“是膳房的王嬤嬤將春蘭叫了去,聽說是膳房裡正好在準備一道北方的菜式,聽說春蘭是來自北方,所以王嬤嬤便讓春蘭去幫了會兒忙,方纔是雲雀忘了向小姐稟告這事,小姐要責怪就責怪雲雀吧!”

“是這樣?”我看着眼前的春蘭反問道。

春蘭微微擡眸,抿了抿脣答道:“是,就是這樣。”

我轉眸不再看春蘭,伸手輕輕的接過雲雀端來茶,重回書案前,小抿了口熱茶,而後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倆人一眼,倆人都低着眸。

這倆人的心思我極其的瞭解,她們心裡有事,還刻意串通起來瞞着我,一個膽小,一個莽撞,雖然心裡在打着小如意算盤,可終究瞞不過我的眼睛。

我放下手中的茶,長嘆了一聲,“行了,都別候在這了,我還要看會兒書,你們倆個都退至殿外去。”

“是,小姐。”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匆匆的退至了殿外。

聽見門被她們輕輕的帶上後,我便也隨着起了身,放輕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殿門口,而她們的聲音終是如我所料的傳來。

“雲雀姐姐,方纔嚇死我了。”春蘭聲音中帶着慌亂無措。

雲雀虛的一聲,踮腳探頭望了望殿裡。

我一察覺便側身躲在牆後,剛好那個位置不易讓雲雀那雙眼睛所發現。

“小點聲,小姐還在裡面呢?怎麼樣了?那珞兒姑娘走了麼?”

聽雲雀這麼一問,我倒讓她的話給怔住了,原來是府裡來了不速之客,這倆人卻還一直瞞着我。

“沒有。”春蘭的聲音稍稍低沉了些。

“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都夜深了,她怎麼還在爺的殿中?”雲雀明顯帶了怒氣。

隨着便是春蘭一嘆,“我也不知道,書香殿的門一直都是關着的,雪兒姑娘守在門外,我也沒法靠近,我只是聽傳膳的奴婢說,說爺今日整整一天都是陪着珞兒姑娘,就連用膳也是傳至書香殿中用的,如今夜深了,還不見珞兒姑娘從爺的殿中出來,只怕今夜珞兒姑娘要在爺殿中過夜了。”

過夜,兩個字貫入我的腦中,我手上微微一怔,“啪……”的一聲,手中的書卷竟在我內心揪緊之時落在了地上。

隨着便是門被殿外的倆人推開,一個個面容失色的看着我,“小姐……”

我彎腰拾起方纔心怔掉下的書卷,轉了身不再看她們,便幾步重回了書案前。

半響後,倆人還呆愣怔在原地,一個個都擰緊了雙手,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們倆都過來。”我低斥了一聲。

她們倆慢騰騰地挪步過來,擡了眸子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我的臉色,嘴裡囁嚅,“小姐……”

我橫了眸看了她們一眼,面色一整,不悅道:“今晚你們倆人就是因爲珞兒姑娘在爺的殿中遲遲沒有離開而失常麼?”

她們倆一驚跪下,臉頰驀地犯白。

雲雀稍稍看了我一眼,開口小聲道:“小姐,我們不是有意要瞞你,只是怕你知道了心裡不悅,所以一直不敢提起。”

我淡淡的轉了眸,聲音漸漸無溫,“珞兒姑娘來了府中一整天了?”

“是。”雲雀極小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

“爺一直都在陪着她?”我繼續平淡的向她們倆問道。

這下,她們倆沒有馬上的回答,似乎相互看一眼,是春蘭一個字極小的傳來,“是。”

我擰眉內心一嘆,微微收緊指尖,昨夜那牀榻之上的美好與心安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頓了半響,終是起身上前將她們倆扶起,放柔了聲音慢慢道:“我明白你們的心思,往後不要這樣了,如果你們倆還有事一直瞞着我,那我豈不是在這府中真的就孤掌難鳴了。”

“小姐,我們錯了,往後再也不敢了。”雲雀的聲音分明己見哽咽,連身邊的春蘭也紅了眼睛。

我的心微微一痛,將她們倆的手握在手心,緊了緊,“你們倆是我在這府中最信任的人,往後不管什麼事,你們都不許瞞我,否則,我的身邊也留不得你們。”

