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5章

他點頭,目頭看向我時,仍是那絲深邃冷斂。

而我也被他的眸光刺傷,眼簾半垂,心中突突直髮抖。

他體內的寒毒若是能根治的話,憑他的能力又豈會拖了這麼多年,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因爲怕我擔憂,所以他纔會說,寒毒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不怕它。

突然手上一緊,他重回了笑,“別多想了,我會沒事的。”

“我知道。”我抿脣笑,我也只能笑,我笑,他才能安心。

“那我們回去吧。”他柔聲說道。

我嗯了一聲,故意拉長了脣邊的那一絲弧度,向他點了點頭。

他微微輕笑,緊握着我的手微微擡直,攏指握住,牽着我一路朝王府走去。

他手心的暖意微微的傳入我的手上,而我此時的心卻怎麼也感覺不到那一絲暖意,反而會更加的痛。

“大爺,夫人,行行好……賞點吧……我娘生病了,她還等着我湊齊了錢去給她抓藥治病……求求你們了……發發慈悲吧……”

突然一名孩子衣衫襤褸的竄至我們的面前,一雙腥紅的眸子淚光盈盈的看向我們,還不停的搖晃着手裡的一隻破碗懇求着,一細聽,微微還能聽到那破碗之中的幾個銅板微微相撞發出來的聲音。

我與他紛紛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我欲要說什麼的時候,只見他一言不發的從腰間的錢袋之中掏出一錠銀子放至面前這名可憐孩子的破碗之中。

一錠銀子落入孩子的破碗之中,輕脆的聲音讓孩子驚喜謝禮,哭喊了起來,“謝謝大爺,謝謝夫人,謝謝……”

戰天齊只是搖了搖手,仍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隨着那名孩子的身影望去,那孩子竄入了一個衣裳破爛不堪,滿臉蒼白,憔悴無力的婦人身邊,哭着。

“娘……快看,我們夠銀子了……我們湊夠銀子了,我們……可以去抓藥替您治病了,娘喝了藥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由於這孩子的話竟讓我心頭一緊,腦袋裡一些雜亂的思緒開始微微竄了出來,甚至強烈的讓我去琢磨。

我仍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對母子,細細的琢磨着那名孩子方纔的話。

“怎麼了?”他察覺到我的一時走神,蹙眉相問。

我眸中微微一顫,看入他的眸中,問道:“方纔那名孩子,他說他湊夠銀子了,他說他可以去爲他娘抓藥治病了?”

“有何不孚?”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依舊不離他的眸中,彷彿那些思緒越來越明朗,直到眼前閃過一絲光亮,我笑了起來。

“天齊,我想到解決西城受災人民的辦法了。”

如今西城的一場地龍翻身,山林房屋,橋段倒踏,洪水肆意,奪去了上萬人的性命。

京城上下早己議論得沸沸揚揚,一時間,戰國的整個上空都籠罩着悲涼氣氛。

太子戰天麟自動請纓親臨困區,將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己安頓了下來。

由於傷員過多,賑災款朝廷遲遲沒有決斷。

次日,戰天齊用了我的辦法以一書奏摺上奏朝廷。

提議朝廷君臣,上到皇上,下至七品縣令,所有的人按照每月的俸祿比例募捐賑災款。

就像昨日街道之上的那個乞求的孩子一樣。

沒有錢替娘治病,只要集大家之力湊夠了錢,就可以讓他的母親抓藥治病了。

這便是同樣一個道理,國庫財政緊張,但只要集各位朝臣之力便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湊齊賑災款,以解那西城百姓疾苦。

對待西城遭難一事,只要我朝君臣上下一心,定能度過此劫。

都己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我擰緊雙手,在府門口靜靜的等着戰天齊的歸來。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來之時,他的車駕終於到府門口。

看着他踏下馬車,我便迎了上去。

他卻只是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步入了書房之中。

我也跟了過去,不管事情當今皇上有沒有答應,又或者朝中官員是否反對,我都想要個結果。

步入書房之中,一眼便見到他負手立於窗下。

我默然駐足,掌心滲出冷汗,心也在直直下墜,只怕此計己落空而歸。

我心下一橫,管不了那麼多,上前便直接問出了口。

“此事如何了?父皇是否應允了你,採用了你的辦法?”

他不說話,轉身看我,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

我又揪了一把心,“父皇覺得此計不可行麼?還是朝中有官員反對?”

“你問這麼多,我該從何答起?”他聲音淡淡,依舊面無表情。

我微微收緊指尖,狠捏了一把,接着問道:“那你就告訴我,是何結果?”

