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9章

對於傲恆的威脅,我只能極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深深自心底吸了口氣,重而穩的一步一步邁下了樓。

院落林間幽深,庭閣空寂,偶爾幾隻飛鳥輕輕的掠過空枝,啾啾細鳴的快活自由的迴繞林間。

片片細碎枯葉踩在我的腳下,有些簌簌作響,在離大門下之遙的地方,我稍稍定了步子。

雖然我心裡知道門外我該面對的是什麼?可終究動作舉止之上還是有些遲疑,可遲疑過後最終的答案仍是被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終是下定決心伸手打開門,撞入我眸子中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我果然沒有猜錯,連尚青雲也來了。

他也好像見到我的那一瞬間微微有些錯愕,而後眸光自我身後朝裡望了望,應當是錯愕爲何來替他開門的是我,而不是我身邊的婢女。

“來人,進去搜。”他的身後揚起一絲命令的聲音。

一隊官兵便要直入我的屋中,我淡然以對,接着便是尚青雲一聲低吼,“都退下。”

數名官兵臉上略現一絲不解,可自然也不敢在尚青雲的命令之下輕舉妄動,便一一低頭遵命往後退。

“屬下參見王妃,方纔爾等魯莽,還請王妃恕罪。”他上前對我恭敬的行了一禮。

身後的數名官兵雖是面上怔了怔,但瞬間便清楚了我的身份,也一同難以置信的拱手向我行禮。

我依舊淡然一笑,轉身便往內堂走,還一邊灑脫的說道:“各位都請起吧!”

我剛走幾步,卻發現身後仍沒有一絲動靜,有些詫意的轉了身,門外的尚青雲與數名官兵仍是一動不動的置於原地。

尚青雲微微擡眸看了我一眼,幽深的眸光雖輕輕的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卻覺得沉重無比。

“尚將軍也是例行工事,不礙事的,請入內搜查吧!”我語出字裡行間雖灑脫,可這心裡卻開始七上八下。

“王妃深明大義,屬下只有得罪了。”

他畢恭畢敬一句話後,右手一揮,身後的兵器聲與腳步聲開始向閣院的四個方向而去。

我依舊鎮定的往前走着,他好似也跟着我腳步而來。

入了裡堂,他尾隨其後,在我臨桌坐下之時,我發現他正在環顧四周,眸光深沉,這閣院裡堂雖大,可無一物可擋人在其後,所以他這般審視這裡的動靜與設施擺放,只怕是多此一舉。

我揹着微微一笑,一邊替他倒了茶,一邊道:“雖說這邊疆天氣寒涼,但如今也到了六月天裡了,眼看着便要到響午了,這響午的太陽最爲毒辣,將軍例行工事,想必也累了,將軍不凡也坐下休整片刻,看對本宮沏的茶是否還滿意?”

“多謝王妃。”他微微從各個角落收回了眸光,幾步向我走了過來,將手中的一把長劍輕輕的放至桌面。

我眸光微微留意了一番,他放劍之時,還輕輕的將劍柄之上掛着的一道金色的劍穗撫了撫。

那道金色的劍穗格外的耀眼,也格外的乾淨,並不像是他這般粗重的男子所爲,應當是女子相贈,他一個大男人如此寶貝這細小之物,看來這劍穗定是有一段故事。

他微微恭謙的接過我遞向他的茶,未品,直接便一飲下肚了,素聞尚青雲出自江湖,性情耿直坦蕩,今日我倒是親眼所見。

“將軍覺得這茶味道如何?”我輕輕聞着手裡的茶香問道。

尚青雲脣邊坦蕩一笑,“屬下是個粗人,自小隻會舞刀弄槍,得爺器重,能追隨爺左右,雖嘗過不少銘品,可屬下不怕王妃笑話,不管是多上乘的銘品,在屬下的口中那都是一樣,淡而無味。”

好一個淡而無味,我心裡輕輕劃過一絲悸動,也終於明白戰天齊爲何如此器重此人。

此人眸中深沉,心思卻從不遮掩,不貪不爭,不受這世俗的名權所誘,在他這身傲然的骨子裡除了耿直忠誠,信任,其他的似乎都不屑。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脣邊依舊淡然一笑,“看來將軍還真是耿直,一般不喜銘品之人,必好飲酒,本宮可是猜對了。”

