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靡亂歡愉的世界,粉色的花瓣隨風舞動,送來陣陣清幽的花香和酒香,令人迷醉,令人沉淪。
慕容熙夜輕車熟路拉着凌悅繞過一塊又一塊的空地,終於在一個精緻的亭子裡停住腳步。
而此時,亭子裡已坐着三位相貌英挺,氣質不凡的男子。身旁,還有兩名窈窕清麗的女子陪着。
亭中的矮桌上,擺放着一潭上好的竹葉青。
凌悅的目光卻是投向了那孤身一人坐着飲酒的英氣偉岸男子。
“慕容莊主?”凌悅輕輕問道。
“凌姑娘。”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樽,回眸看向凌悅,淡淡一笑,“許久不見,凌姑娘可好?”
“多謝莊主牽掛,凌悅,自是安好,不知姑姑……”
凌悅話音還未落地,卻被一個清麗的女聲接過話茬。
“悅兒還記掛着我這姑姑,我打心眼裡高興,來,陪我喝上一杯。”身後姍姍來遲的歐陽雲珊一把拉着凌悅在身邊坐下,遞給凌悅一個精緻的酒樽。
“多謝姑姑。”見到熟識的人,凌悅心情也好了起來,與歐陽雲珊不由分說各自豪爽的幹了一杯。
“雲珊,不要喝那麼多酒,竹葉青很烈。”慕容沛臨柔聲勸阻這妻子的牛飲,生怕她又喝的爛醉。
“你真是多慮。”歐陽雲珊不理會他的擔心,看向一旁的慕容熙夜,“熙夜也坐下。”
“是,嬸孃。”
慕容熙夜依言緊挨着凌悅坐下,恭敬的爲慕容沛臨和歐陽雲珊斟滿酒杯。
“這兩位是?”凌悅看向桌旁不熟識的兩個男子和女子,似乎沒有印象。
“這兩位,是熙夜的父親生前收養的義子,慕容羽和慕容峰。”慕容沛臨耐心的向凌悅介紹,“旁邊的兩位女子,是他們的夫人。”
凌悅向着兩人點了點頭,兩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眉目如畫,也是俊俏非凡,兩人連同身旁的兩位夫人都向着凌悅輕輕點頭,彼此算是見過。
“陛下,我們兄弟二人此次不負所托,終於找到了一些關於這個圖案的消息。”
左邊的慕容羽神色鄭重,輕輕攤開了懷中的一張紙。
紙上,正是凌悅那日被追殺時候,看到了殺手額上的刺青。
一個紅色的圓形,圓中有一朵紅色的火焰。
“找到了嗎?難道是,叔父知道什麼情況,你們纔將他請到了沁芳園?”慕容熙夜很快明白兩人,看向慕容沛臨。
“熙夜猜的不錯。”慕容沛臨撫着紙上的紅色圖案,神情悠遠,似乎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
“大約三十年前,我們昭陽國曾經有一個比較古老的門派,他們就是這樣的標誌。”
“是巫惑門?”凌悅皺了皺眉,問道。
“不錯。”慕容沛臨點了點頭,“巫惑門那時正是興盛,門下約有上千名弟子,位居我國偏南之地。弟子們修煉的,乃是邪惡的巫蠱之術。這種巫蠱之術,來源應該是一些世代相傳的特異蠱蟲,他們將這些蠱蟲以自己的身體血肉爲基,輔以秘法祭煉餵養,之後寄存與自己的兵器,兵器便能怪異的嗜血奪命。
更有傳說,此蠱術煉至極境,便能馭人心神,惑人心智,惑人情感,邪異無比。當年好像是因爲這個門派漸漸做大,囂張狂妄至極,還做了一些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引起了江湖其他門派的不滿,十幾個門派合力圍剿都未能成功將其殲滅,反而,他們的蠱
術控制了更多的人,更加壯大。最後,終於引得某個神秘門派出山,一夜之間,他們便從此銷聲匿跡。世人幾乎都以爲巫惑門從此滅絕了。不想,竟然近日又在昭陽國內重現。”
聽完幾人皆是皺眉,這巫惑門如此詭異,真不知現在實力有多少,該如何防範。而那神秘門派,更是何方神聖?十幾個門派合力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其一夜之間完結!由此可見,這個神秘的門派實力非同一般!
“叔父,這次巫惑門再現,絕非偶然那麼簡單,琳昭儀被那巫惑門的弟子稱爲小姐,可見,背後的勢力已經不小,還有其他頭目,而且,跟林越國有脫不了的干係。”
“果然,巫惑門跟林越國勾結在一起了嗎?”慕容沛臨緊皺眉頭,“熙夜,林越國野心勃勃,此次,攻打碧落國也絕非偶然,現在又跟巫惑門這樣神秘久遠的門派勾結,你萬不可掉以輕心,務必謹慎。”
“熙夜定當謹記叔父教誨。今早,援助碧落國的十萬大軍已經出發了,三日便可到達碧落國相助抗敵,此次,絕不會任林越國妄自尊大。”
“做的很好。”慕容沛臨讚賞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凌悅,“凌姑娘,身子可好了些?”
“多謝慕容莊主掛心,凌悅沒有大礙。只是,這巫惑門萬一真的勾結了林越,將這邪惡的巫術用在了戰場上,不知,有沒有什麼方法與之抗衡?”
