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0章

刺客騰飛而逃,父親的親信帶人追了出去。

此時的我渾身虛軟,直直的癱坐在地上,冷汗透衣而出。

我本想逃出這裡與戰天齊生死與共。

而在這一刻,生死攸關的一刻,我還是抵不過那血濃於水的親情。

“蝶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小姨跪在地上顫顫發抖的向我伸出手來。

我聞聲,連忙起身去扶起她。

“蝶衣,你有沒有受傷?”她顫抖的雙手在我身上四處慌忙摸着。

我抓住她慌亂的手,緊緊的握着,“我沒事……”

她己是淚流滿面,緊緊的抱住了我,而口中只會說這樣一句話,“蝶衣,我的孩子……孩子。”

她泣聲中的我的孩子再一次帶着痛的鑽入我的心中。

我承認,我雖是嘴上痛恨,可在生死攸關之時,我終是毫不猶豫的想要去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我想要擡手輕撫着她的痛,安撫她此時受驚的情緒,可我的雙手彷彿僵硬了一般,根本無法擡起。

“春蘭姑娘……春蘭姑娘……”李嬤嬤含痛的喚着春蘭的名字。

“春蘭……”我眸中一顫,擡眸看見春蘭血人似的倒在血泊之中。

我慌忙傳召太醫,春蘭的己是奄奄一息。

春蘭被擡入殿中之時,我彷彿感覺不到了她的氣息。

雲先生也讓人接來了宮中,一柱香接着一柱香而過,內室裡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在我再也無法坐等下去之時,雲先生的身影從垂簾之下走出。

“如何?”我盯着雲先生的眼睛,心內惶恐的問着。

雲先生眸中閃過一絲遲疑,終究還是開了口,“她後背一劍穿心,如今就算是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小姐……”我眩暈了下,雲先生連忙伸手扶我,帶着一絲嘆息的說道:“她有話想對小姐說,我讓她服下了護心丹,可保她說完那些話。”

我深深吸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然後站直身子,邁步掀開了垂簾。

春蘭胸前的那劍留下的傷口已經讓雲先生處理過了。

面色蒼白的她,脣色青白,臉上,連一絲血色也沒有。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牀榻之上,身子蓋了一層薄薄的牀單,微微閉着眼,依舊是清秀乖巧的樣子,就像是在沉沉睡着了一般。

見我靠近,她微微睜開了雙眸,朝我輕輕的笑着。

彷彿讓我看到了初識她時,那個膽小怕事卻總是笑着跟在我身邊的小姑娘。

我坐在塌間,握住了春蘭的手,微微收緊,又怕弄疼她,但是更怕從此就再也感受不到她手心的這一絲溫度了。

豈於護心丹的緣故,春蘭此時的氣息似乎強烈了一些。

她看着我,目中竟是放鬆和欣慰的神色,“小姐,見到你安然無事,春蘭就放心了。”

耳邊聽着她的話,眸中的淚水己無法再控制住,淚水從兩側滑落而下。

我緊着她的手,心頭的痛與自責讓我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答應帶她入京。

如若我沒有將她帶入這個複雜的事情之中。

如若我今夜沒有想要離開這裡。

如若我知道她會爲我而死……

總之太多的如若都無法再回到與她最初相識之時。

“小姐,你不要難過……春蘭不悔,一點兒都不悔……”

“是我害了你,是我……”我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至她的手背之上。

她手上的微微使勁,壓了壓我的手指,“小姐,不是……你別這樣,春蘭說過,春蘭不怕死,春蘭反而很慶幸能與小姐相識,是小姐讓春蘭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花燈,也是小姐讓春蘭知道什麼是愛?”

她頓了頓,伸手微微從枕頭下拿出一條熟悉的珠鏈,突然轉了話題開口問道:“小姐,還記得這條珠鏈麼?”

