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後來

我一口氣說完,喝了一口紅茶,突然聽到程巧珍說:“咔嚓”。

“捨得北京嗎?”

程巧珍托腮看着我:“我要是會照相,真的好想把你剛纔那個樣子拍下來。你的眼睛都在發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眼睛裡就已經沒有光芒了?”

最後一項工作是專訪,主編讓我和老範搭檔,去採訪一顆最近這兩年冉冉升起的新星。

程巧珍又重複着感慨說我變了,變得風風火火了,不再是個迷茫地去聽從爸媽的要求跑去北京考編導的小女孩了。

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是不是五年前的某個晚上,華燈初上?短髮微胖的耿耿,站在自己家的樓門口,聽着某個男生對她說:“耿耿,加油。”

老範笑了:“這個故事可以當切入點,好寫稿子。”

我看向遠處那個胖子的背影,預言道:“王大力最看不上現在的手機攝影,老古董一個,instagram(手機應用)能要了他的命。我們都咒他以後非娶個愛自拍的媳婦兒不可,就是那種拍小龍蝦都要加個阿寶色濾鏡的姑娘。”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點頭:“剛纔沒好意思套近乎。”

辭職後,我就正式到了現在的時尚雜誌工作,到這個月正好一年的時間。

我很難形容清楚這種感覺。

我和程巧珍又聊了一個多小時,把合作的框架大致確定了一下。我們都是剛畢業才一兩年的女生,到底還是嫩得很,尤其是做生意,誰都沒有經驗,所以策劃得格外謹慎。

“是個很年輕的編劇,圈內新秀,這兩年躥得很快。”老範把錄音筆從充電器上拔了下來,裝進包裡。

這時候,腦海深處總會響起一個聲音,帶着笑意,穿過教室鬧哄哄的人聲音浪,千里迢迢到達我耳邊。

雖然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再回過學校,張老太這樣與我關係並不親密的老師,這輩子本來也很難有機會再見到了。

我眼前一亮,今天真走運。

他們採訪結束的時候,有男生過來和我搭訕。

簡單無意中提起,說:“欸,你記不記得,以前餘淮還被張老太罰站過呢。”

“那就是文藝片咯?”

卻走得雙腳鮮血淋漓。

我把相機包的拉鍊拉上:“話說,獨立電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聽說好幾年了,我一直沒太搞明白。”

“所以沒考上啊!”

是嗎。我笑。

老範笑了。他這人就這樣,你在他面前不怕露怯。我進公司後一直都是他罩着我,給我講各種門道,人特好。

我回想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店面就節約了很多成本,拍情侶之間有故事的特色寫真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取景大多在校園或者

兩個人交往過程中有紀念意義的地點,所以很有得賺。而且每次拍攝都不一樣,作爲攝影師我可以飛來飛去,對我來說也不乏味。”

“所以你要離開北京了?”

“什麼?”程巧珍還和當年一樣活潑熱情,“什麼屢試不爽?”

我曾經發狠,告訴自己這個人死了。可真的死了是不一樣的,張老太去世的消息讓我心裡特別難受。

“你們認識啊?”老範指了指我們,“那好,我有點兒事兒回公司了,先撤,耿耿你們聊着。”

“什麼?”

高中的耿耿就很煎熬。

但是到底會如何,還要看未來。

“什麼?”

“節約成本啊,”我講起自己的計劃,免不了興奮得有些手舞足蹈,“我是要和去年採訪的一個網絡紅人合開店的,利用她的粉絲和號召力,主打特色攝影,反正我拍人雖然不專業,但是還算有一套,用樣片吸引第一批顧客,我還是很有信心的。後面的東西就靠網絡和人際間的口碑傳播了,這是要憑本事說話的。”

銳利的告白只適合少男少女,急着將自己剖開給對方看,容不得模棱兩可,給不了轉圜空間。只有他們纔在乎一句話的力量,放在眼神裡、放在動作裡都不行,必須說出來,必須。

我把桌上的東西遞給男生,說了句不用謝。

程巧珍笑起來。

加油,耿耿。

很盡職地拍完了幾張照片之後,老範和她聊得火熱,我就在一邊玩手機。

竟然又中彩了。

吵架了?還是快要吵架了?老頭兒在公園裡下棋下得忘回家了?還是跟哪個老太太搭訕被抓包了?

