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71章

雲雀面容一僵,擡眸緊張得連忙想要解釋,“可她們只看到了其一,卻不知其二?若是她們知道這其二,她們就不會這般誤會小姐與九爺了,這些,小姐都可以解釋的。”

是啊,她們只知其一,不知這其二。

我本以爲庵寺這個地方只是辛苦而己,卻不想人情如此淡薄,惡毒污穢,聽得叫人心冷。

我將眸光淡淡的移轉至那些緩緩流動的溪水,長嘆道:“她都己經知道了其一,這中間的其二對她們來說就不再重要了。”

雲雀更加急道:“小姐與九爺之間清清白白,她們都是在胡說,雲雀可以作證。”

“我也知道她們是在胡說。”我一點一點的收緊袖中的指尖,似乎在發泄我的憤怒,接着開了口,“可她們的胡說也是有根據性的,她們說有人看到九爺每晚都會來我的屋中,我雖然毫不知情,可是讓人家看來,夜更半夜,有男人出入我的房間,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往那方面去想。”

雲雀閃着大眼睛看着我,卻不知如何再接我的話。

我微微從她的一雙大眼睛之中轉了眸,有些淡然的接着開了口。

“他這不是在守護我,反而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男女有別,凡事都得保持些距離,這樣纔不會讓人有閒話可說。”

雲雀微微低首想了想,輕聲道:“小姐先別動氣,我相信只要有九爺在,九爺就會替小姐解決這些胡言亂語的。”

我揚聲轉眸直直的看向他,“九爺如若再出面去制止,不就真真的證實了這些胡言亂語麼?”

“那我們該怎麼辦?”雲雀一時之間開始慌亂起來。

我穩住她的手,淡然的朝她笑了笑,只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我穿上了鞋,一邊向前走着,雲雀着急的跟着身後,與我說道:“小姐不要怪我多嘴,九爺對小姐的心思,從未變過,只是他不知道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護住小姐,可到頭來卻給小姐惹來了這麼多的閒話與麻煩。”

我沒有說話,依舊向前邁着步子,然而此時的雲雀又有了一絲感嘆。

“其實想想,若是小姐可以用心去體會下九爺爲何會這麼做,小姐就會明白,其實九爺對小姐真的是一片情深意重。”

我微微頓了一下步子,回頭淡淡的問她,“你還想說什麼?”

她沒有注意到我此時的情緒,又在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小姐現在被趕出了齊王府,齊王妃的身份也己經不在了,小姐其實是可以有選擇權力的。”

我知道想說這些,可我並不贊同她此時的說法,向她冷笑搖了頭。

“雲雀,你錯了,我沒有選擇的權力,戰天睿與戰天齊又有何不同呢?”

雲雀不答,只是閃爍着眸光不解的看着我,我又微微點了點頭,“對,他們是有很多不同之處,可他們卻同時擁有相同點,這個相同點就是他們都是當今皇上的兒子,雖然戰天睿可以爲了我做任何事,但他與戰天齊一樣,依舊逃不過當今皇上的手掌心,其實選擇或是不選擇,於我來說己經沒有太多的區別了,況且我現在只想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幾個月的命數又會怎樣?我至今都在害怕當中,我己經無力再去選擇那些男女私情。”

雲雀聽我這一言,眸中己生了淚花,哽咽的道:“公子臨走之時說了,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替小姐尋得解藥,小姐不會有事的。”

雲雀的淚光撞入我的眸中,我便不再多說下去。

我害怕的事情對雲雀來說,也正是她害怕的事情。

不想她徒生傷感與恐慌,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回來之時,夕陽己灑滿了整個庵寺,這樣的一幕,我從一開始就是喜歡的。

沐浴完後,又覺得胸口有些難受,應當又是害喜了。

連着幾下乾嘔,雲雀連忙替我拿來了酸棗讓我緩解了一些。

第二顆酸棗捏在手中之時,我好似想起了什麼?

