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繞了一圈,回到後門的車上,都互相望着,目光中都透着興奮的光,李晗揮了一下拳頭,小聲喊道:“真相只有一個!”
盧振宇也揮了下拳頭:“每一滴汗水都是有回報的!”
李晗又揮了一下拳頭:“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盧振宇再揮了下拳頭:“努力!奮鬥!”
最後,兩人擊了一下手掌,興奮喊道:“嘢!”
發泄完畢,兩人迅速分析了一會兒,得出了結論:黃宗盛是一個衣冠禽獸,是一條披着羊皮的狼,他把唱片店開在幾所音樂學院的附近,名爲客戶集中地,實爲物色獵物的絕佳場所,而前臺的小曼,看着挺清純的,卻很可能就是幫他物色獵物的幫兇!
“可惜了,”盧振宇惋惜的嘆道,“看着這麼好的女孩子。”
“就是她這樣的最有迷惑性,人家都不防範。”李晗說道。
盧振宇說道:“看那女孩也是可憐兮兮的,也許是被迫的吧,可能有什麼把柄抓在姓黃的手裡也說不定。”
說歸說,現在這當口兩人也不關心什麼被迫的還是自願的,都戴着耳塞,一邊捕捉收銀臺那邊的動靜,一邊研究接下來該怎麼辦。
“晗姐,她讓你跟她去酒吧街,準沒好事!你去不去?”盧振宇問道。
李晗眼睛瞪得很大,放着興奮的光:“說什麼哪?當然要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好不容易纔當上……嗯,才當上你們這個調查小組的一員,哪能臨陣退縮呢!”
接着,她掏出小鏡子來照着,喜滋滋地說道:“再說,人家看中的是我,我哪能不去啊?”
盧振宇哭笑不得,撓撓頭說道:“晗姐,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要採取點防範措施,找幾個增援,然後你身上裝上定位器、竊聽器什麼的,起碼得確保你的安全啊,不然弄不好來個肉包子打狗,真把你摺進去就虧大了。”
李晗“噗嗤”一聲笑了:“你說誰肉包子?”
她看了一下表,現在已經六點了,距離八點半還有兩個半小時,於是對盧振宇吩咐道:“你在這裡聽着喔,我下車打個電話,嗯……找找刑警隊那邊的熟人……”
說着推門下車,走到巷口拐彎的地方,悄悄撥打了安叔叔的電話。
李晗把情況跟安犁天一說,沒想到安叔叔明確表示,裝備可以到刑警總隊來領,但是人員不能支持,調查必要以編外調查小組爲主,總隊人員不便參與,要不然也不需要通過這種形式領導一個編外小組了。
“哪,安叔叔,”李晗真的有些害怕了,“那萬一我要是……”
安犁天冷靜的聲音傳來:“這個你不用擔心,你把安全工作交給盧振宇就行,他現在在江湖上地位很高,酒吧街那一片兒又是陳浩的地盤,陳浩也有跟盧振宇搞好關係的想法,盧振宇到那兒就和到自己地盤上差不多,用‘呼風喚雨’形容並不過分,需要多少人,怎麼佈置,讓他跟陳浩打個招呼就行了。”
“哦……”李晗聽得暈暈乎乎的,上次和盧振宇一起去赴壽宴,最後變成江湖大聯歡,她只知道盧振宇似乎挺有面子的,但還不知道竟然這麼有面子。
掛上電話,李晗回到車上,告訴盧振宇,她已經跟熟人說好了,現在就去總隊借裝備。
盧振宇心想,小文真沒說錯。再加上他已經習慣了李晗這種“大面子”的狀態,只是很淡定地點點頭,說道:“好。”
開車來到省廳,李晗讓盧振宇在車裡等她,她獨自進入大樓,坐電梯來到刑警總隊,拿了安犁天的條子來到裝備處,領了幾樣必要的裝備,正出大樓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安犁天的聲音:“小晗。”
“安叔叔?”
安犁天的聲音四平八穩,讓人聽了就心安:“你看到裝備裡面有一個腕錶了麼?”
“看到了,那是定位裝置吧。”
“是定位裝置,但是錶盤側面那個調錶軸,是發射緊急求救信號的,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用力按下去。”
李晗一愣,欣喜道:“安叔叔,這麼說,還是有增援啊?”
安犁天說道:“會有兩個休假的同志在附近,不算正式增援,他們只是在附近泡吧。小晗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按,儘量依靠編外力量完成,我們不方便直接參與,明白嗎?”
李晗很感動,點點頭:“嗯,知道了!”
……
李晗開車帶盧振宇來到上次的小飯館,簡單吃了一頓飯,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於是開車先來到濱江大道酒吧街,找個僻靜地方把車停下。
李晗讓盧振宇下車走遠點,然後她在車內戴上追蹤器腕錶、僞裝成項鍊的喉麥,塞上入耳式耳塞,然後解開胸衣,把藍牙小麥克風別在胸罩上。
重新扣好上衣釦子,李晗撩了一下頭髮,降下車窗,對不遠處百無聊賴東張西望的盧振宇輕喊了一聲:“小盧,過來吧!”
