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1章

回到華府之中己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父親沒有出席,只有戰天齊陪我一同用膳,而我卻有些匆匆的用了膳。

實際是自己沒有什麼胃口,畢竟內心藏着太多的事。

入了屋後,便無意間翻看起了案前的書。

戰天齊推門而入,給我帶了一杯熱茶。

我微微笑着從他手中接過熱茶,什麼也沒有說,又接着埋頭於書卷之中。

“今日去了何處?好一會沒見着你,府里人說,你備車出府了。”他從我面前拿過一本書握在手中翻看着。

我心裡微微一嘆,擡眸看向他,他也轉眸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將手中的書卷輕輕的放至我的面前,眸光直入我的眸中。

我微微勾了脣道:“去了趟靈馨的奴嬌閣,她有了雙親的下落,這幾日便會起程去尋親,我前去送送她。”

他轉了眸,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又從我面前抽出一本書卷,有些不以爲然的翻了起來,接着便聽着他嘆息而來,“這京城豈不是少了一絕。”

聽他這麼一嘆,我淺淺一笑,帶着絲玩味之意的問道:“爺可是捨不得了?”

他手中的動作一頓,合上手中的書卷,轉眸又看了我一眼。

我卻不看他,伸手端起手邊的茶水,捂在手中取暖。

心裡卻在想着,若是他知道真正的華蝶衣是靈馨,他名正言順應該娶的妻子是靈馨,他還會讓她離京麼?

他聽着我的話,看着我的動作與無視,似乎有些無奈。

隔了半響,有些惱意的開了口,“你又想哪裡去了,若是捨不得,半年前我就將她帶回了府中,還能讓她在奴嬌閣名揚京城?”

我擡眸一笑。

他倒是不理會我的笑,依舊翻看着手裡的書卷。

我微微起了身,走至內室,轉了話題,“聽說,寧玄朗給爺來信了?”

“捷報。”他兩個字答得乾脆,眉目間的神情沒有一絲改變。

見我沒有說話,他擡眸看向我,脣邊外露一絲笑意,“你的寧哥哥還真有些本事,這次也算是沒有讓我失望,虎頭山的匪徒盡數擒獲,不到五日便可率軍返京,你就安心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如此甚好,寧玄朗的本事我豈又不知,與他相處了那麼多年,連老師都對他讚不絕口,數名匪徒又豈能難倒他。

況且還有戰天齊早就爲他所安排好了一切,這一次早就己勝卷在握。

“爺準備給他個什麼樣的職稱?”我凝眸再次問道。

他擰擰眉,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書卷隨我一步一步而來。

離我一步之遙時,他微微停了下來,擰眉微展,勾脣淺笑道:“王妃覺得什麼樣的職稱適合於他?”

我從他眉宇間轉了眸,伸手將面前牀榻之上的被子輕輕的展開來,清柔的回了他的話。

“寧哥哥能文善武,父皇就算不派他前往虎頭山,此次招婿他也能奪冠,如願娶回紫羅公主。”

“看來你還真瞭解他。”他的聲音自我身後低沉而來。

我手微微一頓,瞬間即逝,仍未轉身面對於他,依舊邊繼續手下的動作,邊答道:“與他相處有些年了,他的才學我是知根知底,他如若能爲爺所用,將來定能助爺一臂之力。”

他突然聞我口中之言,揚聲自嘲一笑,“下月十五過後,他便是我的姐夫,淮南王的外孫婿,又豈會甘心爲我所用。”

原來在戰天齊的心裡所有的一切早己明朗,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保持沉默。

待我將牀榻整理好,轉身之時,他就直直的站在我的身後。

見我看向他,他便匆匆的轉了眸,那一瞬間,有那麼一下,我發似從他眸中看到了一絲愧疚之意。

“明日我不能陪你回府了,前去城東幾日。”他揮袍邁前一步坐在了牀榻之上,低眸解着領口的扭扣。

我便跪了下來,替他脫去腳上的長靴,邊反問道:“可是父皇又有何差事交於爺去辦?”

