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2章

我心裡微微一怔,還不能讓青兒知道昨夜所發生的事情。

我抿了抿脣,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對不起,青兒,那桃酥餅我還未來得及送去給她。”

青兒的淚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眸光,當我的想要看清時,她眸中瞬間兩行清淚又直流而下。

低眸抽泣半響後,她抹了一把淚,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四小姐,青兒懇求你一件事。”

“你說。”

“青兒要爲大小姐還有太子收屍。”

青兒要爲他們收屍,我能否答應?

青兒又能否值得我的信任?

我沒有說話,在心裡沉吟。

身邊的雲雀見我遲遲不語,哽咽的開了口。

“小姐……如今太子與太子妃己貶爲庶民,他們一家三口……死後便是孤魂野鬼,你就……就求求爺,讓青兒去替他們收屍吧!也好讓他們……一家三口早日……入土爲安。”

雲雀的一番話說進了我的心裡,如此一來,我也只有這樣做了。

“青兒,你先回去,待我去求八爺,八爺允可,我再讓人去通知你,可好?”我再一次將地上的青兒扶了起來。

她閃着淚光向我點頭道謝,“謝謝四小姐,謝謝……”

青兒走後,我去了書房,根本不見戰天齊的身影。

只有管家向我稟告,“爺一大清早就離府入了宮,臨行前交代,如果在午時爺還未回府,就讓老奴將這句話帶給王妃,爺說,請王妃什麼也不要做,只要安心呆在府中便好,餘下的事情通通交給爺,爺一定會如王妃所願。”

聽了管家帶給我的這席話,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戰天齊的話讓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聰明。

以他的心思,我又豈能瞞過他的雙眼。

他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我,讓我心安,可我還一直心裡揣着對他的不信任,甚至有心去防着他。

聽着他的話,我什麼也不做,只是在殿中靜靜的等,一直等到夜深了。

他來了我的殿中,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的眉心棲着一抹疲倦,卻什麼也沒有說,直徑入了內室。

我從桌前微微站了起來,忽而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或許太急了,強自定了定神,跟着他的腳步走至內室。

見他要安置,我便上前伺候。

手上一緊,他先是緊着我的手,深看了我的一眼,還是將我的手推開了來。

“重犯自盡一事己昭告天下,他己被父皇貶爲庶民,無法入皇家的祠堂,我己讓人將他們的屍體扔至亂葬崗,你若想替他們收屍就早些去,遲了,讓狼叼了去,就屍骨無存了。”

“天齊……”

我剛開口,便被他的動作止住了聲音,出口的話語卻是極淡,“路上注意安全,夜間涼,多披件衣裳,我累了,就不陪你去了。”

我一直懸着的心,到了此時,才終於安定。

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陰沉,微微低了眸,輕聲開口:“我很快就回來,謝謝。”

他仍是帶着暗沉的眸光深深看了我一眼,轉了身,不再語。

我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聽見了窗外報更的鐘聲,我沒有時間了。

戰天麟與華蝶心體內的龜息丹只能保他們的性命到丑時三刻,務必在丑時三刻之前讓他們服下解藥,不然,他們將永遠都醒不過來。

夜深,竟又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我與青兒一同來到了城外的一個狹小昏暗的房間。

身邊的青兒己得知了一切,在來的路上,我己將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她是華蝶心的貼身奴婢,這些年來一直跟着她,見她爲主子傷心難過,還乞求我,要爲主子收屍。

這樣的忠心我應當不會看錯,所以我選擇了讓她與他們一同離開此處。

戰天麟是千金之軀,從未吃過苦頭,然而華蝶心又身懷有孕,此次救了他們,也不知他們能否適應民間的生活,讓青兒留在他們身邊照顧,我也放心了。

將近等待了一柱香的時辰,屋外有了動靜。

身邊的青兒跑了出去,雲先生與王忠一身泥濘的將兩具屍體挪入了屋中。

我愣愣的站在一旁,站了半響,身邊的雲先生輕聲提醒道:“小姐,龜息丹只能保一日的性命,事不宜遲,趕快讓他們服下解藥,不然錯過了時辰,他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先生說得對。”我眸光一閃,這纔回過神來,從袖中取出兩顆解藥,將解藥送入他們的口中。

