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極應戰”的辦法,本來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除了草叢裡面蚊子多了一點之外,房志揚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擔憂,反正打彩彈槍,身上穿着長褲長衣的防護服。
再者說了,他都那麼確定了,方纔那個男的就是和寧書藝他們一夥的,說白了就是幫寧書藝出頭,那彩彈倒是打不死人,但是打在背心上也挺不舒服的,就好像被人拿石頭隔着衣服丟到一樣。
所以他寧可蹲在草叢裡面裝鵪鶉。
遊戲過半,房志揚的計劃實施得非常順利,順利到他蹲在草叢裡面都有些犯困了,好幾次差一點一頭栽倒。
看看周圍,什麼人都沒有,他的膽子也跟着變大了一點,掏啊掏,把手機從防護服裡面掏了出來,關了靜音玩遊戲。
有了遊戲來幫忙分散注意力,打發時間,躲藏的時間也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就在房志揚腿都快要蹲麻了,一邊打遊戲一邊估摸着自己也快要順利熬出去了的時候——
“啪——!”一枚彩彈落在他的頭盔上,炸開,彩色的顏料濺開。
一瞬間,房志揚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隔着頭盔被小榔頭敲了一樣。
他下意識叫了一聲,還沒等回過神來,頭盔上就又衝了一槍。
這一次是打在後腦勺的位置上,讓他本來就沒有穩住的重心更加失衡,直接撲倒在草叢裡,手機也甩飛出去。
房志揚狼狽地爬起來去撿手機,剛一伸手,手腕被彩彈打中了。
他的防護服衣袖本來就不長,剛纔蹲在那裡又嫌熱,自己挽了袖子,這會兒小臂和手腕都露在外面,彩彈裡面的顏料瞬間就染在了皮膚上。
不過他可沒有心思考慮那些顏料好不好洗的問題。
房志揚第一次知道,原來彩彈直接打在手臂上是那麼的疼!
之前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打了兩槍都是在背心上,他當時還覺得有一種被小石頭砸到的感覺,不爽得很。
現在才明白,那真的不算什麼!
這玩意兒直接打在皮膚上就和被人一拳捶在上面沒有什麼區別!
房志揚疼得縮了縮手,朝四周張望着,想要看看槍是從哪裡打過來的,是不是方纔偷襲了兩次的那個男人又跟了過來。
可是,他誰也沒有看到。
甚至就在他微微站起身朝周圍尋找目標的時候,對方也沒有再開槍。
難道是對方戰隊裡的人發現了自己,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槍就打,所以湊巧打在了自己頭盔和手腕上?
房志揚這麼一想,覺得似乎有道理,連忙把自己的槍豎起來,槍口向上,舉過頭頂:“中槍了,投降!我投降了啊!”
說完之後,他等了等,見沒有動靜了,以爲是對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投降,這才鬆了一口氣,起身貓着腰去撿手機。
而就在他又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啪!”
“艹!”房志揚吃痛,一邊爆着粗口,一邊站起身朝周圍惱火地吼道,“你TM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我投降了!我都已經舉槍了!瞎啊?!這都看不見!”
話音剛落,一粒彩彈就炸開在了他的頭盔前面,再向下一寸打到的就是他的鼻樑了。
房志揚覺得腦袋被人悶了一記似的,耳朵裡嗡嗡作響。
他想要開口咒罵,身上立刻又捱了一槍。
這一次不是頭盔,不是手腕,而是大腿。
緊接着,房志揚就再沒有了罵街的機會。
密集的彩彈下雨一樣落在他的身上,不管他怎麼活動,怎麼試圖躲閃,彩彈總能夠精準的打到他防護背心之外的防護服上。
防護背心好歹還有一點厚度,能夠起到一定緩衝作用,可是防護服卻只是薄薄的一層布罷了,原本的目的也只是爲了避免弄髒自己的衣服。
現在正是夏天,天氣雖然還談不上炎熱,也都是短褲短袖的打扮,那一層防護服裡面直接就是自己的皮自己的肉,打在上面那叫一個疼。
如果以房志揚的認知能力能夠知道世界上有一種刑法叫做“石刑”那麼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正遭受着石刑的折磨。
關鍵是,光是彩彈不停落在身上,打的生疼,偏偏他還怎麼都看不到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打過來的。
疼痛讓房志揚多了幾分理智,終於不再惦記着撿手機,倉惶逃跑,一路逃着,彩彈還繼續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找了個掩體躲進去,偷眼想看看外面什麼情況的時候,還是被打中了兩次,嚇得他再不敢出來,一直到一局遊戲都結束了,他的同伴還沒見到他出來,進來找他,這才發現了他渾身掛彩縮在一個掩體後面不敢出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從來沒見過有人玩個彩彈槍,就跟在顏料桶裡洗澡了似的!
現在這年頭,有資質打這種彩彈的場地越來越少了,能千辛萬苦找過來的都是爲了要這種更接近於實彈的體驗,可是……
這體驗得也未免太充分了吧!
白雲給黑土織毛衣,可着生產隊裡一隻羊反覆薅,把羊薅得好像葛優似的。
看這意思,今天也是兩方對戰,有人就可着房志揚一個人打來着,把他打得好像剛過完白象家的灑紅節一樣!
關鍵是,要害部位一下沒打到,其他防護薄弱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顏料,想也知道,傷肯定是沒有什麼傷,但是疼,那肯定也是結結實實真的疼。
三局遊戲結束,其他人都換了衣服離開場地,盡興而歸,吃了啞巴虧的房志揚帶着他的狐朋狗友們在場地裡,藉着黃昏的光線,在草叢裡尋找着他那個靜了音的手機……
與此同時,返程的路上,樑選明人幾乎快要趴在駕駛座的靠背後面:“所以方纔你早就發現了他藏在哪裡,一直到一局過半纔開始打他,是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狙擊位置?”
“差不多。”霍巖輕描淡寫地回答,“我要從他藏身的地方推算他捱打之後逃跑的動線,找一個相對死角最少的位置,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
“爲什麼呢?”
“太近打出淤青傷痕要對他負責,太遠力道弱了,不夠疼。”
樑選明眼睛一亮:“霍巖,我拜你爲師怎麼樣?我們商場裡就有一家射擊俱樂部,有執照的那種!回頭你教教我吧!好不好?
師父,你就收下徒弟吧!萬一以後有人欺負小悅,我也能像你這樣帥氣的幫自己女人找回場子!”
寧書悅哭笑不得,在他身上拍一巴掌:“你可盼我點兒好吧!”
“我覺得也不合適。”寧書藝也搖搖頭,“他要是你師父,你是他徒兒,等你跟我姐領了證,咱們之間這個輩分可怎麼論吶?
你是我姐夫,還是我男朋友的徒弟?我姐是我姐,還是我男朋友的徒弟媳婦兒?”
“這確實不好辦!你倆回頭也領了證,你是我小姨子,還是我師孃啊……不成不成!太亂了,還壓自己輩分!使不得!”樑選明連忙改口。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要不……不拜師,光傳藝行不行?”
“誒?我還有個好主意!咱們四個回頭一天領證,集體婚禮,你們覺得好玩兒不好玩兒?”
熱熱鬧鬧的車子在夕陽下一路駛向市區的方向。
而彩彈槍場地裡,一個滿身顏料的人終於繃不住發出了一聲哀嚎:“艹!連手機都給老子打壞了!!!”
太陽沉到了山的後面,真是美好的一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