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擺脫另一個靈魂,這樣做值得嗎。”
綠袍女人似在自言自語,她腳下已經成了一堆肉醬的傑蘭特遺體中,兩抹氤氳緩緩飄起。一抹凝聚成了執事青年的模樣,另一抹則化作一隻頭生三角的巨龍。執事青年自然是傑蘭特,而三角巨龍則是皮艾爾本體的模樣,只是兩人此刻都只剩下了最後的一縷殘魂,隨時都可能消散。
“傑蘭特,這女人什麼意思,你和她認識?正好,現在我們都失去了身體,就先借她的身體回祖龍界再說。”
“皮艾爾帝尊,我勸您最好別衝動,這位是……”
皮艾爾現在一心趕回祖龍界,根本聽不進傑蘭特的勸阻,便要強行佔據綠袍女人的身體。
綠袍女人輕啓朱脣,一隻宛如凝玉的纖手緩緩探出。
“御、輪、回”
皮艾爾驚駭欲絕,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發生某種變化,可是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自己的意識正只能旁觀者視角看着靈魂不斷變化。
一開始出現的是一枚龍蛋,龍蛋碎裂,一隻晶瑩剔透的空間幼龍破殼而出,龍頭上那三根醒目的龍角表明,這幼龍就是皮艾爾。
很快,三角幼龍開始成長,從覺醒帝龍血脈到第一次殺死對手,皮艾爾漫長的歲月中,經歷的莊莊件件,走馬燈似的呈現在綠袍女人面前。
時間來到皮艾爾成爲七階帝龍的第一千八百個世紀,這個時期,各個種族崛起,涌現了大批強大的戰士。在祖龍不出手的情況下,龍族的霸主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畫面一轉,一顆體量是戴斯特數萬倍的荒蕪行星上,人類、獸人、精靈、元素人、自然精靈、地精……上萬個種族齊聚一堂組成了萬族聯盟。而他們面對的是除時間祖龍外,剩餘十一祖龍派出的最強龍族陣容,皮艾爾自然也在其中。
畫面再次跳轉,之前那顆巨大的行星已然消失。無數殘缺的屍體、巖礫漂浮在宇宙中,爲星空添上了微不足道的一抹殘紅。沒人知道那場戰役究竟死了多少人,有多少種族因此一役徹底沒落。
皮艾爾在這次戰役中被數百名傲世戰神和究極魔導聯手鎮壓,屍身化作宇宙塵埃徹底消散,靈魂也在之後歸於龍冢。
這便是皮艾爾的一生,就算是死他也拉了上百名圍殺他的聯盟強者墊背,絕對沒有贅了龍族的名頭。
就在皮艾爾奇怪綠袍女人到底是怎麼讓自己的過往呈現得如此仔細時,一根綠色羽毛筆被她拿了出來。
“御輪回·撰寫”
皮艾爾的意識依舊不能迴歸靈魂,場景已經再次回到了他出生前的那顆蛋前。
“空間龍裔,你的命運在十萬年前便已註定敗亡,現在的苟延殘喘只是徒增殺戮,我伊莎貝拉·戴斯特現在判你——永墮輪迴。”
綠袍女人手中的羽毛筆微微畫了個“叉”,皮艾爾的龍蛋像是被貼上了封禁,原本強烈的生命力波動漸漸微弱下去,直到徹底沒了動靜成爲一顆死胎。
“你你你你,你是那位,那位……”
皮艾爾最後的意識消散前總算意識到了綠袍女人的身份,只是他的命運已經從靈魂根源被改寫,從今往後,“皮艾爾”這個名字再也不會出現在龍族歷史上。
……
“年輕的空間龍裔,你成功逼那孩子使出了祖龍之魂的力量,按照約定,我也已經讓你擺脫了另一個靈魂的糾纏。現在,我會復活你,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
綠袍女人,準確來說是命運祖龍伊莎貝拉·戴斯特,隨手灑下一片光芒,傑蘭特破碎的身體轉眼間便恢復如初。
“能與尊貴的命運掌控者——伊莎貝拉冕下做交易,傑蘭特倍感榮幸。”
恢復如初的傑蘭特再次變成執事青年的模樣,向伊莎貝拉獻上了自己最誠摯的感謝。
“沒有什麼好感謝地,各取所需罷了。真要說,應該是我感謝你,沒有你的刺激,那孩子不會這麼快就踏出這一步。”
“您說的是索歐閣下嗎,尊貴如您爲何會這麼關心一名人類……呵,是傑蘭特暨越了。”傑蘭特很聰明的終止了這個話題。
“因爲皮艾爾你才能在亞列面前說上話,如今你讓我將他徹底抹殺,你不怕亞列的懲罰?”
“尊敬的伊莎貝拉冕下,沒人喜歡自己的身體中有另一個人存在,而且……我討厭無意義的殺戮。”
“殺戮是最愚蠢的展示力量的辦法,你的想法會讓你的命運因此而改變,至於好還是壞,就看你以後的抉擇。亞列那邊我會去說,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那孩子會讓你大吃一驚也說不定。”
“您是說索歐閣下嗎,還真是期待啊。如此,就麻煩冕下多費心了,傑蘭特告退。”
傑蘭特保持着一貫的微笑,緩緩消失。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當傑蘭特再次出現時,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整個人氣喘如牛,再也無法保持之前的淡定。
“僅僅只是一道分身,便讓我感到快要窒息,伊莎貝拉的力量或許比亞列更可怕。能讓這兩位同時關注的人類……下次再碰到他的時候,也許真的會給我個驚喜也說不定。”
……
傑蘭特剛走,伊莎貝拉繼續拿起綠羽毛筆勾勒起來。
“德古希爾、奧莉菲婭,只有你們陪在那孩子身邊才能讓他不至於崩潰,所以……回來吧。”
隨着筆尖落下,原本已經落入空間亂流不知生死的米蘭達,還有力量耗盡沒了生息的嵐嵐竟然出現在了伊莎貝拉的面前。
兩人面色紅潤,胸口微微起伏,哪有半點不好的跡象。
“去吧,回到那孩子身邊。好好保護他,直到他可以達到那個地步……呵呵,沒想到我也有空想的時候。”
綠袍女人忽然笑了一聲,那聲音初聽似一名十八歲的少女,含苞待放。可是仔細一聽,又像一位對自己兒子充滿期待的母親,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戴斯特,你的使命已經結束,現在,你也回來吧。”
伊莎貝拉再次揮動筆尖,黯淡的地核重新燃起,可怕的岩漿也回到地心,裂縫合攏,海面升起,綠意再次爬上戴斯特……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戴斯特再次回到了那顆如同翠玉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