我含淚點頭,“記得……”

她眸光輕輕的掃過手中的珠鏈,眸中帶着笑意的道:“這條珠鏈是小姐遺落在浴桶之中的,被北漠太子撿到,小姐不甘被北漠太子欺辱,一氣之下便讓我把珠璉丟了,我不捨得,所以我一直留着它,其實是春蘭自私的想要留住在邊疆閣樓之時的那段時光。”

“你喜歡傲恆?”我哽咽的問道。

她笑着向我點頭,緊緊的將珠鏈握在了手心。

我滿心遺憾,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淚水滴滴而落,“既然喜歡他,爲何不早一些告訴我?”

“他是北漠太子,春蘭從不敢妄想,而且他喜歡的是小姐。”我震動的看着她,而她費力的對我牽了一下脣角,繼續開口道:“所以春蘭想,若是小姐有了差池……他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咳……”

她呼吸急促的重咳了幾聲。

“春蘭……”

“小姐,謝謝你給了春蘭一個家,春蘭早就知道我的親人們都己經不在了,小姐怕我傷心難過,所以一直瞞着我……讓我覺得我只是與親人失散了……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們,現在也是時候了,我真的該去找他們了,小姐不要爲我傷心……我終於可以與親人團聚了……我很高興,只是往後……我便不能……再……再伺候小姐了,小姐一定要好好……好好照顧自己……咳……”

又是幾聲重咳,我的身心己在不住的顫抖,“春蘭,你先別說話……休息會兒……”

“春蘭還有話要說,說完就可以休息了……”她眼中的光彩,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渙散,聲音,卻依舊費力而固執的響起,“八爺與小姐都是好人,八爺愛着小姐,小姐也愛着八爺,不管發生什麼?你們一定要在一起,一定要……”

她的聲音,漸漸的慢了下去,低了下去。

最後三個字,一定要,她是提着最後一絲氣力說出來的。

就那樣,她用完了畢生最後一絲氣力說完了那些她要說的話。

當我微微張開手時,那條珠珠鏈己緊緊的握在了我的手心裡。

我抱着她的身子,她己氣息全無,停止了呼吸,就連身上唯有的那絲溫暖也在一點一點變冷。

我大聲哭喊了出來,“春蘭……”

因我哭喊聲殿內竄入了許多人的面容,許多人來拉我,勸我,從我手中奪走春蘭的身體。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春蘭的榻前坐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眸中淚水沒有幹過,有人替我輕輕的擦拭着,可擦了還有,連綿不斷。

當天邊升起一絲光亮之時,我冰冷的身體己經微微恢復了一絲暖意。

“春蘭,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低低的問道,這是長坐在這裡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無人回答我,耳邊靜靜的,只聽到榻下幾奴婢竊竊私語細微的聲音。

我微微掀開牀縵,嘆息了一聲,“春蘭,我在與你說話,你聽到了麼?”

然而此時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張陌生的面容,蒼白着臉,眼睛腥紅的看着我。

“春蘭呢?我怎麼不見了春蘭?”我放眼四周,就是不見春蘭的身影。

這張陌生的小臉蛋微微出聲小心翼翼的回了我的話,“王妃,春蘭姑娘己經走了。”

她的話令我心一痛,猛然擡起眸,天邊的光亮越來越亮了。

是啊,春蘭己經走了,走了好久了。

她這個時辰應當找到了她的親人,一家齊樂融融,歡聲笑語……

我微微起了身,一雙小手扶住了我。

小手溫暖的感覺直入我的心裡。

我抿了抿脣看向扶着的小丫頭問道:“你叫什麼?”

小丫頭淺笑微微低了眸,“回王妃的話,奴婢杏兒。”

我輕輕一嘆,握緊了她的手,“好,杏兒可會梳妝?”