“凌姑娘果然心思細膩,這蠱蟲,乃是巫惑門弟子以體內血肉滋養繁殖,藉助兵器劃破的傷口,能順着血液流動將蠱毒很快散播全身,防範之法尚不可知,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不要接觸到他們的兵器。”
“慕容莊主所言極是,凌悅見過巫惑門弟子所用兵器,俱是血色光華,想來,應該是常用血液浸泡祭煉,如此才能用它來傳導蠱蟲,散播蠱毒。”
“如此說來,這蠱蟲,只能滋生與血液中,要是離開了血液,它便不能存活?”慕容熙夜顰眉,“如果有人中了蠱毒,只要再其毒發身亡前將蠱蟲取出解毒,便可無礙?”
一直未曾說話的慕容峰卻搖了搖頭,“陛下所言之法雖然可行,然則,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若這種蠱蟲在能通過血液傳導,必然能在身體的血液中移動,如何能取出,又怎樣取出蠱蟲確保不會傷及身體的血管呢?”
凌悅心思百轉,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這麼說來,要是中了毒蠱,就是必死無疑了?”
“雖然現在想不出辦法,但是也未必。”慕容沛臨搖了搖頭,“現在只是假設林越與巫惑門結盟,畢竟還不知其真實。再說,巫惑門自滅門之後傳承至今,恐怕早就不復先前的繁榮。”
“叔父說的對,悅兒,我們暫且無需太過憂心。”慕容熙夜安慰似的看了看凌悅。
“那麼慕容莊主可知,一夜之間,滅掉巫惑門的神秘門派,是何方神聖?”凌悅終於問及這個問題。
慕容沛臨搖了搖頭,“不知道。”
凌悅更加詫異,“如此高深的實力,卻又如此的神秘,究竟會是什麼呢?”
“凌姑娘。”慕容沛林幽幽一笑,“你年紀尚輕,可能沒有聽說過,不過,問你一個問題。”
“莊主請講。”
“依你來看,江湖中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門派數不勝數,是什麼制約了他們的力量?”
“江湖中何其紛亂,要說制約,那就是彼此的力量相互牽制。”凌悅自然明白這個道
理。
“凌姑娘所言不錯。可是,僅僅依靠自身的力量,壓制他人蠢蠢欲動的野心,這樣的方法,只是片面的,並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慕容莊主言外之意,難道是有別的強大的勢力在坐鎮?”凌悅何其聰明,立刻道出了端倪。
“凌姑娘果然凌厲,正是如此。”慕容沛臨神色幽遠。
“看來這個所謂的神秘門派,就應該是所有門派懼怕又無法抗衡的力量了,正是它的存在,這些門派纔不會過分涉足國家政事,胡亂爭執動搖目前的穩定。”
“的確如此。”
“能引得神秘的古老門派出手,可見這巫惑門很不一般。”凌悅低着頭陷入了沉思。
這三年多來,她敏銳的第六感第一次帶給她一種危機感,而這危機感的來源,正是巫惑門,每當她想起那泛着紅色血光的詭異武器,就會莫名的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悅兒,不要太擔心了。”
歐陽雲珊憐惜的拉着凌悅的左手,這個勇敢聰慧的女子,爲了她的侄兒歐陽奕和碧落國,竟孤身一人來到昭陽國借兵,歐陽雲珊打心眼裡憐愛疼惜她。
“瞧瞧,還戴着上次去山莊時我送你的那對碧玉鐲子呢。”看到凌悅一對藕臂上的玉鐲,歐陽雲珊立刻開心起來。
“姑姑所賜珍貴的玉鐲,凌悅自然不敢忘懷。”
“悅兒真是招人喜歡,喏,陪姑姑在喝一杯。”歐陽雲珊開懷一笑,拉着凌悅復又飲下一杯。
“光喝酒有什麼開心,既然來了沁芳園,何不玩一玩?”慕容熙夜勾脣一笑,看向慕容沛臨和身旁兩個沉默的男子,“正好亭子周圍有一條環繞的小渠,一起來玩曲水流觴。”
註解:曲水流觴,是中國古代流傳的一種遊戲。夏曆的三月人們舉行祓禊儀式之後,大家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或是在誰面前打轉滯留,誰就取杯喝一杯酒,並立刻作詩,做不出來,就要連飲三杯。這種遊戲非常古老,逸詩有云:“羽觴隨波泛”。
“好,既然熙夜有如此雅興,我們自當奉陪到底。”慕容沛臨微微點頭。
身邊立刻有眼尖的下人拿了酒觴來到彎彎曲曲小水渠的上游,放下了酒觴。
盛酒的酒觴附在水面晃晃悠悠的開始順着渠道漂流,八人分成四組早就在水渠兩邊不同位置坐定。
酒觴第一個停在了慕容羽和夫人身前。
慕容羽的夫人伸出芊芊玉手,舀了一杯酒放在了身前。慕容羽略微想了想,立刻便有了詩詞。
“日暮花間彩蝶飛,清草香裡雲徘徊。”
唸完後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身旁的夫人便將那酒觴順水一推,再次流動起來。
“不錯,應情應景。”慕容沛臨淡然淺笑,看到流觴在自己面前的水面打轉,伸手扶住酒觴,歐陽雲珊則是盛滿了一杯酒。
“前面後一句是雲,相和的話,有了。”歐陽雲珊大大方方的起身,“曼舞歡歌遊人醉,春風不解月晚來!”
衆人紛紛鼓掌,歐陽雲珊回頭便要拿起酒杯飲下,慕容沛臨卻搶先一步執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亦是將那酒觴推動,拉着不情願的歐陽雲珊復又坐下。
那酒觴順着水渠飄啊飄,終於落在了慕容峰和夫人身邊。慕容峰接過夫人遞來的酒杯,出口成章。
“小徑紅稀綠遍野,翠葉藏鶯哀婉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