提到酒,似乎他還有些興趣,輕抿着薄脣,用無聲來回應了我。

“恰好,這閣院的房主還真留了不少陳罈佳釀,今兒個將軍也算是有口福了。”我便欲要起身取酒。

“王妃且慢。”他匆匆起身阻攔了我。

待我不解轉眸看向他時,他又微微垂了眸,“屬下正在執行工務,滴酒不沾,多謝王妃一番盛情。”

“也是,爺軍紀嚴謹,本宮可不能害了將軍,酒不能沾,那便多喝些茶吧,今兒個天氣有些熱,多喝茶好解解涼。”我繼續替他杯中添着茶。

說實話,我內心卻是慌亂緊張的,只不過想利用取酒離開他的眼線,從而去觀察樓上那些官兵的動作,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靜觀其變。

可他並沒有給我機會,此時我的心頭千百個念頭一閃而過,卻終是沒有想到一個兩全之法,微微轉眸看了看尚青雲沉穩冷漠的臉色,心裡的慌亂竟隨着時間的流逝開始加劇。

正在我閃神的一小會兒時間,突然身後竄來了兩個士兵,他們小跑地靠近,對着此時神情沉重的尚青雲行了軍禮,其中一人說道:“回稟將軍,此處閣樓全無收穫,但有一間房屬下等人還未敢入內盤查。”

“爲何不查?”他將手中的茶杯微重的放下,聲音透着寒意。

士兵微微擡眸看了我一眼,便又匆匆低眸答道:“回將軍的話,房間的門是關着的,屬下等人不知裡間到底是何情況,所以不敢冒然入內,特來請示王妃與將軍,此房間是否可以入內盤查?”

尚青雲沒有說話,只是眸光有些的遲疑的看向我,我不動聲色的淡笑着,“那是本宮身邊一名名喚春蘭婢女的房間,將軍應當也見過這名婢女,這幾日她身上莫名出了不少疹子,大夫交代不能見風,如若將軍還信得過本宮,就請原諒這房門本宮不能打開。”

我注意到他的眼裡有一絲懷疑之情一閃而過,不過瞬間即逝。

他微微放眼在整個屋內又掃了一圈,眸光暗沉,同時也令我內心暗暗緊張。

良久,他終是微微笑着道:“屬下當然信得過王妃,只是容屬下多問一句,這兩日王妃可曾見到過一名深受重傷的年輕男子。”

我故作細細想了一下,終是說得坦誠,“沒有,本宮覺得這兩日天熱,便哪也沒去,將軍口中這名深受重傷的男子到底所犯何事?需要將軍如此大動干戈。”

尚青雲微微蹙起了眉,眉宇間的憂慮越來越深,“不瞞王妃,這名深受重傷的年輕男子正是爺費盡氣力抓來的北漠太子傲恆,就在昨日,他竟悄悄的下毒將看守他的數名獄卒全全致命,屬下奉爺密旨,不得張揚,只能借追捕朝廷欽犯之名,私底下尋找北漠太子的下落,而北漠太子是在這一帶逃脫的,爺昨日己佈下天羅地網,卻終是沒有抓到人,己經過了一夜了,北漠太子不可能在人間蒸發,屬下等人己將整個邊疆全搜了一遍,卻還是沒抓到他,想着會不會有什麼地方遺漏了,今天只好帶着人再搜一遍,此人事關重大,請王妃再細想一番,這兩日身邊可有可疑之人,又或是可疑之事發生。”

他眸光直絞於我,不知爲何,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竟閃過一個想法,我略心下一沉吟,心想這也許是個絕好的機會。

如若就這樣將傲恆交給尚青雲去處治,然後再向戰天齊尋求解救之法,我雖從未去過軍營,可我還是清楚軍營之中那些對付敵人,讓敵人開口說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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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行,我不能這般冒險,若是傲恆真不開口,那我豈不是要陪掉春蘭一條性命,而且七日匆匆而逝,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也沒法完成,如今進退兩難,看來我始終還是逃不了傲恆的脅迫。

我微微擡起雙眸,朝他搖了搖頭,“將軍見諒,將軍所提可疑之人,可疑之事,本宮想了一番,還真沒有遇到。”

