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30章

生死一念間,看着懷裡血流不止的媚兒,我再不能遲疑,猛然將心一橫,伸手向他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你要小心,我去尋救兵,記住,一定要活着,不許死。”

他因我的話,眸中一顫,而後化作抿脣一笑,那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那般開心滿足。

他揮劍衝了出去,正午日光照在他高舉的劍鋒上,殺氣森然,不可逼視,整個人凜然散發無盡殺意,人如鋒刃,劍即是人。

我的耳邊只聽見箭與劍相擊發出的尖銳的聲音,那一刻,我的心酸沉痛難忍。

不能再遲疑了,使出力氣扶起懷裡的媚兒,一路便朝村莊的方向跑去,然而媚兒左臂之上腥紅的血也在止不住的大股大股的涌出。

山路險峻,我們腳下的這條路,便是通往村莊的最捷徑的一條山路。

寒風如刀,狠狠刮過我臉龐,吹得鬢髮散亂飛舞。

我喘着大氣,一心只想將媚兒安全送去村莊搶救,還有那身臨險境的傲恆,他絕不能有事。

突然懷中的人腳下一軟,玉手從我手中一滑,跌倒在地,牽伴於我也跪倒在地。

媚兒雪白的衣裙之上己粘滿了她的血。

這一刻,我很怕她無法再堅持下去,雖然她左臂上的這一箭是爲傲恆所擋,可是傲恆卻是爲我所擋,故而這箭應當是射向我的。

是有人想殺我滅口,如若投毒之人是戰天麟所指使,那麼這些人必定是他派來的。

戰天麟好狠的心,竟然要取我性命。

“媚兒,你堅持住。”我重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因失血過多,面色早己蒼白,擡起無力的雙眸竟然用力推開了我。

“姑娘無須管媚兒,快去搬救兵前來助太子,媚兒不能讓太子有事,媚兒求姑娘了,快去……”

我搖頭,“不行……傲恆自然要救 ,但我也不能丟下你,快起來,再過一段路,便能到村莊了,那裡有救兵,足以相助傲恆。”

雖然我知媚兒將傲恆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但是我依舊做不出丟下她一人在此。

“姑娘且聽我一言,媚兒只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太子殿下不同……他是北漠的儲君,將來……將來要一統北漠……他絕對不能有事,媚兒求姑娘了……”她蒼白的面上己見淚痕,她脣邊又再一次溢出了腥紅。

我的心中驀然一痛,她言之有理,傲恆是北漠的太子,絕不能死在戰國,這樣必定會挑起兩國的戰事,連累天下無辜百姓。

人的性命縱然有貴賤之分,但每個人都有選擇活着的權力。

然而在此時,那兒時一直困擾着我的記憶也歷歷回到眼前,怵目的紅,刀光劍影,慘痛哀嚎。

還有奶孃血肉模糊的看着我,奶孃是爲護我而死。

我的呼吸頓顯窒悶,不能再多想下去,我絕不能再讓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再爲我而死。

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地上的媚兒再一次扶了起來。

欲要邁出步子時,身後傳來了一絲冷洌的聲音, “你們誰也別想逃出這裡。”

我心頭一寒,猛然轉身,眼前己現四名黑衣人。

竟是我大意了,這條山路是最近通往村莊的一條路,他們定是料想我定會從這條路通往村莊求救,所以才攔截在此。

在這般慌亂之下,我竟犯了個這麼大的錯誤,我應當捨近求遠,背道而馳。

現在懊惱也無濟於事,當下,也只能生死一搏了。

我深吸了口氣,鎮定的揚了聲音,“你們到底是何人?”