放下手中的酸棗便起身往外走去。

“小姐要去何處?”雲雀喚住了我。

我淡淡笑着回了她的話,“去找這個送酸棗之人。”

雲雀面色一怔,顫音着道:“小姐你……”

她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我淡笑的看着她,“你不用再瞞我了,送酸棗之人就是戰天睿。”

雲雀微微低了眸,向我走來了幾步,帶着愧疚之意的向我說道:“對不起,小姐,是九爺不讓我說的,他說小姐不願見他,只怕知道這酸棗是他送的,小姐就不肯吃了。”

“他倒是真瞭解我。”我輕輕一嘆,眸光看向那桌面的酸棗,接着問道:“他在何處?可是後山?”

“今日天色也晚了,小姐早些休息吧。”雲雀不答我的話,反而轉了話題,匆匆欲要離開。

我轉眸看向窗邊,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彷彿有無數無數的樹枝滿滿的遮蔽住了天空,整個天幕都己黑了下來。

我重回椅子之上,平靜的躺下,淡淡道:“那也好,反正每晚四更他都會出現在我的屋裡,那我便躺在這裡等他。”

雲雀腳下一頓,微微有些慌亂的又折了回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皺着眉上前來將我面前的酸棗欲要收起來之時。

我阻止了她,還順手拾起一顆酸棗在手中,並未放入口中,而是仔仔細細的看了遍,這種金黃的酸棗看在眼裡刺眼,捏在手中沉重。

我讓雲雀退下了。

我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這張椅子之上靜靜的等着那個每晚都會出現在這個屋裡的男人。

眼睛有些沉重,大概是因爲懷有孩子的原因。

在昏昏沉沉的屋裡,幾番欲要睡去,又幾番因心中纏着某些事情而醒過來。

屋裡仍是空蕩蕩的,我微微欠了欠身子,擡眸看向窗外之時,門外有了一絲動靜。

來了,原來戰天睿每晚都是這個時辰前來。

我擡手在桌前替他倒好了茶。

隨着一聲開門的聲響,戰天睿的身影己竄入我的眸中。

當他手還未離開門把守之時,雙眸猛然一顫,將我此時的狀態全然收在了眼裡。

下一個瞬間,他欲要拉上門,轉身離開之時,我揚了聲音。

“茶都沏好了,不如坐下喝口茶再走吧。”

他腳下一怔,看他的身子上的僵硬,我知道他此時根本就沒有想好如何去面對,正睜着眼睛坐在這桌邊替他沏好茶等着他到來的我。

僵持了半響,他終是低眸來到我的身邊,輕輕的坐下。

我向他推了推茶,他依舊垂着眸不敢看我。

也許此時的我們倆人都記得那晚說的話。

我說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見到他。

卻不知他竟沒有下山,反而悄無聲息的守在了我的身邊。

這些日子竟每日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我竟絲毫沒有察覺。

“不是每晚都來麼?這一次你倒顯得拘謹了。”我就這樣直直的看着他說道。

他微微擡起了眸,看了我的一眼,面上終是帶着些許不適,擡手喝了口茶,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每晚只是過來看看你。”

“我不會誤會,可是別人卻不同。”我淺淡的說着。

“誰敢說閒話?”他的面色突然一怔,眸中徒生怒意。

“誰敢說?我不在乎,畢竟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就像這些酸棗一樣,何必讓雲雀瞞着我?”我半是嘆息,半是生疑的說道,手裡還持了一顆小酸棗。

他眸光停在了我手中的酸棗之上,卻不語。

我收回手中的酸棗放在了桌面上的盒子裡,又嘆了一聲。

“天睿,你護我之心,我懂,可並不是我想要的,如若你對我好,就讓我自己選擇,自己面對吧。”

戰天睿也微微收回了眸光,神情一時之間也有了變化,忙掩飾着喝了一口茶鎮靜下來,緩緩道:“我只是不想你受苦。”

我向他輕搖了頭,“我不苦,一點都不苦,我現在有了孩子,爲了我的孩子,我會跟命鬥,跟天鬥,我又豈會怕跟人鬥?”