他微微一嘆,雙手作拱,“那即是這樣,還請王妃恕屬下等人打攪了,王妃這幾日裡多加小心,如若遇到可疑人物,還望王妃第一時間讓人通知官府,這樣也能確保王妃的安全。”

“多謝將軍,這裡無人知本宮的身份,本宮暫時應當是安全的。”我輕輕起身,淡笑着微微頷首。

“王妃說得是,屬下工事在身,先行告退。”只見他手一揮,偌幹官兵己紛紛從閣院的幾個角落至門口整齊的走出大門。

隨着他的身影在我眸中大步向門口走去時,我心裡一緊,情不自禁的喚了他,“將軍……”

他聞聲腳下一頓,連忙轉身作拱尋問,“王妃還有何吩咐?”

我擰緊雙手,幾步走近他,心裡暗加着緊張的問道:“敢問將軍,這世間最毒之物可是冰蟾?”

我內心惶恐不安,若是這次真讓尚青雲無功而返,縱然他將整個邊疆翻過不,那也無法找到北漠太子傲恆。

以他的性子,他是絕不會再讓人上門來打攪我,那傲恆藏在我這閣院之中必然會很安全,可我又不能將傲恆這般直接的交於他,只能先想方設法從他口中探出這冰蟾寒毒是否有解毒的方法。

尚青雲稍稍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堅定的點了點頭,“不錯,這世間若是冰蟾寒毒居第二,那便沒有哪一種毒敢居第一。”

冰蟾寒毒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雙手又加緊了幾分,“那這冰蟾寒毒可有解毒的方法?”

只要尚青雲有解毒的方法,我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將樓上的傲恆交給他,不僅解決了戰天齊的心頭之困,還可以爲自己擺脫通敵的嫌疑,尋找一條活路。

因爲我根本就不知道樓上的傲恆到底值不值得我相信,他若是反悔,那我與春蘭必死無疑,戰天齊發軍北漠也是在劫難逃。

尚青雲微微收緊了手中的長劍,金色的劍穗在他手中輕輕的動盪了一下,他眸光帶着些深遠,似乎對這冰蟾寒毒極其的瞭解熟悉,眸中還帶着淡淡的哀傷。

良久,他才收起眸中的一絲情緒,淡然的答道,“冰蟾寒毒的解毒方法便是取雄性冰蟾吐出的寒冰,只是這世間只有冰山毒翁纔有此物,可他一生只研治毒藥,從不給人生還的機會,所以中此毒之人都逃不過一死。”

我心上聚然一緊,傲恆果然沒騙我,如若我放棄傲恆的解藥,讓戰天齊派人去冰山逼迫毒翁交出解藥,只怕並非易事,從尚青雲的話中,我很清楚一點,中此毒的人,無一生還。

“王妃爲何會問起這些?”尚青雲帶着一絲懷疑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匆匆打斷了我心裡的思緒。

我微微眨了眨眼,想要遮掩掉眸中的那一絲恍惚,深吸了口氣,依舊淡笑的說道:“本宮也只是好奇而己,前些日子閒着無聊便出去走了走,無意間聽到路邊說書之人提到了這世間最毒之物,有些好奇,今兒個又遇到了將軍,突然想起將軍曾是崑崙掌門的首徒,闖蕩江湖多年,必定對江湖之上的事情最爲了解,出於好奇,無意一問罷了,將軍無須放在心上,趕緊忙你的工務去吧。”

“是,屬下告退!”他邁出步子時,分明帶着有些遲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自己今日這番話可能己經在他面前露出了馬腳,那麼我既然選擇了與傲恆之間的生死交易,接下來的事情我必須更加的小心。

“將軍若是在城中找不着人,不如試着堵住邊疆到達北漠的路。”我於心裡愧疚之意,朝着他的背影將這一提醒的話脫口而出。

“多謝王妃提醒。”他揚聲而去。

一場惶恐不安,猶豫不決的演出終是結束了,閣院裡恢復原有的一絲靜謐。

陣陣幽深,在數枝孤獨的林間,幾隻鳥兒帶着啾啾細鳴聲時而回繞林間,時而揚長而去。

我站門口良久,天邊的陽光有些刺眼,響午竟在不知不覺之中來臨了,突然離得我最近的梅枝上,一隻鳥兒匆匆朝着南方飛去,這才讓我從一些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裙邊一緊,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我心下一橫,大步衝上了樓。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內心無比衝動,恨不得將眼前這個還在悠然自得品着茶的可恨之人捏死在手中。