“你想知道是何結果?”他眸色略轉寒意,聲音依舊冷淡。

“我……”我也不知說什麼?只是睜着眼看着他。

直到看到他眸中某處僵硬似乎有了一絲鬆弛,寒意也在微微的淡去。

他突然揚聲笑了起來,“此事你有功。”

我心下一嘆,呆愣的看着他,委屈襲上心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這才知道又被他惡懲了一番,暗暗咬牙,此人怎麼越來越討厭了。

突然一隻手勾過來,把我拽到了他的懷中,摟緊。

“父皇讚不絕口,而且己帶頭募捐,各路諸候,朝臣都紛紛響應,如今朝廷已經設立了募捐的地方,要不了幾日,那些賑災款便都能籌齊,西城的百姓有救了,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他低眸看我,方纔冷淡的眸子微微眯起,可以清楚的看到明亮的燭火輕輕跳躍在他的眸中,還微微帶着閃爍。

我抿了抿脣,驚喜之餘,似還有一點沉溺在他方纔故意戲弄於我的惱意之中,輕輕的推開了他,抽移了他的懷抱。

帶着一絲情緒的轉身不再看他,淡淡的一語,“怎能說是我的功勞,我不過就多說一句話而己。”

“生氣了?”他帶着笑的聲音響在我身後。

“沒有。”我緊緊的擰着雙手搖頭。

“真沒有?”他又微微加重了語氣。

我心下一惱,再次收緊指尖,轉了身,與他面面相視。

“有,你方纔這麼做,差點把我急死,我還以爲……”

我的話還未完,他的手臂繞上了我的腰,冰涼的指尖抵在我的脣邊示意我不要再說下去了。

忽地他眸間有光芒一掠而過,他的俊顏逼近,附上了我的脣。

這是第一次我沒有感到羞澀的躲開,而是閉着眼深深的與他吻在了一起。

他頭微微一擡離開了我的脣,眸色幽深迷亂的將我緊緊的擁在了懷裡,下頜抵在的額頭之上,聲音帶着絲不捨得傳來。

“賑災款籌齊,我便要前往西城了。”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臉貼向他的胸膛,同是帶着不捨的點頭。

“我知道,我會看好府裡上下等着你平安回來。”

次日待我醒來之時,己不見了戰天齊的身影,聽雲雀說,他早早的就己前往募捐的地方安排事宜了。

而我也入了宮,經過上次納晴兒爲妾一事,我一直未入宮看望小姨,心裡一直牽掛着她的身子。

到了小姨的宮內,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面色還是有些蒼白,只不過犯咳的次數少了些。

“最近府上可還好?”她帶着些憂心的問道。

我知道她終還是擔心我,我笑着點了點頭。

“一切都好。”

“那就好,府裡的那楊夫人也要生了吧。”她微微一嘆,轉眸端起手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我微微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日子,答了她的話,“太醫說,要到明年的二月。”

她手上微微一緊,低吟了半響,微微開了口。

“二月,女人生孩子也是一件大事,馬虎不得,那個時候也不知天齊能不能趕回。”

我明白她話中的擔憂,依舊笑着答道:“我會替他看好府裡上下的。”

她便沒有再說什麼?微微將手邊的茶點向我這邊推了推,又接着一嘆。

“這是御膳房推出一些新茶點,你先嚐嘗,只是如今西城遭災,今年的這個年怕是又沒法過了。”

我知道小姨想起了當年血洗魏氏一事,她眸中沉沉的憂傷劃過,沉着苦楚,帶着悲痛的回憶。

我沒有接她的話,連手邊的茶點也未曾動過。

似乎眼前隨着她的話開始憶起了兒時所經歷的那些血腥之事。

手上一緊,她撫上了我的手。

“瞧本宮又犯混了,不說這些了,此次想到爲西城募捐賑災聽說是你的主意?”

我微微收斂起內心的那些思緒,點頭笑了笑。

“我不過只說了一句話而己,都是天齊的功勞。”

她看着我脣邊微微揚起了笑意,眸中的悲痛己散去,滿是欣慰。

“如今看到你與天齊這般恩愛,本宮也算是了卻了心裡的一樁心事,本宮與你父親沒有挑錯人,天齊這孩子待你還是真的好,當年你父親說是天齊這孩子救了你,本宮還不敢相信,甚至認爲那孩子自小就懷有心機,想着他只不過是想利用此事引來你父親的注意,好助他逃離冷宮的宿命。”

我心頭沒來由的一顫,爲何小姨的心裡會如此懷疑戰天齊,竟然那時起就對戰天齊有了疑心。

不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麼?

我雖知道戰天齊與小姨之間隔着當年靜妃娘娘發誓入寺一事。

但從不曾知道小姨對待戰天齊的心思也如此。

我微微沉了口氣,抿了抿脣道:“天齊當年只不過十歲,您多慮了。”

她凝着我,眸光一點一點的轉深,終是化作一絲帶着深意的嘆息。

“如今可如何是好,連你都幫襯着他說話,看來你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將來若是他真如本宮所猜想的一樣,那本宮豈不是親手將你推至刀尖上,孩子,不管往後發生什麼?你記住,你定不要怨恨本宮。”

我帶着顧慮的點頭,心裡卻開始因爲小姨的話而心緒繪紛亂。

小姨爲何要這般講,這中間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的?