“杏兒都會。”杏兒連忙朝我點頭。

我也點了點頭,在她的攙扶之下坐到了銅鏡之下,對着銅鏡裡那張蒼白憔悴的面容,不自然的一笑,“你好好給我打扮一下,越漂亮越好。”

杏兒持着玉梳輕輕的梳在我的髮絲之上,還笑着答了我的話。

“王妃天生麗質,就算不打扮也是一樣的美。”

我對着銅鏡裡的自己,苦苦一笑,“小嘴兒真甜,還真有幾分像春蘭。”

落在髮絲之上的手突然一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惹王妃不開心的,王妃不要太傷心了,死者己矣,活着的人應當朝前看。”

杏兒瑟瑟發抖的一語倒是一語驚醒了我,我伸手扶起了地上的她,抿脣輕笑道:“對,還有人在等着我,我要朝前看,快給我梳妝吧。”

杏兒微微收起方纔那絲緊張且慌亂的情緒,朝我點頭,重新握上了玉梳。

杏兒手巧利索,一會兒便給我梳妝好了,替我取來了外袍。

我的手指,輕輕的劃過絲緞的光滑,是那種我最喜歡淡粉,淡淡的,輕輕的,也是這種清塵脫俗的淡粉才彰顯出了我齊王妃的尊榮。

然而在此時我的眼裡,這件滿是齊王妃尊榮的淡粉外袍顯得一片悽豔。

不期然的,這絲淡粉讓我想起了從前的種種過往。

回到四年前的那年九月初三,我與戰天齊攜手步入禮堂。

再回到三日前的別院,我也是穿着這一身淡粉盛裝。

他爲我輕輕的畫眉,許下一生的諾言,而後那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的握着我的肩膀讓我答應他,我向他點了頭。

現在種種想起,我與他之間雖說一路坎坷多難,可終是彼此不離不棄。

而此時,我己別無選擇,光亮己現,東邊的脆弱陽光己灑向大地。

那腥紅的一幕即將呈現在我的眼前,我此時唯有用往常的淡然去面對。

別院若是不能與他一同踏入,那就在錯亂的皇宮之中結束吧。

畢竟我與他是在這錯亂的皇宮之中相遇,相識,相愛,如今也應該在這錯亂的皇宮之中結束這一切。

“王妃?”杏兒見我對着手中的淡粉外袍怔怔發呆,不由得有些小心的喚我。

我回過神來,朝她笑了笑:“我喜歡這件,今天我就穿這件。”

無論是誰勝誰敗,今日都得做個了結。

穿上淡粉的外袍,我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正淡粉長裙逶迤曳地,臂間輕挽屺羅金絲軟紗,輕輕邁步微微擺款,頭上的梅簪,在髮髻之中格外的入眼。

我坐回了榻前,靜靜的等,沒有一絲心亂,反而特別的平靜,只爲等待那心中己不重要的結果。

暖陽一點一點的升起,殿中的燭火己經起不到了光亮的作用,它的自我犧牲己讓陽光所代替。

一柱香接着一柱香,我兩耳清靜,不聞不問,只爲靜靜的等待。

突然在這絲我維持了許久的靜謐之中,殿中的門狠狠的被人撞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聲撲通倒地的聲音。

我一驚,袖中雙手不自覺的擰緊。

“奴婢出去看看。”杏兒帶着一絲慌亂的跑出了內室。

殿門被拉開瞬間傳來杏兒一聲尖叫聲,“啊……”

我的雙手聞尖叫聲再次一緊,連忙起了身,步履己經不自覺的慌亂起來。

還未到門口,就聽見杏兒哭了起來,“紫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再近一看,一名奴婢渾身浴血,緊緊的扯着杏兒的衣裳掙扎着說道:“杏兒,你快逃……齊王的人己經朝這寧和宮殺來了……大家都在逃……”

名喚紫兒的奴婢說完這一句話,瞪直了雙眼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再沒有動彈,沒有說一句話。

“紫兒姐姐……姐姐……”杏兒悲痛的搖着地上己冷卻了的奴婢。

我的心狠狠一抽,不知是什麼的感覺,耳邊反覆的響着方纔那名奴婢口中的話:齊王的人己經朝這寧宮殺來了,大家都在逃……

我的心怦然一緊,是齊王,是戰天齊,那麼父親……

我連忙抓着杏兒的手問道:“皇后娘娘在何處?”

