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迷藥是納蘭珞特意備給我防身之用,如今我卻用在我戰天齊的身上。
我輕撫着他的臉,眸光直直的看着他,脣邊輕輕的笑着道:“我說過,這三個字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我最不願意從你口中聽到的話,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你有機會說出口。”
他眸中閃着太多的情緒,掙扎之中他顯然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緊緊的皺着眉,拼命的搖晃着頭,想要保持着意識清醒。
可是這迷藥己完全駕馭了他的意識,任他怎麼壓抑,怎麼掙扎,他都無法再支撐起身子。
突然手上一緊,是他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雙眸己讓惶恐全全佔據,“不要去……不要去……”
他顫抖的乞求,這是他第一次挽留我,原來聽他說一句不要去,是這種感覺。
我面上依舊帶着一絲輕笑,“不管你還有什麼事情瞞於我,但我知道,你瞞我之事定是與我有關,所以我不怪你,你好好睡一覺,我回來後,你若還不願意相告於我,我亦不會逼你……”
我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伸手抓住他的緊握着我的手的手,一點一點的掰開來。
“不要……不……”他努力的咬着牙,想要緊緊的抓牢我,不放開。
可是最後他終是敵不過藥力,他的手無力的離開了我的手,連最後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直到絕望的閉上的雙眸,沉沉的睡去。
“天齊,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他爲何要這麼做?”
這是我安頓戰天齊臨走之時,最後看着他說的一句話。
我從未想過事情竟會發展到這一步,可是事實如此,竟然來了,那就需要去面對。
走出正營,一路上都未見任何人的蹤影,也許是因爲戰天齊的出現,寧玄朗己經安排好了這裡的一切。
我一路回了自己的營帳。
我知道,那營帳裡定會有人在等着我。
掀開帳簾的那一瞬間,事情完全吻合我的猜測。
“你回來了?”青禾坐在桌前悠閒的品着手裡茶水,轉頭看向我。
因爲我的不語,甚至是因爲我的故意爲之。
青禾脣邊露出一絲笑意,起身輕輕的走向我,“怎麼?見到我很詫意?”
我看着她的脣邊的笑意,心裡卻是笑笑,早己料到的結果,我又怎麼會詫意?
但我面上仍要裝作一副很驚詫的模樣,畢竟想要魚兒上鉤,我多少也得犧牲一點兒。
“姑娘怎麼會在這裡?”我故作微微垂了眸,有些緊張不再看向她。
青禾眸光緊緊的盯着我的面容變化,是一味的想要從我的面容變化之中看出什麼?
既是如此,那我便如她所願。
“我當然是在等你啊。”青禾頓步在我的面前,臉上那絲笑意依舊不變。
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不知,可我唯一清楚就是,一個人急於做成一件事,那眸中的過度聒噪是根本無法遮掩的。
我故意避過她的眸光,躍過她的身子,邊走邊道:“夜深了,我有些累了,姑娘也速速回營歇息吧。”
我這話剛落,身後之人便朝我揚了聲音,“真是巧了,我方纔來你這營中之時,不自覺的就喜歡上了你這裡,聽說,你如今深得王爺的疼愛,就連這住的地方都比我們那營帳要好上幾倍。”
我腳下一頓,卻不語,暗想着青禾這條魚己經開始遊向我了。
“不如這樣吧,你就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讓我和你搭個伴,讓我也住在這裡,我可不想再與那些青樓女子住在同一個營帳之中。”青禾揚着手裡的絲帕走向我,與我面對面,四目相視之時,她那脣邊的笑意己更深了些。
我微微一抿脣,有些爲難不願的道:“這事可是要芳姐同意才成。”
突然手上一緊,青禾竟撫上了我的手,連聲音也柔了下來,“方纔我己同芳姐說過了,她說,只要你同意,她便不會說什麼?”她眸光又深看了我一眼,微微斂了一絲笑,“難不成,你不願意?”
襲着手上力度的漸大,我擡眸看向青禾那閃着亮光的眸子裡,甩開了她的手,轉身便要離開。
“既然姑娘喜歡這裡,那姑娘就住在這裡吧,我回姑娘的營帳歇息便是。”
“聽說紅姐讓人抓了?”揚起的聲音自我身後竄入我的耳中,引得我腳下一亂。
我深吸了口氣,轉了身,青禾己走至我的面前,那脣邊的笑意猶在。
我也淡淡一笑,“青禾姑娘的消息可真是靈通,紅姐是讓人當作奸細給抓了,也不知這通風報信之人是不是就是眼前的青禾姑娘?”