“不是,是去接晴兒。”他聲音稍稍帶着一絲沉重而來。

晴兒,好熟悉的名字,一細想,纔想到是楊浦將軍的女兒,那日在北漠之時伺候我沐浴的晴兒姑娘。

我記得,那日在山洞之時,尚青雲前來複命,楊夫人慘遭毒手,晴兒姑娘無恙的救出,己送回邊疆。

待我回到邊疆之時,戰天齊己命人將她送回了京城。

繼而往後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今日不聽他提起,我倒還忘了有這個晴兒姑娘的存在。

我脫下他腳下的長靴,微微起身看了他一眼,他眸光有些沉,見我看他,他又再一次轉了眸。

我抿了抿脣,有些不解的問道:“晴兒姑娘如今身在城東,爺此次前往是要將她接來府中麼?”

他眸心深處,似是含了一絲緊繃,“你可願意?”

我揚眉一笑,答得自然,“她是楊浦將軍之女,當年爺師承楊浦將軍,楊夫人又因救我們慘遭毒手,現如今晴兒姑娘孤身一人在外,爺自然要多多照顧於她,把她接來府中,爺也算是報了楊浦將軍當年的師承之恩,我豈有不願之理。”

他見我點頭,神情微微鬆了下,卻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聲音有些低沉的開了口,“你願意就好。”

總覺着他今日哪裡有些不對勁,可仔細一看,他又藏得極深。

心下微微一轉,想到他明日要前往城東,我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伺候着他早些歇息。

第二日,天氣好得堪稱祥瑞之兆,暖陽高照,溫暖的金色洋溢在京城的每一處角落。

天空碧藍,連那厚厚的晨霧也不敢造次,早早的捲起所有的家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未待我睜眼,戰天齊就帶着幾名手下趕往了城東接晴兒。

這盤算着時間應當也要些時日,我便帶着雲雀一同回了王府。

這纔剛邁入王府就傳來春蘭的泣聲,入殿才探知,她得知靈馨離京的消息,有些傷感罷了。

靈馨離京了,我該擔心的事情也該告以段落了。

但願靈馨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而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在府中靜靜的等待戰天齊與晴兒的歸來。

獨自一人漫步至梅林之中,暖陽輕輕灑在我的身上,倍感舒適,便在涼廳之中小睡了一會兒。

待我半睡半醒,在夢中游晃之時,忽聞耳邊有些動靜。

我微微睜開眼,只見身前的雲雀食指比在脣邊小聲的噓道:“小聲點,小姐還未醒呢?”

我放眼望去,只見春蘭躡手躡腳的放慢了步子。

我揚聲一笑,微微坐起了身來,將身上蓋着的毛氈子輕輕的掀了開來道:“春蘭,你方纔可是在喚我?”

“小姐醒了?”雲雀與春蘭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伸手撫了撫腦後的髮髻,擰着眉,看着暖陽下的春蘭道:“我素來睡眠淺,你方纔喚了我一聲,說了些什麼?我聽得迷迷糊糊的。”

春蘭面上一笑,忙答道:“是五王妃帶着小郡王來了。”

我心中一喜,“是麼?都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他們了,快快有請。”

我在雲雀的攙扶之下,微微起了身,忙着整理着自己方纔睡得折皺了的衣裳,交代着雲雀讓人去徹了好茶,糕點而來。

不到一會兒,就見五嫂抱着懷裡的小郡王笑着迎面而來。

要說多久未見她了,細細算來也有好些日子,自從去了邊疆,我就一直在昏迷之中,就連她懷裡的小郡王,我也未曾見過。

她依舊還是那般風情萬種,不過像是養胖了一些,倒是懷裡的小郡王惹人喜愛,胖嘟嘟的圓臉蛋,黑溜溜的大眼睛,活脫脫的像極了五哥。

“五嫂安。”我上前向她行了一禮。

“都是一家人,這禮就免了罷。”她懷抱着幾個月大的小郡王有些不便,只是向我使了使眼色,讓我免禮。

我一擡眼,便看到了她懷中的小人兒,那小人兒也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嚕了嚕嘴。

“這可是景兒?”我笑着問道。

雖未露面,醒來之時也聽雲雀說起五嫂嫂又生下一子,皇上龍顏大悅,並賜了景字。

五嫂白了我一眼,將懷裡的景兒遞向身邊的奶孃懷中,輕輕的坐了下來,“你看看,現在你連我家景兒你都還未見過吧?”