不一會兒,牀榻之上的戰天麟昔日明朗俊逸的面容上面恢復了一絲氣色。

我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不是不相信雲先生的龜息丹,是此藥我從未見過,也從未用過,只是耳聞過。

後來爲了從牢中救出他們,我不得不選擇對他們用下雲先生的龜息丹。

待到戰天麟臉上的氣色漸漸恢復了一些後,他的眸簾也有了動靜。

幾下掙扎,戰天麟緩緩的爭開了眸,眸中渙散的光影也在慢慢聚攏了起來。

一瞬間我在他眼裡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定定看着我,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表情有些怔然。

下一刻,他又難以置信的看着身邊的一切,彷彿那般的不真實。

我深吸了一口氣,脣邊輕輕一笑,“從此以後,這個世間,將再也沒有戰天麟的存在,你給自己重新取個名字吧。”

他雙眸怔怔的看着我,太多的情緒一閃而過,有難以置信,甚至還在試圖從我眸中讀出什麼?

半響後,他那怔然的面容之上有了幾絲顫抖,扯了扯脣,問道:“是你救了我?”

窗外的雨聲隨着戰天麟的這聲重生後的第一句話彷彿下得更加急促了。

我從他的視線下轉了眸,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一片寂寥,靜聽着雨聲,輕輕的答了他的話。

“並非是我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戰天麟的身軀微微一動,輕笑了一聲,溫和的笑意仍留在脣邊。

“你就不怕我捲土重來,爭回這一切。”

“我相信你不會,縱然你會,我也不怕。”我轉眸重看向他,脣邊那絲溫和的笑意緩緩的流入了我的心裡,我也笑了。

“你此刻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柔聲繼續問道。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體,覺得有些無力的嘆了嘆,“沒有哪裡不適,只是身子覺得無力。”

我輕輕一笑,“雲先生的龜息丹可以讓你假死一日,也許是藥效還未散去,稍作休整,就會無事。”

他向我輕笑着點了點頭。

突然身邊一聲驚慌的叫聲而來,“四小姐,大小姐她……”

我聞聲扶起面前的戰天麟,在觸及他的手之時,我發現他手上一顫,我擡眸看他,他卻匆匆垂了眸。

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只因彼此之間經歷了太多,也彼此傷得太多,所以纔會令我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當我與戰天麟走向依舊還在昏迷不醒的華蝶心之時,雲先生低眸解釋道:“各位請放心,大小姐因身懷有孕,只因怕傷及她腹中的孩子,在她服下龜息丹之時,老奴給她用了迷藥,大小姐己並無大礙,她只是睡着了,天亮之時,必會醒來。”

我看向身邊的戰天麟,他方纔微微緊崩的面容稍稍舒展開來。

看來經歷了這麼多,他也看到了華蝶心的真心,隨着他的眸光往下移,落在了華蝶心的小腹之上,他的脣邊又溫和的笑了起來。

在那裡,有他的孩子,也許這個孩子就是他往後人生的希望。

“太好了,小姐與太子殿下都還活着的,太好了……”青兒高興的揚着聲音。

我轉身看向她,抿了抿脣道:“青兒,你記住了,往後再沒有太子殿下,只有姑爺。”

青兒面上一怔,恍然點頭,“是,是青兒糊塗了。”

我從青兒的手中接過一套乾淨的衣服遞向身邊的戰天麟,“時候不早了,趕快換上這身衣服,連夜離京,再也不要回來,你說過,你的孩子不能身在皇家,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如今己做到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讓你的孩子身在平凡的家中,永遠不要踏入皇城。”