他擡眸滿是憂心與心疼的直直的看着我,輕抿着薄脣,像在掙扎着什麼?終是一句話也未說出來。

然而此時的我微微從他帶着掙扎的面容之上收回了眸光,重又一字一句開了口。

“所以天睿,我會平安無事的,你再恕我直言一句,我情願此時的你就像最初見到的你一樣,蕭然灑脫,*不羈,那樣的你至少不會皺着眉與我說話,更不會憂沉着一張臉來見我,放棄我吧,你是一個好男人,這世間的好女子甚多,終有一日,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還有珞兒姑娘,她情根己深種,同樣是可憐人,因我而嫁你,這一生永困睿王府中,再也不能自己,這分痛苦是你我所造成的,我們放過自己的同時,也放過她吧。”

納蘭珞亦是可憐之人,通過上次晉婉之事,我己經對她有了很大的改觀。

她也像變了一個人,雖然心裡還愛着戰天齊,可性情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我眸光重回了戰天睿的眉宇間,他只是深沉的嘆了一聲,而又握緊手邊的茶杯開始一點一點的收緊,直到雙眸中變得深沉之時。

他開了口,“在我來見你之時,我己經放過了她,她有了和離書,現如今己是自由之身。”

對於他的話,我有些怔然,還微微帶着不解,不過我方纔緊揪着一顆心希望的回答己經聽到了,很是高興。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做。”我面上一笑,笑得自然。

而此時戰天睿的神情並不是那般的自然,反而更加的深沉。

“珞兒可以回去,可我回不去了。”他低沉一語,聲闡透着無盡蒼涼與悲痛。

我面上的笑意因他的話闇然一沉,轉眸看入他此時蒼涼悲痛的雙眸中,讓我的心狠狠一絲抽痛,無言以對。

突然手上一緊,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握得緊緊。

我抽痛的心一怔,連忙想要收回手,可怎麼掙脫,他都不放。

他目中有逼灼的光芒燃燒,他身子急急前傾,啞聲道:“你是蝶衣也好,月牙兒也罷,甚至是這庵寺之中的無憂,我都不在乎。”

他頓了一下,聲音微微的低了下去,可依舊堅定誠摯,一片真心,“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

我靜靜的聽他說完這些話,這些話我不是第一次聽他從他的口中說起。

那日幽蘭苑,他的字字句句都如此。

我忽而面對他手上一力道,與那雙眸之中堅定與誠摯和一片真心,我開始陷入無聲微笑之中。

我笑得那樣平靜,平靜之中有一絲幾乎淡漠不可見的荒涼,彷彿冬日裡第一層霜降,悄然無聲地落了下來,蒼白茫然。

我不再掙扎被他握緊的手,一切都順其自然起來,就連我此時的聲音也是順其自然。

“你在乎我的人,那敢問我的心呢?如若我的心永遠也不能屬於你,你得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個軀殼。”

他的神色頓然一黯,額上的冷汗一層又一層細密地從他額頭之上顯露了出來,如寒雨臨江,泠泠生冷。

我知道他爲何會泅出這一陣冷汗。

因爲在他的心裡,他完全沒有把握,甚至深知自己的乞求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一絲作用。

他在害怕,在掙扎,在渴望,甚至在無盡痛苦的等待。

結果這無盡的痛苦等待,己將他生生的打入了萬丈深淵。

直到他無力的鬆開我的手之時,他開始悲痛的向我搖頭,喃喃而問。

“爲什麼?爲什麼你只愛他,從來都看不到我,我能爲你做所有的事,身份地位,甚至性命我都可以不顧,我只求你能在我的身邊,可你還是要選擇他,而他又做了些什麼?他很快就會娶西楚郡主爲正妃。”

“晉婉?不……”我張口結舌,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來話,只怔怔搖頭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深深的看着我,脣邊冷冷的苦笑了起來,“詔書都下了,黃道吉日都己經選了,還有什麼不可能,兩國聯姻,他很快就會是戰國的太子,而西楚郡主就是太子妃,你與他的和離書,三日後就會送到,到時,你便會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怔然起身,還未站直身子,雙腿一軟,重又坐回了原處。

我的這一絲異常,戰天睿全都收到了眼底,眸中又現一絲心疼與憐惜問我,“你怎麼了?”

