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入八月,秋高氣爽,遙想去年這時候,正是魏軍大舉伐蜀之時,風水輪流轉,時間剛好一年,劉胤已是率軍踏上了反擊的征程。
不過與鍾會伐蜀的高調不同,此次出征,劉胤非常地低調,他離開味城的時候,選擇了半夜時分,而且是化整爲零,中軍和左軍右軍分別行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南中。
蜀軍走的幾乎是回頭路,早在一月之前,他們剛剛護送百姓從蜀地來到了南中,現在又重新折返北上,不過沒有老幼百姓的羈拌,蜀軍的行軍速度顯然要快了許多,原當初走了兩個多月的路程,現在只需要用半個月就可以完成了。
所不同的就是當初的起點是成都,現在返程的終點變成了漢嘉。
越過沫水,劉胤率大軍抵達了漢嘉,陳壽和漢嘉太守方則親自出城相迎。劉胤和劉諶相攜入城,但卻將大軍留駐城外。
陳壽向劉胤彙報了糧草和物資的籌備情況,劉胤很是滿意,陳壽先期抵達漢嘉,果然沒有失劉胤所望,各項籌備事宜辦理的井井有條,帳目清清楚楚,由他來做這個主薄,劉胤很是放心。
“成都方面戰況如何?”劉諶向漢嘉太守方則問詢道。到了離了成都最近的地方,劉諶顯然很是關心蜀中的戰局。
方則稟道:“成都已是一片廢墟,無法留駐軍隊,現在魏吳兩軍相爭的要地在雒城和廣漢,魏軍主攻,吳軍主守,雙方在雒城交戰,已經膠着了數月之久,依卑職看來,短時間內依然難分勝負。”
劉諶不禁長噓短嘆,好好的一片江山沃土,此刻卻成爲了兩個敵人交戰的戰場,現在的蜀中。恐怕是赤地千里,白骨於野,雞犬無聞,民不聊生了。
劉胤可顧不上感懷傷情。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了,必須要抓緊時間,趁着天氣還沒有轉涼之際,即刻北上,否則到了嚴冬。再想翻越雪山和跨過草地,就更加地艱難了。
漢嘉郡雖然與蜀郡相鄰,但山險地狹,道路難行,劉胤命漢嘉太守方則派遣兵士,封鎖住通往成都的各個隘口,禁止任何人等通行,同時令方則不可泄露自己和北地王劉諶到達漢嘉的消息。
劉胤也沒有向方則吐露他此行的真實意圖,離前線越近,越發得謹小慎微。任何一個細節上的疏漏,都有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
以劉胤和劉諶的身份,自然是方則仰望的對象。這次出征,劉胤交卸了執金吾的差事,由中尉左丞杜弼來繼任執金吾,馮全仍爲中尉右丞,空缺出來的中尉左丞則由原漢中司司丞鄭揖來擔任。
中尉府的一套班子劉胤做了妥善的安排,有杜弼、馮全、鄭揖來打理,劉胤自然也是很放心,此次北伐出征。朝中的事務劉胤是鞭長莫及,此時將執金吾的職位交卸出去,正是適當其時,何況中尉府的人基本上是劉胤的心腹。就算劉胤不再任職中尉府,卻依然脫不出他的掌控。
此次出征劉胤是以平尚書事、鎮北大將軍、雍州牧、都督雍涼諸軍事的身份出征的,假節鉞。
假節鉞是皇帝賦予出征將領的最高責權,一般分爲四等:假節、持節、使持節、假節鉞。假節持節的標誌就是一根竹竿,假節戰時可以處置違反軍令的人,持節在戰時可以處置二千石以下的官員。使持節則是任何情況下都可以處置二千石以下的官員,而假節鉞的標誌是兩柄黃色的大斧,執有者有權處置節將。
曾經只有鎮守荊州的關羽是假節鉞,其他的官員最高也不過是持節使持節,雖然諸葛亮身爲丞相錄尚書事,大權獨攬,但也是持節沒有被授予假節鉞。
雖然這個形式上的一個東西,關羽有假節鉞並不代表他的地位就可以超越後來的諸葛亮,但劉禪給劉胤這個特權,是因爲身處關隴,與南中消息隔阻,許多軍務都得臨機處斷,劉胤有假節鉞的特權就可以便宜行事。
至於劉胤重權在握,是否有不臣之心,這個劉禪也是有所考慮的,委派劉諶爲監軍,就是要扼制劉胤的權力,防止他擁兵之重,獨斷專行。
帝王的馭人之術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以劉禪有本事,也就僅學個皮毛而已,和他的父親劉備比起來,那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劉禪也懂得將欲取之,必行予之的道理,是否能能下關隴,實現蜀國三代人的夢想,就看劉胤此舉能否成功,所以劉禪對劉胤的待遇一點也不吝嗇,劉胤也有幸成爲繼蜀漢朝以來繼關羽之後第二個假節鉞的封疆大吏。
關羽鎮守荊州,那是名符其實的封疆大吏,劉胤的這個封疆大吏還得靠自己去努力,雍州牧和雍涼大都督這兩個官職到目前爲止,還是遙領,能否化虛爲實,全得依賴此次北伐的成敗。
方則對劉胤的命令自是言聽計從,劉胤那對木頭做成表面鎦金的超大斧頭(當然不是鐵的,如果是鐵製的,那麼一個大玩意,再壯的壯漢也舉不了多長時間)雖然砍不了人,但那可是比尚書寶劍還要頂事的東西,不光是二千石的官員殺伐隨心,就連持節假節的官員照樣能處置,他一個小小的郡守如何敢拂逆劉胤的意思。
方則當下做出安排,下令郡兵在通往成都的道路險隘之處設下關卡阻截來往的行人,嚴查細作,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劉胤也不耽擱,交待完漢嘉的防務之後,連夜出城,趁着蒼茫的夜色,離開了漢嘉城,向北而進,於天明拂曉時分,抵達了大雪山的腳下。
後世這座大雪山名叫夾金山,是紅軍長征時翻越的第一座雪山,不過現在這些地方荒無人煙,處於蜀國的邊界地區,人們只是將這些雪山籠統地稱之爲大雪山,山高險峻,積雪覆蓋,亙古以來無人翻越。
而陳壽所負責籌集的糧草和物資,就全部都屯積在山腳下的大本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