他從我的手中接過衣服,淡然一笑,“你的話,我明白,朝中雖享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地位權勢曾經可以滿足我的一切,卻如履薄冰,活得小心翼翼,對於曾經的我來說,無拘無束本就是奢望,如今還能留着這條命得到一片自由的天空亦是幸事,你放心,我世世代代都不會再踏入皇城。”

他的話深深的撞進了我的心裡,很欣慰他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滿目山河空望眼,華蝶心對你癡心一片,望你能善待她。”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也只有她能與我生死相依,我會的。”他蒼白的面龐上飄過一絲憐惜和愧疚。

我欣慰的笑着,華蝶心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也許戰天麟對她沒有愛,只有愧疚,但這絲愧疚卻能讓他的心永遠的與她的心緊緊的相連在一起,這樣的心連心,才能真正的伴他們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從他的眸光之中轉移了眸光,微微上前一步,欲要伸手替他脫下那一身泥濘粘滿污垢的外衫。

手上一空,他退後了一步,這是第一次他對我也有了閃躲之心。

“不要弄髒了你的手,我己不是太子,這等事,自當親力親爲。”他眸光深深的絞着我。

我心裡明白了他的意思,給他留下最後一份尊嚴吧!

我收回了手,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了屋,雲先生與王忠都緊跟其後。

當我踏上馬車之時,我腳下一頓,眸光停在了院子裡的另一輛馬車之上,還有正在準備的車伕。

我心下一想,回頭低聲問道:“王統領,駕車的車伕信得過麼?”

王忠垂首作答:“王妃放心,他是屬下的遠房親戚,並不是京城人士。”

我心下一嘆,微微點了點頭,“那就有勞王統領送他們離京。”

“屬下定不負王妃所託。”

心裡雖然多少還有些顧慮,但也說不上來是些什麼顧慮,只是覺得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般令人心安。

幾番都會因爲這久久不停的雨聲而覺得心神不寧。

回頭想想,也許是我自己多想了,甩掉心中的那些多餘的雜念,掀簾入了馬車內。

接着隨後屋裡的三人也準備好了一切。

院中兩輛馬車一個向北,一個東,兩個不同的方向。

戰天麟臨走的那一刻,他脣邊落着輕笑,似感激,又似蒼涼。

隨着馬車的行走,馬蹄聲越來越遠,反倒雨滴聲響得更加急促了。

“小姐這般做就當真不怕八爺怪責?”雲先生帶着顧慮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生生的打破了這一切。

我側眸朝雲先生笑笑,半響,方輕聲道:“人都己經走了,如今再想這些豈不都遲了,而且我信他不會。”

雲先生低眸一嘆,“但願一切能如小姐所願。”

隨着雲先生的這絲嘆息聲,我看向空中地淅淅瀝瀝下得不停的雨滴,一字一句的說道:“先生放心吧,若八爺真容不下他們,又何必單單挑尚青雲去宗人府看守他們,八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這般做,爲了給我行方便,他才令尚青雲去宗人府看守,一來是爲了助我掩人耳目將牢中的他們救出來,二來,他是不想我冒險,若是讓父親的人去看守,我便會沒有了這個機會,他了解我的性子,只要是我的心裡認定的事情,我就會不昔一切的做到,那他還不如省了我的鬧騰,助我一臂之力,早早了結我的心中之事。”

雲先生一貫清冷的面容之上微微襲上了一絲欣慰,“看來八爺是真的待小姐好,爲了小姐,八爺己做出了最大的犧牲,戰天麟的心思小姐是真的看清楚了麼?他日,他若真的捲土重來,八爺與小姐今日之舉豈不是自掘墳墓?”

我仍是揚眉輕笑着,“先生,我對八爺有信心,也對戰天麟同樣有信心。”

“是老奴多嘴了。”雲先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搖搖頭,並我責怪之意,只是不再言。

雲先生也未再開口說話,只是陪着我靜靜的看着從天而下的雨滴隨風飄入馬車之中。

我微微放下了馬車簾,外面的雨聲與馬蹄聲突然間小了不少。

車廂內就我與雲先生兩人,我的心中竟在這一刻多了一絲心念。

我看了看面前的雲先生,外露一笑道:“自從得知先生會易容術之後,我就一直麻煩先生,先生對我毫無怨言,而且每次都是竭盡全力,我的心中着實感激,先生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孃親麼?”