“對了,”我說,“程小姐您看看剛纔拍的照片,有沒有滿意的?我們選一張配合專訪發出去。”

他說算了吧,以後有的是機會說。

我爸說的對,耿耿同學的確在大事兒上從不掉鏈子。

“最早指的是那些獨立於好萊塢八大電影製作公司的、自己拉投資自己拍的片子,不用聽投資人瞎咧咧,自由。擱咱們國家,說的就是題材比較偏,不商業的那種。”

這件事情要是真的想做起來,當然需要錢。

“不是寫商業片的,拍獨立電影的,其中一個片子得了柏林電影節最佳編劇呢,講青少年犯罪的。”

“是啊,”老範伸了個懶腰,“所以你看我這個人,怎麼樣?”

這種GPA就甭想出國了,除非找中介砸錢。

我本能地拿起相機把她歪頭寫字的樣子拍了下來。這麼多年了,抓拍的習慣還是沒改。

然而上了大學之後,那些專業課讓我比在高中的時候還痛苦,還煎熬。我本來就沒什麼自制力,本性又愛逃避,第一學期就有好幾門功課是60分低

空飛過。

“你拍人真的很有天賦……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不是叫耿耿?”她問。

身體深處有另一個耿耿忽然就活了過來。她拒絕這樣活下去。

程巧珍沒有認出我。

“恭喜你啊,熬出頭了。”我客套。

“噓!”老範豎起食指,“讓王大力他們聽見,非抽你不可。你不懂,你覺得拍人有意思,他們覺得拍景纔有趣,一丁點兒光線的變化都能看出不同來。王大力這都是第七次進藏了,我聽說以前爲了等南迦巴瓦,他在車裡睡過三天,全靠軍用壓縮餅乾活過來的。”

“你高原反應剛消停點兒,又喝,找死是不是?”我搶過酒瓶走到離車稍遠一點兒的地方,把酒瓶倒過來,咕咚咕咚地都倒進了土裡。

很多工作申請連簡歷關都沒過,看來都是成績的錯。

“欸,我問你話呢,怎麼講一半不講了呀,後來呢?”

可是每次我的短暫幸運,給自己製造的都是更大的痛苦。我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擲色子,總能投中大家心目中最火熱光明的那條路。

老範轉頭朝我笑:“行啊你,屢試不爽。”

“什麼?”

“叫程巧珍。”

“欸,對了,我能不能入股啊?我錢也不多,你要不樂意就算了,但是需要什麼幫助,一定找我。”

所以我就在我爸的期望下,報考了北京市公務員。

“這個經驗真不錯,太有生活了,我要記下來,以後寫劇本的時候有用。”

某一張裡面,大媽和大爺兩個人並排走,大爺手裡還拎着一個小馬紮,笑嘻嘻的,大媽卻刻意跟他隔開一點兒距離,在旁邊朝他翻白眼。

有些話沒有說,那就算了吧。

“不只是長相,還有氣質,”程巧珍沉吟了一會兒,“你真的變了很多。不像當初那個小孩了。”

“話題轉得太生硬了吧。”我笑。

“嗯,回我家鄉去。”

我瞪他:“別胡說!我語文老師去年真的去世了。”

我也是這兩年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哈哈笑着,搖搖頭,示意這個話題可以過去了。

現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怎麼不到好一點兒的環境拍?”我先對着周圍人和老範都拍了幾張。

我已經抱怨得足夠多了,我不想再抱怨下去。

她說完就後悔了。

“什麼後來?”