“五嫂見諒。”我微微垂了眸,心裡知道她並無責怪之意。

她揚眉一笑,將我的手握在手中緊了緊,“行了,我開個玩笑罷了,如今你的處境我是明白的,身子病了半年,這纔剛好,又痛失孃親,這些我都聽說了,藉着今兒天好,我便上你這來瞧瞧,沒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微微點了點頭。

估計她是察覺到了我因二孃過世的憂傷,連忙揚手讓身邊的奶孃上前來,將奶孃懷裡的景兒的胖嘟嘟的手從錦衣之中掏了出來,捏在手裡,逗着他道:“快,景兒乖,叫八嬸嬸。”

景兒才幾個月大,哪真會喚人,只是吱吱呀呀的叫嚷着,又或是裂嘴一笑,黑溜溜的兩大眼睛成了一條縫。

我命雲雀特意準備了一份見面禮,我輕輕的接過雲雀手中的一對響鈴手鐲奉至五嫂的面前。

“都是我這身子不爭氣,沒能趕上景兒的滿月酒,這對響鈴手鐲我可是一早準備了,如今嫂嫂來了我的府上,我就省了這趟路程,還望嫂嫂與景兒不要嫌棄纔好。”

“瞧你說的,我們家景兒哪會嬚棄呢?”她笑着接過我的手中的響鈴手鐲輕輕的搖晃在手間逗着景兒。

景兒亦是被逗笑不停,這一幕卻讓我看來還真有些羨慕,漸漸的,有些思緒也隨着景兒的笑聲漸漸飄遠。

突然手上一緊,五嫂嫂握住了我的手,帶着些許關心的望了望我的腹間,終是輕嘆道:“你也趕緊的,這都過了一年了,你這身子怎就還沒半點動靜,可有讓太醫來瞧瞧?”

這一問讓我心頭一緊,不自覺的伸手撫上了腹部,微微收緊指尖。

還未待我開口說話,身邊的雲雀倒有些急了,“回稟五王妃的話,我家小姐身子一直不好,太醫也來瞧過了,說是要多多靜養,來日方長,小姐定能懷上八爺的皇嗣。”

聽雲雀這麼一說,我微微鬆開了撫在腹間的手。

五嫂嫂也看着我,微微勾了脣,“這樣就好,現在八弟無子嗣,父皇母后那邊又催得緊,你定要把握好時機,若是還遲遲不能懷上的話,指不定父皇母后就要給八弟納妾了,後面可是還有有心之人等着呢?”

她的好意提醒倒讓我絲絲緊張起來,己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可還是問出了口,“嫂嫂說的可是珞兒姑娘?”

“她是沒戲了。”她捏着手裡的糕點,衝我搖了搖頭。

“嫂嫂這話是何意?”我滿腹疑雲。

她擡眸看了我一眼,而後又嘆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糕點道:“我們家九弟不是正在選妃麼?也不知怎的,他竟看上了珞兒,還非珞兒不娶,父皇便允了他。”

“九弟非珞兒不娶,怎會這樣?”我心生疑慮,心裡的思緒也開始因她的話而打亂。

她抿了抿脣,飲了一口清茶便接着開了口,“這九弟的性子本就難以琢磨,況且母后春時就給他們倆賜過婚,也不知怎的,那婚事就這樣取消了,現在九弟又鬧出一出非珞兒不娶,這事傳到了父皇耳中,那定是要成了,所以啊,這珞兒,是人家九爺的,你家八爺啊,是納不了。”

她語氣嘆息,最後幾個字拉得長長,而我卻低了眸,手裡的茶杯握得緊緊。

戰天睿爲何非納蘭珞不娶?