我與她之間因爲這一句話,稍稍沉默了片刻。

直到殿外傳來嬤嬤的聲音。

“娘娘,司制房的林尚宮求見。”

她秀眉微微一蹙,放下手中的茶點,問道:“她來做甚?”

堂下嬤嬤垂眸答道:“娘娘莫不是忘了,還過些日子便要開春了,她此次前來應當是與娘娘彙報宮中開春添制新衣用度一事。”

我凝着小姨的神情,她眸中一陣恍然,嘆了嘆。

“你不提醒,本宮倒還真忘了,快宣她覲見。”

“是。”

司制房是宮中製衣的地方,掌管整個司制房的竟是眼前這名貌美如花,纖纖弱質的女子。

“臣見過皇后娘娘,見過齊王妃。”林尚宮着一身官服立於堂下。

我第一次見她,她倒能識得出我,有些驚詫。

“林尚宮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娘娘。”

林尚宮微微起了身,手裡正端着幾塊布料。

我微微將她手中的端着的面料色澤一對比,左側的幾塊應當是上乘貨,是給各宮娘娘的。

而右側色澤有些暗淡,這樣去判斷應當是留給宮中宮女們裁衣用的衣料。

“林尚宮手中可是拿的明年開春之時各宮添制新衣的綢緞?”小姨擡手朝林尚宮的手中指了指。

林尚宮微微垂了眸答話,“回娘娘的話,正是,還請娘娘挑選一番,臣也好交代司制房開始着手明年開春各宮添制一事。”

“傳上來。”

“娘娘請過目。”

這樣近距離一看,倒是證實我方纔所猜測的結果。

小姨並沒有多看幾下,心煩意亂的揚了揚手。

“還是按照往年一樣吧,各宮嬪妃三品以上的用度在五十萬兩內,三品以下的各宮用度減七成,至於宮中其他各司的宮女就下撥十萬兩吧,記住,明年的衣裳樣式要有間裙,百鳥裙,花籠裙等,正視爲一色,旁視爲一色,目中爲一色,影晃爲一色。”

“是,臣記住了。”

“那就着手去辦吧。”

“遵命,臣告退。”

待林尚宮離去,我的心裡深深的揣測了一番,有些念頭在腦海裡也是越來越清淅。

我微微收緊了指尖,擡眸看向正閉眼撫着頭的小姨問道:“敢問小姨,宮中每年添製衣物用度就要上百萬兩麼?”

她微微睜開了眸,輕看了我一眼,隨即一嘆。

“是啊,每年開春都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我心下一嘆,雖然我早知宮中的奢華,卻不知竟奢華到這般程度,單單一個來年添制新衣就得花費上百萬兩爭子,再加上吃,用,享樂……那該是多大的花銷。

一時之間,我真的不敢去想像。

從宮中回到府中,連午膳都未用,就匆匆的讓雲雀去幫我打聽了件事。

過了些時辰,我便守在殿門口等着雲雀的歸來。

若隱若現看到了雲雀的身影,她滿頭的大汗的向我跑來,“小姐……”

“如何?”我心急的問道。

她深吸了口氣答了話,“我方纔讓人去司制房打聽過了,宮中娘娘所用的布料都是今年最興起的一種蠶絲爲原料的絲綢,色彩絢麗,富有光澤,高貴典雅,穿着舒適,我手中的這塊就是了。”

她從左邊的袖中掏出一塊布料遞向我。

她不說,我也知道,今日己在小姨的宮中看過了,色澤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上乘的貨色。

突然她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向我。

“這是宮中司制房裡的人偷偷調出來的具體用度數據,這宮中嬪妃所用的絲綢大概就要花費六十萬兩之多。”

我接過她手中的紙條,細細察看了一番後,眸中大爲驚詫,心裡也在微微的發顫,便接着一問。

“宮女們的呢?”