“齊王妃,你無須知道我們是何人?你要怪就怪你太過聰明,還有這兩個北漠人。”爲首的人抱拳,聲音沉穩,沙啞中隱隱帶着一絲凌厲。

齊王妃,北漠人,這人竟然都知我們的身份,看來定是朝中之人。

朝中之人無非就是德妃太子戰天麟的黨羽想要我與戰天齊無法回到京城,無法再調查西城投毒一事。

我細細的看着他的眸子,眼睛中流露出來的並不是那些死士殺手,刺客慣有的霸道與殺戮。

他的眼神犀利冷銳,眸間鋒芒爲何會如此熟悉。

我狠咬住脣,竭力鎮定,壓下心中紛亂念頭。

如今都到了這一步,生死已不足爲懼,還有什麼值得惶恐。

我暗暗握緊了媚兒的手,另外一隻手己深入了袖中的銀針,小聲低語道:“媚兒,呆會兒待我出手,你就拼命往前跑,你手裡的金令可以調動戰天齊的手下,我與傲恆的命就全看你了。”

媚兒眸中深沉剛硬,早己不現那柔情嫵媚,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向我抿脣點了點頭。

就在媚兒點頭的那瞬間,我從袖中拔出了四根銀針,嗖的一聲,如猛蛇一般直入那四名黑衣人。

“啊……”兩名黑衣人己倒地。

可惡至極,竟讓兩人躲過我袖中的銀針,如今還餘下兩人。

“快跑……”接着我朝中媚兒嘶吼了一聲。

媚兒撫着左臂,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山坡。

而我卻只能用來引開他們,我在賭,賭這兩名黑衣人是衝着我而來。

媚兒己受了傷,跑不了多遠,那兩名黑衣人定會想到先取我性命,再回頭追擊她也不遲。

我心裡閃過幾種念頭,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媚兒身上,只盼她能堅持住搬來救兵。

以我的身子根本就跑不了多遠,我只能逼迫自己能多跑一步,便能多爲媚兒爭取一些時間。

我跌撞向前,時而回頭看看,果然被我猜中了,這兩名黑衣人都追我而來。

以我一人之力,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只能跑。

這個念頭剛閃過,頭頂一陣清風而來,一道黑色身影輕鬆的飛至我的面前,持劍攔截了我的去路。

還未待我停下腳步,胳膊一直,他以最快的速度猛然掐上了我的喉間。

“你……”我伸手費力地扳着他的手臂,字音希希落落根本就無法從喉間擠出。

還是那名爲首的黑衣人,他揚了眉,冷淡道:“沒想到堂堂的齊王妃竟然善於使用暗器?”

“可……惜讓你……躲過了。”我脣邊淡然一笑,臉己讓他掐着喉嚨憋得通紅。

他雖然蒙着面,但那眸中己現一絲邪惡的眸光,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擡起,伸手至我的兩頰,輕撫着笑道:“這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若是就這樣在我手下斷了氣,真是可惜了,不如我饒你一命,你與我一同回去,做我的小妾,往後不再提起西城所發生的事,美人覺得可好?”

“放肆……無恥小人……今日……就算是死,本宮……也不會苟且於你這無恥小人……之下。”我狠狠的咬了牙擠出這些話。

他刀割般的濃眉不能自抑地擰成了一條線,“如此不識擡舉,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話落,那隻掐在我喉間的手開始一點一點的收緊。

慢慢地,我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急促,視線漸漸模糊,連他那雙熟悉的眼睛也不能再看得清淅了。

突然我在漸漸模糊的意識中,只聽見身後猙獰痛嚎伴着兵器落地的聲音。

“放開她……”這聲音熟悉非常,雖因驚恐而失了往日的淡定,但我也能聽出是誰,他醒了,他來救我了。

“都不要過來……否則我掐斷她的脖子。”脖子之上的力度隨着這絲慌亂的聲音令我轉了個身,落在此人的懷裡,可他的手卻依舊不離我的脖子,只是力度稍減了些。

“你若是敢掐斷她的脖子,本王讓你全家給她陪葬。”戰天齊眸中寒意令人瑟瑟發抖。

我就這般直視着他,心裡有太多的衝動與欣慰,衝動得恨不得馬上擺脫束縛回到他的身邊,欣慰的是他醒過來了,沒事就好。

此刻戰天齊己帶着數人圍攻至此,弓箭手早己蓄意待發。

“放我走……我就放了她。”身後之人掐在我脖子之上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戰天齊則是脣邊冷冷一笑,稍稍揚高了聲音,“你己經無路可逃了,還想與本王談條件,若是實相的話,就速速放了她,棄械投降,本王會考慮給你家裡的人一條活路。”