他不自在地揚了揚脣,久爲深府之中深藏不露的雲先生,一貫不動聲色的面龐上露出一絲我看不懂的神情,眸光與我對接之時,眸中閃過一道清冷且又細微的光芒。

我緊緊的絞着他的眸光,他似乎有所察覺,低了低頭,作揖:“老奴受郡主所託,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只要是小姐的事,老奴都會赴湯蹈火。”

我聞言腦中念頭忽閃,忙問,“先生是說孃親的瘋癲病己經好了?”

雲先生沒有擡眸看我,只是低低的說了一聲,“郡主的病時好時壞,清醒之時,她的心裡一直惦記着小姐。”

“先生可否帶我去看看孃親?”我伸手緊緊的拉住了雲先生的手,引得他一顫。

他擡眸看向我,眸光一絲隱晦而過,“小姐恕罪,老奴不能,郡主也不讓。”

“爲何?”我明顯有些急切,握着他的手又加大了一把力度。

他看了我的一眼,清冷的雙眸低沉了下來,“老奴猜想,是因爲郡主不想小姐以她爲牽伴從而誤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她在清醒之時,一直交代老奴,無論她生死,她都不能與小姐相見。”

我聽着這些話,冷冷一笑,“這不是孃親的意思,這是父親的命令。”

雲先生一怔,低了眸,一時之間什麼也沒有說。

我握着他的手更緊了,緊到顫抖,“先生是魏家人,爲何如此懼怕父親?先生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小姐多慮了。”他淡淡一言,不再多說。

“究竟還有多少是我不知的事情,這期間包括父親,小姨,孃親,魏家,還有先生您?”我咬牙繼續問道。

他不以爲然,依舊緊閉着雙脣,什麼也不說。

那神情一時之間讓我想起了那華府中話不多且又清冷的父親。

這樣細細一看,眼前的雲先生與父親竟有幾分相似之處?

父親曾說過他是外祖父從街頭撿回來的窮小子。

外祖父對父親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栽培知遇之恩。

華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外祖父所賜,就連孃親,京城第一美人也讓這窮小子娶回了家。

在我很小的時候,對雲先生的記憶非常的少。

只知他是雲雀的叔叔,孤僻清冷,常年遊歷在外,一年之間都難得見他一面。

偶爾聽雲雀說起這位孤僻的叔叔,其他的我就完全不知了。

後來再次回到華府,三年時間,他也不再遊歷,而是一直默默的守在華府的那套竹屋之中。

府裡的人只知他醫術高明,卻不知他的主要任務是守護那竹屋裡的孃親。

我心念一轉,將他緊握着的手鬆開來,眸光卻依舊深深的絞着他。

“先生一貫孤僻清冷,性子與父親也極其的相像,先生話不多,可是在害怕言多必失?”

我話落,他擡了眸,眸中什麼情緒也不存在,方纔他分明是故意在壓制心中的情緒,也是在害怕我能從他眸中讀出什麼?

“小姐不要再問了,老奴什麼也不知道,在老奴的心裡,只要是郡主想要守護的人,老奴都會以死相護。”他清冷的開了口,字字句句帶着沉重。

他不是忠於父親,他是忠於孃親。

我想起了那日太子戰天麟謀反之時他所說的話。

我甚至還想起了那日的帳房內雲雀無意間所透露出來的一個女人的名字。

“柔兒是何人?”我帶着疑慮的問道。

他方纔那平靜,毫無情緒的眸中猛然一顫。

是這個柔兒的名字讓他如此失常,讓他暴露了心中的壓抑的情緒。

他不答不語,眸中開始出現了慌亂,甚至還有深深的痛意在浮現。

我的心中好似己經有了答案,將事情從頭到尾細細的想了一番,心中的答案更加明朗了。

我脣邊淡淡一笑,“先生醉酒之時,聲聲喚作的柔兒就是孃親。”

