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二皇子拉着她的手,臉上笑開了花:“玉姬沉得住氣,果然沒叫我失望!”
是,她沉得住氣,哪怕太子殿下醒來時,將她叫到軟榻前,問她想要什麼賞賜的時候。旁邊的小丫鬟一個勁兒的朝她使眼色,不過是指望她求個名分當主子罷了,可她卻淡淡一笑:“聽聞殿下丹青天下一絕,奴婢便求一幅丹青吧。”
他點點頭,果真賜了她一幅丹青,那畫像中的人便是她,真真栩栩如生,愛不釋手,但青衣到了眉目間卻只剩一抹憂愁,淡淡的,什麼都看不見。
“你救了我的命。”
“是國師救的殿下。”
“可藥卻是你試的。”
“是。”
“你卻只求一幅丹青?”
數日後,他問出這番話,她跪在一旁緩緩擡眸打量他耀金的眼,被那灼灼目光驟然注視着,忽然什麼都答不出來,就連平日裡宛若鶯歌的嗓子也啞了幾分,到最後說出口的話也顯得有幾分生硬。
“奴婢只想留在殿下身邊。”
久久,她聽見他緩緩嘆了口氣。
甚至那時,連他自己也不知爲何會嘆氣,好似有些惱怒,他可以給她更多的,可爲何她……偏偏不開口呢?
此時此刻,耀華神君跌坐在冰冷的池水中,乾澀的說出這些往事來,口齒依舊有些不清,卻生硬着嗓子一字一頓的告訴夜月:“其實,我是喜歡她的。那樣的歌舞……沒人不喜歡……可我知道她,她是二皇子派來的人……她,求的從來都不是我一顆心,哪怕我……我把一切都給她……”
後來,恰逢皇家狩獵,他誰也沒帶,就只帶了她去,教她騎馬,可她眼中閃過小心翼翼的驚慌,脣邊便不自由的噙了笑,俯身一勾手便將她攬上了自己的馬背,一路策馬揚鞭,漸漸偏離了圍場……
她衣襟上染着香,不是皇家御品,甚至有些個廉價,但合着迎面的風吹入了鼻息,就好似一隻小手兒在心尖上撥弄着似的,暖得他整顆心都酥麻。
可再後來,看見追擊而來的刺客,他一雙眼都寒了,卻還是牢牢將她護在懷中。
她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甚至連身子都沒顫一下,直到馬被削了前蹄,她與他同時滾落在泥地裡時,她才吃疼的叫了一聲,轉眼便擋住了那即將刺入他胸口的劍。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她步步爲營,他卻佯裝着不知道,可看見鮮血自她胸口涌出的那一刻,他還是慌了神,一面托起她癱軟的身子,一面拼了命的與刺客廝殺,終於等到侍衛尋來,他才抱着她急急找到國師,幾乎是跪在地上請求:“救她!”
他知道,這是他的劫,怎麼躲也躲不過,等醒悟之時,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她昏迷了三天,他便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三天,氣得老皇帝吹鬍子瞪眼,險些罷了他的太子之位,他也未在朝堂上露過一面。
直到第四日清晨她緩緩醒來,瞧見榻邊的他露出淡淡一絲笑:“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回來便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