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3章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我,久久不語,這樣的默視,己讓我心底有了答案,在他抵不過我的眸光欲要無聲轉眸時,我拉住了他的手。

“不許瞞我。”

他抿脣苦苦一笑,沉聲開了口,“我就知道,瞞不了你多長時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會讓你無事。”

我淡然一笑,轉了眸,“火烈掌彙集世間至熱至毒之氣,受此掌之人必受火烈灼燒之痛,猶如烈日灼心,寧哥哥以自己的真氣與寒冰煉出丹藥,交代我每日一服,就是爲了抑制我體內的火烈之毒蔓延至心脈。”

“你若是當日聽我一言,與我回京,又怎會受漠古一掌,我也不瞞你,如今除了北漠冰山之上的千年冰蓮可化你體內的火烈之毒,我尚且還未找到更好的辦法來醫治你,不過你放心,我己經壓制住了你的體內之毒,一年時間之內,你會安然無事,若是真要取那千年冰蓮,我寧玄朗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替你尋來。”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底戾氣忽重。

“不,我不要你爲我冒險,如今你有了紫羅公主要守護,不能再如此輕易向他人許下諾言。”我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緊閉了眼。

突然肩頭一緊,他令我面對於他,擡眸之時,他定定望着我,面孔在瞬間褪盡血色,眸中飽含痛意,劍眉越擰越緊,肩頭之上的力度也在一點一點的收緊。

最後他溢出這樣一句話,“在我心裡,你,紫羅……都重要。”

片刻僵持,我脣邊微微一笑,伸手撫上肩頭之上的手,指尖相觸之時,我感覺到他的手微微一顫,而我卻依舊用力的將他的手移開我的肩頭。

我後退了一步,面上依舊帶着那絲笑,“既是這樣,寧哥哥更不能再去爲我冒險,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又該拿什麼還紫羅公主一個這般好的駙馬,所以寧哥哥必須好好活着,若是真要取那千年冰蓮,也只能蝶衣自己去。”

“丫頭……”他急切一喚。

我的心聚然一緊,心頭百感交集,帶着輕笑的看着他道:“寧哥哥終於肯再喚我丫頭了。”

自從那日江南不告而別後,三年後他追至京城。

再次相見之時,我從他的口裡再也沒有聽到丫頭二字。

我知道他心裡在責怪於我,故意與我疏遠。

再加上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事情,他覺着我變了。

我也覺着他彷彿己經不是那個星辰作伴,山水相依的寧哥哥了。

而如今竟在這種情況下,他又重新喚我丫頭,心底一絲暖意漸漸襲上,可面上卻怎麼也笑不起來。

還未待我說話,他伸手將我輕輕的擁入懷中,還是如從前一般的暖。

他的聲音低而沉的傳入我的耳中,“記住,只要是你不願,或是不喜歡的事情,寧哥哥都會替你去做,你只要答應我,爲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撐下去。”

如今京城,朝中傳言有四,人人議論紛紜,各大世家均在觀望揣測。

其一,寧玄朗因剿匪有功入朝爲官,被皇上封爲兵部司庫令史,只待下月十五奪冠迎娶宮中的紫羅公主。

本是一件好事,可我的心裡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寧玄朗入朝爲官,就面臨着從此加入了兩宮奪儲之爭,還有他那難以猜透的心思。

我擔憂他此時的處境,如今他己意向戰天齊,那麼戰天麟定會對他有所行動。

但心底一細想,憑他的睿智,再加上紫羅公主深受當今皇上寵愛,皇上愛屋及屋,定會偏愛寧玄朗,如今淮南王不過數日便會親達京城,戰天麟應當不能拿他怎樣?