她微微抿了抿脣,似是帶着一絲不公的情緒將手中的另一塊粗布料遞向我。

“這些粗布就是宮女們的。”

我將兩塊不同的布料放在手中細細的琢磨了一番,腦袋中的念頭也是越來越強烈。

片刻之後,心下一橫,管不了那麼多,如果此事能成,那定能福澤天下百姓。

“雲雀,還有一事交由你去辦,你附耳過來。”

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我命人將晚膳傳至了殿中。

只因無心用膳,匆匆用了一些後,便讓人傳了下去。

我坐在案前,將雲雀給我弄來的那些數據又細細的審視琢磨了一番。

也不知什麼時候,耳邊傳來一絲熟悉的腳步聲。

我知道是戰天齊回來了,可我此時卻無心去理會他。

“咳咳……”一聲輕咳落入耳中,我微微擡了眸,正見戰天齊轉身臨桌前坐下。

身邊己響起了春蘭的跪拜聲,而我並未起身,仍是埋頭在手中的面料與那些數據之中。

春蘭微微拉了拉我的衣袖,擰着眉輕喚道:“小姐,爺來了。”

我心下一嘆,有些思緒還未在頭中理清,自然不能被她這般打斷,擡眸看了看桌邊背向於我的戰天齊,他似乎也無事,既是這樣,那再好不過。

我回眸看了一眼春蘭,吩咐道:“春蘭,你速去給爺徹壺茶過來。”

“是。”

待春蘭離開後,我重新低着頭,靜靜的琢磨着心裡的那些事。

“我要起程西城了。”突然一絲聲音從前方而來。

我未擡頭,一眼都未看他,只是出聲應付他的話。

“春蘭與我說過了。”

“明日……清早就走。”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情緒的傳來,好似微微停頓了下。

“你放心吧,東西我都讓春蘭給你準備好了。”我仍是低着頭答道。

“這次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只聽到他微微揚高了聲音,這才令我微微擡起了眸,看向他。

他也正看向我這裡,眸光微動,面色露着不悅,見我看他,他又轉了眸不再看我。

“府裡上下我都會照看着,你放心處理西城之事便好。”我抿了抿脣,重又埋頭那些思緒之中。

正在我頭腦裡越來越清晰之時,突然手上一緊。

我猛然擡眸,也不知他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眸中乍現一絲寒意。

“你這是在無視我的存在麼?”

我就這樣看着他眸中的寒意,突然覺得一陣霧水,難道他這是在生氣。

還未待我解釋,他眸中怒意再生,瞪了半響,低斥道:“我都入殿這麼長時間了,你難道看不到我麼?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竟然比我還重要?”

他真是生怒了,方纔因爲心頭之事沒有多在意他的到來與他方纔的字字句句。

現在細想來,我心知理虧,微微咬了脣。

“爺請恕罪,容我解釋,只不過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的手。”

他眸光落在緊抓着我的手上,立即鬆開來,手腕都讓他抓得紅了一片。

“怎會這樣?”他心疼的捧起我手腕,滿面懊悔,眸中的怒意己蕩然無存。

我微微從他手中抽回了手,揉了揉,心裡卻是一番甜蜜。

“只是紅一些,揉揉便不痛了,你現在別管我的手,先看看這塊面料。”

說罷,我將手下布料遞至他的面前,他眸光輕瞟了一眼,似乎毫不在意。

我只好開口問了一句,“好不好看?”

他看了我一眼,眸光又重回到了我手中的面料之上,微微嘆了一聲。

“這是你爲府裡奴才添制的開春布料?”

我就知道,以他的眼光定能看出這塊面料的廉價。

我嘆息的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來,走至他的面前,擡手將手中的面料輕輕的披在肩上。

他隨即蹙起了眉,扯下我肩頭的布料,捏在手中。

“雖是這次西城之事,我募捐了不少銀兩,可也不至於讓你穿這種布料做成的衣服,你是我的王妃,不適合你的身份。”

我就知道他會提及身份,我從他手中奪過布料,微微揚了笑。

“那若是連宮中嬪妃公主皇子,甚至皇后娘娘都穿這種布料呢?”

他眸中微微一怔,眸光深看了我的眼。

“你想說什麼?”

我輕輕的將手中的布料晃在他的面前道:“我想說,如若連宮中皇后娘娘及各宮嬪妃公主皇子都穿這種布料,那這塊布料不就沒有身份之分了。”

他又是一怔,旋即目光閃動,若有所悟,擰着眉凝着我。

“繼續說下去。”

我輕看了他一眼,重新邁步回到案前,將案前的其餘的兩塊布料都拿了出來,一一擺在案上。

待到他微微湊上前來時,我便指着色澤暗淡的細麻道:“這是司制房今年欲要給宮女們添制新衣的細麻,質感粗糙,光澤暗淡。”

而後我又指着中間的面料說道:“這塊便是各宮娘娘公主皇子們添制新衣的絲綢,然而這絲綢是今年最興起的一種蠶絲爲原料的布料,色彩絢麗,富有光澤,高貴典雅,穿着舒適,可是價格不菲,總共花費要六十萬之多。”

他不語,只是劍眉深深的鎖緊,心裡也在盤算着這開春的一筆大數據。

我便將細麻與絲綢相疊合在一起,將案上的第三塊布料放在最上面,笑了笑。

“這塊就是我讓人將以蠶絲爲原料的絲綢與棉麻相結合做成了衣料,你伸手摸摸。”