我坐在鼓樓大街的馬路邊,背對着國家圖書館古籍館,低頭一張張翻看剛纔照的路人。這個點兒都是從北海公園出來的大爺大媽,每個人都帶着點兒怡然自得的驕矜,跟年輕人一比較,顯得特別有精氣神兒。

“有云,還是拍不了,”老範朝峽谷的方向望了一眼,“要說從林芝的盤山公路這個角度,想拍

到南迦巴瓦峰,真要在來之前上炷香。早上還是個大晴天,一開拍就有云,真他媽邪門了。”

我這話題轉換得更生硬,老範笑了,沒繼續揶揄我。

所以沒說出來的,就什麼都不算了。

比如七年前的我和餘淮。

我走回他身邊坐下,往身上圍了條毯子。

它意味着鐵飯碗,意味着北京戶口,意味着一種沒有恐慌的人生——然後就在我入職三個月整的那天早上,我辭職了。

我本能地轉頭通過旁邊玻璃看了一下自己。

當年站在程巧珍面前的我,躲在爸媽身後,做什麼都不在狀況中,和程巧珍一比,可不就是個孩子。

大學的時候,我就在業餘時間幫學生會、各社團拍照賺外快,漸漸地,找我的人越來越多,熟人介紹熟人,朋友搭線朋友,大四的時候,我已經幫很多淘寶模特兒和紅不了的三線小藝人拍過不少寫真,零零碎碎賺了幾筆小錢。

我看着他,腦子在飛速運轉着,嘴裡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我失笑。

我喜歡拿着一張陌生人的照片而編造背後的故事,這讓我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故事了。

“你他媽玩什麼行爲藝術啊!青藏高原物資多緊張,有你這麼浪費的嗎?”他急了,“林芝海拔纔多少,跟納木錯差遠了,我早就適應了!”

“寫過什麼?”

一面之緣,謝謝你懂得。

“做喜歡的事情,不算熬。”她搖頭,說得坦誠。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她若有所思地攪動着手中的咖啡:“那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覺得很有趣。”

他說,耿耿,你真有趣。

然而見不到是一回事,離世了是另一回事。

“後來呢?”老範說着啓開一瓶啤酒。

我有點兒尷尬:“名編劇說話就是不一樣。我就是說起賺錢開始兩眼發綠光而已。”

“哦,”我回到狀態,“剛纔說了那麼半天,我都忘了問,這人叫什麼?”

“在小城市工作,就像收到一張五十年後的死亡通知;而在大城市,則像是攥着一張虛構的藏寶圖。”

“不是輪番講初戀嗎,你磨磨唧唧跟我講的都是些啥呀,我連人名都記不住。所以到底怎麼了,談了沒?”

“人家自己要求的,這個地方對她有特殊意義。這個編劇好像家境挺苦的,一路奮鬥上來不容易,大學時候打工,總路過這家星巴克,當時覺得要是能進來抱着筆記本喝咖啡,真幸福死了。”

“咱還拍不拍了?”我擡頭看看天。

隨便吃了幾口飯,走出飯館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既然自己揹着器材,不如順便去“掃街”。拍路人始終是我閒着無聊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

聽說在日本這樣做是會被抓進警察局的,幸虧我生在中國。

是這四個字猝不及防,擊中了我以爲已經堅不可摧的心臟。

後來高考分數卻很理想,志願也報得出彩,考上了北京一所不錯的理工類大學,學生物製藥。這個專業在我入學那年還是大熱,出國容易,也適合在國內深造,製藥企業研發部門收入普遍不錯,又穩定。

“什麼叫沒店面的那種?”程巧珍來了興趣,又習慣性地拿起了她的筆。

“不好意思,請問……”他指了一下我的桌上。

頭髮長長了,用一根筆隨隨便便地盤在腦後,掉下來不少碎髮,老範還說這個範兒挺隨意的,好看。這幾年東跑西顛地拍片,皮膚曬黑了,人也瘦了很多,五官立體了點兒,好像的確不一樣了。

老範哈哈哈哈笑了足有半分鐘,然後又不甘寂寞地點了支菸。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立刻被他敲了腦袋。

圓圓的臉比之前消瘦了些,露出尖尖的小下巴,朝我們笑起來,還是當年的模樣。

“行吧,環境不重要,就是光線差了點兒,得好好修圖。不過重要的還是人本身。”我低頭瀏覽了一下幾張照片的效果。

我忽然想起程巧珍跟我道別的時候,揮着手,輕輕地說了一句:“加油,耿耿。”