唯一令我擔心的是寧玄朗那無法猜透的心思。

我雖與他相處數年,他對我知根知底,可我卻從未花心思去揣測過他的身份,甚至除了老師,他的身邊出現過何人?我是一概不知。

當年的他,只是一個瀟灑逸然,山水爲依,星辰爲伴,只爲結交天下江湖摯友的灑脫之人。

我向往他的那無憂無慮的自由性情,與他一起,能讓我忘記心底的那些傷痛。

可如今,有些事情我是越想越亂。

其二,宮中除了紛紛議論寧玄朗這個平步青雲的畫師。

那就是德妃身邊的一名奇女子,貌美如花,驚豔酷似當年冰妃。

當今皇上對此女也是眷戀恩寵有加,德妃與太子之心早己鋒芒外露。

其三,當朝睿王爺三日便會迎娶太醫之女,納蘭珞。

如今己轟動全京城,偶爾還能聽到那些關於戰天齊倍寵納蘭珞,而此時卻還要看着心愛之人淪爲自己的弟妹之說。

其四,便是府裡的身懷有孕的楊夫人,自然這些議論紛說也離不開我這個齊王妃。

有人道,齊王妃寬宏大度,有人道,齊王妃不能生養,更有人道,齊王妃只是空有其名而己。

對待這些傳言,我一笑置之。

畢竟我身中烈火掌之毒,能不能活到明年的這個時候,那就要看上天會不會眷戀我。

“小姐,爺來了。”

“說我睡了。”

“是。”

“小姐,爺讓人送了些綢緞過來,說先讓你挑一些,然後再給那楊夫人送去。”

“不挑了,楊夫人是府裡的新人,都給她送去吧。”

“是。”

昨夜又下了一場雪,只不過夜深人靜,悄然而來,也悄然而去。

晨光初綻,積雪在角落若隱若現,若不是看到那些若隱若現的積雪,只怕無人知曉得昨夜迎來了一場悄悄的風雪。

盤算着日子,己有數日未見戰天齊的身影了。

聽雲雀說,自從上次將他讓人送來的綢緞退至晴兒那後,他就再也沒有讓人來傳過話,只是來過殿中幾次,每一次都是我就寢後。

雲雀說他只是在殿外站了一會兒,沒有入內,也沒有說什麼?便轉身離去了。

有些事情誰也說不清,我知道他的心裡有我,但同樣不能置晴兒於不顧。

漸漸的,我竟也能接受了這個府中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

每當看到晴兒在府裡的身影,我不只能笑,心裡也不太痛了,也許這就是我所說的時間吧!

我與五嫂坐落在亭院之中,氣氛有些沉悶。

她看着我,平常話語較多的她,竟也沉默了不少時間。

直到瞥到不遠處一道沉重的身影之時,她重重一擊桌面終是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這楊夫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隨着她的話看了一眼,正在苑中漫步的晴兒,脣邊笑了笑,“都與嫂嫂說了,是爺在邊疆之時一見傾心的女子。”

她心中更惱,“我不信,八弟怎會這般輕易傾心於陌生女子,竟還讓那女子懷上了他的孩子,八弟這些年從不近女色,就連珞兒他都不曾動她一根手指頭,又怎會輕易讓一名陌生女子懷上他的孩子,這裡面定有玄機,要麼就是這女人會什麼妖術,迷惑了八弟,要麼,這孩子就不是八爺的。”

我微微皺了眉,心底掠過戰天齊那天點頭作答的神情,頓生黯然,然而她的話又似沙子一樣揉進我心頭,隱隱難受。

我微微沉吟了半響,終是抿脣一笑,伸手撫上了她的手道:“嫂嫂可別亂說,楊夫人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問過了,八爺說是他的,這不會錯,而且這楊夫人溫柔可人,恭謙懂禮,並不是那種使用妖術之人,嫂嫂就別多想了,如今府裡多了一人伺候八爺,也可替我分着點操持這府中上下,我這也省了不少心,你看,我這不有閒情與你在這喝茶麼?”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嘆了嘆,“你能這樣寬自己的心,那我就不叨嘮了。”

她微微低了眸,袖中的雙手擰了擰,似乎有話要說,可終是沒有說出來。

我緊了緊她的話,帶着一絲疑慮的道:“嫂嫂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她擡起了眸,又看了我一眼,眸中一絲情緒一閃而過,面上有些爲難,端了茶淺淺一啜,終是開了口。

“我知道我本不該說的,可是也是受人所託,有個人想見你。”

然而她方纔一閃而過的神情,再加上她面上爲難的神情,隱隱讓我己知了她口中的人是何人?