看來戰天齊己經知道了身後之人的身份。

“我憑什麼相信你,放我走,不然我就與她同歸於盡,有這如花似玉的齊王妃給我陪葬,死也值了。”身後之人也揚高了聲音,語出分明就是在刺激戰天齊。

隨着脖子之上的力度收緊,隨即我開始呼吸急促,又恢復了方纔模糊的意識,可我依舊努力的睜着眸,看向戰天齊。

他眸中幾經掙扎,幾經複雜。

他生平最恨人威脅,如今卻讓一名賊人牽制着走,眸中的寒意也越來越甚。

然而在看向我時,他的眸中滿是憐惜與心疼。

“不要……不……”我憑着一絲氣力擠出這些微小的聲音。

“放了她,本王放你走。”最後他終是爲了我揮了手,讓身後的士兵放下了弓箭。

不能放他走,一個念頭直入我的腦海中,這人分明我是熟悉的,我定要看看,面紗後的他,究竟是何人?

如今此人見戰天齊的到來己失了方寸,我何趁他慌亂之時,給他一針。

我眼簾一垂,還好寧哥哥給了我六根銀針,己用了四根,現在還剩下二根。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袖中撥出二根銀針,擡手狠狠的將銀針刺上他的大腿,而後狠一用力,將針身整根拍入他的骨髓之中。

大腿兩側神經脈絡定會引起他鬆手撫痛。

果不其然,脖上忽地一鬆,頃刻間,空氣順利地吸入鼻中,我的眼前也乍然間恢復瞭如初清朗。

就在我喘氣之時,眼前突然一道劍光閃過,不好……

一個此人憤怒揚劍直入我胸口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劍光之時,我根本就來不及躲閃,只能閉上了眸。

黑漆一片之時,我只感覺腰間一緊,一股令道令我雙腳離地騰空而起,瞬間鼻前己被一陣血腥所籠罩。

我的心頭猛然一緊,血?是誰的血?

我猛然睜開眼睛,整個身子竟然己經落在戰天齊的懷裡。

身後的左榮立己持劍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之上。

黑衣人跛腳倒地,吃痛的滾倒在地上,長劍落地,手腕之上流血不止,手筋己被戰天齊手中的長劍所挑斷。

血是這黑衣人的。

“你有沒有受傷?”戰天齊緊張且熟悉的聲音深深的劃過我的耳膜。

我擡眸看向他深沉緊張的面容,他眸中滿是憂心,將我抽離他的懷裡,從上到下細看了一番。

“天齊……”我輕輕握住的他的手輕輕一喚,真不敢相信,他竟這般真實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眸中一顫,滿含憂心的點頭,“我在。”

隨着我輕輕一笑,他從我的手中抽開了手,依舊重新緊張的檢查着我的全身上下。

“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這般緊張的神態,讓我心中滿是暖意,他竟這般在乎我。

突然脖間一痛,他的手觸及到我方纔被那人掐紅了的脖子,輕輕一顫,他眸光轉爲了一絲心疼。

下一刻,他眸中的心疼乍現一絲殺意,手中的長劍欲要擡起時,我附手阻止了他。

“別殺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是誰?”

他依我之意,放下了手中的劍,冷冷的命令道:“拿下他的面紗。”

面紗隨着聲音一落,眼前之人一張熟悉的臉撞入我的眸中。

我裙邊一緊,“是你。”

“爺,他果然是太子戰天麟的人。”左榮立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

戰天齊冷冷一笑,“本王早就知道是他了,那日圍場密林之中就有他。”

我看着眼前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搖了頭,“不,他不是戰天麟派來的,他是華蝶心的人。”

“那也一樣,都是出自太子府。”左榮立淡淡一語回了我的話。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覺得腦子裡開始隨着面前這張熟悉的臉紛亂起來。

我轉了身,不再看向那張熟悉的臉。

“將他押下去。”戰天齊凜冽的聲音響在耳邊。

“是。”

直到那人遠遠的被押走時,我的眼前閃過一幕。

我記得那日華蝶心跪求我讓我截下戰天齊上奏皇上的奏摺,救下戰天麟,然而來齊王府中引我入閣樓與華蝶心相見的人就是此人,難怪眼神如此熟悉,難怪他知我的身份。

還有密林之時,他也在其中,這中間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的事情?

