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0章

當年我冰嬉落水,我的記憶猶在。

那一日,當冰水之中的我一點一點的失去意識之時,是一雙手緊緊的抱着我往上游。

當時水已迷眼,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晃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冰湖至寒,鼻間窒息,驀然間意識漸漸散失,暈了過去。

迷糊中那人已帶我游上了岸,還緊緊的抱着我叫喚着我的名字。

我似乎還感覺到了雙脣之上的異樣,那人曾低頭吻過我,自脣間慢慢給我度着氣,緩緩消散我胸間的抑懣,讓我重新呼吸通暢……

待我醒來之時,戰天麟己守在我身邊,清瘦玉般的面容蒼白,溫和的眸眼透着柔色與擔憂。

他見我看他,他笑了。

我也笑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誰救了我,可我只記得是戰天麟守在了我的身邊。

當他再次替我尋回遺失的琉璃珠時,我的心裡裝的都是滿滿的感動。

抱着他溼溚的身子,以琉璃珠相贈,還說出那些要嫁他爲妻的話。

那種感覺似喜似羞,似甜似怯,似忐忑又似難安。

我不明爲何會有那種感覺,後來奶孃告訴我,說我是喜歡上了太子哥哥。

可我爲何難安?

奶孃沒有解釋,只是讓我不要多想,她說太子哥哥將來定會是個好夫君,我信了奶孃的話。

那時雖小,其實我的心裡是明白的,只是因爲我覺得是他救了我。

是他在我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跳下冰湖之中將我自冰水之中救出。

所以,慢慢的,讓我越來越依賴他,越來越離不開他,那就是我一直誤認爲的愛。

如今得知這一切真相,內心在當年的那一份感動之上染上了深深的苦澀。

光陰逝去,裝在心裡的那個人竟然錯了,一步錯,步步皆錯,卻又陰差陽錯的走向我正確的方向。

我是該大笑一場?還是大哭一場?

我伸手輕輕的解開面前戰天齊的衣領。

我記得當年我在冰水之中,有一種光不停的晃着我的眼。

而我又無法睜開眼一探究竟的那束光是何物。

如今想來,那束光應當就是戰天齊胸前所帶的那塊玉佩。

也就在此時,手觸到了戰天齊胸前的那塊玉佩。

真的是那塊玉佩,那日他皇家圍場遇刺,爲他上藥之時,我就感覺到了這塊玉佩的熟悉光芒,可後來卻忽視了這一點。

如今再次想來,竟然又是自己錯過了。

“怎麼了?”他低聲問,聲音帶着些許啞,此許沉,面上輕輕的,但內心卻顯得沉重的呼吸拂過我的耳邊。

我將玉佩放好,替他整理好衣領,從他的懷裡抽開來,與他面面相視,凝眸望向着他,想要從他這張俊美的面容之上找到藏在我內心的那些記憶。

思了一會後,才道:“忘憂草會讓我忘記心裡最想念的那個人,我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他脣邊一笑,又將我擁在了懷裡,“兩者都不要有,縱然有忘憂草,有戰天麟,你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是啊,縱然錯了,錯錯對對,我終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在你知道我是月牙兒的那一刻之時,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懷疑我爲何突然之間對你毫無記憶了麼?”我輕輕的偎依在他的懷裡,用手裡的錦帕替他拭去髮絲之上的露珠。

他一定是趕着回府來見我,所以連馬車也未來得及備,而是自行騎馬而回。

清晨濃霧瀰漫,連發絲之上都沾滿了春露,在絲絲陽光之下,光華流轉。

他的眸中笑意浮現,深湛的眸底劃過淺淺的黠色,似玩味,又似探究。

他沉吟一下,低眸看着懷裡的我,眸中的光亮轉爲一絲微微的痛意。

“我以爲你還在一直生着我的氣?甚至是己經不在乎了?”

