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夜豐收
一陣悶雷般的響聲順着吳鉤胸膛而出，此時此刻，他的兩隻胳膊和姜沐霖雙掌交錯，仍舊處於對手的壓制下。
他眼神一瞪，漆黑的眸子裡血光散開，右手錯開姜沐霖手掌之後，猛地一弓，五指彎曲作爪狀狠狠鉤向對手手腕。
姜沐霖不慌不忙圍魏救趙，另外一隻胳膊半途中騰挪平推，直取吳鉤腕間。
但吳鉤的眼神也隨之一厲，只見身下一抹深藍色好似雷光滾動，他足下斜掃要去踢姜胯骨。
上下兩路的同時博弈，姜沐霖幾乎不做任何猶豫，足間使勁，泥黃色的褲腿宛若星火過境，目標清晰就要去搶吳鉤支撐身體的單足。
兩路博弈又如何，他要再加一路！
人的注意力總是有限，瞬息間姜沐霖的大半注意都集中在這搶攻的一腿上，因爲這是吳鉤不得不救的點，一旦失去平衡他將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與之相比，手上和胯間的一點得失不足稱道。
然而，那少年眼中一抹剛毅的神色流過，他作鉤狀的五指忽然反向攢住姜沐霖推上來的胳膊，藉着這個機會的借力整個人騰空而起。
儘管先前數十次的失敗已經證實，面對姜沐霖這種級別的對手，讓自己的身體騰空並不是個好選擇，但吳鉤做的義無反顧。
他本來就是劣勢。
兩條深藍色的褲腿漩渦一樣照着姜沐霖的手臂絞了上去，發出一聲細微骨響，但姜沐霖眼裡兇色不減分毫，一記膝蓋升騰而起，撞在吳鉤小腹上。
吳鉤嘴裡噴出一口帶血絲的白色唾沫，他秉住呼吸咬緊牙關，原本順着姜沐霖胳膊絞下去的雙腿忽然鬆開，整個人凝腰發力，一隻漆黑的鞋尖竟然朝着他的脖頸砸了上去。
致命的部位！極短的距離。
一切施爲，都只爲這最後一步！
他的面前，姜沐霖眼中第一次，露出一絲生命遭受危及的神色。
但很可惜，只有短短一瞬。
他倏地向後仰去，身子彎成誇張弧度，同時雙腳猛然一蹬，整個人在半空中後翻過一大半圓，竟然是一記倒置的鯉魚打挺。
泥黃色的褲腿斜出，勢若驚雷，反踢得吳鉤脖頸歪開九十度。
“咔噠！”
吳鉤睜開眼睛，顯而易見的，又輸了，一擊斃命十分乾脆。
他倒抽一口冷氣，不由地跺腳自語道：“老瘋子，還他媽有這麼打的。”
但罵完之後，他也露出一絲笑意。
那最後一招制敵，顯然也是臨時起意，一連串取他性命的謀劃，逼得姜沐霖不得不跳出自己的領域，用臨戰的智慧對吳鉤動手。
這老師還是老師，出乎預料的怪招也夠學半天的。
但只要能把他拉到跟自己相同的層次，那就沒有不能贏的道理。
並且，不止是武學理論上的進步，臨戰之時吳鉤還感覺到，自己的虎豹雷音似乎快要成了。
準備反攻的一瞬間，下意識裡他的胸膛中隆隆震響滾動，剎那間讓人有種自己整個身子聚成一個小點的錯覺，隨後一股力量以胸膛爲起點散向全身。
他能逼得姜沐霖臨場生意，這忽如其來的虎豹雷音得有三分功勞。
作爲形意內功的第一層，一般人往往需要數年時間，且這種紮實的東西少有捷徑可走。
而在各種煉炁方法的硬頂下，他只花了三個月就幾乎要完成。
今晚收穫不小。
吳鉤擡眼望着夜空，皓白的彎月高懸，從高度來看距離天亮大概還剩下三個小時，他簡單將院裡東西收拾了一下，邁着貓步離開了靜悄悄的江鬆國術館。
並不是爲了睡覺。
他的心情有些迫切，因爲從這最後一次記憶芯使用結束後，縫在口袋裡的那塊貪武麒麟就已經產生了能夠察覺的躁動。
能夠攀上貪武第一層塔的話，對於吳鉤來說，既是多了一個後手，也是自身武力達到一個層次的標誌。
夜裡靜默無人，江鬆這座城市被包裹在零星晦暗的燈火中，吳鉤穿梭於幾條長街，繞過頭戴皮帽打着呵欠的巡警。
斑駁的光影打在他身上，轉眼他又來到了屬於自己修行地的佘山山頭。
他撕開陣針縫起的布條，硬幣大小的金屬芯躺在掌心裡，上頭青藍二色淡淡的熒光在漆黑的夜色下如煙似霧。
隨後貪武麒麟自顧自地開始震動，環形光紋有如波浪般在表面極速遊走，吳鉤的手心間不知不覺滲出大顆汗水。
隨後微微的刺麻感傳來，先是一點、兩點，漸漸成線成片，順着他的掌心推向整條胳膊，乃至最終的全身。
忽然間，沒有任何徵兆的，吳鉤眼中一抹青色電弧劃破天地，點亮了一切。
等到那鋪蓋天地的青藍顏色黯淡下去後，他一眨眼，淡淡的雲霧漂泊在眼前。
吳鉤環顧四周，腳下的石面上幾乎沒有什麼草木，光禿禿的山岩連片，深褐色的壁縫中，泥黃色的水流順着縫隙流過，落入他背後的萬丈深淵。
四面峭壁的山巔，層層疊疊的白雲下是一片幽遠的漆黑，水流滴下聽不見一絲聲音，彷彿沒有盡頭。
就在這時，大地震動，高聳的陰影在吳鉤身後拔地而起，直通天際。
他扭過頭，只見通向雲中的石塔幾乎佔據了自己視野內的全部空間。
四根寬度超過數十丈的柱子撐起層層塔身，粗獷、嚴肅、簡明，透着難以言明的暴力和美，與人類至今爲止的任何建築風格對不上號。
一雙橙黃色的眼睛悄然睜開，凝鍊的目光猶如九天雷霆滾滾下落，青色鱗甲覆滿全身，火紅的雙角上，跳躍的雷花不斷炸出橙黃色的火光。
威嚴、神聖。
和人類神話中對於麒麟的描述並不相同。
那對駭人的眸子裡倒映着少年的臉，而吳鉤也不避閃，他們視線相交，時間彷彿靜止。
終於，那神獸擡起前腿，流光環繞的爪子拍在第一層的塔檐上，震動聲裡，層層突起的臺階拱向起，最終落在吳鉤的腳跟前。
少年沒有猶豫，他邁開腿，鞋尖觸及石階的那一瞬間，貪武麒麟昂起頭，發出震動天地的咆哮，連天上的雲也跟着左右分開。
陽光透過雲間縫隙，落在他身上，彷彿這裡是他的舞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