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物沒法在信誓之書上書寫文字。
這一點是路遠明沒想到的，也不知道是這些收容物不算是信誓之書的認證範圍，還是因爲信誓之書僅僅只是黃金律法的九個部件之一，不完整的緣故。
總之，這是一步險棋，一旦這些收容物在關鍵時刻反叛暴走，將會給予人類文明造成巨大的損失。
不過有一點讓路遠明打算這麼做的原因，那就是眼前這個書本收容物很“質樸”。
不管是因爲才變成生命，還沒有學會知性的種種嬗變，還是因爲他四十米大刀的緣故，總之在路遠明的直覺中，這本書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人類合作。
接下來，這本書還說了許多隻有收容物才知道的隱秘，比如證實了科學家們所猜測的收容物也有強有弱，不過收容物沒有生命知性，雖然自然不存在將其區分等級或者數字化的考慮，它只是知道收容物有強有弱，強大的甚至讓它膽顫，弱小的則不值一提，它差不多屬於中間水準那種。
而且它們吞噬信息的方式方法也並不相同，比如它的吞噬方法就是將信息記錄，記錄即算是吞噬，之後無非就是慢慢消化罷了，而劉彥等人其實就處於被吞噬階段，類似於人類咀嚼食物的時候。
還有一些特別弱小的收容物，它們連知性生命都無法吞噬，只能夠通過與知性生命互動來獲得信息，而這一類的收容物往往也無法形成自律型邏輯思考能力。
而比書本強大的收容物就很可怕了，它們並不以生命爲吞噬目標，因爲它們的吞噬目標是一切！
時間，空間，物質，能量，乃至是整個宇宙的萬物，它們能夠針對廣域信息進行直接吞噬，其結果就是廣域宇宙空間消失或者改變，化爲了屬於它們的信息場域。
比如翻轉齒輪就是這樣一個等級的收容物，一旦其吞噬開始就幾乎無法被停滯下來，除非是其吞噬抵達極限，或者有更強力的概念將其封印，不然這東西是真的可能造成宇宙一大片區域的末日浩劫。
而這樣等級的收容物幾乎就不可能與人類合作了，因爲它們自給自足，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合作就可以變強，對它們而言，人類甚至連食物都算不上。
基於這些信息，路遠明也大體上知曉了那些收容物是可以合作的，那些收容物則必須要吞噬。
太過強大的收容物，而且是可以廣域吞噬或者更改宇宙的收容物就只能夠將其消滅掉，而有侷限性的，又具備着一定智能系統的收容物則可以保留並且合作，至於那些無智的器具類收容物則要視其功能性來決定是否吞噬。
說白了，在沒有信誓之書這件作弊神器後，要維繫住彼此的信任，那麼就既需要有利益的結合，也需要有長時間的信任建立，同時還不能夠有無法調和的矛盾，從這方面來看，中等層次的收容物纔可能達標，而那些太過強大的收容物則最可能成爲定時炸彈。
在與童話書進行交流後，路遠明結束了概念層戰場，他回到了物質世界，看到的就是已經停下了翻動書頁的童話書，他就說道：“你先安靜的待着，我要和人討論一下和你的合作事宜，不過你也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吞噬掉你。”
這書本就翻動了一張書頁來回應，接着就安靜的待在了收容間中。
路遠明這纔回到了控制中心，他就看到滿臉疑惑的劉彥，以及還在驚魂未定的其餘科學家們，劉彥率先就問道：“決定者，收容物是無法吞噬嗎？”
“不，另有情況。”
路遠明就將他與這收容物的交涉說了出來，劉彥等科學家都是驚奇，劉彥立刻說道：“可靠嗎？無法使用信誓之書與其簽署信約嗎？”
路遠明就搖頭道：“沒法，我想了想，估計它並不屬於知性生命，而是類似於某種特殊智能，所以無法被信誓之書所識別，不過它的話明前還算可靠，只要不做會危害到它的事情，又或者是利益關係決裂，那麼基本上它是不可能再危害人類了，畢竟我想要吞噬它可是輕而易舉，這一點它也知道。”
人類已經太過熟悉和依賴信誓之書了，這種一旦簽署就絕對無法違背的神器簡直是逆天，所以在迴歸到正常的結盟流程下時，不單單是劉彥這些科學家，那怕是路遠明自己都有些不適應。
總有一種全天下人都要害朕的感覺。
不過還好，能夠在這裡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那怕是科學家這些不怎麼喜歡世俗的人，他們的智商也完全可以快速理解這一切。
如果真的能夠獲得一批收容物盟友，那這利益絕對大過路遠明針對收容物的直接吞噬。
路遠明吞噬概念並不能夠直接變強，他所獲得的是特質概念的固化，雖然這會讓他使用概念安全快速，但是就實力增強而言其實並不多，最主要的是增強神級宇宙中的概念構成。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漫長的累積過程，想要一股腦的讓神級宇宙雛形成爲真正的神級宇宙，那路遠明估計要吞噬數以億計的收容物纔有可能達成，隨便幾件甚至幾十件收容物僅僅只能夠增加神級宇宙的體量而已。
