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有些鬱悶地回到自己的軍營,自己提出的防守反擊的策略被諸葛瞻否決了,這點劉胤倒不奇怪,雖然說諸葛瞻和自己的關係有些緩和,但也沒有到言聽計從的地步,諸葛瞻也有自己的計謀,身爲三軍主帥,他是擁有決策權的。
“主公何事悶悶不樂?”鄧艾常是一付怡然自得的樣子,這也難怪,有着劉胤給他提供的優裕的條件,沒有繁重的軍務羈拌,鄧艾此時如閒雲野鶴一般,輕閒自在。
劉胤便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鄧艾,末了問了一句:“以先生之見,是穩守反擊策略爲好還是主動決戰爲好?”
鄧艾撫須輕笑一聲道:“各有千秋,各擅勝場罷了。”
劉胤眼前爲之一亮,道:“願聞其詳。”
鄧艾道:“三國之中,魏以騎兵見長,吳以水軍見長,蜀以步卒見長,所以魏兵善平原作戰,吳兵善水戰,蜀兵善山川之戰,如果前面是魏兵,那應敵之策必是固守險隘,伺機反擊,因爲青陽浦一馬平川,正是利於騎兵突襲,以蜀之步卒,與魏之勁騎正面交鋒,十死無生。但吳蜀之戰,卻又不同,吳兵善水戰,蜀兵善山地戰,在平原交手,皆是揚短避長,都沒有十足的優勢。吳兵勞師以遠,長途奔襲,軍力自然疲憊,蜀軍可乘其立足未穩,與之正面交戰,亦不失爲上策。”
鄧艾一生身經百戰,不但長期在隴西與姜維交手,而且也曾在淮南與吳人交過鋒,對魏蜀吳三國的兵力戰力都是瞭若指掌。
“那先生的意思是可以與吳人決戰於青陽浦了?”
鄧艾淡然一笑道:“戰場上的勝負之機,又是豈可意料的?雙方主帥的靈光一現,或許就可以決定整個戰役的成敗。貴軍主將諸葛瞻空負武侯之名,缺乏臨機擅變之才,如果吳軍主將是一庸才便還罷了,如果遇到真正的智勇之將,青陽浦之戰堪憂啊。噢。卻不知此番吳軍領軍之將是何人?可是吳軍老將丁奉?”
“如果是丁奉又當如何?”
“丁奉悍勇無雙,但卻短於謀略,與此人交手,諸葛瞻倒是無憂。”
“吳軍統兵之將非是丁奉。而是陸抗。”
鄧艾微微地咦了一聲,頗有些意外,相比於丁奉、潘璋、朱異這些吳國的大將,陸抗的名字的確有些陌生,近些年來鄧艾一直經略隴西。對吳國新生代的將領並不熟悉,不過他略一思索,還是想到了一些。“陸抗,應該是吳國大將軍陸遜之子吧?當年壽春之戰,我記得這個陸抗相當的驍勇,在吳軍全師敗績之時,尚能斬殺魏軍偏將,確實是將門虎子啊。孫休此番竟然能派此子前來擔此重任,足見其對陸抗的重用之意,不過事隔多年。陸抗現在是何情形,某是一無所知,也不好置評。雙方正面決戰,考驗的是綜合實力,兵力的多寡、士氣的高低、將帥的謀略、陣型的配置,無一不是決勝的條件。據我所知,吳人善水戰而弱於騎戰,多年以來,吳軍始終沒有成建制的騎兵,此番入川。想必也是以水軍步軍爲主,而正面平原交鋒,當以騎戰爲先,一支勁騎足可擋數萬雄兵。”
劉胤呵呵一笑道:“此番我可是帶虎騎營前來的。豈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鄧艾眼中掠過一絲不屑之意,淡然一笑道:“虎騎營也算得上是騎兵?依某之見,不過是坐在馬背上的弓箭兵和長槍兵罷了。”鄧艾是看過虎騎營訓練的,相比與他麾下的雍涼勁騎,那簡直就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呀。鄧艾時常暗自感嘆,如果不是陰平小道那險惡的地形自己不得不棄騎爲步。三萬雍涼步騎足可以橫掃半個益州了,至於現在自己弄到這個地步嗎?時也!運也!
劉胤不禁是大囧,虎騎營的戰力的確是不敢恭維,當年馬超入川,到是帶了一支涼州勁騎,但蜀地多山的特質也就決定了這支勁騎並無多少用武之地,而且隨着這些騎兵的老去和良馬的缺失,蜀軍騎兵早已不復當年之勇,現在的虎騎營不過是充當皇帝出巡時的騎兵儀仗隊,若論真實戰力,與魏軍鐵騎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在鄧艾看來,簡直就是弱爆了。
騎兵是什麼,並不是坐在馬背上的步兵,在戰場上,騎兵可以以雷霆萬鈞之勢,輕易地撕裂敵人的防線,騎兵可以機動作戰迂迴包抄,象旋風一樣席捲戰地,總之,騎兵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之王,尤其是在平原地帶,完全是無可匹敵的。
劉胤也很想打造一支披堅執銳所向無敵的鐵騎雄師,但他也知道,這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達成的,除了高強度嚴格的訓練之外,戰場上血與火的歷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想讓虎騎營真正擁有強大的作戰能力,還需要時間。
此次東廣漢之戰,主帥諸葛瞻既然已經決定了與敵進行戰略性大決戰,劉胤的安西軍自然也要投入到決戰的準備之中。按照諸葛瞻的佈署,他親率的中軍將擔任主攻,劉胤的安西軍爲左翼,閻宇的永安軍爲右翼,在青陽浦排出了一字陣形。劉胤擔負的任務是爲中軍提供側翼的保護,同時在戰鬥打響之後,切入敵方的右翼,並對敵方的中軍主力實施迂迴包抄。閻宇軍擔負的任務與劉胤相同,在另一側策應中軍主力。
同時,蜀軍派遣出了大量的斥侯,將偵察的範圍擴大到了五十里之外,嚴密地監視着可能來犯的吳軍。
蜀軍三軍則是搶先進入到了決戰地點,搶奪有利地形,安營紮寨,以逸待勞。
青陽浦處於郪水南岸,是西進成都的必由之路,吳軍攻取德陽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必須要拿下郪縣,打通通往成都的重後一個關隘。
也許陸抗也未曾想到,蜀軍已在青陽浦嚴陣以待,只等吳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