“生你的氣?”我微微皺了眉,這其間定有又因忘憂草所忘記的事情。

“我戰天齊這一生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你生氣。”他突然脣邊的弧度拉長了,也摟着我更緊了些,還帶着微微的顫意。

我不語,緊抿了脣,只想聽他再接着說下去。

他將我擡得高高的手握在手裡緊緊,眸中帶着回憶,又接着說起。

“當年戰天麟發現了我的存在,他用我母妃的性命威脅於我,讓我不得再見你,在你冰嬉落水的前一日,我對你說了許多狠心的話,讓你不要再來找我,你一氣之下哭着說你恨我,再也不要見到我,扭頭就跑了,從那以後,你就再也沒有來找我,我一直以爲你的心裡還在生着我的氣,不願再見我,所以只能每次都悄悄的跟在你的身後,誰知是戰天麟在你落水之日,對你用了忘憂草,讓你忘記了我。”

我內心一絲苦澀因他的話襲上,“只因你以爲,這一年,你在我面前都不曾提及當年我與你之間的事情?”

他眸中帶着點點痛意,輕點了頭,“我曾試探過你,可你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彷彿刻意的躲過不去想起,所以我認爲兒時的事情,你應該早忘了,只是我還在一直記着而己,況且當時你的心裡裝着的都是戰天麟,而且一年前的你與兒時的你相差甚大,兒時的你活潑調皮,性子好動,最喜捉弄人,而當我再次得知你就是當年的月牙兒之時,我不敢相信,你會變得性子如此淡然冷靜,我猜想是當年血洗魏家之事讓你變得如此,所以我出於不敢,害怕你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反而更加的疏遠我,我便不再提起與你的過往,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留住你,無論用什麼辦法,我都要將你留在身邊。”

“傻瓜……”我輕輕朝他胸前一記粉拳。

他的身子卻在這輕輕的一拳之下一顫。

我心上一緊,連忙抽開他懷裡,伸手欲要給他檢查,心急的問道:“怎麼了?你身上有傷麼?我方纔……”

“沒有……”他輕笑的握住我的雙手,眸光含情的看着我,柔聲道:“傻瓜,你以前也經常這麼說我。”

我的內心輕輕一嘆,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爲我的一句傻瓜,讓他如此激動,也許正因爲一句傻瓜讓他看到了從前那個月牙兒。

我微微垂了眸,抿了抿脣問道:“那,那我……以前爲何要喚你爲小哥哥?”

他眸光一閃,眉毛挑了挑,“這個……”

他語頓,說不下去。

我心頭微微一緊,擡眸,正看見他望着我,目光略見一絲複雜。

“怎麼?你不許隱瞞?”我心急的低斥道,一個不覺,似乎很想知道那些我與他之間己忘記了的事情。

他突然伸手劃過我的脣邊,目不轉睛的看着我,還在我的脣角輕輕撫着。

我覺得微癢,一絲羞澀襲上面頰,心也開始對他的舉動微微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他到底想做什麼?

想要避開他之時,他突然將他的俊美的容顏漸漸逼近於我。

我本能的閉上了雙眸,等着他的溫柔來襲。

沒想到閉眼之後,脣邊竟遲遲沒有了動靜。

我心裡竟有些等不及了,睜開眼之時,脣上一絲溫柔劃過。

他輕輕的小啄了我一口,笑着道:“因爲你曾像這般偷親過我的嘴,還笑話說我的嘴比你的小,所以要喚我小嘴哥哥,後來覺得小嘴哥哥不好聽,便省去了嘴字,直接喚我小哥哥。”

“我……”我不由得吃驚,也不知他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他眸光一瞬一瞬不離我,便又接着道:“所以我會說出你當初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的話來試探你,是想看看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偷親我一事。”

回想起當年的我,我好像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兒時的我有多活潑,我是知道的。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又或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定會做到。

只是偷親這一詞也用得太難爲情了,一時之間無地自容。

我掙開他的懷裡,轉身背對於他,擰緊雙手,半天什麼也沒有說得出。

突然雙臂一緊,他從身後又重新抱緊了我,將我擰緊的雙手緊緊的包在他的大掌之中,貼在我的耳邊輕輕一嘆。

“好了,不要害羞了,我倒真希望你能重回當年那個快樂的月牙兒。”

隨着他掌心的暖意,讓我心下也一暖,輕輕掐了他的手指,故作抿脣。

“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好麼?”