但若是換成收容物盟友，那這對人類的幫助與利益可就海量了去。
每一件收容物都具備着完全違背宇宙基礎規則的能力，可以無視幾乎一切守恆定律，甚至可以逆轉時間與因果等等，各種妙用簡直無窮。
此事關係重大，路遠明也不多說，帶着科學家們離開了這個收容物研究中心，在關閉了大門後，他在安慰了這些科學家幾句後，立刻帶着吳常往政府大樓而去。
不多時，人類大部分高層，連同在暗覃族的荀筱雨，以及在獨眼巨人族處的因斯坦基亞都是齊聚一堂。
路遠明將他和收容物交涉的情景說了出來，同時他也說道：“因爲沒法使用信誓之書，所以這種結盟是基於雙方的判斷，利益結合，以及長久以來信任共建而成，目前我可以威懾這些中等層次的收容物，但是因爲畢竟是收容物，危害太大，危險太大，所以我希望諸位能夠幫我一起參詳思考一下，我們該如何與收容物聯盟合作，如何保持這個度，讓雙方都可以得利，同時也可以保證在對方反水時我們也不至於損傷過大，大家都有什麼想法嗎？”
在衆人都開始思索時，荀筱雨卻是直覺舉起手來。
她現在還在暗覃族那邊，這是純粹靠唯一電子的信息投影而來，也就是一個虛擬影像，路遠明就衝荀筱雨點了點頭。
荀筱雨立刻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收容物會受模因影響嗎？”
這話出口後，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荀筱雨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作爲研究收容物最多的劉彥就率先發言道：“應該不受模因影響，因爲收容物本身就是概念凝結體，是模因的上位起源，就和決定者幾乎不受模因影響一樣，除非是別的概念存在，那這就和概念的強弱，相生相剋有關係了。”
荀筱雨就比了一個明白了的手勢，然後她咳了一聲道：“具體該如何防止被背刺，以及安全保障什麼的，這需要的是嚴格的規章制度，具體的收容物具體分析和處理即可，我對這些沒有什麼看法，我現在倒是有些別的想法……”
路遠明就有些不耐煩的道：“有話直說，現在大家就是在討論事情。”
荀筱雨就微笑着道：“這本書的功能讓我想起了一個東西……虛擬實境！”
在場衆人都是一愣，而幾個可以參會的科學家卻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荀筱雨就繼續笑着說道：“是吧？它的信息降維像不像虛擬實境？我也看了關於虛擬實境無法達成的文獻，其主要原因就是模因感染，對吧？而現在我們基本上都知道了，這實際上是由高維恐懼和物質宇宙彼此靠近所導致的全信息混亂現象，也就是說，這並非是某個高概念集合體所搞的鬼，而是全宇宙本身就處於信息混亂狀態，比如現在有任何六級宇宙文明製造出虛擬實境來了嗎？”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因斯坦基亞，因斯坦基亞就皺眉道：“沒有，至少我所知道的六級宇宙文明中絕對沒有虛擬實境，那怕是以計算能力聞名的數字族都無法達成。”
荀筱雨就攤開手道：“這就是我想說的了，這本童話書收容物具備着信息降維功能，但是隻要它不主動吞噬，被降維的信息依然可以還原到我們的物質宇宙維度，而這不就是上好的虛擬實境嗎？它不會受到模因侵擾，而身在其中的人類也同樣不會受到侵擾，這就是現成的虛擬實境啊！”
“不，還不單單是虛擬實境！！”劉彥和林安，也就是林言的父親同時吼了起來。
劉彥激動的說道：“這收容物的能力是信息降維，而非是虛擬實境，同樣的，它其實也可以做到降維信息重組升維！只是它並沒有這麼去使用，或者沒想到這麼去使用罷了，舉個例子……”
林安這時也大聲說道：“比如二次元人物，我們所幻想的漫畫，動畫，裡的東西，武器啊，機甲啊，這些本該存在於幻想中的東西，只要有足夠的信息，全部都可以從‘虛擬實境’中獲取啊！”
劉彥就皺着眉頭看向林安道：“不是，我要說的是本不可能存在的基礎元素或者合成物，你在說什麼啊？”
林安卻不理會劉彥，他用一臉狂熱的表情道：“這太棒了！真的，這已經不是虛擬實境了，這簡直就是將幻想帶到現實裡來啊，其實不瞞你們說，我是二次元美女狂熱……”
“嘭！”
林言收回拳頭，揮了揮手，自然就有安保人員將昏迷的林安帶了出去，她嘀咕着道：“老爸，我知道伱很變態，但是沒想到這麼變態……”
