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慢悠悠的走着,他絲毫不擔心那秦懷安,這個時候,秦淮安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是那個躺在紫禁城裡面,生死不知的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那位人物現在手裡面拿着的,可是趙榮以及這寧國公府的命運,或者說,這命運線的另外一端,同樣是綁在那趙榮與寧國公的手上面。
月亮馬上就要被烏雲追上了,他看着那月亮只是笑了笑,月亮怎麼柔弱,也不是着些許烏雲能夠徹底的消滅的,總歸是有一天,這月亮會再次的露出來,這烏雲,也依舊是會被這月亮驅散。這既是天理,這既是輪迴,沒有什麼能夠阻擋的大自然的規律,就如同那就老話一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夠阻擋得住?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住,所以,便是順其自然也就是好了。
趙榮現如今要去見的,是今晚最後要見得一個人,這個人的到來趙榮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他不知道是該因爲這個人的到來而生氣,還是因爲這位的到來讓他有了知己而開心,不錯,這個人就是鐵鉉,現如今因爲同光皇帝馬上就要賓天而和趙榮關係曖昧的人。
他實在是有些許尷尬這位的身份,不過他的尷尬也是正常的,你說,若是你的一個知己,突然被變成了皇帝牽制你的棋子,你會如何?你定然是十分的生氣的,可是,既然是知己,那麼你定然是知道這位的性子的,這位什麼性子?不過是心中有道統,心中有德行,萬物爲民,凡事不能夠輕易地動搖他的意志。這樣一個人,與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同道中人,現如今他們要分道揚鑣,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他瞧着那遠處,實在是些許不想要看那見那位,畢竟,那位現如今真的是有些許尷尬,若是這個時候見面了,他們該說些什麼呢?
不過,雖說是這樣想的,但是,該如何做,還是要如何做的,他看着那遠處的方向,慢慢的走着,走着,想着見到鐵鉉的時候應該是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只是,當他真的是見到鐵鉉的時候,那些個情緒都是消失了,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浮躁,沒有任何的不滿,只是靜悄悄的看着那個人,那個人也是靜悄悄的看着他,就如同他們的關係從來沒有變壞一樣,也是如同,他們依舊還是知己一樣。
楓葉林裡面,兩個人對立而站着,那還沒有被染紅的楓葉似乎是見證者這兩位的歷程,從一開始的誰都是瞧不起誰,到後來的慢慢需要融合,再到後來,他們兩個成爲了不打不相識的知己,最後,他們又因爲這天下百姓,又因爲這同光皇帝而變得尷尬,這一切,都讓當世兩個最聰明的人有些許不知所措,但是,這些不知所措很正常,因爲,他們現如今,已經不是當年的他們了。
鐵鉉看着那個面色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比起以前有些許僵硬的趙榮笑了笑,之後纔是在滿天的楓葉之中笑着講道“許久不見,不知小公爺近來可好?”
趙榮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着,小公爺啊,小公爺,稱呼還是那個稱呼,但是,那言語之中少的一絲絲的親暱是可見的,他知道,同光皇帝快要賓天了,同光皇帝也是不會那麼的安心放過自己,那麼, 不放心的話,能夠找誰呢?不過是之後這位罷了,整個大梁,也就只有這位會不顧一切的爲了百姓與自己作對了,這個作對的前提還是自己做了對朝廷不利的事情。
趙榮實在是太瞭解這同光皇帝了,同光皇帝不是一個多麼信任臣子的皇帝,不然他也不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可是,同光皇帝絕對是一個優秀的皇帝,這個皇帝爲了天下,爲了朝廷,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剋制自己的不信任,強迫自己相信那些個可以信任的人。
比如說,趙榮。他會相信趙榮能夠做好事,所以,他給鐵鉉的權利不會太大,但是也不會太小,更多的可能性是,他給了鐵鉉制裁自己的權利,當這個權利頒佈的時候,當這個權利出現的時候,他身爲燕親王的特權便是會消失,整個朝廷只怕是會齊心協力的對付他。
這就是趙榮的猜測,但是,趙榮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同光皇帝不可能因爲這個事情就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好的事情。
遠處,風聲起,刮起來道道風,那些個風都是吹到了這兩位的身上,這兩個人眼神之中出現了些許無奈,從來都是世事弄人,那裡有人能夠改變天地制定好的事情呢?
沒有人能夠做到,所以,也是沒有人能夠說出什麼話。
趙榮站在楓樹下,神色些許無奈“鐵三哥,多日不見,我一向還好,只是不知道,鐵三哥如何了”
鐵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地下頭。
鐵鉉最近這段日子好受麼?不好受,可是,他不好受也需要承受着。其實有一點趙榮猜錯了,這鐵鉉即便是心中沒有天下蒼生,他也是會聽從這同光皇帝的話,幫助新皇帝在必要的時候,制約趙榮的。畢竟,同光皇帝曾經救過他。
這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做牛做馬,一輩子守護。
遠處的風聲繼續響着,趙榮擡起頭,天色即將大亮了,他不能夠再拖延了,再拖延下去,對她、對朱鳳陽、對同光皇帝都是沒有什麼好處的,畢竟,同光皇帝要死了,一旦他死了,趙榮就不能夠得到應該得到的,那麼,趙榮只怕是也不會多麼的開心的。
他瞧着鐵鉉,笑着,嘴角跳起來一絲絲的微笑,之後纔是看着那鐵鉉說道“鐵三哥,陛下如何了?可是已經是服用了那天香豆蔻?”
鐵鉉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片刻後,他眼神之中帶着些許陰霾的看着趙榮說道“小公爺確實是料事如神,這陛下確實是服下了天香豆蔻,時間也正是四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