“在清寧宮。”

我甩開了杏兒的手,什麼也不顧的跑了出去。

“王妃……”

我心亂的跑向清寧宮,兩名統領認出是我,上前意欲阻攔。

我冷冷掃過他們,他們微微退了後。

腳下未停,直衝清寧宮內室。

我掀簾而入,皇后娘娘躺在牀榻之上,子亞哥哥與李嬤嬤跪在榻前泣聲不止。

啞叔眸光瞥向我,沒有任何的手勢,轉了眸,微微候在子亞哥哥的身邊。

我一步一步向前,在子亞哥哥的身邊跪了下來,垂眸斂眉,卻不敢去看榻上之人。

“孃親,妹妹來了……妹妹看你了……”子亞哥哥哽咽着道,這是我第一次聽他這般安靜的流着淚。

不知何處吹入殿內的冷風,撩起牀榻之上的牀幔微微飄拂着。

從牀縵的縫隙之中顫抖的伸出一隻蒼白的手。

“妹妹……”子亞哥哥喚我。

我擡起眸,蒼白顫抖的玉手在向我伸來。

我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玉手,喉間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后娘娘微微用力將我拉近了些,我可以看到她蒼白的面容之上扯了扯脣。

我連忙起身將她從榻上扶了起來,令她輕輕的靠在我的懷裡。

“你們先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與蝶衣說。”她吩咐道。

“是。”殿中之人都離開了,安靜得可以聽到她微弱的氣息聲。

她從我的手中掙脫開手來,反而緊緊的握住了我的雙手。

“我知道蝶衣是個好孩子,我也知道,我與你父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你恨我,不認我,這些我都認,好再如今你還能來見我,我真的好高興。”

她的氣息微弱,所有的氣力都花在了與我說話還有緊握着我的手上。

“你先別說話,好好休息……”我喉間哽咽說着,感覺到懷裡人消瘦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

“我不能休息,我怕一閉眼,就來不及與你說這些話了。”她在我懷裡搖頭,脣邊刻意擠出笑意。

她的一句來不及,讓我心裡好像丟失什麼一般。

眼前一時之間呈現昨夜春蘭與我告別的那一幕。

然而今日在我懷裡再現這一幕的卻是我那還未開口叫一聲孃親的生母。

“不會的……”我雙眸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人一旦死了,這一生所糾葛的愛恨情仇就都煙消雲散了,我也是時候去黃泉向父王請罪了。”她垂下淚眸,悽然的笑了。

她緊握着我的手一點一點的無力,讓我開始渾身顫抖,淚水流落之時,我的眸中猛然一顫,只道:“您安心休養,身子不會有大礙的。”

她側眸勉力的看向我,那是慈母渴望的眼神。

她的手微微從我的手上鬆開,顫抖着使勁欲要擡高撫摸我的臉。

我連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她輕輕的拭去我脣側流下的淚水。

“傻孩子,你別爲我哭,我不值得你爲我哭,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榮哥都己經回不來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爭着這口氣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看着她乞求的雙眼,我點頭,“您說。”

她眸光閃爍,淚水輕輕的滑落在兩側眼角,顫音開了口,“子亞是你的親哥哥……你們血濃於水,同在我腹中,是我……對不起他,因果報應……老天將我們的罪行都報應在了他的身上,他擁有大人的身軀,卻只是個孩子心志,此次謀反……他並未參與,是無辜的……你一定要保他一條性命……我求你……”

我無法再看向她的淚眸,然而此時在我的心裡,我根本就無力去保住子亞哥哥。

見我未吭聲答話也不點頭,她更加害怕了,將手從我臉上收回,從我懷裡抽開身子,竟然用留有的最後一絲氣力跪在了我的面前。

“您這是做什麼?”我心中一怔,連忙起身向她跪了下來。

她身子一軟,傾倒在榻邊,掙扎了幾下,始終起不來,只是向我顫抖着伸手過來。

我伸手緊緊的拉住了她手,她喘息着泣聲道:“寧玄朗與戰天齊都愛着你,只要你開口相求,子亞就能保住一條性命,我不求他榮華富貴,只求他平安一生便好,蝶衣,我求你,求你留子亞一命,求你……咳……”