我淡淡一笑,從她的手中抽回了手,輕抿了口茶道:“珞兒姑娘如今被納蘭太醫禁閉於府中,只怕也只能我往她府上走一遭了。”

她面容微微一怔,擰了眉,“我還未說,你怎能知道是她?”

我擱了手中的茶盞,幽幽一笑,“三日後便是她與九弟的成親之日,她定會有話與我說,方纔見嫂嫂如此爲難,我就猜到了會是她。”

她蹙眉看向我,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目光中似藏了微微的探究之意,“你可以不去的。”

我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暗自斂定心神,而後又笑了笑,“去了又何妨,我倒也想見見她了。”

出了府,一路之上,我不只自己抱着什麼樣的心情。

在踏入納蘭府中之時,我微微頓下了步子。

待五嫂相問我時,我卻什麼也沒說,毫無顧慮的來到了納蘭珞的屋中。

入了屋,五嫂與雲雀都守在屋外。

納蘭珞坐落在桌前,身子己見削瘦,面容憔悴。

不過在見到我時,她笑了,“沒想到,你真會來見我。”

“姑娘相邀,豈有不來的道理,況且五嫂嫂託信,我也得給五嫂嫂這分薄面纔是。”

我微微上前,掀起珠簾,這纔將她瞧了個仔細,她引我坐下,還爲我倒了茶。

我輕輕的接過她手中的茶水,毫無顧忌的輕抿了口。

她眸光直直的看着我手中的茶水,直到我抿脣一笑時,她收回了茶杯之上的目光,冷笑道:“王妃就不怕這杯中之茶有毒。”

我低眸移至手中的茶水之上,脣邊笑笑,“不敢揣測姑娘的心,但至少有一點,我心裡明確,在姑娘的心裡,這納蘭府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有事。”

這茶水裡有沒有毒我是不知的,爲何我會匆匆飲一口茶,那只是想證實心裡的想法。

她既然託五嫂相邀我至此,自然只是想與我說說話,不會有太大的動作,所以我無須顧忌這些多餘的心思。

她轉眸一笑,飲了一口茶,有些嘆息的說道:“王妃憑一雙肉眼,就能將珞兒看得如此真切,看來從一開始就是珞兒錯了。”

她眸光飄逸茫然,一時之間讓我心頭微微染上一絲傷感。

對我而言,我雖看不慣她那一副刁鑽的嘴臉,可如今,今非昔比,她只是一隻被困的金絲雀,無畏的做着掙扎,可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我微微從她那憔悴的面容之上收回了眸光,帶了一絲勸慰開口。

“姑娘性情雖任性固執了些,但終是一片孝心,納蘭太醫與納蘭夫人老年得女,姑娘斷然不會傷兩位老人的心。”

“無須你相勸,戰天睿要娶我,我嫁她便是。”她眸光犀利,還餘有濃濃的怨恨。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她眸中己現淚光。

下一瞬間,我轉了眸,微微端起手邊的茶水,又再一次輕抿了一口。

她微微起身,爲我添了茶,重回位子時,她勾脣問道:“王妃不責怪我折梅之事了麼?”

聽她這麼一問,伸手至茶杯之時,稍一遲疑,仍還是端起手邊的茶水說道。

“姑娘折梅之心是因爲心中還抱有對我的怨意,這些怨意因我而起,追根究底我也有錯。”

她見了我有些遲疑,好似聽着我的話似真似假,轉眸低吟了半響,忍了忍眸中的淚光,轉眸笑着直視我的臉。

“也許這就是天齊愛上你的原因吧。”