“是,我們知錯了。”倆人淚光盈盈的看着我。

我沒有再多說下去,從她們的手上收回了手,重回了案前,端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大口,卻還是壓抵不住內心那翻騰的情緒。

只要一想到戰天齊現在與納蘭珞共處一室,再想到方纔春蘭口中的那兩個字,我的心一陣冰涼襲上。

一瞬間竟坐立不安,只覺得胸口憋得慌,心裡隱隱發苦。

“其實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看得出爺這次從北漠回來是有所改變的,前些日子,珞兒姑娘每回來府中,爺都閉門不見,還有好幾次珞兒姑娘忍不住在府中哭鬧了起來,爺也未出門與她相見,可不知這次又爲何整整一天都陪着珞兒姑娘,我想肯定是那珞兒姑娘不知羞恥一直纏着爺。”

雲雀好心相勸,卻令我更加心裡苦澀。

我深吸了口氣,朝着她們揚了揚手,“好了,我不想再聽下去了,夜深了,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了,都下去睡吧。”

我起身便轉入了內室之中,仰身倒塌,慢慢閉上了眼。

她們倆見狀,也不再多說,幫我吹暗了幾盞燈,只留下了兩盞較暗的燈給我留夜,而後似貓一般地悄無聲息躡腳走了出去,輕輕關了門。

而此時的我在這寂靜之中,極力的想讓自己進入睡眠之中,可似乎不能如我所願。

常遊走在半醒半夢的迷糊中,腦海裡面翻來覆去的,還帶着窒息感。

不知自己是不是因爲孤獨而如此,還是因爲春蘭與雲雀的話一直耿耿於懷。

這樣的時刻,偏偏我腦海裡出現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戰天齊那沉穩冷斂的容顏,有時含怒含惱的,有時含笑含痛,有時更是難以分清他的面容變化。

可是無論哪種神情,哪種變化,居然無一例外地都能輕易觸動我的心絃。

一時想得我既悲又酸,既苦又痛,竟然還不時總在眼前幻現着戰天齊與納蘭珞之間親密無間的樣子。

我的心底裡到底在想什麼?這一次我爲何會這般在意。

是因爲得知納蘭珞想要謀害我,我對她起了厭惡之心。

還是因爲我的心似乎早己全都傾注在戰天齊的身上,心裡私心,忌妒也越來越濃烈。

這樣的思緒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我也伴着這些思緒開始淺淺進入睡眠之中。

突然耳邊只聞殿門“咯吱”一響,隨即有嗖嗖的冷風吹入殿中,還漸漸吹起了我的牀縵,其中的一盞留夜的燈也被風吹得滅了,更將半睡朦朧的我給徹底驚醒。

我睜開眼,伸手微微掀開牀縵,朝着縫隙看去,朦朧的燭火下,我看到牆角正有個熟悉的青衣身影在替我關窗。

“我吵醒你了?”戰天齊怔在原地看着我。

我微微撫了撫額頭,抿脣道:“窗子不必關的,我喜歡聞着這梅香入睡。”

他一步一步走向我,俯身看着我,伸手替我理了理身上的被子,黝黑的眸子裡露出幾分憂心,“你這習慣可不好,夜間冷,開窗很容易着涼,你身子還未好全,若是再添病根,你這身子倒是還要不要。”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裡倒是沒來由的有了一絲惱意,“我倒是想要,就是不知有人容不容得下。”

他面容稍稍一怔,眸光深入我的雙眸之中,聲音帶着一絲沉重與疑慮,“你這話是何意?”

一時之間真想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可是我就這麼無憑無據的告訴他,納蘭珞想我謀害於我,他會信我麼?

心裡根本就沒底,反倒覺得會自討沒趣,甚至還會讓人覺得我平白無故冤枉納蘭珞,到時只怕還會留下個妒婦的罵名。

算了,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想要真兇原形畢露,我也不急於這一時,何況還有寧玄朗的藥在,我此時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微微抿了抿脣,從他的眸中轉移了眸光,也因此轉了話題,“珞兒姑娘回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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