她胸口起伏,幾聲重咳而來,瞬間噴出一口血,血染白色的被子之上,散開一朵朵血花。

我眸一驚,心中駭痛,慌亂的起身撫起她,替她順氣。

可她不讓,只是緊緊的拉着我的手,顫抖着雙脣懇求,“求你……答應我……答應我……”

我淚流而下,不住的點頭,“好,我答應你,答應你……你別再說話了,趕緊休息,你也不能有事……”

經我點頭答應,她才緩了口氣來,讓我輕輕的將她扶着平躺下,無力的在脣邊呢喃着,“你答應了,我就放心了……”

我抿了抿脣邊滑落而過的淚水,在那一刻我終於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她,從來都沒有……

甚至這一刻,我害怕失去她,失去那個疼我愛我護我寵我,卻又多年強忍着不肯認回我的生母。

我跪在她的榻前,眼睜睜的看着她努力的爭着最後一口氣,微微側着頭來緊緊的看着我。

“蝶衣,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知道。”

我點頭,她顫抖着雙脣微微一笑,“你手上的兩顆琉璃珠,裡面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它們其實是麒麟獸的兩隻眼睛,然而這兩隻眼睛裡藏着父王當年滅下齊哈族私吞下來的寶藏。”

她的一語驚得我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的溢出兩個字,“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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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幽幽放眼望向不遠處的窗邊,眼底浮起深深悲涼,“其實世人所傳言的事情都是真的,父王當年確實有謀反稱帝之心,只是他沒有想到先皇早己看出了他的心思,雖然表面上讓父王一路扶持當今皇上,其實先皇逝世之時早己在暗地裡讓林任設計利用父王對付其他的三大家族,林任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只是林任太過於忠誠,然而諫言無數,當今皇上年青氣盛,自然會對林任目中無君主的諫言感到厭惡,林任爲了表明他對當今皇上的忠心,設計除去父王及魏氏之後,他便請命退隱山林,好讓當今皇上無後顧之憂。”

“外祖父是林任害死的。”我緊緊的咬了脣。

她此時的笑容成了一絲哀切恍惚,低低的說道:“這位子之上早己粘滿了血腥,最終的獲利者就是這天下的主,沒有誰害死誰,只有誰爲這天子之位而亡,當年林任先下手爲強,將父王殺個措手不及,然而那日就是我的生辰,林任讓當今皇上利用我的生辰之日請君入翁,設下鴻門宴,將魏氏一族一夜血洗。”

當年魏氏一族被滅的真相她終於可以在我面前說出來了,然而也說出了她此時心裡所有的感受。

她多年困在深宮之中不能自己的她,親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親人全都死在自己的生辰之上。

這樣的噩夢讓她苦了一生,也痛了一生。

她不過也只是苦命無助之人,無力選擇自己的幸福,如今在面對死亡面前,她依舊抱着贖罪之心。

我帶着太多的情緒低了眸問道:“所以林任是你們殺的?”

她啞聲大笑了一聲,而後收緊了自己的指尖,“他難道不該死麼?”

問我林任該不該死?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林任是害死外祖父之人,將我推向今天這般地步都是因爲他,所以他該死。

可謀權的路上,各爲其主,林任所做只是一片忠心護主,況且他如今己遠離那些血腥與殺戮,所以他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死。

正在我的思緒混亂之時,她微弱的聲音重又在我耳邊響起,“當年就是林任以多種酷刑逼迫父王說出寶藏的下落,父王寧死不說,皇上動怒,得不到的東西,他便要毀之,只要是父王的直系親屬,他都要一一殺盡,你父親爲了護全你,讓真正的華蝶衣代你一死,然而我只能犧牲自己腹中的孩子來保住這一條命,終身不孕,永困這後宮之中。”

我擡了眸,緊撫着她的手,我突然想起了那日先皇后宮中佔天齊手持長劍刺向戰天麟之時,戰天麟所說的字字句句,難道戰天齊也己經得知了這琉璃珠中藏着秘密。

我斂回思緒開口問道:“琉璃珠可以開啓寶藏,可這處寶藏究竟在何處?”