她的一句話讓我心頭一顫,她的話滿是心酸,像是沉吟了許久,又像是壓抑剋制了許久才說出來的,想必她說這一句話時也費了一番功夫。

戰天齊心裡有我,我不是不知,只是從納蘭珞口中吐出這個愛字,我卻覺得那般的自嘲,又或是覺得她帶着一絲戲弄之意,我並沒有打算回她的話。

她似乎也看出了我抿脣不語。

她脣邊的弧度稍稍拉長,眸光忽而轉目看我,淚痕再現。

“他一開始根本是不愛你的,一點都不在意,我入府在你新婚之上刺殺你,可他爲護我,可以置你不顧,洞房不入,歸寧之禮可免,還將你圈禁於府中,甚至爲了我還可以擋下在衆人面前的那一巴掌,他的心裡分明是沒有你,所以我那時候甚至覺得,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縱然天齊不愛我,他也可以爲了我去無視冷落自己的王妃,我比起你這個空有其名的齊王妃要幸運得多,至少在旁人的眼裡,我納蘭珞是他可以用生命去守護的女人……可是,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對你日久生情?我不敢相信,他的心裡一直都住着一個人,你又怎會在這短短的日子裡走進他的心裡,我這麼多年都未做到的事情,你又怎會做到?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納蘭珞的話直入我的心中,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也從未想過這些。

隨着她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閃過成親之時,戰天齊對我的冷淡,無視,試探,無情。

我甚至以爲,他心裡住的那個人就是眼前的納蘭珞,可爲何納蘭珞會說不是,而是另有其人。

從頭到尾難道都是我錯了?

可笑至極,我竟爲了納蘭珞嚐盡苦楚,嚐盡忌妒,嚐盡每夜難以入眠的心酸。

到頭來,這個人竟然不是她。

縱然心裡情緒開始氾濫,可我依舊若無其事的看着她,“所以姑娘處處刁難於我,處處陷害於我,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名節來編織謊言讓我知難而退,甚至還利用府裡的雪兒聯合李安全太醫在我藥中動手腳,讓我永遠也醒不過來。”

她冷笑泛起,點頭承認,滿目絕。

“沒錯,那一次你冰嬉落水,他竟跳入冰水之中不顧自己性命安危的將你救了出來,我還一直騙自己,是因爲你父親手中的兵權,是因爲你不能死在他的府中,他纔會下水救你,可再一次,他在密林之中爲你擋劍,只剩下半條命的時候,他還拉着我的手,讓我不要傷你,那一刻,我的心痛了,可我還是固執的說服自己,不讓自己去相信,他對你生了情意,直到宮中,那一日我鼓起了勇氣,不顧一切的想要成爲他的女人,甚至還給他下了藥,可他寧願咬破牙,也不肯要我,我心灰意冷,只能從皇后娘娘處着手,讓她將我賜給他,可皇后娘娘也不幫我,我本以爲自己己經徹底輸了,可結果讓我發現了你與他的圓房是假,我便又動了心思,讓雪兒截住他寄回府中的家書,還故意在衆人面前羞辱於你,甚至不惜自己的名節來說謊騙你,好讓你知難而退,可我唯一沒有想到就是,那日假圓房的真相竟然是他不願委屈你,強迫你,他只想你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妻子,我再也找不到理由騙自己了,所以只能藉機讓你永遠醒不過來,這樣,你就再也無法將他從我的身邊奪走了。”

她字字道來,就像刀子紮在我的心頭,讓我的思緒不受控制的開始飄遠。

冰之之中,我放棄了掙扎,安心面臨着那死亡的黑暗。

直到他的面容越來越逼近,我纔敢睜開眼。

我的心思竟然與納蘭珞如出一致。

我也一直以爲他只是不想我死在他的府中,他只是不想因此與我父親決裂,從而失去父親手中的兵權。

繼而再回密林之中。

明明他知道我爲了戰天麟可以捨棄自己的性命。

明明他知道那是戰天麟設下的一個圈套,可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往裡跳,不顧一切的救下了我。

我甚至還以爲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在那時起,我分明己經感覺到了他的心在向我靠近。

可是若即若離,若隱若現,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根本就看不真切。

圓房一事也是我錯了,多可笑,我在意了那麼久,竟然不知他所爲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的心裡有我。

如今得知了這一切,我是不是應該高興,應該釋懷,應該重新認識他的心。

可是爲何,心底的情緒那樣複雜,有太深太沉的悲哀,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回想起的一切,又是那麼的不真實。

還有納蘭珞,她爲何要告訴我這些,她不是應該保留這些秘密,一直讓我誤會,一真讓我痛苦麼?