“解藥拿來。”我惱意甚濃向他伸手,眸中己滿是寒意。

牀榻之上的春蘭聽到我的聲音,便飛快的掀開被子,跑至我身後,害怕的看了看我。

而他卻並不以爲然,撫着自己的胸口,微微起了身,他輕輕的從他的面前將我的手移開,淡淡的笑着,“人都走了麼?”

我瞬間惱意更濃,眸中隱含的寒意更甚,帶怒的收回手,讓了讓身子,“不信自己可以出去看看,運氣好,你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們。”

“沒想到,你個纖纖弱女子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這些人打發了,敢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他的劍眉輕挑,薄寒攏上臉面。

我微顯一絲錯愕,他竟開始懷疑了我的身份,我不能告訴他我是齊王妃,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心下暗暗叫糟,面上卻還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將解藥給我,速速離開這裡。”

他仍是笑笑,揶揄道:“你就不怕我離開之後讓人抓到,將你供出來,你們中原不是還要誅連九族一說麼?”

我深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脣邊微微揚起淺笑,“那你究竟想怎樣?我現在開始懷疑你身上到底有沒有解藥?”

他看着我,眸中帶着一絲激賞之意,而後又譏諷開口,“你倒還真是個聰明,心思細密的女子,不過我告訴你,冰蟾寒毒這世間人都一直以爲只有我師父毒翁纔有,可我師父一向性情怪癖,從來都不會援手救人,而我不一樣,冰蟾寒毒要雄性冰蟾吐出的寒冰方能解毒,可這寒冰入手即化,所以不宜帶在身邊。”

聞聲,我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面上連冷笑也不剩,“你果真身上沒有寒冰?”

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又重回了桌邊,空中茶己空,半字不出,一副太子的架子端得高高,似乎還在示意我爲他添茶。

真是可恨至極,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伸手緊了緊春蘭的手,幾步走向前,臨桌微微側身提起他面前的茶壺,爲他添了滿滿的一杯。

我放回茶壺,臨桌坐下,他脣邊淺笑泛起,似乎對我的此舉相當的滿意,帶着些堅定信心的語氣開了口,“雖然寒冰我不能帶在身上,不過你放心,我依舊有辦法救你們倆的性命,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於我。”

我冷冷的一笑,眸光意味深長的看着他,“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麼?”

他面上的笑微微收起,深看了我一眼,抿下杯中茶後,重又笑起,“姑娘今日不是己經相信本太子了麼?”

可惡,既然讓他反脣相譏,我今日之舉分明是選擇了相信他。

如若我不相信他,我從一開始就將尚青雲領進屋來,任憑他武功再高深,在尚青雲的劍下,他也是插翅難飛,可我卻沒有冒險,因爲我始終還是將最大的籌碼壓在面前之人這一邊。

我輕哼了一聲,隨後轉眸不再看他,而是伸手替自己也添了杯茶,雲淡風輕的開了口,“是,我相信你,可我不知如何配合你,難道你終日都要如現在一般,躲在女人的房裡,不見天日?”

他臉色黯然稍冷,輕輕的將手邊的空杯推向我的面前,聲音卻放柔了幾分,“那倒不是,等我傷好了,自然有辦法逃出邊疆返回北漠,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借你這地方好好養傷,傷好後,我便會將你們倆的解藥奉上離開這裡,絕不會拖累於你們。”

我手上微微一怔,茶水稍溢出幾滴,民間那些傳聞並非是虛誇而談。

我記得戰天齊也曾說過,此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對手,今日我便從他的話中看出了幾分,他雖有一股傲氣,沉穩冷靜雖不及戰天齊,可那心狠手辣卻是更勝一籌。

我低低的冷笑了一聲,這一次我並未如他所願替他添茶,稍重的將茶壺甩至他自己的手邊,淡言譏諷道:“北漠太子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看來他們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他面上略有一絲不悅,不知是因我的甩壺的舉動,還是我那些話語有些激怒了他。