他微笑,低聲,“只要是你,什麼都好。”

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下,有些事情我想了想,終還是問出了口。

“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他低眸看我,“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瞥眸避開他追尋的目光,抽離他的有力的臂膀,轉身面對於他。

“琉璃珠之中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他的眸中一顫,淺淺的鋒芒緩緩劃過他的眼底。

半響後,他開了口,“月牙兒你相信我麼?”

“我當然相信你。”我看着他絲毫沒有猶豫。

他面上重回了笑,可眉宇間卻布上了陰霾,“你只要相信我不會做出傷害你之事,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這琉璃珠中藏着的秘密。”

我點了頭,可卻也因此悄悄的咬緊了下脣。

他的話,還有戰天麟的話,讓我感覺終有一天,這琉璃珠之中藏着的秘密會讓我與他走到覆水難收之地。

他擁着我走入了殿中,這一路上,因琉璃的秘密,彷彿倆人都各有所思。

卸掉他身上的一身疲憊,我給他準備了熱水,讓他可以舒舒服服的抱個熱水澡。

側殿,浴池之中水霧瀰漫,彷彿置身於仙界一般。

他閉目舒適的浸泡在浴池之中。

我點了龍涎香,香氣縈繞在鼻間,讓他小睡了一會兒。

待他醒來時,己到了午膳之時。

晴兒今日聽聞戰天齊回了府中,也離了殿,帶着小郡主在同桌用膳。

“宮裡可有人來傳喚?”戰天齊擡眸問我。

我笑笑答道:“放心有膳吧,我都吩咐好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宮裡的傳喚。”

他沒有再說話,埋頭喝了幾口湯。

我也沒有再說話,三人似乎沉默了一會兒,身邊的晴兒突然開了口。

“爺,你多吃些,晴兒聽府裡的小斯說,你昨夜一整夜都在宮中忙着處理太子之事,徹夜未歸,晴兒特意下廚煮了這道十全大補湯,讓爺好好調養調養身子。”

戰天齊微微擡起眸看向身邊伺候的晴兒,輕輕一笑,“晴兒有心了。”

晴兒微微看了我一眼,抿脣輕笑答道:“晴兒只是一介女婢,對於朝堂之上的事情不及姐姐,根本就沒法幫上爺的忙,也只能做這些。”

聞之這些話,自知晴兒話中的意思,我卻什麼也不想說。

戰天齊也只是笑笑,“能做這些就己經很好了,你如今要照顧不悔,有些事情就少操心。”

“是。”

一桌午膳吃得我有些費盡,先他們一步回了房。

後來聽說戰天齊也離桌去了書房,並未去晴兒的殿中,心裡卻有一絲欣慰感。

晚膳我並沒有去前廳用膳,而是喚雲雀傳入了殿中,多少用了些,便拾起了書卷倚在窗邊看了小會兒,殿中還不見那人的身影,也不知他今夜會不會來我的殿中?

在心裡思索了片刻,他不來,我便去找他。

路過前院,便入了書房。

燭火通明,未讓人通報,我便直接入了內。

替他上了熱茶,他也正在案前好似寫着什麼?

對於我的到來,他是一句話也未說,只是着手飲了口熱茶。

在他放下手中茶杯之時,我的眸光落在他手下的奏摺之上。

看了半響,他應當是察覺到了我的眸光,微微擡起了眸看向我。

“怎麼了?有話要說?”

我眸中一顫,連忙收回了眸光,抿了抿脣,“今夜要忙到何時?”

“很快了。”他輕輕一笑,又低了眸重回奏摺之上。

“戰天麟一定要死麼?”我小心試探的問道。

方纔奏章之上關天戰天麟所犯下的罪行,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微微擡了頭,看着我,一時之間卻不語,只是沉吟,眸子暗黑如夜,光華淡隱。

突地他又一笑,重回了手中的奏摺之上,“他所犯條條死罪,此次任你怎麼求情,我也無能爲力。”

“他所犯確實是條條死罪,可他從未想過要我死。”我輕聲嘆息道。

他重擡眸看我,目光一瞬有點冰寒,“你想做什麼?”

