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祭祀與巴掌

格蕾絲是一個行動力非常強的人。

在過往的二十二年中,她一直都被所有人看成是一個英明的繼承人,除了性別以外,她沒有絲毫的瑕疵。

自做了決定之後,她就立刻帶領所有人往萬年前的光耀之地而去。

這一路上盡是迷霧之中,唯有魔法師的魔法,魔偶師的造物,以及尊奉了主神的祭司可要指引方向與規避危險。

雖然格蕾絲還沒成爲正經的祭司,但是她的靈覺很高,可以清楚感知到迷霧中一些禁忌之地與危險恐怖,這種感知甚至比魔法和器具還要強,而恰好隊伍中也有魔法師和魔偶師,所以隊伍在迷霧中並沒有遭遇到太大的危險,中途不過偶遇了兩次遊魂,死傷了一百多農民罷了,而在營地中央的臣民卻都是毫髮無傷,這等損傷簡直可謂是微不足道,至於這些農民……只要找到了光照之地,他們繁殖起來簡直和老鼠一樣,同時實在是數量太少,最多去一些商業城邦買一些就是。

現在的關鍵是,他們必須要在迷霧烙印太深之前去到光耀之地,然後在那裡確認萬年前的光耀冥土是否是神靈所爲。

迷霧可不單單只是遮蔽人的感知和雙眼,更不單單只是隱藏了危險和恐怖,這迷霧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

生命在迷霧中長期待着而不去到光照之地,那麼就會迷失其中,這可不只是迷路這麼簡單,而是化爲這迷霧中的失魂者,或者是別的更怪誕的存在,遭受到永久的痛苦與詛咒,而這就被稱爲迷霧烙印,而其前兆就是會開始產生幻聽。

還好現在這個徵兆還沒出現,所以他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

藉助格蕾絲的感知,魔偶師的方向盤,一級魔法師安科得以將其魔法用在了趕路上。

迷霧中特有的朦朧術魔法,可要讓隊伍在迷霧朦朧中跨越距離,看似只走了十里路,其實已經跨越到萬里之外,唯一不好把握的是方向,距離越長,方向偏差越大,所以需要時時調整才行。

就這樣,隊伍在迷霧中用了十三天時間,這纔來到了安科在典籍中查找到的光耀之地邊緣,而爲了保險,格蕾絲與安科商量之後,決定再深入兩天的距離再進行神啓感召。

隊伍中已經有農民產生了幻聽,還好症狀並不嚴重,但是這徵兆已經出現,意味着他們最多還有二十到三十天時間可要安然無恙,在此期間如果無法得到感召,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往回趕,然後去往文明邊境區域的一些商業城邦,在那裡稍微停留,再看看從別的方向能否深入迷霧找到光照之地了。

然後在兩天後……

路遠明不時的揉着肩膀。

他覺得自己可能睡實枕了,不過也可能不是。

這兩天他睡眠質量非常不好,似乎在做夢,但是朦朧不清,像是在看什麼迷霧一樣,但又不像是做夢,因爲現在的他是可以控制自己夢境以及是否做夢。

(莫不是下一輪的入魔之境要來了?)

路遠明神色慎重的陷入了沉思。

入魔啊,這纔是他最大的心腹大患。

而這個信息他是沒有告訴人類政府高層的,或者說,除了唐哲安知曉以外,其餘所有人都不知道。

若真是下一輪入魔之境來了,也就意味着他隨時都可能會入魔,而現在恰好正值金色星漢計劃實行的關鍵時候,他若是在某場極重要的戰鬥時入了魔,那其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找時間去仙俠序世界一趟,問一問那三個散仙是否有辦法幫我度過入魔之境吧。)

路遠明如此想着,然後在這幾天時間裡,他工作時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與此同時,格蕾絲第四次親手準備着祭品。

從理論上來說,二級感知的祭司潛力者,三次尊奉神靈都沒有得到迴應,這要麼就是其秉性與神靈不符,完全無法成爲一尊神靈的祭司,要麼就是根本不存在這個神靈,或者是隱秘邪神,需要有某種特殊儀式才能夠得到其尊奉承認,所以三次尊奉獻祭後還沒有尊奉成功的,基本上所有的祭司感知潛力者都會放棄這尊神靈,另外選擇別的神靈。

可是格蕾絲不想放棄。

因爲她確實感知到了在這個區域內有一種煌煌氣息,這不是她曾經所感知到的任何神靈氣息,甚至不是任何別的自然和環境氣息,這種煌煌感讓她有一種心曠神怡,想要沉醉其中的平和與溫暖。

她總算知道了,爲什麼安科說這萬年裡不停有祭司來嘗試獻祭。

這路途可不短,而且還需要攜帶上足夠的祭祀貢品,這就必須要有武力護送了,這麼一趟下來的花銷可不小,但是依然不停的有祭司來進行獻祭靈覺感召,想來就是因爲這不同於任何事物的煌煌之氣確實存在的緣故吧。

時隔萬年依舊長存,這是何等偉力啊!?