隨着馬車的動彈,雲先生的身子一怔,眸中的情緒在翻騰着,直到他自己內心無法控制之時,他低眸作輯從而逃避。

“老奴今日不能再送小姐回府了,小姐一路保重。”

“先生在迴避什麼?縱然先生不肯相告,總有一天,我也會知道這一切。”我重重的揚了聲音。

他此刻慌亂的眸光直入我的眸中,一絲清冷光芒一閃而過,“小姐不要多想,老奴與郡主之間,郡主是主,老奴只是奴,就這般簡單。”

他欲要起身離去,我卻不知再說什麼,只聽見空中傳來一聲吃痛的叫聲,“啊……”

這聲音生生的打破了我與雲先生之間的這分僵硬。

聲音好熟悉,我心下一緊,“不好……是王忠的聲音……”

“快回頭……”雲先生掀起馬車簾,吩咐馬伕。

在一絲急促的馬鳴聲中,馬車在雨水之中調了頭。

只因天降大雨的原因,馬車在路上行駛得非常的慢。

所以我們的馬車與戰天麟的馬車並沒有相隔多遠。

正在我思緒紛亂,心神不寧,雙手擰得緊緊之時,馬鳴聲又再一次急切的響在了我的耳邊。

“王妃,是王統領……王統領受了傷……”

隨着馬伕一聲稟告,雲先生掀開了馬車簾,只見雨水之中身受重傷的王忠在血水之中掙扎着。

我欲要起身,雲先生伸手攔住了我,“小姐當心,老奴前去一看便可。”

“先生小心。”我心慌的提醒道。

雲先生向我輕點了頭,踏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雲先生便將身受重傷的王忠扶上馬車。

王忠的背上直直的立着兩隻弓箭,氣息微弱。

雲先生替他封住了傷口間的穴道,撥出身後的兩隻弓箭,止住了血。

“出了何事?”我急急的問道。

王忠滿臉因身上傷痕而有的痛苦難忍,他的嘴角翕動幾下,咬着脣道:“王妃,有埋伏……”

有埋伏,連王忠也受了這麼重的傷,戰天麟因龜息丹的藥效根本就無法使上力,那他們豈不是……

我越想越亂,直到聽到王忠再次咬牙而出的一句話,“王妃恕罪,屬下辦事不力……”

我的心再也壓抑不住那絲慌亂與隨即而來的痛意。

我顧不了那麼多,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去救他們。

“小姐……”雲先生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要去救他們……”我的聲音己見顫抖。

氣息微弱的王忠咬脣向我搖了搖頭,“王妃前去……己經……己經來不及了,他們……他們己……”

“住口……我不相信……”

我冷冷的甩開了雲先生的手,踏下馬車在雨中跑了起來,不知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是痛麼?好似又不是,又好似是比痛還要無法控制。

雨水無情的打在我的臉上,我彷彿在黑暗與寒冷當中沉浮。

曾經的種種,記憶中的美好,瞬間掠過,好似在一瞬間無聲凋零。

心裡從一開始的不安並不是我的多想,那些明明滅滅的悲喜漸漸化作了一絲寒意直竄入我的心頭。

當我看到那若隱若現的馬車之時,我腳下的步子己在雨水之中停了下來。

我努力的呼吸着,鼻間陣陣血腥而來。

雨霧中還瀰漫着前一刻的無情殺戮,血腥的味道己將雨水的清新早己覆蓋。

馬車上傾在一塊巨石之上,還在不停的搖搖晃晃。

我邁出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踏入那淌血水之中。

我鞋子踩着的,我衣裙之上粘染着的,都是他們的血。

馬伕兩眼猙獰的倒在草叢間,喉嚨己讓人劃開,血流汩汩,驚嚇之中一劍致命,好再沒有受痛。

我心一凜,伸手掀開面前搖晃的馬車的車簾。

一瞬,大腦空白,眼前一片腥紅。

戰天麟以身想要護住身下的母子,背受數劍,雙眸緊閉,再無氣息。

緊緊閉着雙眸的華蝶心還是如前一刻一般安然的躺在了馬車之上。

雲先生跳上馬車,將戰天麟的屍首掀至一旁,欲要撫上華蝶心的脈搏之時,他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華蝶心面容雖安詳,戰天麟雖然以身相護,可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給華蝶心醒來的機會,也沒有給戰天麟這個守護妻兒的機會。