他微微伸了手過來,觸摸到第三塊布料之上,而後我便輕輕的移開第三塊布料,讓他感受第三塊布料下的絲綢的質感,最後一塊纔是宮女們一直用的細麻。

三張布料一同感受過後,他微微收回了手,帶着異樣的眸光看着我。

“第三塊與第二塊絲綢相比,手感是差了些,可比起第一塊細麻,又要柔軟舒適。”

我一笑,揚了揚第三塊組合的布料說道:“當然手感會差,因爲它根本就不是全蠶絲,而是將蠶絲裡摻入了上好的棉麻,織成的衣料雖然摸起來比全蠶絲的絲綢手感差了些,但仍是柔軟舒適,而且在用度花費之上足足減了六成。”

“六成?”他劍眉深蹙,眸中一驚。

我點了點頭,便說出了事情的原尾。

“今日我入宮給小姨請安,恰遇司制房的林尚宮前來預算明年開春之時各宮添制新衣的用度,我合計了一下,又是一筆上百萬兩的支出,宮中的娘娘們素來都是以頭飾金叉,貴重綢緞來顯露自己的身份及在宮中的地位,可是她們又試曾想過,如今西城百姓遭災,流離失所,食不裹腹,她們身上的任何一件衣裳就能讓西城的一個百姓吃上一年飽飯,如若能利用我手中的這塊布料代替今年各宮娘娘們添制新衣的蠶絲布料,便能省下六成的用度。”

待我說完,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負手於背後,像在心裡又細細的琢磨了一番,來回踱了幾步。

走至我面前時,他看着我半響,終是點頭道:“你此言有理,各宮娘娘公主皇子素來都是奢華成風,然而朝臣妻妾也亦是如此,每年的吃穿用度之上奢侈浪費不少,如若真按你說的這麼去做,我朝每年必要省下不少財力,也不至於如今西城遭災,落到財政短缺的局面,我馬上入宮將此事上奏父皇,請父皇立即定奪。”

他說着便從我的手中取走了三塊布料,還將我案上的紙條也一同帶了去。

欲要出門之時,他又轉了身快步走了過來,面色沉重的看着我。

“怎麼了?”我一驚。

他盯着我瞧了片刻,輕聲道:“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聞言臉上一燙,帶着羞澀之意對着他點點頭。

他仍是看着我,我的臉上越來越燙,心中的羞澀感也越來越烈。

待到他俊臉逼近之時,我伸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你若再不去,父皇可要安置了!”

他眉宇間一笑,此刻不再遲疑,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我擡眸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一絲甜蜜微微掠過心頭。

當今皇上下令,各宮吃穿用度各減一半,不得奢侈鋪張浪費,各路朝臣妻妾盡皆效仿。

聖旨一下,自然有些事情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

各宮娘娘,公主皇子,朝中親貴一向奢靡慣了,突然力減吃穿用度一半,自然怨氣生天,讓人難以接受。

還有一些貪官污吏,甚至宮中的心思小人,如今吃穿用度己減,他們施張拳腳,從中獲利的機會也是足足少了一半,自然心裡不適,難免會在宮中扇風點火,製造怨言。

那些受寵的嬪妃聽信小人之言,也開始心中忿忿不平,一大早便圍到了皇后娘娘的宮中訴苦。

“皇后娘娘,我家容兒自小您就喜歡,您看看,這才幾天時間,就削瘦成這番模樣了。”堂下的莊妃娘娘捧着皇上最小的女兒欣容公主苦訴道。

我轉眸看向鳳座之上的小姨,她面上微微一絲無奈,與左右兩邊位置上的定妃娘娘,如妃娘娘對視了一眼後,微微揚了揚手。

“容兒,到母后跟前來。”

“母后。”欣容公主嬌溺一喚。

欣容公主只有五歲,一雙水眸倒是像極了她的母妃莊妃。

而這名莊妃也是因爲爲皇上生下了這名最小的公主才被加封爲二品貴妃。

小姨將面前的小人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細看了一番,終是擰眉一嘆。

“瘦是瘦了些,容兒可是最近身子有何不適?”

欣容公主欲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讓堂下的莊妃娘娘搶了話。

“娘娘,您要給臣妾,給容兒作主啊,今兒個臣妾讓人去御膳房燉些血燕粥欲要給容兒補補,可那御膳房的狗奴才卻說皇上有令,各宮吃穿用度減半,血燕進補數量也要減半,這不是欺人太甚麼?”