我左手抓住右手,使勁的抓着,用力地扎到自己的皮肉之中,有血紅的印痕泛起,卻根本感覺到痛。

而我還要剋制着自己此時的心境道:“我沒事,你走吧,離開這裡,再也不要來了。”

他但旦不走,還伸手緊緊的握住了我泛有血紅印痕的雙手,聲聲顫抖。

“你也跟我離開這裡吧,我會用性命去守護你,還有你的孩子,相信我……”

又是這樣的承諾,這話竟如此的熟悉。

我記得戰天齊也曾這麼對我說過,會用性命去守護我,要我相信他。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可到頭來,我相信他的結果,是他留給了我的和離書,反而要娶別的女子爲正妻。

那我算什麼?連妾都談不上,只是一個過路人,從此陌路。

我冷冷的擡眸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一股衝動,甚至是熱血直衝入我的雙眸。

我紅着眼甩開他的手,冷笑道:“你拿什麼守護我與孩子,你是戰國的王麼?還是你可以說服當今皇上免去我罪臣之女的罪責,許我睿王正妃之位,將我接入你的睿王府,給我,還有我的孩子名正言順的一切。”

“你在乎這些?”他的雙脣有強忍悽苦而成的不飽滿的弧度,銜了悲愁和幾許不解,甚至是陌生。

我亦是悽楚冷笑相對,“對,我在乎,我也是女人,更是一個母親,我怎會帶着自己的孩子跟你去過着躲躲藏藏,食不果腹的生活,我是千金之軀,我理應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我,還有我腹中孩子的。”

他怔然的看着我,眸裡的陌生感越來越甚。

我冷笑加大了弧度,揚了聲音,“所以戰天睿,你給不了我還有我孩子的這些生活,我又怎會與你離開,至少留在這裡,只要我生下這個孩子,我終有一天可以母憑子貴,重新奪回那些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我不明白爲何自己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彷彿積結了許多種情緒在內,連我自己也無法分清。

此時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我面上的冷笑一點一點的僵住,袖中的雙手之上開始有了尖銳的痛意。

我似乎一瞬間開始從方纔那些憤然與絕望之中清醒過來。

在看向面前這個眸中對我泛着陌生的男人。

我開始無法面對他的雙眸,我顫抖的垂了雙眸。

“華蝶衣,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是這樣的女人,不是……”他沉沉的聲音如寒風一般襲過我的耳膜。

我擡眸看向此時戰天睿眸中的陌生與悲痛,再加上方纔自己因戰天齊而情緒混亂而說出來的話,我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他的心口上戳着血淋淋的洞。

我心下有了不忍,可我想到,也許這就是讓他離開我的最好方法。

我收斂起內心的那些複雜且又不忍心去傷害他的情緒,重新剛硬了心腸。

既然話都己經莫名的讓我說出了口,出口的話,不管你是什麼樣的原因,那都是出自我口,發自我心。

然而此時我與戰天睿局面,我若有一刻半刻的心軟,以後於他於我,都只會是煩惱無窮。

我心中痛得得似被一把刀狠狠的絞着,卻不願在戰天睿面前落淚,極力忍耐着對他說道:“我是,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我的男人也只會是這戰國的王,永遠都是。”

然而我真的是麼?