這樣的問題一遍又一遍的絞着我的腦汁。

戰天睿心思明朗,隨意灑脫,又怎會娶一個刁蠻任性的納蘭珞,而且他分明知道納蘭珞與戰天齊之間的情意。

他這麼做到底是想做什麼?

“怎麼了?你不是得高興纔是啊,怎還板着一副臉?”五嫂嫂突然緊了緊我的手。

我的手微微一顫,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

她眸光直直的絞着我,似乎也發現了我眸中的異樣。

我微微垂了眸,從她的手下抽回手,輕抿了一口清茶,匆匆的轉了話題,“對了,六嫂嫂今日爲何沒有跟你一同前來?”

她又是一嘆的轉了眸,“你就別提她了,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她了,也許是辰兒的病情又開始惡化了,她那身子又再也生不出孩子,六弟早就有廢她正妃之心,現在連府裡的二名小妾都有了身子,她這個正妃之位只怕是不保了,我倒是去看過她幾次,可她總閉門不見。”

“辰兒的病就真沒得治了麼?”我滿腹憂心。

五嫂低吟了一陣,終是向我搖了搖頭,“只怕也就一年半載的時間了。”

我心底燃起一絲同情之意,六嫂何常又不是個苦命的女人呢?外表雖豔麗光鮮,可終是因爲身子的原因,處處受阻。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那體弱多病的嫡子與那正室之位,一步也不敢走錯,可如今己岌岌可危。

五嫂走後,我呆愣在窗前,默默的看着那些梅枝在豔陽之下隨風搖曳。

這就是深府之中的女人,永遠也擺脫不了母憑子貴的命運。

“小姐,該喝藥了。”雲雀端着湯藥至我面前,一股濃郁的藥草味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

我微微掩了掩鼻間,擰了眉指着雲雀手中的湯藥問道:“我這藥究竟要喝到何時去?”

雲雀帶着些許顧慮的抿了抿脣,頓了一下,終是揚脣笑着回了我的話,“自然是小姐的身子好了就不用喝了。”

我接過她手中的湯藥,忍着幾口便喝下了肚,外加一顆蜜棗輕輕的含在口間,這才緩解了那股湯藥的苦澀之味。

“雲雀,自從我醒來後,這些湯藥丹丸,我就未停止過,雲先生上次也說過,我的心脈脆弱凌亂,還說我胸前這一掌是源自火烈掌,你可曾聽寧哥哥說起過火烈掌之事?”

雲雀面容微微一怔,接着又低了眸,“公……雲雀並沒有聽公子說過。”

見她有些爲難,她面容變化根本就逃不過我的眼睛,她分明知道些什麼?

“你真沒有?”我眸光直直的絞着她,逼問道。

她微微擡起了頭,看了我一眼,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因她的搖頭,我一陣心煩意亂,我太瞭解她了,她不願說的事,我再逼問她,她也不會說,反倒只會哭。

我微微揚了揚手嘆息道:“算了,我也不問你了,寧哥哥算着日子也快回了,等他回了京,我自己問他去,你倒與我說說,讓人去打探九爺府上,九爺府上可有何消息傳出?”

她微微擰了眉答道;“九爺府上倒是沒有什麼傳出來的,只是聽說那珞兒姑娘被納蘭太醫關了禁閉,直到與九爺完婚,九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就看上了那囂張跋扈的珞兒姑娘,還非她不娶。”

見她一臉不悅,面生困擾,我便沒有與她多說,只道:“九爺既然有了此等執念,想必對珞兒姑娘也是一往情深,你這丫頭就無須煩惱了。”

聽我這麼一說,她也只能點了點頭。

正當我要起身之時,春蘭邁着步子而入,還說道:“小姐,睿王府的人求見。”

“睿王府?”我微微不解,這個時辰了,睿王府爲何會有人來求見於我。

春蘭點了點頭,“是的,她說她奉九爺之命前來。”

戰天睿派人前來相見的謂何事?爲何他自己不來呢?