莊妃之意我是看得明白,也聽得真切,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動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就是,這種衣料怎能穿在我們身上,這要是換作從前,臣妾宮中的宮女,嬤嬤都比臣妾現在穿得好,娘娘,你定要給我們作主啊。”

說話迎合的是新得寵的昭貴人,當今皇上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入宮不久,不過半年,就被封爲了貴人。

而她的父親也是從朝中的五品官員升遷至三品。

在場的嬪妃貴人還有數人,也因爲這位最得聖寵的昭貴人一句話,紛紛開始附和。

“這……”小姨似乎有些爲難,有些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我心下一嘆,戰天齊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我微微起了身,向面前的各宮娘娘側身行了一禮,“各宮娘娘請息怒。”

各宮娘娘聞此聲,便消停了下來,一個個裝模作樣的看着我。

想必在她們的心裡早就對我這個齊王妃痛恨入骨了。

畢竟此事己在宮中朝中早己傳開,是因爲我的一句話讓齊王連夜上奏皇上,請皇上下旨將宮中吃穿用度減半。

我微微向前了一步,又單獨向莊妃娘娘行了一禮。

“莊妃娘娘心疼欣容公主,那是一個母親的慈愛,也當是全天下母親的榜樣,只是莊妃娘娘終日在這繁華的皇宮之中根本就無法體會到那些受苦受難的母親以血養兒的疾苦。”

“齊王妃這是何意,本宮的女兒乃皇上血脈,又怎能跟那些賤民的兒女相比,你這是在詆譭本宮,還是在詆譭皇上。”莊妃娘娘聞此言,眸中生怒,完全忘記了方纔那柔弱的僞裝。

“莊妃娘娘息怒,蝶衣並無此意。”我微微低眸請罪解釋。

她冷哼了一聲,轉眸不再看我。

我微微轉了身,覺得與這名莊妃己是多說無益,便來到小姨懷中的欣容公主面前。

欣容公主一雙亮晶晶的水眸一瞬一瞬的看着我。

我上前捏了捏她的小手,柔聲問道:“欣容公主,能告訴我,你爲何喜歡喝血燕粥?”

她小嘴嚕了嚕,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因爲好喝。”

我微微一笑,接着再問,“只是好喝而己?”

小腦袋想都未想,就向我點了點頭。

我仍帶着笑,而後將她從小姨的懷裡牽了出來,讓她走至最中間,蹲下身來,再次輕輕的問道:“那若是讓公主你用一碗你喜歡喝的血燕粥去換一百碗米飯救下那些餓着肚子的孩子們,公主可願意?”

我感覺到身邊莊妃開始擰緊了雙手,只是鑑於皇后娘娘,定妃娘娘,如妃娘娘都在場,所以不敢有所過激的動作。

欣容公主閃着大眼睛轉了轉,而後在掰着手指反問道:“八嫂是說,讓欣容用一碗血燕換一百碗米飯?”

我笑着點頭,“對,如今西城遭災,無數母親看着自己的兒女在災難之中死的死,傷的傷,病的病,如今連一口飯也吃不上,公主若能省下一碗血燕粥就能救下一百個快要餓死的孩子,就是一百條性命,公主可願意?”

“欣容當然願意。”她閃着眸子,聲音說得響亮,讓在場的各宮娘娘都倒抽口了涼氣。

“真乖。”我撫了撫她的小腦袋,而後站起了身來,朝着鳳座的小姨行了一禮,小姨也回之我欣慰一笑。

我便轉了身,面向那些面和怒色的各宮娘娘,一字一句開了口。

“各宮娘娘,欣容公主只有五歲,她願意以一碗血燕換一百碗米飯,敢問各宮娘娘你們又是否願意替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省一口米糧?吃穿用度減半一事是父皇的旨意,各路朝臣妻妾盡皆響應,今日蝶衣斗膽一言,各宮娘娘身爲宮中的嬪妃,理應以身作則,勤儉節約,今日在座的皇子公主乃父皇血脈,試問天下百姓又何常不是父皇與各位娘娘的子民,如若我們只爲了自己吃得好,穿得舒適,而不顧天下百姓死活,又試問各位如何對得起父皇,對得起天下百姓尊你們的那一聲千歲娘娘。”

我語畢,殿外便響起一聲威嚴的聲音,“說得好。”

衆人眸光驚恐的聞聲望去,皇上那年邁的身影帶着重咳入內。

衆人惶恐跪拜落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低眸了跟着行了禮,聞着前方的腳步聲向我走來,手上突然一緊,皇上伸手撫起了我。

我有些受寵若驚,衆人跪拜,皇上唯獨只向我伸了手。

地上跪拜的各宮娘娘微微擡起眸看了我一眼,生怕皇上察覺,便又低了眸。

接着皇上便淡淡一語,“蝶衣方纔之言,你們可有要反駁的?”