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我失去這一切的時候。

我己經無力去想像未來會是怎樣的天空,而這片天空內是否會留給我一片雲彩。

我亂了,真的亂了,亂得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權力,身份,地位,金錢……

這些於我來說,十幾年來,我從未丟失過。

而如今一旦丟失,就是全部,然而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此時戰天睿的眼中也有了變化,他眸裡的惆悵和失望濃密如初冬時節的大霧,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眼周遭。

他低聲悲傷的開了口,“我懂了,我也不會再來了,你自己珍重……”

他走了,第一次在我面前,憤然的走了,他走的時候,眼中的眷戀和傷痛,直欲摧人心腸。

我幾乎不敢擡頭看他的目光,直到他走出門之外,我的眸光落在了他絕望的背影之上。

那道背影也漸漸在我眸中沉墜了下去,只餘無限傷痛,就像今晚這無邊夜幕一般,黑暗到讓人沉淪,讓人害怕,讓人悲痛。

安靜的屋裡只餘我一人,我抱着頭緩緩的蹲了下來,躲在桌角的一側。

淚水就如珠竄般悄然而落。

我這是怎麼了?

爲何到現在我還是如此沉不住氣?

戰天齊要娶晉婉,爲什麼?

來這裡帶我離開的就不能是戰天齊,又是爲什麼?

這才半月,我與戰天齊之間的話都不做數了麼?

還是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還是我高看了我與戰天齊之間的這分情意?

不,西楚王曾以身份相逼,戰天齊也絲毫沒有妥協。

所以我不相信,他會真的想娶晉婉,這期間一定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左右。

天子之位,一個念頭閃入我的腦中。

我似乎恍然明白了,這世間也只有這個位子能讓戰天齊妥協,能讓他去背棄與我之間的承諾。

我擡手輕輕的撫着小腹,我輕輕的告訴腹中的孩子。

孩子,你一定平安的出生,一定要。

你的父親可以不要我,但他絕不能不要你這個親生骨血。

只要你能平安長大,平安的回到你父親的身邊,那就夠了,孃親也該知足了。

戰天睿真的離開了。

由於備在屋裡的酸棗己空了,我便與雲雀一同前往後山,想要去三日前戰天睿採摘地方看看是否還有酸棗可採摘。

當我們走到後山之時,並未見着酸棗,卻讓我們看到了戰天睿那半月居住的茅草屋。

我實難想像,一個金貴王爺竟然能居住在此半月之久。

茅草屋內什麼也沒有。

“九爺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裡麼?我只知道住在這後山之中,卻從來不知道他竟然就住在這茅草屋中,連一張牀也沒有,九爺每晚是怎麼睡覺的,難道就睡在這些茅草之上麼?”雲雀含着心疼的一語。

我沒有回答雲雀的話,只是覺得心裡苦澀連連,伸手提起一張破桌子上的茶杯,一片茶葉也不見。

我知道戰天睿向來愛喝茶,而且特別挑剔,若不是上好銘茶,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而如今,他竟然可以清水自飲。

雲雀一邊揚手揮着灰塵,一邊說道:“這茅草屋四處都有洞,這些日子正着傾盆大雨的時候,可憐的九爺又是怎麼住過來的,我真不敢想像九爺會住在這種破爛不堪的茅草屋之中。”

我微微將手中的茶杯放至桌面之上,擡眸細細的將這個窄小的茅草屋看了一遍,輕輕的問道雲雀。

“連你一直也沒有來過這裡?”

雲雀擰着眉朝我點了點頭,“九爺每次都只是偷偷的送一些酸棗過來,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他就住在這種茅草屋之中。”

雲雀的一語,這裡所有的一切讓我的心裡一片痛楚。

戰天睿可以爲我做任何事,爲我放棄所有,可這分情我卻無力回報,甚至一絲情意我都不能自私的給他。

所以將他束縛在我的感情裡,他只會越來越痛苦。

我不想他痛苦,那就得讓他從我的情意之中漸漸走遠。

喜歡一個人的同時,就是喜歡他的所有。

對於戰天睿來說,他討厭權貴,討厭名利,討厭身份地位,更討厭那些爲了身份地位,權勢金錢而違背最初的那顆心的人。

所以我要在他面前做這種人,他纔會遠離我,從對我的情意之中漸漸走遠,直到消失。

我微微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淡笑的摒棄眼前的一切,對着雲雀說道:“我們出去尋酸棗吧。”

我還未待雲雀回我的話,我便向外邁出步子。

一路在周圍四處尋了一個遍,可就是不見那酸棗究竟是自何處採摘?