華蝶心就這樣一直沉睡了下去,只是在胸口與腹間多了兩道長劍刺入的腥紅的口子,血己染紅了她最喜歡的白色。

我腳下不穩,快要倒下去時,雲先生跳下馬車接住了我,“小姐,你己經盡力了,節哀順變,死者己矣。”

我緊緊的咬了牙,不再看向那淌血腥。

正如雲先生所言,我己盡力了。

我這一生從未想過要害人性命,縱然華蝶心連番幾次想要置我於死地,可我依舊在最後一刻,緊記着二孃的話,無論如何都要饒她一命。

所以我選擇了給她一個生的機會,可同時也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喪生在了這片荒蕪之中。

縱然戰天麟,華蝶心要以性命贖罪,可他們的孩子不該死,是我的自作聰明害死了這個孩子。

身後馬蹄聲而來,我與雲先生聞聲望去,戰天齊的身影落入我的眸中。

他向我一步一步走來,將我擁入他的懷裡,令我的臉緊緊的靠入他的胸膛,手*着我顫微不止的身子,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將臉埋在他的懷中,狠狠的咬着牙,不敢動也不能出聲,只是覺得顫抖,連心也止不住的在顫抖。

他感覺到了我在他懷裡的不適,將我身子拉開來,眸中猛然一顫。

“蝶衣,快鬆開……別再咬下去,聽話……快鬆開……”

血腥味直入我的口中,鮮血涓涓的流過我的脣邊,我依舊毫無反應,直到胸口傳來一絲力道。

戰天齊封住了我的穴道,我沒有再咬下去。

他心疼的伸手替我拭去脣邊的血絲,而後彎腰將我抱了起來踏上了馬車。

馬蹄聲再次響起,漸漸遠離了那陣血腥。

我緊緊的被他擁在懷裡,心好像麻木了,又好像陷入了沼澤,又似一隻手緊緊的揣着我的心,令我窒息掙扎着。

誰是兇手?

是父親和小姨?

他們又從何得知這一切?

此時我不願想,更不敢想。

也許糊塗,也許不自作聰明,也許麻痹自己,有些悲劇就不會上演。

我靜靜的閉着眸,突然感覺脣上一熱,有溼潤的柔軟在那裡輕輕地磨蹭。

我睜開了眸,眸光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眸子緊緊絞着。

“你錯信了青兒。”他的眼裡似乎滿是心疼,眸光無止境的晦澀深沉。

我的心頭一怔,回神細想,所有的一切都彷彿浮現在了面前。

我撐起身子,從他的懷裡抽開來身來,“青兒是父親的人?”

他伸手至我面頰上,溫暖的指尖觸在我的臉上不斷摩娑,揉着我的臉,卻不語。

我低眸帶着痛意的一嘆,“原來狼就在我的身邊,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

“你己經盡力了,狼羣出沒,對羊是志在必得,他們根本就逃不了。”他伸手再次將我擁入懷中,緊着我的臂膀。

我擡眸看着他暗沉的眼,心裡一陣苦笑,“父親到底是什麼人?”

“你覺得你的父親是什麼人?”他低眸看向我,與我雙眸對視,而他的眸色己從暗沉一瞬轉化爲了清朗如月。

我想起了雲先生那日在牢中的舉動,更想起了華蝶心在牢中的那些話。

我不敢再猜想下去,我顫抖着搖頭,甚至心裡更加的害怕。

“我不知道,我怕……”

“別怕,一切都有我在。”我的話還未完,他俯首再一次吻上了我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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