我脣邊淡然一笑,“你覺得到了此時此刻,我還能做什麼?”

他勾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想救他?”

我心裡雖是因他的話一顫,可依舊面上保持平靜的笑,“爺可否給我機會?”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轉眸時帶了怒意,“你想都別想。”

這絲怒意讓我心頭一緊,欲要再說什麼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名奴婢的聲音。

“啓稟爺,小郡主高燒不退,楊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這奴婢的聲音完全打斷我與他之間的談話。

他放下手中的奏摺,一眼也未看我,便匆匆出了殿。

黑暗之中,他似乎走得特別的快,而身後的我似乎也讓他遺忘得特別的快。

那夜,府裡的小郡主高燒不退,戰天齊陪在晴兒的殿中整整一夜,我也守在主殿之中整整一夜。

清晨雲雀告訴我,戰天齊早早入了宮。

這一趟入宮便是整整三日,派人來府裡總共傳過了六趟信,每趟都說國事纏身,不得回府。

明日午時便是戰天麟斬首示衆的日子。

我坐於銅鏡之下精心打扮了一番。

遲暮黃昏,流光餘暉下,紅的,綠,黃的……太多種顏色,讓我看不真切,不斷有倦鳥歸巢,鳴啾聲不休,讓我聽不真切。

待到中灰影旋繞,夜色來臨之時,殿外戰天齊負手清閒,一身鑲嵌金色流紋的白衣修長飄逸入殿。

我起身替戰天齊脫下肩上的披風,引他入坐。

滿滿的一桌酒菜在眼前,我指了指道:“今日寧哥哥從江南帶回了一名新廚子,我讓他做了幾道江南的小菜,想要與你一同品嚐,還有我在江南之時,自己釀的梅花酒,寧哥哥也幫我取回來了?”

“他倒好,帶着七姐去江南遊玩了一圈回來,什麼驚險都過去了。”他擰眉看着滿桌的菜餚淡淡一語。

“只是湊巧而己,你今日爲何回得這般早?我還以爲你今日也不回府了?”我輕輕一笑。

其實早己讓人打探過,他今日必會回府,而我也連連讓人去宮中傳信,想讓他回府與我一同品嚐江南菜餚。

他側眸看了我一眼,伸手撫上我的手,緊了緊,“你都讓人來宮中傳信了,國事固然重要,但身邊之人也不能冷落的道理我還是懂得,我雖然不能帶你去江南遊玩,但至少也不能讓你生氣,你知道的,我最怕你生氣。”

我一笑,從他的手中移開玉手,端起手邊的滿滿的一杯酒至他的面前,望着他,目光堅定,“既是這樣,那就自罰三杯吧。”

他伸手欲要接過我手中的滿滿的一杯酒時,深邃的眸光乍現一絲異樣的光芒,從我手中的酒一直看入我的眸中。

手上觸及他手上的溫暖,可他卻不接酒,只是附着我的手,緊了緊,“今夜你想灌醉我?”

我脣邊帶笑,溢出三個字,“爺怕了?”

他也勾了脣,笑容意味深長,“爺說過,最怕的事就是你生氣,這三杯罰酒,爺當飲。”

他從我手中接過滿滿的一杯酒,暢快的自飲了三杯。

第三杯杯落桌面之時,我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擡手取了自己手邊的酒,這杯酒是我早己爲自己準備的酒。

擡至脣邊還未入口,手上一緊,他握住了我的手,皺了眉。

“你身子不好,不宜飲酒,這杯我代你飲了。”

手中的酒杯被奪,我瞬間失神,心裡竟一時之間忍不住地顫抖,心絃也在一點一點的收緊。

他分明是猜到了今夜我會有所行動,我該怎麼辦?還要繼續麼?