“臣妾沒有。”衆人的一同回答。

皇上走上前去,威嚴的坐了下來,而後朝跪在地上的欣容公主揚了揚手。

“容兒,到父皇跟前來。”

“父皇。”欣容公主奶聲奶氣的竄入了皇上的懷裡。

各宮娘娘及小姨,還有如妃與定妃兩位一品娘娘,沒有一人敢擡起頭來。

我忽覺站着不適,只能無視腳邊的這一幕。

“容兒今日表現不錯,父皇命御膳房給你做一碗血燕粥賞於你可好?”皇上帶着寵溺的捏了捏欣容公主的小手。

“兒臣不要。”欣容公主嘟着嘴回道。

“爲何?容兒不是最喜歡喝血燕粥麼?”皇上龍眉一蹙。

小傢伙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我,眸中微微一閃,調頭回了話,“八嫂說了,一碗血燕粥能救下數百名孩子的性命,所以兒臣要將這碗血燕省下來換一百碗米飯。”

“好,好啊……”皇上龍顏大悅,開懷笑了起來。

將小公主從自己的雙膝之上放了下來,笑顏過後,眸中凌然生怒。

“你們都瞧瞧,都好好瞧瞧,五歲的容兒都知天下百姓的疾苦,你們作爲大人,還有何顏面教育孩子。”

莊妃身子一顫,連忙低頭請罪,“皇上息怒,臣妾有罪,臣妾一時糊塗,臣妾知錯了。”

皇上面上的怒色和緩了些,看了我一眼,向堂下的各宮娘娘一揮手,“都回去禁閉一個月,好好給朕反省,罰俸三月。”

“是。”各宮娘娘都瑟瑟發抖的退了下去。

如妃娘娘與定妃娘娘也起身離去了,然而這是小姨的宮中,殿中便只餘我與小姨還有皇上三人。

我連忙上前欲要將小姨扶起,而她卻推開了我,不起,反而請罪,“請皇上責罰。”

我指尖一緊,看向皇上,他微微蹙了眉,“皇后這是何意?”

小姨仍是低着眸,“皇上下達聖意,臣妾身爲後宮之主,竟還讓後宮掀起此等風波,惹皇上動怒,是臣妾失職,臣妾願領罰。”

我心頭隨着小姨的話一緊,方纔自己因爲莊妃的話,過於心急了些,竟忘了將小姨推至了風口之上。

我欲要上前說什麼的時候,皇上突然起了身,躍過的身旁,伸手將地上的小姨扶了起來,緊了緊她的手安撫道:“皇后多慮了,朕沒有責怪你之意,你今日這身棉麻素服就己讓朕深受感動,朕爲何要責罰於你,倒還要加獎於你。”

我眸中一閃,竟然沒有注意到小姨今日着一身棉麻素服,看來戰天齊早就讓小姨做好了準備,反而是我多慮了。

“謝皇上。”

正在我心念之時,皇上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還有蝶衣,朕此次聽聞,募捐一事,還有宮中吃穿用度減半一事都是你爲天齊出的主意?”

我微微一笑,回了話,“回父皇的話,蝶衣不過就是提議而己,所有的事情都是八爺親自帶人在操持,而且八爺心思細膩,想得周全,他說宮中奢華己成風,必定會有人無法接受此舉,還會讓有些小人有了可趁之機,所以他命蝶衣往宮中走一趟,務必讓父皇出面來解決此事,方纔是蝶衣在母后及各宮娘娘面前放肆了,還請父皇母后恕罪。”

皇上龍顏一笑,眸光深深的看我,“蝶衣言重了,方纔的話,朕聽得心裡十分感動,你乃一介女子卻有着心懷天下的赤子之心,將來定是天齊的賢內助。”

“謝父皇誇獎。”

皇上的話直入我的心中,我竟能從這話中聽出幾層的意思。

然而身邊的小姨眸中早己露出欣慰的笑意,看來小姨也聽出皇上話中之意。

宮中用度減半一事也算是平息了下來,只不過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戰天齊帶着賑災的銀兩及藥材還未趕至西城,又連着一場大雨下了兩天兩夜,西城災情又起。

一些受傷的百姓,紛紛染上風寒,從而引起高燒,纔不過三日時間,就鬧出了藥材短缺,又死了不少百姓。

當然京城中還有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人言可畏。

此次災情最驚恐的還是當今皇上,地龍翻身代表凶兆,得罪神明,國運受阻,慘遭報應,纔會令西城百姓受苦。

城中地龍翻身之事愈演愈烈,各有各有的說法,總之形形色色,不堪入耳。

有人道,上天不滿當今皇上的做法,理應順應天意重立太子。

然而此事,太子戰天麟自動請纓解決西城一事又不得皇上的心,半途中讓皇上下旨調回京中,而後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由戰天齊全全負責。