張老太去年心梗去世了。這個消息還是簡單打電話告訴我的。

我震驚的表情還掛在臉上,就看到門口一個穿着白T恤、黑褲子的女生,挎着天藍色的巴黎世家機車包走進來。

“不過話說回來,拍景還是得王大力他們來,你一小姑娘不合適,風吹日曬的,皮膚都糙了。乖乖調組回去拍明星吧,雖然常碰見各種事兒逼經紀人,好歹賺得多呀。”

“沒。”

我跟老範趕到了國貿的星巴克,找了個沙發座。

“我同事,”老範指指我,“教過我一個在星巴克被搭訕的快捷方式,就是把iPhone充電器立在桌上最顯眼的地方。”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也就算了吧。

她竟然真的拿出筆在本上寫了起來,真勤奮。

程巧珍看了我一眼,挑好了照片。一張是正面照,一張是我剛纔的抓拍。

回北京後我就打算辭職了。

閉着眼睛睡不着,腦子裡轉悠的都是那些問題和self-introduction(自我介紹)。

我聳聳肩:“有什麼捨不得的。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妙處。”

可我什麼都沒有等到。

“什麼人啊?”我一邊擦器材一邊問,“演電視劇的還是演電影的?”

畢業前實在沒有毅力考研了,投了一些世界500強的跨國企業,兢兢業業地填網申表格,寫了無數opening questions(開放式問題),每一次的自我介紹回答的都不一樣。

我笑笑,沒說話。

我這次沒有再用插科打諢掩蓋我的羞澀。

我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笑笑。在不上不下之間徘徊的人有很多,可有時候再美妙的句子,拆開看也不過就是更精緻的抱怨罷了。

老範氣笑了:“我他媽就知道你語文老師死得早。”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相信你也有過眼睛裡沒光芒的時候。人能有勇氣找到自己想從事的事業,不被其他虛浮的東西綁架,是很艱難也很幸運的。”

有多久沒有人跟我說過這四個字了?

比如我見不到的餘淮。

他有話要說,卻沒有開口。

老範走了,我和程巧珍坐到她剛剛採訪的沙發座上。

“以前《中國國家地理》不是搞過中國最美山峰的評選嗎,南迦巴瓦這幾年都被拍爛了,怎麼還來拍?”

“那是你不想接,”老範看着我,沒有笑,“要是你想接,連個由頭都不需要,可以直接聊。”

“作家記性就是好,”我笑,“這故事真勵志,改改就能去湖南臺選秀了。”

我笑笑,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心情,裝作不介意地接下去說:“是啊,他老跟張老太作對。不過如果他聽說,也會非常難過吧。”

程巧珍瞪大眼睛聽着,笑意越來越濃。

“開個最俗氣的婚紗照和藝術寫真的影樓。但是是沒店面的那種。私房攝影師。”

“你不是跟我說你還考過電影學院嗎?這都不知道?”

老範看我又發呆了,捏起桌上的雜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爸媽都說,耿耿就是這一點好,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中考也是,高考也是。

“果然是你!”她驚喜地叫道,“我聽聲音才聽出來,你變了好多。”

比如我和老範。我是沒意思的那一方,我感謝他的點到即止,更感謝他想得開。

我和程巧珍在咖啡館坐到天漸漸黑下來。

關於我的故事,好像都發生在過去。

很多外企的網站都不好登錄,爲了搶帶寬,我有時候會在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拿出筆記本在宿舍上網,一直寫到天亮。

“你回去想做什麼?”程巧珍問。

沒發生任何大事兒。我自己都有點兒記不清了,那天早上好像是在下雨,我躺在牀上思考我們科長那篇講稿到底要怎麼改,忽然聽見和我合租的那姑娘起牀刷牙的聲音。

我記不清這是老範第幾次在表白這件事情上打擦邊球了。他沒有正經表白過,正經表白很傻,我們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如果兩個人彼此都有意思,幾番暗示就水到渠成了;有一方沒這個沒意思,那也不尷尬,不耽誤繼續插科打諢當朋友。

誰讓我連自己什麼德行都越活越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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