我揚了揚手道:“領她進來。”

片刻之後,春蘭領着一名青衣女子款款入內,女子面容端正,清麗秀致。

世人都知戰天睿風流瀟灑,放誕不羈,我也素聞睿王府之中的丫頭奴婢個個面容俏麗乖巧,我從未去過戰天睿的府上,今日一見倒是證實那些傳言。

“奴婢伏玲見過齊王妃。”

伏玲,名字倒還真配她的這番清麗的容貌。

我淡笑着揚了袖,“姑娘不必多禮,請起吧。”

“多謝王妃。”伏玲乖巧懂禮,聲音溫柔似水,看似性情溫和,可那眸中卻閃爍着尖銳。

“奴婢此次前來是奉九爺之命來歸還王妃的玉佩。”她輕且柔的從袖中取出玉佩低頭遞向前。

我眸光微微一閃,輕喚道:“雲雀……”

雲雀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玉佩,看了看,有些疑慮的遞向我。

我接過雲雀手中的玉佩,一眼便識出了那代表華家千金身份的玉佩,也正是我那日押當在怡紅院滿臉鬍渣男子手上的玉佩。

這些日子因二孃過世,我都還未來得及去換回此物,沒想到竟讓戰天睿換了回來。

我將玉佩收在袖中,輕輕一笑,“勞煩姑娘替本宮多謝你家爺。”

她依舊垂眸,微微點了點頭道:“爺還說了,這樣的玉佩不能落於那等風塵之地,還望王妃他日不管遇到何事?都不要再爲了我家爺伸出援助之手。”

戰天睿這是在責怪我多管閒事之意麼?還是覺得還了這枚玉佩我與他之間就己兩清,互不相欠了。

不管他意欲何爲,終究是他的意思,畢竟他如今決心非納蘭珞不娶,有些事我便不好多問。

“既是你家爺的意思,本宮會記住的。”我依舊面上帶着輕笑。

她匆匆擡眸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低眸告退。

我看着她嬌小的身影姍姍的消失在殿中,轉眸從袖中取出玉佩在手,又細細的看了一番。

“小姐,這九爺究竟是何意思啊?”雲雀在身旁不解的問我。

“他只不過想物歸原主罷了。”我終是一笑,將手中的玉佩重新佩戴在了腰間。

日復一日,轉眼間便過了五日之久,我倚靠在窗前默默的聽着那些枝頭稀少的幾隻鳥叫聲。

這一日,天氣雖寒風凜烈,但陽光卻依舊和煦熠然,陣陣清雅濃郁的香氣四處飄溢,讓這寒意黯然的天氣處處流淌了一股讓人舒心的清爽。

我在心裡細細的盤算着日子,想着戰天齊應當也該從城東回來了。

也就正當我思緒交際之時,殿外傳來了雲雀的聲音,“小姐,爺回了……回了……”

聲音有些淺微,可卻讓我心頭一緊,眉頭微皺,細細的聽了一番,這才聽清楚了雲雀在殿外叫嚷的話。

原來真是戰天齊回來了。

雲雀推門而入,我己準備就緒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爺到哪了?”

雲雀喘了喘氣道:“己到府門口了。”

我心下一喜,撫了撫髮髻,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便在雲雀的攙扶之下急切的邁着步子往門口走去。

這才邁過前廳就聽見幾聲笑聲而來,聽着好似有睛兒的聲音,原來他們都己經到了府中。

我連忙加快步子,還沒走幾步,就從假山處現出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使得我腳下一頓,我看着他與晴兒一步一步走向我,在人羣簇擁下晴兒的身影更加清晰了。

數月不見,她竟是這番模樣,梳雲攏月儀態萬端的嬌美女子臉上帶着深深的笑意。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隆起的小腹,晴兒有了身孕。

而戰天齊的手緊握着她的柔軟的玉手,握得緊緊,那樣的灼眼。

“小姐真是好福氣,這齊王府可真美的跟仙境似的,小姐在這般仙境之下定會爲八爺生下個小郡王。”