紅姐不是莽撞之人,定會選擇極其隱蔽的地方引來信鴿,可是恰巧竟讓那宗元跟前的人發現了紅姐正在飛鴿傳書,是湊巧,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這樣的顧慮便一下讓我想到了眼前之人。
青禾的眸光因我的話微微有一絲顫意,不過一瞬間就恢復瞭如常,她收斂得極其的好,準!
“我記得,我今日有與你說過,我可是冒着風險將你救入這軍營之中,你不能出這軍營,就連你的消息當然也絲毫不能帶出這軍營,只是可惜了這紅姐卻莫名的成了你的代罪羔羊。”
我微微收起了袖中的指尖,她一面看着我,一面繞着我走了一圈後,停在我的面前,一副得意的嘴臉看着我,突地又皺了一絲眉。
“只是我還有一事在納悶,這紅姐與你才識得不過幾日,竟能這般死心踏地的替你行事,事敗之後,情願去死也絲毫沒有將你供出來,你華蝶衣這籠絡人心的本事,我可真得好好學着點兒。”
“這籠絡人心的本事,姑娘向來比我擅長,姑娘想要與我學着點兒,實在是高看了我,我也不敢當。”我笑着看着她的那副嘴臉一點一點的僵硬,轉眸之時,輕嘆了一聲,“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姑娘執意想要這營帳,就請便,我也不打擾姑娘歇息了,先去睡了。”
“華蝶衣……”僵硬的三個字自青禾的牙縫之中擠出。
轉身一瞬間,我只看到青禾將衣袖微微挽起,一隻銀色鈴鐺開始在我眼前搖晃起來。
果然猜得沒錯,下毒之人就是青禾。
隨着鈴聲由小漸大的落入我的耳中,寧玄朗的話出現在我的眼前。
寧玄朗說了,我體內中了花蠱毒,而青禾手中搖晃的鈴鐺就是用來喚醒我體內的蠱蟲。
隨着鈴聲響起,我體內的蠱蟲便會被喚醒,自然而然也能因我體內的蠱蟲來牽引我的意識,讓我所有的一切都爲她所用。
看來這青禾果然上當了。
方纔我故意裝作有意避着她,有意對她有所隱瞞,三番兩次想要遠離她。
我是想要讓她因此對我起疑心,也好藉此機會來喚醒我體內的蠱蟲,從而得知那顆解藥就在我身上之事。
雖然方纔寧玄朗與戰天齊一同運氣替我逼出了體內的蠱蟲,但是我現在無論如何必須裝作己受體內蠱蟲所控制,而爲這隻鈴鐺所用。
我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起來,四目無神之時,只是呆呆的看着青禾手裡的鈴鐺。
很顯然,青禾己經相信了我此時己受她所用。
只見她脣邊泛起了笑意,“華蝶衣,看着我的眼睛。”
我聽話的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平日裡的僞裝己全然不見。
在我看來,此時的青禾完全又是另外一副模樣,她對我而言,就等同於一個雙面人,但我卻一直覺得這個女人的眸中有屬於她的故事。
她如此冒險想要從我手中奪得解藥,究竟是想利用解藥與她的主子談何條件?
“華蝶衣,我是你的主子,我現在問你,解藥可是到手了?”青禾微眯着眼睛看着我問道。
我裝作眸中無神的向她點頭,雖然不知花蠱毒被催發喚醒之後,所中毒之人是怎麼一副模樣?
可我親眼見過,寧玄朗的迷幻之術,可以令對方毫無意識,言聽計從。
也就在此時,青禾眸中己現了悅色,快速的伸手向我,“很好,快把解藥交給我。”
我依舊眸中無神的向她點頭,還僵硬的從袖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解藥放至她的手中。
這時,青禾面上一頓大喜,伸手從我手中奪過解藥,還在手中細細的察看了一番。
從她面上的喜色,我看得出這解藥對她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下一瞬間,只見青禾飛快的收起了鈴鐺,“夜深了,你快回牀上去歇着吧。”
我依舊點頭,僵硬的躍過她的身子,邁出步子一步一步向牀榻之上走去。
我不敢回頭,故然看不到身後之人有何反應,直到當我躺上牀榻之上,蓋上被子的那一瞬間,我的耳邊傳來了青禾悄悄走出帳營的腳步聲。
我心下微微一緊,看來青禾拿到解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她的主子,足以證明青禾此時己心急如焚。
我便趁她走出帳營外後,我也悄悄的踏下牀榻,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