他轉了眸,有些無奈的替自己添了茶,待至茶壺輕輕落下之時,他揚了聲音,語氣也越發冷了下去,目光鋒銳如刀,“無毒不丈夫,況且我還是一國太子,將來還要坐擁整個北漠。”

看着他眸中鋒銳如刀的眸光,我即使心中有一百個不情願和惱恨,現在也無濟於事了,我只能壓抑心中的不悅,咬牙起了身,“我但願北漠太子能早日康復,早日逃離這裡,早日坐擁整個北漠。”

他轉眸向我,眸光灼灼,“借姑娘吉言,也定不會讓姑娘失望,辜負姑娘的相救之恩。”

我不便再與他過這些無畏的口水之爭,帶着春蘭邁出房門,步步卻走得如千斤重。

下了樓,春蘭拉了拉我的衣袖,擔憂地提醒道:“小姐,你真的打算讓他躲在這裡,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了,還不……”

我自知她心中的憂慮來自何處?連一個個小丫頭都知窩藏逃犯的罪名有多大,而且此人還是正在通緝的北漠太子傲恆,任哪裡一條,哪裡一樁,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戰天齊懷有統一北漠的決心,我現在身不由己救了傲恆,對夫君不忠。

禍及家中九族乃不孝,連累無辜春蘭的性命乃不仁。

日後北漠反擊,馬蹄再度踏入了中原大地,又會掀起一片廝殺,此舉對戰國百姓而言,乃不義。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恐怕我華蝶衣這一生都難卸滔天大罪,這一世都會恐爲戰國的千古罪人。

我心裡暗暗苦笑,我又何嘗想惹這一身的血腥,但是性命悠關,不是自己貪生怕死,而是還有大事未了,我也是無可奈何,絕不能死,而此事又不能明說,如果告訴春蘭,只怕她會更加的害怕。

畢竟,我不能連累春蘭的性命,她是無辜的,也只有等傲恆傷好了,得到他手中的解藥,我再尋補過之法。

我整理好心裡的情緒,輕撫了她的手道: “春蘭,你記住了,千萬不能讓王爺知道此事,不然你我都不能活。”

“春蘭會記住小姐的話,只是他整天躲在這裡,若是王爺來了,只怕會瞞不過王爺的眼睛。”她眸中的膽怯之色愈濃。

我微微勾起辰角,迫使自己笑得自然輕鬆,“放心吧,你無須擔心,他這些日子都不會往我這來的。”

春蘭輕輕嘆了聲,面容之上有着稍稍安下心來的樣子。

“去藥鋪請大夫配些傷藥速速回來!”我掏些銀子放在她手中吩咐道。

春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整理一下衣裙,正要走出閣樓,我忽然又叫住她,“春蘭……”

“怎麼了?”春蘭腳下一頓,帶着疑問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嘆,“你若是這般去找大夫配傷藥,定會讓官府的人重新懷疑到我們的頭上。”

春蘭面上聚然一緊,揚了些聲音,“那該怎麼辦?”

我心下暗想,傲恆身受重傷根本就毫無能力返回北漠。

戰天齊翻遍整個邊疆都無果,他必定會猜到傲恆定是躲在了邊疆的某一處地方養傷,縱然掘地三尺,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傲恆。

如若傲恆要養傷,那必定少不了藥,有藥的地方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藥鋪,我既然能想到這些,以戰天齊的心思,只怕這個時候早己讓人將邊疆所有無論大小的藥鋪都己團團包圍起來。

如若春蘭毫無理由的入藥鋪抓藥只怕會引起人懷疑,到時就更加的危險。

如若不去抓藥,傲恆身上的傷根本就無法在短時間內痊癒。

他的傷不能痊癒,那麼我便不能在七日之內拿到解藥,再這般耽誤下去,我只怕會誤了大事。

看來,我也只能這麼做,才能欲蓋彌彰,躲過這一劫。

我擡起了眸,輕輕的問道:“你昨夜撿回來的匕首在何處?”

春蘭眸光一震,不解反問道:“小姐這個時候要匕首做什麼?”