這樣的話如驚雷一般的向我滾來,我腦門轟轟作響,斷斷續續的似乎聽得並不是那般真切。

尤其是這名婢最後一句話,定會爲八爺生下個小郡王,晴兒腹中的孩子難道……

伴着我內心的驚慌,他們一步一步向我走近了。

我還來得及理清這名奴婢話中的意思。

晴兒一襲粉衣先我一步向我螓首微垂,盈盈跪地,行了個端端正正的拜見大禮:“晴兒見過齊王妃。”

“小姐,怎喚齊王妃呢?應當喚姐姐纔是。”晴兒身邊一同跪地的一名奴婢多嘴的提醒道。

“多嘴。”晴兒低斥了一聲,依舊跪地埋着頭。

我愣在原地,心緒越來越亂,有誰能夠在此時給我一個完整的答覆。

“你身子重,不必行這般大禮,快起來。”戰天齊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晴兒。

我就這樣看着他,幾日未見,他看似神采依舊,可那眸中的顏色早己幽暗,還隱隱地,不留痕跡地多了些緊張。

“小姐……”雲雀扯了扯了我的衣袖。

我這才從那溫柔的一幕之中回過神來,微微啓脣頷首行禮,“見過爺。”

手上一緊,他撫上了我的手,我的手竟在那一刻猛的一顫,擡眸看他,他的眼底還如那晚一般迅速掠過一抹光芒,只可惜那光芒倏忽而過。

在我眨眼間,他又淡了眸,沉聲而來,“天冷,你又何必出來相接?”

我依舊呆愣的看着他,眼前的他分明沒有變,可爲何……

一時之間我的心裡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他說,張了張嘴,欲要從脣邊溢出一些問話來時,手上倏地一鬆,他撫在我手上的手鬆開來,向後退了幾步,伸手握住了晴兒的手。

晴兒一手撫着隆起的小腹,美麗的眸子看向他時瑩光閃閃,模樣嬌柔得讓人不得不憐惜。

我的心一沉,沉入了深淵,甚至己經忘記了疼。

終是狠狠的咬了牙,讓自己面上勉強的笑着,“是啊,天冷,爺與姑娘一路舟車勞碌,姑娘又……又懷有身孕,還是先入殿吧。”

他們一同回了前廳,管家己讓人準備了膳食,我自稱身體不適,匆匆回了主殿,只因心亂如麻,根本沒法對着那一桌膳食淡然的帶着笑。

而整個齊王府上下,也在爲晴兒的到來,準備萬千。

戰天齊是這樣吩咐的,他讓管家替楊夫人準備一個寬敞通風的寢殿,晴兒是楊夫人,這意味着什麼?

管家跑來主殿問我,該怎樣安排楊夫人的住處。

我坐在原處愣忡了片刻,看着他那帶着一絲爲難的雙眸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身邊的雲雀與春蘭在心裡分明是清楚了此事,甚至於整個府中都清楚了此事,好似就我一人不太明白。

雲雀有些忿忿不平的怒指道;“管家,你這是何意?這等事情爺既己交代,爲何還要相問小姐,你這不是存心傷我家小姐的心麼?”

“王妃恕罪,姑娘莫怒,老奴絕非此意,老奴只是覺得這府中大小事情都皆由王妃這個主子做主,爺只是交代老奴,讓老奴準備個寢殿,可老奴總得經過王妃同意,方可知道準備什麼樣的寢殿才合適。”他斷然開口,滿臉蒼白的解釋道。

管家這般做,也只不過是顧忌我這個王妃的顏面。

現如今人都來了府中,我要這些不過是出於同情的尊重做什麼?