戰天齊穩住朝中上下,帶頭募捐賑災,又提議皇上朝中上下用度減半,以勤儉節約之法重整全國上下不良之風氣,未雨綢繆,深得皇上的心,然而皇上心中的廢儲之心也是愈演愈烈。

當然這也是我所憂心之處,太子戰天麟心高氣傲,途中被調回京中,必定顏面無存,憑藉戰天麟的心思,也必定會有所行動。 Wшw_ Tтká n_ C○

繼而戰天齊西城賑災一事倒讓我的一顆心越來越不安。

日子一晃便是正月十五。

這一日是宮中這些日子以來最熱鬧的一天,皇上最寵愛的公主,紫羅公主的挑選駙馬之日。

各路朝臣,諸候紛紛趕至宮中,就連紫羅公主的外祖父淮南王冷笠楓也如期而至。

寧玄朗終是不負重託,奪冠娶下紫羅公主,被封爲炎安駙馬。

宮中設宴,戰天齊未歸,我獨自一人去赴宴,當然也遇到了不少有過過節之人。

太子戰天麟攜太子妃華蝶心坐於左上側,睿王戰天睿攜新婚王妃納蘭珞坐於我的下側,五哥五嫂及六哥六嫂坐在我的上方。

眸光相接之時,彼此之間都只是笑笑。

宮中的宴會並未持續太長時間,我答應了春蘭今年十五的花燈一定要陪她去城中看花燈。

十五的花燈節在戰國是個十分特殊的節日。

全京城的公子小姐都會傾巢出動,俊男美女。

然而這一天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又是他們之間示愛求愛的好日子。

久而久之,許多的佳話就在那花燈節上成就了。

故而也是如春蘭雲雀那般少女們心中的一個美夢,最期待的日子。

我與春蘭還有云雀三人各自戴着面沙走在街道之上。

好一派繁華的景象,各種叫賣起伏,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小姐,今天人可真多。”春蘭驚呼道。

我笑笑,身邊的雲雀倒是有趣的調侃道:“那可不是,京城的花燈節可是最熱鬧的,春蘭,你第一次看京城的花燈,你今天晚上定要好好的玩,說不定還能遇到你的有緣人哦。”

“小姐,雲雀姐姐她……”春蘭瞬間羞澀了起來。

“好了,雲雀就屬你淘氣,春蘭面子薄,你非說出來做甚?”我戳了戳雲雀的腦袋故意說道。

春蘭羞澀更甚,急得直跺腳,“小姐你……”

我揚眉一笑,緊了緊她的手,“好了,與你說笑的,今晚們倆想做什麼?想玩什麼?我都滿足你們,所有的花費全包在我的身上。”

“小姐你真是太好了。”兩傢伙一人挽着我一隻手靠在我肩膀之上撒着嬌。

突然春蘭又驚叫了起來,“小姐我們去放河燈吧!聽說放河燈許願最靈驗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許願這回事。

戰天齊遠在西城,也不知西城賑災一事處理得如何了?至今家書也無一封,我的心也時刻爲他牽掛着。

今日也好向河神許下願望,望他此行能夠平安而歸。

我便笑着點了點頭,“好,不過要記住,可不能隨意讓人掀了你們臉上的面沙哦!”

“知道了小姐,這面沙得遇到有緣之人才能掀,我們會注意的。”

走至河邊,着眼望去,河面之上飄了不少花燈。

河燈之上的燭火也是微微顫着,正承載着一個個願望送至給河神。

大家都說,河燈飄得越遠,願望就越會實現,星星點點,閃閃爍爍,在一片漆黑的河面之上尤爲的美麗。

月色嬋娟,燈火輝煌,滿目星點,春蘭與雲雀各自往河中放好了河燈。

看着河燈漸漸飄遠,各自許願,我只盼戰天齊早日平安而歸,西城百姓能早日脫困。

“小姐,雲雀姐姐又在取笑我,討厭。”春蘭蹙眉苦訴道。

“我哪有,我只是道出你的心聲而己。”雲雀偷着笑,還不停的用手去扯着春蘭面上的面沙,想要看到面沙後的紅臉蛋。

我看着眼前打趣的倆人,什麼也未說,笑着便轉身離開了。

來到一個賣小糖人的攤販前,覺得一個個捏成的小糖人,極其有趣,便頓下了腳步瞧了瞧。

這纔剛欲取出銀子買下手中的小糖人時,就聞一聲急切的打鬧聲音,還伴着人聲慌亂。

聲音越來越近,接着便是急促的馬蹄聲向我迎來。

雲雀與春蘭還在身後說笑打趣,我心下一慌,只聞急促的馬蹄聲響在耳邊。

我連忙撲過去將她們倆人推開。

然而時間己來不及讓我逃脫,我轉頭馬蹄就在眼前揚起了前蹄。

“小姐……”

隨着這聲驚呼,我眸中一顫,像電擊了的一般的閉上了眼。

腰間一緊,雙腳騰空而起,隨着一股力道,我竟落入了一個人的懷裡。

寒風襲面,面上的白紗隨風而去。

我猛然擡眼,一張熟悉的面容落入了我的眸中。

是他,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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