她搖了搖頭,“父王死了,誰也不知這寶藏在何處?這麼多年來,你父親利用密探到處查尋此事,只知你手中的兩顆琉璃珠可以開啓寶藏,卻不知寶藏究竟藏在何處?爲了不讓有心之人得知你手上的琉璃珠就是開啓寶藏之物,這些年,你父親與我從未與你提起過你手上的琉璃珠,所以,你要切記,想要活着,就要守住這個秘密,絕不能輕易在旁人面前顯現那兩顆琉璃珠,否則你定會招來殺身之禍……咳……”

我駭然望着她,震驚之下,竟不能言語。

“我要說的話都己經說完了,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怨你父親,你若是要怨就通通怨到我一人身上,他是雲氏王朝血脈,出生的那一天就揹負着負國的使命,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復國。”

她的聲音不住顫抖,幾番咬住乾涸的雙脣,忍着那喉間的聲聲重咳。

我握住她的手,卻發覺自己比她顫抖得更厲害。

而此時我只能含着淚搖頭,“我不怨他,從未怨過他……你也是一樣,我不怨你,真的不怨你們……”

“我知道,你昨夜以身護我,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孃親……咳咳……咳……”她欣慰的笑着,那笑容卻在我的眼裡恍恍惚惚,連着幾聲重咳,她握着我的手握得更緊了,聲音也開始斷斷續續不清,“我撐不住了……真想……真想……聽你叫我……我一聲……娘……”

最後一個字她拉長了些,可是己經無力的成了一絲啞聲,最後掙扎了幾下,身子變得僵硬,握着我的手無力的鬆開懸落於榻間。

“娘……娘……”我終於叫出了口,像是心中有堵牆突然崩塌了。

我哭着抱起她搖着她,一句一句娘地喊着她。

可這回無論我如何流淚哭喊,她都不可能再睜開眼喚我一聲蝶衣,或是孩子。

她走了,就這樣走了,走的時候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我那一聲遲來的娘。

我在一片悲哀泣聲中走出清寧宮。

我看見子亞哥哥坐在地上,什麼也不說,一動不動的看着面前的鳥窩。

裡面的小鳥孃親己死,幾隻剛孵出的雛鳥讓子亞哥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

他看似面無表情,可是雙眸中的淚水一滴一滴順着他一度乖巧的面容流下。

我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他擡起淚眸看了我一眼。

良久,他只道:“小鳥的孃親死了……”

我伸手抱住他,輕撫着他的頭,“小鳥孃親死了,他們還有兄弟姐妹,他們會相依爲命好好的活下去。”

他偎在我的懷裡,吸着鼻子問我,“妹妹與子亞也會好好的活下去麼?”

“哥哥不要怕,妹妹會保護哥哥,用生命去保護……”我強忍着身心的顫抖,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裡。

他的大手輕輕的拍着我的後背,安撫我,“妹妹也不要怕,哥哥也會用生命去照顧保護妹妹,絕不讓人欺負妹妹……”

我將頭靠在他的看似脆弱卻又很堅強的臂膀之上,灑淚點頭,“嗯……”

現在除了他,我只能與他相依,他就是我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父親雖是驍勇善戰,勝卷在握,手裡還握有戰國最精銳的一半兵權。

可是,即使是再英勇善戰的他,應是也沒有想到這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因爲就連我也沒想到,甚至就連死去的皇后孃親,乃至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想到。

寧玄朗反了,反的正是勝卷在握的父親。

寧玄朗與戰天齊演了一出好戲。

寧玄朗士氣高昂的攻打下戰天齊的西面,而後再以呼聲將父親請入西面犒賞將士們,可當父親踏入西面的一剎那便被數萬精兵圍困。

好一招請君入翁,將父親生生困在西面,戰天齊的軍隊便直搗東面。

父親這一戰輸在了一個自私的情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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