又到底是誰要殺我?是華蝶心,還是戰天麟?

爲什麼我的心裡到此時還在排斥戰天麟會想要我的命,爲什麼?

“走吧。”他輕攬上了我的腰,一絲溫暖打破了我的所有思緒。

我任由他摟着,沒有動彈,亦是沒有說話,剛剛從深陷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突然心上一緊,想到一事,驚慌的問道:“代河上游,傲恆他……”

他看向我,眸光淡淡,抿了抿脣才道:“他不會有事,青雲己經帶人過去支援了。”

我微微垂眸,一顆心也微微放下來,例恆不會有事了,還有媚兒……

“媚兒她……”我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來。

他依舊是那種淡淡的眸光,看了我一眼,面上微現一絲惱意,“有太醫在,你無須擔心。”

我點了點頭,任由他摟着向前走着,沒走幾步,卻只見他胸口起伏,輕咳了幾聲。

我腳步一頓,連忙從他懷中直起了身子,伸手用了些力扶着他,“你的身子?”

“到現在你纔想起我的身子。”他抿了抿脣,雖是笑着,可那弧形優美的脣勾出了些許酸楚之意。

我一怔,反應過來,有些急急的解釋道:“對不起,方纔實在是太驚險了,也算是死裡逃生了一回,媚兒的傷是因我而起,傲恆也是爲了救我,才以身引敵,他們倆都不在我的身邊,唯有你在,所以才……”

我的話還未說完,他突然扳過我的肩,然後伸出一手擡起我的下巴,迫我直視他的眼睛,“爲何不等我醒來?”

“我……”我的話未完,就被他輕輕以指點住了脣。

他微微笑着,聲音低沉的開了口,“下次不要這般莽撞了,你若是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我心裡一絲暖意暗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了眸。

他又重微微露了笑,又將我擁入懷中,良久無語,只靜靜的,攬着我一步一步向前邁着步子。

感受着他懷裡的溫暖,他不說話,我自然也是沉默。

直到來到馬前,一名士兵將馬繩遞給他,他突然揮了手,並未要上馬,他的聲音帶着低沉而來。

“蝶衣,你是我的王妃,我說過我的身邊只會有你,你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希望你不要爲了我去冒險,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頓住腳步,有些怔然的看他,不知道是因爲他所說的這一番話,還是僅僅最後的一句,我不想再失去你,這是何意?

恍然間,卻見他重又對我開了口:“這次西城之事,連我自己都防不甚防,我最不想在此處見到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沒日沒夜的照顧那些疑似染上瘟疫的百姓,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在你趕來這裡之前,將這裡的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竟也倒下了,還令你身陷危險之地,方纔我己決定放他走,你不必再冒此危險出手,他只是太子府的一條狗而己,不值得你去一搏,他方纔手中的長劍就只差那麼一寸……還好差了一寸……”

我伸手輕輕的撫上他的手,緊了緊,“天齊,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是要與你共度一生的人,爲了你,我不怕這些的。”

他眸光深深的看我,突然雙臂微一用力,重又將我困在他懷裡,低頭看我,輕嘆了聲,“傻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接着便是附脣而來,脣瓣摩挲着脣瓣,氣息曖昧又親暱的交融。

我緩緩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將心底所有的情緒沉澱塵封,然後閉上眼,感受着這一分久違的柔情與纏綿。

回到村莊後,傲恆與尚青雲等人也回來了。

傲恆看到我平安無事,鬆了口氣,便直奔媚兒的屋裡了。

我也跟了過去,媚兒的傷勢雖無大礙,可因箭上有毒,一直昏迷不醒。

傲恆坐落在桌前一言不發,太醫出出入入,可終是還沒有查出媚兒本內究竟是中了何毒?