不行,錯過了今晚,就不會有機會了。

突然感覺到面容之上有一絲眸光帶着灼熱感向我襲來,我微微斂回思緒,看向他,“怎麼了?”

“你今日有些不同?”他仍是皺着眉頭。

我微微抿了抿脣,反問道:“何處不同?”

他只是低聲笑,揚眉彎脣的剎那,那俊朗容顏突然間透着股寒意。

他又伸手撫上我的手,緊在手心,脣邊依舊帶着笑,輕聲問道:“你今日精心打扮過,是要去見他,對麼?”

他的一句話讓我心頭猛然一顫,看來他己有所察覺。

我微微垂眸咬了脣,不說話,也不答他。

我不語,他突然笑了起來,“這樣……很漂亮……”

我擡眸,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隨着手上一鬆,他倒在了桌面上。

隨着他的倒下,我心中頓沉,雲先生的沉睡散起到作用了。

我起了身,伸手去探他袖中的玉章,手上一涼,找到了。

取出玉章,看了桌面上正睡得沉沉的他,我的內心開始掙扎,最後我還是選擇對他說出了那三個字,“對不起……”

窗口此時己跳入一道身影。

王忠一身黑衣來到了我的面前,幫我將戰天齊擡到了牀榻之上。

我輕輕的替他蓋上了被子,身後的王忠帶着一絲顧慮的問道:“王妃今晚真要這麼做?”

我淡淡一笑,“此時此刻,你不該再問我這樣的問題,一切可準備好了?”

他低眸答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蓋上八爺玉章的手令了。”

我將手中的玉章遞向他,他眸中一喜,連忙取出那封早己讓模擬好的手令,將我手裡的玉章蓋了上去,淺笑道:“現在什麼都不缺了。”

我收回了手裡的玉章,重新放回了戰天齊的袖中,深深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他,不再留戀,也不再多想。

到了此時,我不能再猶豫了。

“雲先生可請來了?”我轉身問道。

王忠將手裡的手令交給我,點頭答道:“雲先生正在府外等候多時了。”

“那我們快走吧。”

“是。”

此次我未從王府的正門出入,而是從後門與雲先生匯合。

王府正門眼目甚多,怕打草驚蛇,而這後門,我早己在幾日前就打點好了一切。

當我出了府之時,雲先生一身雲雀的模樣出現在我的面前,“老奴見過小姐。”

我心裡陣陣暗笑,掩了掩嘴,“原來先生扮作雲雀的模樣也這般似模似樣?”

雲先生低眸作輯,“小姐就不要嘲笑老奴了,老奴也不知今日之舉是助了小姐,還是害了小姐?”

我心中一頓,面上仍保持着輕笑,“先生不必多想,反倒是蝶衣令先生爲難了,先生一生忠於父親,如今卻要相助蝶衣去做一些違背父親之意的事情,蝶衣對先生心存愧疚。”

雲先生擡眸看我,揚脣一笑,“小姐錯了,老奴這一生並非忠於丞相大人,老奴是忠於慧敏郡主,只要是慧敏郡主想要守候的人,老奴在所不惜。”

我的心頭一怔,細細的琢磨了一番雲先生的話,帶着疑慮的問道:“先生竟然是忠於孃親,難道先生也是魏家人?”

“有些事情,小姐日後便會知曉。”他沒有再多說只是替我掀開了車簾。

我也沒有再多問,當下最要緊的是入宗人府一趟,其他的事情日後再弄個清楚也不遲。

深夜入宗人府,並非想要掩人耳目,只是想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這宗人府中。

太子與太子妃乃重犯,死牢的四周圍都密密麻麻站着約莫百名的侍衛,手中的刀光鋒芒。

我與化作雲雀的雲先生提着手裡的酒菜獨步至死牢。

只因我的身份,宗人府內的人不敢攔我,而我要入重犯之地,自然要問過了戰天齊才行。

耳邊銳利聲閃過,低眸,剎那竟有雙劍互交攔在了我身前。

“放肆!”一道冷凜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尚青雲的身影落入了我的眸中。

尚青雲臉色一沉,朝兩旁侍衛低喝,“大膽!竟敢對王妃無禮?”

