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經四小姐這麼一說,屬下倒想起了一件事。”桑也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
我聞聲斂回了思緒,卻又只聞父親一聲低沉的聲音而來,“何事?”
“早在二日前,屬下向主上稟告過一件事情,主上可還記得?”桑也的眸光透着一絲深沉。
父親皺了眉頭,細想了一番後,說道:“你所說的可是那皇城之中的內探來報,如今皇城之中的禁軍開始有所異動,還出現了不少的陌生面孔。”
桑也作輯點頭,面色微凝,眸光晦暗中隱藏擔憂,“正是,睿王曾答應主上,待主上攻破京城,直入皇城之中,睿王會與主上來個裡應外合,恭迎主上入坐金鑾殿,難道此事有變?”
“哐當”一聲響,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從金鑾殿上滾落而下,兩側奉茶的侍女嚇得臉色蒼白,慌亂跪下。
父親冷冷的眸光之中帶着一股弒殺,狠狠的握了拳,“戰天睿這小子若敢與我玩花招,我定讓他死無葬生之地。”
父親越是生怒,我越是心安,證明我話出反間己達到了效果。
我連忙上前補了一句,以表我此時的顧忌,“父親,女兒認爲,此事不得不防,畢竟那兩顆琉璃珠纔是關鍵。”
話落,只聞父親又是一聲低吼,“混帳,爲父許他十六座城池,戰國江山分他一半,他竟敢起了獨吞之心。”
原來父親與戰天睿之間達成了協議,同奪江山後,三十二座城池,各分一半,也難怪戰天睿會口出,想要一併吞併的話。
也就在此時,身邊的青禾也上前說了話,“主上,青禾與父親曾也是敗在此人手上,此人陰險毒辣,狼子野心,並非是十六座城池,半座江山就能餵飽他?”
父親狠狠重擊龍椅,“縱然他想獨吞,也要看他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的銅鐵軍又豈是他說吞就能吞下的,他若想獨吞,我就讓他撐死。”
銅鐵軍,也就是那傳聞中的刀槍不入的軍隊,看來這就是父親想要一*國的殺手鐗。
“可是主上,這銅鐵軍對睿王來說……”
“住口……”父親狠狠的打斷了桑也那些擔憂的話。
我細細的將桑也那些未完的話琢磨了一番,一瞬間產生一個有助於我的念頭。
相較於方纔金鑾殿上的情緒紛擾,此時我在這個殿中自是極靜。
天色已暗,這個玉鳳殿中早己站滿了內侍與宮女,這樣的牌場倒真讓我覺得這裡與戰國皇宮沒有兩樣。
從來不知父親私底下還秘密建了這樣一處地下宮殿,現在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唯獨只有我纔是虛幻的。
層層帷帳隔斷了殿外迷沉幽暗的夜色,殿中宮燈盞盞,明亮的燭火穿透淺紫綾紗的燈罩,將燈光酒得滿屋光燦斐然。
我斜身坐在軟塌之上,青禾就坐在我不遠處的桌前,手指有意無意的輕敲着桌面,眸光卻是留在了對面壁上懸掛的那副山水畫之上,倆人都各有所思。
少頃,有奴才給我們奉來了兩杯上好的銘品,垂袖走至我身旁,輕聲稟道:“啓稟四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準備給青禾姑娘安排凌香殿居住,也不知合不合青禾姑娘的意?”
青禾轉眸看向我身邊的奴才,揚脣一笑,“沒有什麼合不合意的,只是一個住處,哪裡都行。”
我也微微一笑,道:“既然青禾姑娘都這麼說了,你就下去辦吧。”
“是。”奴才微點頭而去。
待這名奴才離去後,垂簾之外的動靜依舊還在我與青禾的耳中。
青禾微壓了一絲聲音對我說道:“看來你父親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你?”
我面上淡然一笑,“我們今日突然出現,而我又轉換了以往的性情,換作誰都會這樣安排。”
從一開始走進這殿中,我就留意了這殿中的內侍與奴才,不愧是父親選的人,父親能在我身邊埋下這麼多眼線,可見他對我的疑心絲毫未減。
青禾擡手抿了一口茶道:“話是這麼說,不過你放心,就是幾個長着眼的奴才而己,對我青禾來說,還不足爲懼。”
“堂堂的聖毒教少主用來對付幾個奴才怕是要委屈了少主。”我面上的淡笑更深了,握着茶杯的手也在這絲淡笑之中微微收緊了一分。
青禾眸光閃過一絲光亮,轉眸一笑,“四小姐言重了。”
聽她這麼一喚,有些自嘲,輕放下手中的茶杯,“你還是喚我名字吧,四小姐這稱呼我不太喜歡。”
青禾因我這一言,看我半響終不語,我也看着她,自知她的心裡正在想什麼?
四目相對之時,只聞她輕嘆了一聲,“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微微轉了眸,眸光留在了對面那副山水畫之上,淡淡一語,“我們要做的,方纔在金殿之上不是己經開始了麼?”