兩人都帶上耳機和喉麥,然後李晗又給了盧振宇一個手機,上面是自己的gps顯示位置,一番測試之後,確定裝備都正常無誤。
李晗把甲殼蟲給盧振宇留下來當交通工具,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李晗叫了輛出租車,前往時代黑膠店找小曼。
盧振宇留在酒吧街,掏出陳浩的名片,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有件事請浩南哥幫個忙,陳浩沒問啥事就一口答應,盧振宇把情況說了一遍,陳浩拍着胸脯說一切都交給哥哥我了,保證整條酒吧街都是你的明崗暗哨,到時候只要你一聲令下,絕對連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說完,陳浩就拿起電話開始安排,因爲目前還不知道那個小曼要把李晗往哪家酒吧帶,所以陳浩先從別的地方調人,而且他還很有經驗,叫來的都是那種年紀不大、但沉穩不張狂的手下,有男有女,散在各個夜店裡,一點也不起眼,到時候只要小盧哥一個電話,陳浩就會指揮這些手下往目標酒吧附近集中。
……
快九點了,酒吧街已經是一片燈紅酒綠了,到處是豪車的轟鳴,還有各種紅男綠女的身影,盧振宇和陳浩抽着煙,聊着天,看着這一切,已經是嚴陣以待了。
盧振宇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小曼說要帶李晗來酒吧街,萬一這只是隨口說說的怎麼辦?萬一她把李晗帶到別的地方怎麼辦?
盧振宇感覺後脊樑骨都涼了,他立刻掏出手機給李晗打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李晗的聲音傳出來:“喂,老公啊。”
聽到李晗聲音正常,還是按照約定說的暗號,盧振宇心裡放鬆了點,也用暗號說道:“親愛的,晚上公司加班,不能陪你去拿耳釘了,你自己去吧,小心點哦。”
李晗繼續說道:“切,我就知道你得加班,你哪天不加班,根本就沒指望你,我已經跟小曼往酒吧街去了,我們現在正在出租車上呢,都快到了。”
掛上電話,盧振宇徹底放心了,對陳浩點點頭:“在車上,快到了。”
……
出租車上,李晗和小曼並排坐在後排,手拉手,親熱地聊着天。
小曼雖然還是一副憂鬱面孔,但在李晗的不停攀談下,話明顯多了些,她告訴李晗,自己全名叫謝小曼,是江東音樂學院舞蹈系的學生,從小就夢想成爲一名舞蹈家,可惜家境一般,學藝術花錢又多,父母雖說不是砸鍋賣鐵,但也是竭盡全力咬緊牙關才把她供下來,好容易考上了江東音樂學院舞蹈系,作爲藝術類院校來說,就算不是北大清華,也是南大復旦了,能考進來,等於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鮮花和掌聲之中,一條光明的人生大道鋪在眼前。
但就在剛上大一沒多久,母親當初聽信了一起打牌的大媽們的蠱惑,爲了貪圖高息,改善家中經濟狀況,把房子抵押了,然後把錢全部投入民間借貸,開始幾個月還能按月拿到高息,但很快,家鄉的民間借貸機構資金鍊斷裂,掀起了一股破產跑路潮,各大民間借貸機構紛紛破產跑路,無數投資人的血汗錢血本無歸,母親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母親治病需要錢,自己上學也需要錢,這都是無底洞,謝小曼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一心都在讀書和跳舞上,從沒經過這種大風大浪,一時間走投無路,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甚至都動過死的念頭,這時候有同學告訴她,可以幫她找個有錢的“乾爹”,就你這副相貌身材,絕對有大把的有錢人排着隊等着包養。
但是謝小曼雖然着急,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還分得清好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只是請這位路子廣的同學幫着介紹勤工儉學的機會,這位女同學很快就爲她聯繫了一個打工機會:在夜店跳鋼管舞,並且說跳的技術好壞不重要,臉蛋和身材纔是重要的,像你這種資本,一場出場費起碼兩千往上。
謝小曼是練民族舞的,但她有不少同學就是練鋼管舞的,因爲覺得很美,她也跟着練過,所以對跳鋼管舞並沒有偏見,再加上那個同學反覆保證說人家那裡很正規,就是唱歌的拿唱歌的錢,跳舞的拿跳舞的錢,行有行規,不會亂來的,於是便答應去試試。
誰知第一次去上工,謝小曼就被一個喝多了的社會大哥看中了,非要謝小曼陪他出臺,還拿出成沓的鈔票砸在她臉上,然後就要過來拉謝小曼,謝小曼嚇得都如篩糠一般,癱軟在地上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一個泡吧的中年帥大叔挺身而出,說什麼也要保護謝小曼,跟那個社會大哥一番血戰,那大叔戴個眼鏡,文質彬彬的,哪是混社會的對手,讓人家揍的血頭血臉,社會大哥打完揚長而去,倒也沒繼續糾纏謝小曼。
謝小曼把大叔送醫院包紮,大叔問她,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看着也不像混風月場的,爲什麼要到夜店來跳鋼管舞?謝小曼此時只有感激和後悔,哭着一五一十說了,大叔沉默良久,說你既然需要打工機會,我給你,薪水肯定沒有跳鋼管舞這麼高,但環境很安全,氛圍也很好,不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聽到這裡,李晗已經明白了,中年帥大叔就是黃宗盛。
她恍然大悟地問道:“哦,我知道了,那個帥大叔是不是就是時代黑膠的老闆?”
謝小曼點點頭:“沒錯,是他,黃先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以前是做音樂教師的,後來創業,開了唱片行,賺了不少錢,還經常救濟困難學生,他店裡打工的女生基本都是我這樣的,學藝術但是家境困難的,薪水雖然比不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但足夠我們用的了,而且這裡很安全,沒人騷擾我們,顧客主要都是附近學院的師生,素質都很高。”
李晗點點頭,暗暗想着,按她說的,難不成這個黃老闆是個好人?不對啊,那這個小曼爲什麼要把自己騙到酒吧街來?難道剛纔那麼多,都是她自己編的?看她說得情深意切的,而且她一副乖乖女的面孔,看着也不像啊。
說話間,到地方了,出租車開進酒吧間,在一家“私人城市”酒吧門口停了下來,李晗搶着付賬,謝小曼也沒有跟她搶,然後兩人下車,謝小曼一努嘴:“就是這家,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