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沒有溢出。”在我好奇求解的目光中,明燁終於說出粉筆字消失的經過,“和袁浩一開始出現一樣,只是一片紅影閃過,便消失無蹤。”
“可袁浩現身時在操場上呆了很久,並沒有立即消失……”我一邊說着,一邊打量四周,總覺得或許張小云的遊魂還在附近。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與她正常交流,便一步踏入406教室,堅定說着,“她的死是整起事件的關鍵,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是否有被袁浩亡靈糾纏這一點,都會影響到我們對詛咒由來的判斷。所以我們一定……”
話未說完,教室另一頭便傳來嗖的一聲。
我連忙循聲看去,才發現靠牆窗戶的一角不知何時拉開了一條隙縫,模模糊糊的血色在上面飄浮着,勾勒出一道窗簾的輪廓,正隨着微風徐徐拂動……
若不是明燁就站在我身後,或許這一刻,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衝過去,一探究竟。但他上前一步便再次精準無誤的扣住我的手腕,聲音驟然警惕道:“我去看看。”
已經不是第一次越過身側、將我護在身後。
我雖然習慣這種場面,卻不習慣總是由他“衝鋒陷陣”。
但明燁有着他的堅持和固執,一旦經他認定,有些習慣很難改變……
不過走在他身後,我的確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越過他肩頭,依舊可以看清對面白色牆壁上拂動的紅色陰影。
教室裡是沒有窗簾的,當然,張小云死的時候,A大也沒有在教學樓中用過紅色的窗簾。這是一個幻象,恐怖的幻象,預示着怨氣深重,戾氣加強,一切皆受煉獄之氣影響,正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當然,我也擔心這次明燁會和以前一樣,等不及查清整件事的緣由便將張小云一掌擊毀。儘管這麼做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我總覺得袁浩屍身腐爛不僅僅只是因爲完成了使命那麼簡單。
思緒雜亂間,明燁已經牽着我的手走到了紅影出現的地方。依舊只有窗簾拂動的跡象,並未瞧見張小云的魂魄。
他倒是不及,繞道另一排座椅處靠窗而站,用左手輕輕推開關上的窗戶,便朝外牆望去……
“看見什麼了嗎?”
徹底被明燁擋在身後,靠牆的地方沒有過道,只有座椅。座椅與長桌間的距離也不寬,他站在靠窗的位置,我就根本瞧不見窗外的情況,只能從他漸顯警惕的黑眸中察覺出些許端倪。
“是不是張小云出現了?”
猶豫了一會兒,我再次發問。
沒有鬼氣,就很難判定是否有遊魂出沒。即便此刻可以看見窗簾拂動的紅影,但沒有瞧見張小云的蹤跡,就無法判定她是否在這個位置。
不料心底疑惑一出,身後便有紅影快速閃過。
像一片流火,以極快的速度從余光中衝了過去!
待我尋影回眸,紅影再度無蹤,黑板上卻又出現了一行新寫的粉筆字——燒了它,否則死無全屍!
威脅?
竟然是威脅?
我愣了一會兒,與明燁相視一眼。
不對,這或許就是求助,和以前張小云找上其他目標人物一樣。這是一條求助訊息,與威脅無關。她並不知道我不會死無全屍,當然,這個威脅對明燁也是不成立的。
“它?”明燁注意到這個用詞,隨即眉頭一皺,“除了名冊,其餘東西皆被摧毀……難道,真的和名冊有關?”
“應該是劇本吧,袁浩寫下的《紀秋風》劇本。”我總覺得詛咒之力應該和劇本有關,只是不知道詛咒是怎麼轉移到劇本上的,因此狐疑,“該不會樊月她們也在懷疑詛咒和劇本有關,纔會格外積極的慫恿我寫劇本?”
聽聞我的說法,明燁的臉色不得不用難看來形容。此時牆壁上的紅色幻影雖然已經消失,但氣氛一點兒也不輕鬆。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嚴肅的側顏,深深吸了口氣道:“其實這是個好跡象,證明她們也沒有找到袁浩寫下的劇本,纔會想到我……”
或許是意識到我的直覺一向很準吧,明燁聽了這話後也緩緩鬆動了怒容,垂眸看着我問:“爲什麼認爲和劇本有關?”
“因爲我看到一張照片,袁浩帶我去看的。在幻影中出現的照片是一張合照,雖然照片中的男女並沒有身着表演服,但他們身上卻穿着訓練服。”我一邊回憶那時所見場景,一邊比劃着同明燁形容,“就是練功服,照片的背景在一個舞臺上。現在A大表演教室中也有類似的練功房,可見照片上的人當初都參與了排練,即便同八十週年慶無關,也足以證明他們是一個合作無間的小團隊。那麼,只要找出和照片中對應的人,就能判斷他們是否死在了八十週年慶火災之中。”
“所以,你認爲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可以判斷出張小云因何而死?”
“是。”面對明燁提出的疑問,我重重點了一下頭,“如果張小云已經知曉會引來詛咒,那麼她的自殺之舉便可以理解爲拒絕出演此劇。如果張小云是爲情自殺,就會另當別論……”
許是意識到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聽完我的分析後,明燁毫不猶豫的點頭:“回去看看名冊,或許能夠找出照片中每個人的身份。”
“還有拍照人……”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只要曾經和張小云有過關聯的,都值得一查。”
一步踏出教室,身後便有陰風襲來。當我再度回眸時,黑板上的字跡已經消失無蹤。原以爲張小云的亡魂不會再次出沒,但這時明燁卻猛然止住腳步,警惕眸光遙遙朝前方看去。
這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爲了不被人發現,我和明燁出現在此,根本不曾開燈,也沒有藉助法術之力照亮四周。
黑暗的走廊上,一道豔紅如血的背影背對着我們,纖瘦的身影姣好如迎風弱柳。陰風一過,包裹着蒼白鬼身的紅衣在眼前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