面前兩名手持長劍的侍衛神色一驚,收劍退後了一步,行禮,“屬下見過王妃。”

我面上輕輕一笑,揚了揚袖,“各位不必多禮。”

“謝王妃。”

“是屬下管教不嚴,方纔多有得罪,還望王妃恕罪。”尚青雲上前一步向我請罪。

我又再一次揚袖道:“尚將軍的話言重了,他們只是履行工務,何罪之有?”

尚青雲微微站直了身子,微微擡眸看向我,眸光飛快的就落在了我身後雲雀提着的食籃之上。

他面容有了變化,應當是猜到了雲雀手中的食籃是要送於何人?

還未待他開口相問,我搶先道了來,“戰天麟明日午時問斬,本宮想去送他最後一程,讓他吃好,喝好上路,將軍可否讓本宮入內?”

他面上微微一怔,低了眸,“王妃恕罪,戰天麟乃重犯,若是沒有八爺的手令,屬下做不了這個主。”

“既是這樣,那就請將軍看看本宮手中的手令再做決定。”我輕輕一嘆,從袖中取出早己準備好的手令。

他接過我手中的手令,展開來時,戰天齊的玉章顯然讓他的俊面上神色微微一凜。

他似乎有些生疑的看了看我,匆匆又垂眸,思了許久。

因他的沉默,我有些心急。

尚青雲的心思向來縝密,他一定是對這封手令起了疑心。

可又因爲手令上戰天齊的玉章不得不讓他服從命令。

我害怕他會看出端倪,否則所有的一切都會前攻盡棄。

雖然我對戰天齊用了雲先生調治的沉睡散,可以讓戰天齊沉睡到天明,但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過不了尚青雲的眼睛。

身後的雲先生己做好了準備,如若不能,那就只能對眼前之人動用迷幻香來牽制了。

突然尚青雲的面色又有了變化,隨即低沉的開了口,“死牢乃重犯之地,王妃不宜久待。”

我心下微微一鬆,微微頷首,低聲道:“多謝將軍通融。”

死牢重地,寒氣甚重,不覺得有些冷了,緊着身上的披風,在轉彎之時,我的眸中落入了一道憔悴落魄的身影。

我腳下一頓,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才幾日未見,戰天麟雖然還是頎長挺拔,衣袂飄飄,可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儲君,而是一個生死已由別人來操控的階下囚。

站在門口徘徊一會,手指觸上門扉時,卻還是沒有推開的力氣。

是身後的雲先生替我拉開了門。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轉了身,看向我,我與他對視沉默了許久。

突然他疲憊而又清瘦的面龐上露出幾絲笑意,微微向我擡起了手臂,意欲撫上我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選擇在那一刻而避開他的手,微微垂了眸,無聲地走至雲先生己擺好的酒菜面前。

牢中的燭火被冷風吹得忽暗忽明,令人感覺更加的清冷與孤寂。

雲先生退到了牢外。

我提起手邊的酒壺輕輕的替他倒了一杯酒至他的面前,在放下酒杯的那一瞬間,手下一頓,桌面上刻出了兩行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在,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在,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他用自己的指甲刻出這兩行字,我的眸光落在他的雙手腥紅的指尖之上。

指甲己被磨破,有些還在止不住的流血,有些血己乾涸在指尖之上。

我凝望半響,他也察覺到了我的眸光,有些拘謹收了收指尖,抿脣淺淺一笑。

“我以爲與你此生再也無法相見了,只想留下些什麼?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兩行字也並非屬於你與我,他是屬於天齊的。” 我淡淡一語。

“你什麼都想起來了?”他揚聲急切的問道,眸色之中的黯淡一點一點的散去,彷彿己經悔悟當年對我所做之事。

這兩行字,曾經是有人矇住了我的眼,從我身後塞入我的手裡。

但我睜眼之時,那人影己拐入了假山後,不見了蹤跡,現在想來,當初那人定是戰天齊。

我垂了眸,沒有再看他,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也想不起,一點兒也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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