我坐在傲恆的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他眉頭深鎖,扣住茶杯的手己是擰得緊緊,眸中的殺戮越來越甚。

“太子請放心,媚兒姑娘一定會無事的。”我輕輕撫上他的手,緊了緊。

他轉眸看我,眸中血絲一點一點轉沉,終是向我點了點頭,“我知道。”

我從他的手上收回了手,見他一身的疲憊,就連手上還有幾道淺淺的血痕,雖未受重傷,但是輕傷也有好幾處。

“你身上也有傷,太醫交代要好好歇着,你回屋去歇會兒吧。”我憂心的說道。

他又只是深看了我一眼,鬆開了手中的茶杯,推開了些,後往後輕輕一仰,傾倒在了竹椅之上,脣邊淺淺勾起,“媚兒還未醒,我在這歇會兒就行。”

我抿了抿脣,輕輕一嘆,“也好,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事,就讓人來喚我。”

他點頭,沒有再多說,便緊緊的閉了眼,俊顏之上的劍眉依舊微微皺着。

我回看了一眼牀榻之上還未醒來的媚兒,擡步邁出屋,輕輕的替他們帶上了門。

一路埋頭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便到了那個映着滿屋燭火,窗紗明亮的屋外。

這才知道屋子己經到了,微微停了腳步,欲要推開門時,屋裡好似傳來數人的氣息聲。

我手上一頓,並沒有推開門,擡起腳尖凝眸瞧了進去。

滿屋人影,尚青雲與左榮立在左側,右京航與夏旋風立在左側,太醫以常太醫爲首,還有幾張我不太熟悉的面孔,等等,都被叫了過來。

屋裡衆人面色沉重,然而此時的戰天齊斜身坐在牀塌之上,展着手裡這些天所記載的冊子細細的看着。

如今的戰天齊體內的毒初愈,蒼白的容顏之上恢復了些許血色,可依舊還帶着憔悴,只見他撫着胸口輕咳了幾聲。

我心頭猛的一緊,待到他緩下來之時,我微微鬆了口氣。

“所有的禽畜都己斬殺火化了麼?”戰天齊擡眸問道。

室裡衆人都微微擡起了頭,左榮立上前回稟道:“回八爺的話,西城所有的禽畜都己斬殺火化,如今百姓己一天一夜未盡滴米,屬下己讓人從鄰近的縣城快馬加鞭運購米糧,盤算時辰,應該要到明天午時才能到達。”

他微微點了點頭,復而看向爲首的常太醫,“那些中毒的百姓可都有解毒?”

常太醫微微拱手低頭作答,“回八爺的話,通過一天的時間己將中毒較深的百姓放血鍼灸解毒,由於中毒的人過多,臣等還需幾日時間。”

“誰給你們下的令?”戰天齊的語音聽起來不溫不火,言詞卻尖銳得讓人內心生懼。

常太醫面色聚然一白,與身邊的幾位太醫偷偷的交換了下眼神,小心翼翼的答了話,“是,是北漠太子殿下……他拿着您的金令,臣等不敢不從。”

戰天齊聞言,眉頭稍皺了些,低吟了半響,此事好似並沒有責怪之意,微微欠身。

“那些刺客可有開口說話?”

“屬下己讓人在審訓,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至於在樹林之中暗殺王妃之人卻與在代河上游的刺客互不認識,他們應當不是一夥的。”尚青雲帶着些許遲疑之意答了話。

“不是一夥,那也是出自太子府,太子戰天麟依舊脫不了干係。”左側的右京航一陣直言快語。

“對待此事,爺有何打算?”左榮立擰眉帶着一絲顧慮的問道。

半響屋裡保持着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戰天齊深鎖眉頭,雖然眸光落在手裡的冊子之上,可那思緒早己在內心糾葛,也不知他到底在暗想什麼?