而且這氣息中絲毫沒有魔法師安科所說的混亂與恐怖,這也是格蕾絲想要再多嘗試幾次的緣故。

爲了顯得虔誠,格蕾絲更是決定親自動手處理祭品,按照抽籤法,從農民中挑選出來了五十祭品,當然了,仁慈而英明的格蕾絲給予了他們照顧家人,以及給其家庭免稅五年的承諾,這些祭品就感激涕零了。

而後,格蕾絲親手將他們剖開,將每一件內臟仔細切下來擺放整齊,同時人血用上等的陶罐裝好,再將這些骯髒的農民身體仔細擦拭,抹上香松脂,一條一條擺放整齊。

這過程當然有內臣幫助打下手,但是每一條祭品都是由她主刀殺死,並且內臟分割與血液收集也都是她親手來辦,整整三十條早送祭品,讓她從晚飯後就開始製作,到了第二日早飯時才堪堪完成,而後沐浴靜心,在稍餓之時,差不多是早飯到晚飯的中間時刻,格蕾絲和內臣來到了祭祀現場。

點燃了松木,唸誦了禱告之言,格蕾絲親自將一條條祭品送上,然後再次將二十名活物祭品帶上,依舊是虔誠的唸誦禱告之言,同時將靈覺開啓到了最大。

那煌煌之意依舊如故,彷彿恆古不變的自然奇景,但也唯有這裡纔有,被的地區若是在迷霧荒野中感知,只能夠感知到陰冷,混亂,怪誕,以及恐怖。

“神靈啊,請垂下您的目光吧,這裡有鮮美的祭品,這裡有虔誠的信徒,請垂憐吾等凡人吧!”

格蕾絲大聲禱告着,將才殺死的活祭品獻血潑灑向了松木火堆,一種冥冥之中的靈覺感應似乎也隨之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路遠明正在睡覺,他在牀上來回翻動,眉頭緊皺,似乎是正在做着什麼噩夢。

果然是噩夢……

路遠明看到朦朧迷霧之中,一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短髮女性,正一臉猙獰的拿着黑色的石刀或者是黑曜石刀片什麼的,對着一個個窮苦老百姓進行殺戮。

這夢中,那些窮苦老百姓也和路遠明認知中,或者一些故事描述中一模一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雖然害怕極了,卻是連逃跑都不敢,任憑這惡女拿着武器將他們一個個開膛破肚。

而且還不單單只是殺戮,更是將他們的內臟解剖,甚至解剖時一些老百姓都還沒有徹底死掉,還將他們的鮮血也全部收集到了罐子裡……

因爲迷霧朦朧,路遠明看得並不真切,但那怕就是這朦朧的場景,也讓他看得肝火直冒,但奈何這只是夢,他連動彈都做不到,也沒法做些什麼,所以他只能夠怒火越來越大,恨不得一巴掌將這惡女給直接打死纔好。

然後路遠明就看到這惡女殺了許多老百姓,接着就開始吃喝,他也看不真切,不過這倒是讓他有了一些恍然大悟。

這惡女是食人魔啊!

她將這些老百姓內臟和鮮血收集起來,就是爲了吃喝啊!

(夢和現實是有掛鉤的,如果這夢是我入魔之境即將出現的徵兆,那這一次的入魔之境是什麼意思呢?上一次的入魔之境是死亡,很可能是因爲我在地球時代見識了太多的死亡,七十多億人死得只剩下了十二億,所以纔有了這個心魔,那這一次呢?)

路遠明仔細看着他的這個夢,然後他就聯想到了現實裡發生的事情。

金色星漢計劃,而人類文明凝聚體中出來了鳳雛,指出了這個計劃最大的漏洞,他們忽視了作爲白銀種文明真正的主體,所以纔有了連環計劃來補救……

(莫非是因爲我忽視了白銀種那些困苦的老百姓,由此產生了愧疚心態,而這時就夢到了惡女殺人吃人,這惡女就是白銀種高層?而這些老百姓就是白銀種的中下層?)

路遠明強忍着怒意,仔細分析着他的這個夢境。

然後隨着時間,這個惡女將她所殺的老百姓放到了一個火堆旁,然後在那裡嘀嘀咕咕吵鬧着什麼,接着路遠明就看到了又是二十名老百姓被驅趕了上來,然後這個惡女居然一刀一個的捅死當場,而且還大聲的繼續吵鬧着什麼。

就在這時,路遠明恍惚覺得這迷霧似乎淡了一些,他似乎可以略微的控制這個夢境了。

當下他就努力的往惡女所在位置靠近,他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肉體或者靈魂體,不過這就是夢,這時候那惡女忽然高聲叫喊着什麼,將最後一名老百姓捅死,關鍵的是,這個老百姓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路遠明努力的控制起夢境,如同過往控制夢境那樣,他努力的凝聚出了一個巴掌,這個巴掌顯得很是虛幻,只是略微帶着白光,他就一巴掌拍向了這個惡女,同時高聲怒吼道:“老子打死你這個畜生!”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惡女被拍飛了出去,他的手掌隨之消散,這微弱的白光有一部分就附在了這惡女身上,接着整個夢境開始支離破碎……

路遠明猛的睜開雙眼,他大口喘息,心頭怒火依然不消,等了好半天他才冷靜了下來。

“要堅決達成連環計劃!那些白銀種高層若是敢有絲毫阻擾,老子打死他們!!”

而另一邊,被拍飛了至少四五十米的格蕾絲軟倒在地,她渾身骨頭碎了五成還多,但是她卻哈哈大笑,眼淚混合着鮮血滾下。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是吾主的祭司了!”

說話間,她身上就有聖潔白光爆發而出,同時她也感受到了主神的聖意……

“哈!?吾主厭惡祭祀!?那怎麼辦?沒有祭祀,那我不是會很快被吾主的混亂扭曲所同化了嗎?”

格蕾絲錯愕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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