“今日……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我深吸了口氣問道。

她面容微微怔了怔,隨即自嘲的笑了起來。

“因爲我想告訴你,你比我成功,你得到了他的心,還讓他忘記了心裡的那個人,我這麼多年所有的付出都將付之東流,往後再也威脅不到你了,在你的心裡,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些麼?”

“他心裡的那個人?”我擰眉接着反問。

不期意的想起了晴兒那日在北漠之時外露的一句話,難道睛兒對這些也知情?

“如今你己經得到了他的心,他心裡的那個人己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你要相信他,至於府裡的楊夫人,確實讓我很意外,其實憑我心裡對你的恨意,我應該高興纔對,我雖不能對你造成威脅,但如今己有人來接替我,其實今日與你一見,並不是單單隻想向你道出我往日裡的那些罪行,我還想告訴你,天齊的心大,可以容得下你,自然也能容得下其他女人,他可以爲了你放棄多年的心中所愛,自然也會爲了其他女人將你遺忘。”納蘭珞眸中乍現一絲寒意,脣邊的弧度也越來越冷。

我的心因她的話猛然間如刀絞一般的痛,這纔是她想要告訴我這些的真正原因,她依舊未死心。

我微微將收緊的手指舒展開來,淡然的端起了手邊的茶水,對着她冷冷一笑。

“姑娘不就是想看着我從雲端跌至深淵的那一天麼?我如今也有一句話想對姑娘說,謝謝你的忠告,我會時刻將姑娘的話銘記在心。”

她沒有再說話,眸中的冷意也漸漸飄遠,眸中己被一絲水霧瀰漫。

閉眼之時,眼角的兩行清淚再也止不住。

我也沒有再說話,深深吸氣,一下,兩下,卻終究只是頹然的閉眼,靜默的陷入黑暗之中。

我誤會了戰天齊,也誤會他的心。

我內心自嘲,小姨的話一點都沒錯,她說我雖擁有一個玲瓏心,卻從來沒有利用這顆玲瓏心認真的去看待過一個人。

戰天麟如此,華蝶心如此,靈馨如此,就連戰天齊也如此。

回想起那些日子我爲了戰天麟對他造成的傷害。

我也終於明白,他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強調,我是他的女人。

多麼傻?竟然連這種話意思我都未弄明白。

說什麼妻子,說什麼舉案齊眉,說什麼伴君側。

我有何資格說這些,期盼這些,擁有這些,忌妒這些……

“你不想知道,爲何天齊會這般護着我麼?”納蘭珞帶着酸楚的聲音打斷了我心底所有的思緒。

我微微回眸,對上她腥紅的眸子,低聲開了口,“他說,你救過他的命。”

她又自嘲一笑,眸中一淚水如珠串般落下,連聲音也止不住的顫抖。

“看來……我早就……早就輸給了你。”

她美麗的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矛盾而複雜的神色,強自閉了閉眼。

待她再睜開時,她己轉向窗外的蒼茫天際,脣角微微的勾着,極緩極緩的開了口,聲音聽來遙遠而苦澀。

“我與天齊初見是在五歲那年,父親入宮就職太醫令一職,聖眷正濃,而我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學醫,也有不少可以入宮的機會,我記得我因追一隻受傷的兔子誤入了冷宮,兔子沒尋着,卻讓我聽到了哭聲,是天齊的母妃,靜妃娘娘哭着在求一名太監,讓那名太監去請太醫替天齊治病,而那名太監絲毫沒有將這名失寵的靜妃娘娘放在眼裡,還出言侮辱她,我一氣之下,便衝了上去,還以一種花粉之毒惡懲了那名太監,而後我才得知,天齊並非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我擰眉呢喃道,心底又在隱隱犯痛。

她抹淚點頭,“是被人所害,而且還是劇毒。”

我回想起兒時在宮中的種種,心念一轉,想起戰天齊那日在靜思閣的話,不敢相信的相問。

“當時的爺只不過是一個冷宮之中的皇子,年齡不過十歲,對宮中之人毫無影響,宮中甚至無人知曉有他的存在,又有何人想要置他於死地?”