屋內衆人各自擡眸偷偷相視了一眼,終是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似乎都在靜等着戰天齊的決策。

“此事不能莽撞,以免打草驚蛇,敵不動,我不動,他們若是等不及了,自然會採取下一步行動,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冷靜應付便好,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不過,那些刺客,本王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們開口說話,本王倒想看看,這一局到底誰纔是贏家。”雖然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可我依舊能看到他眸中的冰寒及肅殺之意。

“是。”尚青雲領命,忽又帶着一絲顧慮的相問道:“那暗殺王妃之人該如何處置?”

聽到尚青雲的一句話問話,我心頭一緊,不慎之下竟放下腳後跟來,身子一晃,摩擦出了一絲動靜。

“什麼人?”隨着一聲高喝,瞬間眼前的門大開,有人飛身持劍比向我胸前。

我眸中因劍光微微一顫,持劍之人面孔陌生,我從未見過他。

“羅大人,還不快將劍放下,這是王妃。”左榮立的聲音揚起響在此人身後。

此人一愣,睜大着眼睛,炯然的光芒不斷在我身上游走,瞬間連忙收回了劍,單膝跪地向我請罪。

“臣該死,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我緊着的手微微一鬆,連忙淡然揚袖。

“大人不必自責,不知者無罪,大人也只不過是履行職責,快快請起。”

“謝王妃。”

我依舊笑笑,欲要開口再說什麼的時候,屋裡突然傳來了他的聲音。

“今夜議事先至此,你們都散去吧!”

這話一落,屋裡的衆人都紛紛行禮告退,走出門來時,紛紛禮敬於我。

我站在門口,只是淡笑點頭。

待屋裡的人都走後,我輕輕的邁入了屋裡,緊緊的帶上了門。

而他依舊靜靜的傾坐在牀榻之上看着手裡的冊子。

我也沒有多話,想着讓他安靜的看着,便輕輕的邁至桌前坐了下來,倒了杯清水在手小抿了一口,並沒有開口說話。

“都到了自家門口,爲何不進來?”突然他淡淡且低沉的聲音傳來。

看來他早己知我就在門外了,說得也是,憑他的洞察能力,他會沒有察覺我就踮腳在門外?

我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清水,沒有看他,很順其自然的回了他的話,“看你在商議事情,覺着不方便,便在門口停了會兒。”

“都聽見了?”他嘆息一問。

我轉眸,與他對視,他正側眸看着我,我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嘆氣,撐着雙臂想要坐起來。

我連忙起身去扶他坐起,他眸光輕輕的落在我的身上,一會兒便轉深了。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我抿脣,內心一絲酸楚之意泛起。

他不在身邊的那些日子,歷歷在目,思念之情,擔憂之情,還有那內心不能道出的離別。

然而此時,我什麼都不想在他的面前顯露出來。

我怕自己一旦流露,他便會起疑,那樣,所有的事情不都違背了我的初衷麼?

壓抑了半響,終是帶着一絲顫抖的開了口,“你能平安無事,苦點不算什麼?”

突然他一隻手勾過來,把我拽到了他的懷中,摟緊。

讓我貼着他的胸口,那樣的熟悉溫暖。

“他一直都守在你的身邊。”他低眸看我,雙眸微微眯起,昏沉的燭火輕輕的跳躍在他的眸中。

我心裡一怔,連忙從他的懷裡抽出身來,急切的解釋道:“我是花燈節上遇到他,他是來與我朝議合的,父皇撥下來的三千萬兩白銀,就是他帶來的結盟金,至於這兩日,我也不知他何時跟來了西城,好再他跟來了,媚兒姑娘是解毒的高手,纔會識破那些奸人毒計,想到以放血鍼灸來解毒。”

他聽着我這些急切的解釋,稍稍沉默了片刻,而我的心也隨着他那面上的沉默揪得緊緊。

突然他抻手至我的髮髻,將盤旋着髮髻的簪子取了下來,一抹青絲自他的手中垂下。

他輕撫着我的長髮在手,沉聲道:“你不必與我解釋這麼多,在我醒來時,青雲都與我說了,此事,我是不會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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