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浦之戰吳軍繳獲了大量的蜀軍裝備,有軍服,有鎧甲,有旗幟,有軍械,而這些都派上了用場,張鹹的三千人馬,現在穿戴使用的,就是全套的蜀軍裝備,絳紅色的軍服制式的鎧甲“漢”字軍旗七十二煉刀,如果這些士兵不開口說話的話,完全同蜀軍沒有任何的區別。
張鹹也知道,口音便是一個硬傷,無論如何也不能指望短時間之內讓江東口音的士兵掌握一口流利的蜀中話,於是他特別的安排了幾十名蜀軍降兵站到了前隊。
雖然說青陽浦之戰在諸葛瞻的感召之下,大部分的蜀兵慷然殉國,但還是有小部分的蜀兵貪生怕死,在突圍無望的情形下,選擇了繳械投降。
張鹹便從這些投降的蜀軍之中挑選了一部分,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負責引路和喊話。
涪城之後,張鹹也無須隱藏什麼,高豎起“漢”字軍旗,排列成隊,大搖大擺地朝着涪城而去。
守城的蜀軍隔着老遠,就瞧見了這麼一支隊伍望涪城開來,不過那漢字軍旗也太過扎眼了,守城的蜀軍一眼到了,自然而然地把這支軍隊視做蜀國的兵馬。畢竟這兒是蜀國的腹地,守軍的防範意識要次上一些。
張鹹很快地就率軍抵達了涪城城下,張鹹近距離地城高聳的城牆,不禁是暗自感嘆,如果不是自己換了這一身的新皮,恐怕連城邊都接近不了,如果要發起強攻的話,再多十倍的人也恐怕無濟於事。
“城下何人?來涪城何事?”守城的城門令在城上探出個腦袋,問道。
張鹹衝着一名引路的蜀軍降兵暗使了個眼色,那名降兵便對着城上高聲道:“我等乃是羽林右部督李球將軍麾下,奉李將軍的命令,特來增援涪城,速去通知守城的龐將軍,就說是羽林右軍的折衝校尉楊平求見。”
地道的成都口音。帶着那種皇家禁衛軍特有的優越感覺,倨傲不遜。
那名城門令暗暗地撇了撇了嘴,些盔明甲亮的羽林軍,不禁有幾分豔羨,到底是皇帝的親兵,口氣就是牛!羽林軍比起地方的守備部隊來,那就是高一個等級的存在。那名降兵用這種高傲的口吻說話,反倒是符合羽林軍的特點。城門令絲毫未起半點疑心。
不過他還是例行公事地問道:“可有公函?”
張鹹立刻派人將一封文書遞了過去,城上很快地垂下一條繩索,繩索的一頭繫着個竹籃,文收放入竹籃之後,很快地就扯了城樓。
城門令打開文書,這份公函的確是出自羽林右部督李球之手,加蓋有李球的印章,公函的大意是近來發現吳軍有尚涪水進犯涪城的意圖,特命令折衝校尉楊平率兵三千協防涪城。以備不測。
陸抗的準備很充分,不光是給軍隊裝備了蜀軍全套的衣甲軍械,就連行軍的公函都已經僞造好了,在青陽浦戰場上,吳軍繳獲了不少蜀軍的往來公文,依照公文的格式,寫出一封正式的調兵公函來一點也不困難。而且那枚李球的印章,完全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雖然吳軍未能擒獲李球,但卻在戰場之上意外地拾到李球的印綬,想必是李球在激戰之時不慎掉落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城門令翻來覆去地遍,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便客客氣氣地朝底下道:“楊校尉請稍候,下官即刻通知龐將軍前來。”城門令有檢查令牌的權力,但卻沒有打開城門的權力,現在戰備時期,涪城的一切軍務,還得由涪城守將龐洛來主持。
不多時,龐洛也出現了涪城的城頭上。他份公函,也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覺得隱隱有些奇怪,前幾天剛剛傳來諸葛都護在青陽浦陣亡的消息,想必郪縣那邊的戰事也是頗爲吃緊的,能調撥出三千人的軍隊來支援涪城,有些令人費解。另外涪城與郪縣相隔了三四百里,龐洛也想不通吳軍未克郪縣怎麼會轉攻涪城,何況到目前爲止,涪城附近還沒接到關於吳軍來犯的任何報告。
“李將軍緣何會下令協防涪城的?到目前爲止,還並未發現有任何敵人的動靜。”龐洛衝着底下道。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龐洛,城下的軍隊完全是羽林軍的裝束,對話之人,也是蜀中人無疑,雖然他還有些疑惑,但他一個地方上的守將,和羽林右部督的地位相差也太過懸殊,如果拒絕其軍隊入城,恐怕沒法向李球交待。
在龐洛這不過是羽林軍想要搶功的表現,不管吳軍有沒有來犯,龐洛對涪城的防守還是有着相當的自信,涪城城垣高大,守備充分,不管是吳軍還是魏軍,想要攻破這座堅城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此刻李球派一支羽林軍的人馬來,分明是想要染指涪城守衛之功。舍此之外,龐洛還真沒有別的想法。
想到這裡,龐洛微微有些厭惡,羽林軍是皇帝的親衛部隊,向來飛揚跋扈慣了,根本就不把他們這些地方守備部隊放在眼裡。
不過,龐洛可是惹不起李球的,誰讓人家是皇帝身邊的人,只要在皇帝耳邊吹吹風,自己的晉階之路恐怕就給堵死。
“開城!”
一聲令下,涪城高懸的吊橋緩緩地降了下來,緊閉的大門也隆隆地打了開。
張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一馬當先就衝上了吊橋,還未等城門全部開啓,就已經是躍馬衝入了城中。
龐洛此刻已經走下了城頭,來到了城門處,對方可是一名羽林軍的校尉,雖然品秩和他一般大小,但人家出身羽林軍,自然是高人一等的,龐洛爲了表示友好,親自上前來迎接。方如此急驟,龐洛明顯地有些不悅,等張鹹到了近前時,龐洛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不禁道:“這位楊校尉,面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