青禾揚聲一笑,“好一個反間計,只是不知你那頭惡狼父親碰到這個狼子野心的戰天睿,會不會起這個作用。”
我不以爲然,眸光依舊不變,“此事我並非虛造,完全是事實,戰天睿在皇宮之中早己佈下天羅地網,他利用我父親擊敗戰天齊,從而請君入甕,將我父親等人一舉拿下,如此一來,憑藉他當朝睿王的身份便可名正言順的坐穩戰國的天下,這樣的如意算盤,他倒是想得圓滿周到。”
青禾聞言半響不語,眸光隨着我看向了那副山水之畫,淡淡的光亮之中煥散着另一種情緒。
半響後,她低沉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你爲何不想想,他做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除去你父親這個外患,等同於保你一命,還能收回他戰家的江山,不用遭世人唾罵,他的豐功偉績也會長留青史,而你也能名正言順的做他的皇后。”
我淡然的笑了笑,脣邊己是苦澀連連,“以護一人性命爲藉口來滿足他的私心,這樣的守護,你不覺得可笑可恥麼?”
青禾轉眸看向我,眸光有些異樣,可我並不想去揣測她此時看向我的心境這中抱有怎樣一種情緒,可我從她那深且沉的眸光之中看得出,她的心裡對戰天睿不只有恨,也許還餘留了當初那一絲暖心的愛。
下一刻,她不再看我,轉了眸,“既然要離間你父親與戰天睿之間的關係,我們又該從何入手?”
我也收回了眸光,朝着她的方向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開了口,“今日金殿之上,父親早己撂下狠話,若戰天睿想要獨吞,那就讓戰天睿嚐嚐他銅鐵軍的厲害,這話剛落,就讓桑也急着想要提醒什麼?後來又讓父親所打斷,我覺得這事有蹊蹺。”
青禾聞言,眸中出現了一絲疑慮過後的恍然,“你是在想桑也那些未完的話是想要提醒你的父親,這銅鐵軍對戰天睿來說,根本不足爲懼。”
我微點了一絲頭,卻不語。
“意思就是說,戰天睿有破解這銅鐵軍之法。”青禾眸中恍然更加的清晰,可清晰過後,她又接着一嘆,“可是這樣一想來,我們依舊無從着手,戰天睿是不可能會透露這破解銅鐵軍之法?”
我微微伸手握上了手邊的茶杯,緊握之時,我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戰天睿可以不說,但有一個人,我們也許有辦法。”
“你是說桑也?”青禾微微瞪大了眸子。
我輕輕一點頭,“此人乃父親最信任之人,他對父親的事情無所不知,想要他乖乖說出這破解銅鐵軍之法,而事後自己又不知是自己所透露,也許你能幫到我?”
青禾瞪大的雙眸開始恢復原狀,眸眶之中閃過一絲顧忌,“可桑也是男人,我是女人,我與他素不相識,他又怎會與我有肌膚之親,讓我輕易對他下蠱。”
我聞言手上一顫,茶水溢出杯外,我連忙收回了手,看着青禾一問,“這話是何意?”
青禾微微抿了抿脣,擡手挽起了右臂上的衣袖。
我的眼前瞬間被她臂腕之上的一朵紫色且又發黑的花朵所吸引。
不對,這刺青,一眼似花,一眼似蟲,究竟是花還是蟲,我竟分不清。
青禾輕輕的撫摸着腕上的這朵似花又似蟲的刺青看着我道:“我腕上這朵花蟲就是所謂的花蠱毒,除了能散發出迷人的香味,想要對旁人下蠱,必須與此人有手腕之上的肌膚之親,才能從我腕上將這朵花蟲裡的蠱蟲種到此人的體內。”
原來這就是花蠱毒,我只聽聞寧玄朗初步的講過,可從未見過這江湖傳聞的蠱毒。
我突然想起我之前所中的蠱毒。
“那我之前的……”
青禾輕輕的入下了衣裙,邊回了我話,“你的那隻蠱蟲是我早在林子裡救你之時,就給你種下了,而你在野菊地裡聞到的香味,只是我腕上這朵蟲花所發出的香味,而並非是在那個時候對你種下蠱毒?所以你現在心裡應該清楚了吧,種下蠱毒並非是一件易事,這也就是爲什麼我一直拿戰天睿沒有法子的原因,就算我腕上有朵蟲花,但只要戰天睿不碰我,我就沒法向他種下蠱毒,也正因爲戰天睿瞭解我的下毒方式,所以我遲遲不能對他下蠱毒從而救出我的父親。”
我內心一嘆,有些失落的呢喃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步棋,我們又是行不通了。”
青禾卻搖了搖頭,“這倒也不難,男人的天敵就是女人,我青禾也算是從翠紅閣走出來的人,只要這桑也也同其他男人一樣,那此事就難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