我抿了抿脣,“你儘管告訴我匕首在何處就對了,其他的不要多問。”

春蘭微微低了下頭,小聲的回道:“在我身上。”

聽她說匕首在她身上,我一時詫意,還未相問她時。

她擡起頭,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遞向我,顫抖着雙脣,有些急切的搶了我的話,“小姐不要誤會,我是怕那北漠太子醒來後再傷害小姐,便偷偷的將匕首藏了起來,可又不知藏在哪兒好,若是讓人查出這把匕首,定會懷疑小姐窩藏北漠太子,所以我就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鋒利的匕首。

是啊,我怎麼忽視了這把匕首,匕首上還刻着字,分明是北漠文。

這若是讓尚青雲今日在我閣院之中搜到,我豈不是己無路可選,慶幸的是春蘭如此機敏,幫我躲過了這一劫。

我微微迎上她的眸光,她眸中似乎生怕我會誤會她,有些不敢看我,便匆匆的垂了眸。

我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手,欣慰的開了口,“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挺聰明的,要不是你今日機靈,只怕這把匕首就讓尚將軍給查了出來,我縱然有齊王妃的身份在,只怕也會百口莫辯,甚至還會賠上你一條無辜性命。”

春蘭聞言,瞬間脣邊笑了起來,“只要小姐不怪我便好,春蘭賤命一條,不用在意,就算真要死,春蘭也不悔跟着小姐一場。”

一絲酸楚之意漸漸在心頭蔓延,我緊了緊她的手,脣邊雖笑着,可連聲音卻帶了些情緒,“有你這句話,我更不能讓你死了,我還未帶你回京城,你不是說想去京城看花燈麼?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得好好的活着,京城的花燈可好看了。”

“嗯……”她笑着向我點頭,只覺得那一刻,心裡漸漸有了一絲滿足感,今生能遇到雲雀與春蘭,也算是老天對我的不薄了。

我微微收起眸中的情緒,將匕首持於手中,“你的手帕給我。”

接過春蘭的手帕,我便將覆蓋在右手背上的衣沙輕輕的掀起,微微擰了眸,心下一狠,便用那鋒利的匕首深深的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劃出一道傷口,鮮血陣陣涌出,皮肉裂開的疼痛令我閉了眸,我悶哼了一聲,極力令自己忍過去。

我終於知道原來自殘如此之痛。

“小姐你做什麼?”春蘭被我此舉嚇得臉都白了。

我努力的睜開眸,欲要搖頭對春蘭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手上一緊,一股力道抓住了我的手腕,而後手中的匕首被人搶奪了去。

怎麼會是他?對於傲恆的突然出現我有些詫意。

“你這是做什麼?”他目光幽深,似乎眸中還帶着一絲痛意,比起方纔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倒令我心頭對他的痛恨稍減了一些。

我甩開了他的手,並不想回答他的話,只是用春蘭給我的手帕包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然後按住自己右手之上的脈絡,這樣可以讓血流得稍慢些。

“小姐……”春蘭伸手替我輕輕的包紮,心疼的在口裡喚着。

“沒事的,只是劃破了點皮而己,春蘭你不用擔心,現在你趕快去找大夫配些傷藥回來,記住一定要秘密行事,如若遇到有人尋問你,你便直言不諱,就說我在學做菜之時不小心傷了手。”我微微抿了抿脣,強扯出一絲笑看着她。

春蘭似懂非懂的向我點了點頭,“好,小姐忍着點……春蘭這就去……”

尋着她有些心急跌撞的身影,我還是不放心的揚了聲音,“記住,不要慌……”

“知道了……”她頭也沒回,跑得越來越快,眨眼之間便不見了她的身影。

待到春蘭離去,長長的走廊之上只留下我與傲恆倆人,手上的疼痛感也許是疼得麻木的原因吧,竟然覺得沒有方纔那般鑽心的痛了。

待我回眸之時,他脣角緊崩,略帶着沉重愧疚的聲音響起,“姑娘今日爲我所做的一切,我傲恆這輩子都會放在心上,日後定會當涌泉相報。”

“太子言重了,也大可不必如此,我此舉也是爲了保命,你只需信守承諾奉上解藥就好。”我淡淡的轉了身,並不在意他此時的面容變化。

“你手上的傷真不要緊麼?我……”他言在中斷,似乎有些難以說出口。

“只不過流點血而己。”我稍稍揚起淡意的聲音,並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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