路遠明也是滿額頭黑線，這時荀筱雨又一次說道：“還不光是如此，諸位啊，我們人類文明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衆人勉強從林安的狂言裡恢復了一些，他們就開始了思索，而荀筱雨也不等他們思索，直接就說道：“時間啊！”
“我們缺少足夠的時間來獲得成長，我們缺少足夠的時間來沉澱科技，我們缺少足夠的時間來安排人員的生育……而這童話書的信息降維，完全可以加速其中的時間流逝好吧？外界一天，內部一年可以做到嗎？那十年呢？百年呢！？”
衆人都爲這狂想而震驚了，但是隨之而來就是狂喜。
這實際上是應該可以做到的啊！
荀筱雨更是繼續說道：“而且介於童話書的‘虛擬實境’其實是真實的低維信息，所以可以在其中進行有限數字化嗎？類似規則位面那種情況，但是不細分這麼多，就以知識，技能經驗，工作經驗來數字化，這樣在其中學習的人會不會可以更快的掌握各種知識和技能呢？如果再加上少許的幻想要素，那是否可以批量產生靈能力者，科學家，王牌機甲駕駛員呢！？”
荀筱雨的話語引發了更大的討論與震撼，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這種虛實之間的轉化，同時這種幾乎超越他們想象的收穫，讓在場每一個人都陷入到了某種狂喜之中。
如果這一切的設想可以成就，光這本童話書就可以帶給人類文明某種質變啊！
路遠明這時就咳了一聲道：“這裡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報酬呢？或者說代價呢？”
路遠明看着衆人停下了討論，他就認真說道：“我們與這收容物是盟友關係，荀筱雨，閉嘴，不是你所認爲的那種盟友！”
路遠明大聲喝了一句，止住了荀筱雨想要說出來的話，他這才繼續說道：“所以互惠互利是必須的，因爲信任就在這種長期的互惠互利中形成，所以諸位要注意，我們需要這本童話書開啓低維信息層面的虛擬實境，然後不管是在其中實驗也好，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學習也好，或者是更誇張的製造物質宇宙不可能誕生的奇物，生命，然後讓其在物質宇宙出現，這些估計都會消耗該收容物的某些東西吧？”
“能量？信息？還是別的什麼？如果光是我們要求要求再要求，那我們又該付出什麼去維繫這段盟約呢？它可不是我們的奴隸，如果只是壓榨，那我是不會再讓你們觸碰任何收容物了，我會能吞噬的全部吞噬，至於和收容物結盟的話就當沒聽過。”
衆人都是大急，他們都開始七嘴八舌的想要勸服路遠明。
但是這種只是基於眼前短暫利益的勸服卻讓路遠明臉色難看了起來。
就在路遠明即將開口呵斥反駁時，荀筱雨忽然再次說道：“它不是渴望信息嗎？”
路遠明就轉頭看向她道：“對，它成長和維繫需要的就是信息。”
荀筱雨就笑着說道：“那將人類殺死給它吃不就行了嗎？”
路遠明先是一愣，然後立刻眼神危險了起來，他站起身道：“小心你接下來的話語，荀筱雨，不要讓我和人類失望。”
荀筱雨卻是笑着擺手道：“遊戲啊，虛擬實境的遊戲啊，在遊戲裡pk死亡，打怪死亡，這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
路遠明再度一愣，他一時間還沒懂荀筱雨的意思。
荀筱雨就繼續解釋道：“因爲那是低維信息，是以虛擬實境的方式展開，如果人類進入其中，那其實並不是我們的本體，對吧？劉彥院士，我想要請問一下，你們之前落入到那本書的描述狀態下，你們可有在其中死亡過？“
劉彥就點頭道：“有死亡過，而且還不止死了一次，每死一次，我們的精神和思維都會衰弱，然後越發的脆弱。”
荀筱雨就看向路遠明道：“這不就結了嗎？讓書本開啓奇幻類別，武俠類別，或者是幻想戰爭類別的虛擬實境，做成遊戲類型，讓許多人都參與進去，告訴他們這就是遊戲，不過在裡面死亡一次就必須下線多久多久，那他們最多不過就是精神衰弱，睡不好，類似做噩夢，或者是熬夜了的那種，但是我們處於高維世界，所以我們的信息本質並沒有被吞噬，無非就是類似獻血那樣罷了。”
“你說啊，幾千萬人都是少了，一個在線幾億，甚至十幾億的超大型虛擬實境遊戲，一天內會有多少人在其中死亡？這些信息夠不夠維繫這書本？夠不夠讓它給我們當狗都會愉快的搖尾巴？要我說，不但要讓它給我們開啓我們想要的虛擬實境，而且我們還要找它收費呢！它吞噬信息，那這信息自然就是某種等價物咯，讓它交出來大部分，作爲我們僱傭與結盟別的收容物的薪酬，這不是很合理的嗎？”
荀筱雨拍着手，笑着說道：“不說把它賣了，讓它給我們打工，然後再開心的感謝我們，發自內心的覺得我們人類太棒了，太好了……”
“這事，不就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