突然身後一絲聲音傳來,“小姐,快來看。”

我聞聲隨着雲雀的身影走來,映入眼前竟是一棵懸在懸崖峭壁之上酸棗樹。

而後我又朝四周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一根樹藤。

而且那裡有不少腳印,按照腳印的大小是戰天睿無疑。

“這九爺也不知如何去採摘那些酸棗的,這懸崖這麼高,峭壁這般陡,倘若摔下去,定是屍骨無存。”雲雀膽戰心驚的趴在懸崖處指着那頂酸棗樹的說道。

我知道採摘酸棗極其艱難,也亦可以想像到戰天睿是費盡了多少氣力,冒着生命的危險替我去採摘那些酸棗,以解我害喜之時的些許難受。

我此時的心境,可以說是感動,也可以說是痛楚連連。

我終究與他戰天睿無緣,那就不應該抱有一絲的自私之情。

因爲我希望戰天睿沒有我的日子裡,他能重新回到最初的那個自己。

“我們回去吧,這酸棗是採摘不到了。”我朝雲雀招了招手。

雲雀微微站起身來,有些不捨,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那棵懸崖上的酸棗樹說道:“可是屋裡的酸棗都己沒有了,小姐這陣子害喜嚴重,若是沒有酸棗,只怕……”

“不礙事的,沒有了酸棗,我照樣能挺過去,我們應該當九爺沒有來過這裡,現在酸棗沒有了,人也走了,往後那些謠言也就不復存在了。”我淡然的朝她笑了笑,而後轉了身向回走。

雲雀似乎懂了我的意思,跟在我的身後一步一步回到了庵寺。

這才跨入庵寺,還停留在這一千四百八十八塊石階的最後一塊石階之時,就見三張熟悉的面容正笑着看着我。

這種笑意,己有半月之久沒有見到過了。

我的心裡微微起了一絲不安,戰天睿這才走三日,她們就不老實了麼?

算了,我的選擇,我就必須去堅強面對。

我上前微微向她們三人行了一禮。

“無憂,這些天你可舒適了,可把我們一個個都累得像個牛一般,你的心裡難道就好受麼?”清明師太一臉怒意的看着我道。

我知道她們心裡對我怨氣。

戰天睿憑藉自己的身份將那日之事上報到了住持師父的那裡,還揚聲要剁了她們三人的手。

只因住持師父說情這才保住了這三人的手,卻仍舊離不開責罰,那些粗活髒活,她們三人這些天也算是吃盡了苦頭。

我微微低了眸,輕輕一語,“是無憂之過,連累到了三位師太,無憂深感抱歉。”

“小姐……”身邊的雲雀不服,欲要再說什麼的時候。

我緊抓着雲雀的手,向她搖頭,不讓她再出聲。

我知道這三人是來者不善,若是不順着她們三人的心意走,到時吃虧的還是自己。

“就你這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憑生厭惡,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收下吧,這是齊王讓人送來的和離書,有了這封和離書,你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往後你最好實趣一些,不要再讓我們抓到你的不是,否則,這庵寺你也休想呆下去。”

最中間站着的清寧師太面上揚着得意笑意的從袖中取出一紙信封交由我。

聞知清寧師太口中的和離書,我的心就像窒息了一樣,可我還是堅強的不願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一絲情緒。

我故作淡然的接過了清寧師太手中的信封。

三個大字狠狠的刺入我的心底,那種絕望的痛就像決堤的洪水滾滾而來。

一瞬時,我感覺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還好有云雀的攙扶,我微微行了一禮,便要離開這三人得意且幸災樂禍的眸光。

這才邁完最後一塊石階,身後的清明師太得意的在我的心頭狠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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