她微微低了眸,低吟後,終是向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只知那劇毒產自西域,而且也不知他從何處染上了那麼重的寒氣,劇毒加上他體內的寒氣過甚,我當時只有五歲,根本就無從下手,靜妃娘娘又不許我告訴任何人天齊中毒一事,我也無法向父親求救,而且依父親自保的性子,定不會去招惹後宮之中的是非,所以我只能選擇一種最威脅的辦法。”

她說到這時,喉間一陣哽咽沒有再說下去,我心裡己明確她口中最威脅的辦法是什麼?

“如若我沒有猜錯,姑娘自行服毒,而後再讓納蘭太醫爲你根治,從納蘭太醫身上尋找解毒之法。”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那麼大膽,當時我只有五歲,我就是不想他有事,我只想救他,甚至連死也不怕。”她話語急切,悲痛,眸中落漠冷絕,卻仍帶着對戰天齊不捨的情意。

我擡眸看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底的冷,不受控制的蔓延四肢百骸。

她又抹了一把淚,深深的吸了口氣。

“後來,天齊成爲了高高在上的王爺,我知道,他把我寵在身邊,只是想還當年我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那日,我故意去你園中折梅,我就是想看看,他爲了你會如何待我?結果可笑至極,他竟然撥出了匕首,說要還我一命,讓我不要再做傷害你的事,我知道,他己知我在你藥中動了手腳,可他卻不能拿我怎麼樣,畢竟在他的心裡,他一直都覺得這條命是我不顧自己的性命換來的,可他卻又不能愛我,他覺得愧疚於我,可他又不忍你受到傷害,所以他只能選擇傷害自己。”

我閉上眼,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脣邊想要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突然她狠狠的抓住了我的手,“華蝶衣,你到底有什麼好?爲何他會愛上你,而不是我?”

我猛然睜眸,她蒼白了臉,狠狠的咬了脣,眸中滿是顫抖。

直到我看到她脣邊溢出來的鮮血。

我驚痛的一喚,“珞兒……”

她眸中猛的一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會如此失常,漠然的鬆開了我的手。

脣邊的鮮血流至下頜,她絲毫不顧,只是起身挨着步子一步一步走至榻前。

一動不動的蜷縮在牀榻之上,背對於我,帶着清冷的聲音趕我走。

“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你也無須擔憂我會做傻事,我會好好的活着,三日後,我會嫁給天睿,至少這樣,我在天齊的心裡還能保留當年那個不惜自己性命爲他求得解藥的納蘭珞,你走吧,我累了……”

心裡揣着納蘭珞的那些話,還有那陣陣心酸的哭聲,我與五嫂一同邁出了納蘭府。

這纔剛邁出府,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冬日的陽光斜斜照下來,給他冷峻如削的側顏籠上淡淡光暈。

“喲,八弟這是來接蝶衣麼?”五嫂帶笑的說道,還拉着我幾步靠近他。

而我卻不敢擡頭看他。

“五嫂。”他低沉一喚。

五嫂又拉了拉我的衣袖,見我仍不擡頭,她有些無奈且帶着爲難的笑了笑。

“八弟就無須多禮,也好,你來了,那我就不用送蝶衣回齊王府了,我家景兒都好一會兒不見我這個母妃了,我就先走了一步了。”

五嫂走後,就這樣與他面對面的站着,只覺得數日未見,倒顯得有了一絲尷尬,還是因爲方纔納蘭珞的那些話,那些真相,讓我始終無法擡眸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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