我終於明白了那晚華府中,戰天齊提意將晴兒接來府中照顧時的眼神。

他那眼神分明是在那一刻在提醒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我還傻愣道自己當然會願意,如此的寬宏大度。

我起了身,淡淡一笑的回了管家的話,“即是爺親自交代,那勞煩管家給新來的楊夫人準備一間合適的寢殿,畢竟人家肚子還懷有,懷有皇嗣。”

管家微微向我點了頭,躬身行禮,告退而去。

“小姐……”雲雀與春蘭哽咽的哭了起來。

我心煩意亂的打斷了她們的哭聲,“都哭什麼?府裡迎來了新夫人,你們這般哭,讓人聽了去,還以爲我這個王妃心胸如此窄小,都閉上嘴,不許哭。”

“可是……”雲雀泣聲雖止,可眼中的淚水仍是順流直下,有些話到了嘴邊,終是沒有成句。

我強逼着自己笑着,起身握住她們的手,“我知道你們在爲我委屈,爲我心疼,不礙事的,我遲早會面臨這一天,只不過這一天來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己。”

春蘭倒是明白了我的話,擡手抹了一把淚,微微垂了眸,什麼也不說。

而云雀卻不一樣,她終是急性,憋着嘴,努力去忍淚,可終還是沒有忍住嘴裡的那些傷我心的話。

“這楊夫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這好不容易走了個珞兒姑娘,怎又來了個懷有皇嗣的楊夫人?”

我的心因雲雀的話又是一痛,再也無法強逼自己在臉上帶着笑。

身邊春蘭看出了我面上的情緒,一把拉住雲雀的衣袖,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雲雀似懂得了春蘭的意思,抹了一把淚,轉了身不再看我,獨自一人偷偷的背對於我,顫抖着肩頭,忍着那陣陣而來的泣聲。

我又重回了位子之上,將視線投向了那窗外的蒼茫之跡。

“小姐,方纔膳食,你什麼都未用,春蘭去給你做些吃的來可好?”春蘭的聲音輕輕的傳來。

我沒有回頭,只是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想睡會兒,你們都出去吧。”

待到她們輕聲離去,我起身至內室,躺在牀榻之上,慢慢的閉上眼,一切都靜了下來,靜得讓我全身都開始發麻。

我蜷縮着身子,冰冷的雙腳相互摩擦着,可終是寒冷無比。

我是冷還是痛,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一時之間讓我竟想起了五嫂的話,那時我竟還在同情那苦命的六嫂,而如今我與六嫂又有何差別?

戰天齊是王爺,三妻四妾本是在所難免,其實我不用在意的,要說不去在意,只怕我這一生都做不到,畢竟戰天齊早己走進了我的心裡。

只不過覺得好笑罷了,晴兒的肚子如此顯眼,按着時日來算,她腹中的孩子應當也有數月了。

沒想到這一別,再次相見,她雖還喚我王妃,可終是成了戰天齊的女人,成了與我共享夫君的妹妹。

我淡淡一笑,卻又重新閉上了眼,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輕微的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可我依舊翻身假寐,也許只有假寐才能讓我如此淡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輕輕的來到了我的榻前,我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一點一點的縈繞在我的身後。

氣息猶在,卻失了人的心。

他伸手提過我的被子,提得稍上了一些,還在肩頭上緊了緊。

我依舊不動,背對於他。

他也不語,就這樣靜坐我身旁。

他這是做什麼?來寬慰我的心,還是來向我說明那日爲何要隱瞞於我?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想聽,因爲聽來的事實更加讓我無法接受。

不知過了多久,連我壓在面頰下的手都有了一絲僵硬,想要抽出,卻不想讓他看到我此時的任何動靜。

他依舊不語,氣息依舊如常穩定,不帶一絲的急促。

到了最後,終是我忍不住了,我翻了身,睜了眸,凝目望着他。

他低眸看我,我的翻身凝眸對他來說,他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是在假寐,不願面對於他。

如此相顧許久,我與他依舊沒人開口先說話。

隔了許久,他目色深沉而又專注。

漸漸地,我看到他眸中的深沉微微散去,眸子裡流轉出灼灼欲燒的光華。

倏然,他擰了一下眉,低頭向我逼來。

柔軟而又冰涼的脣落在我的頸邊,有溫度,可己經不是那絲暖暖的溫暖,而是灼熱感,燙得我的頸邊一陣一陣的灼痛。

我伸手將他狠狠推開了來。

他抿脣目視於我,“我知道你會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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