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女兒!
”看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知道有種女兒是領養的嘛。”
“我見過領養的,只是沒見過領養到比親生的還牛逼的。”
小淨瓶抖着腿,坐的高,可以平視羅博。
用着那種“我吃過的鹽比你看到的雪都多”的語氣。
“區區凡人,至於嘛,幾千年來誰捅上天,誰插入地?“
“小姑奶奶,他沒說他要捅天,插地,他是要捅我,插我。”
然後覺得不對。
裝作不在意的夾着一片菜葉子,
滋溜一口,含糊道,“孟姐姐叫你來幹嘛?”
淨瓶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心不在焉吃飯的羅博,
“不幹嘛,給你收個全屍,不讓你死的那麼難看。”
羅博被辣椒嗆了好多口,看着這個非要進來招牌上寫着“不辣下地獄”的小女孩。
“怪不得是領養的,一點不會說話。”
淨瓶就像沒聽到一樣,塞了一嘴辣椒,“服務員。。。”
小女孩老氣橫秋,先是點評了下火鍋裡面的調料味道太一般,再到辣椒的顏色和比例,之後,委婉的說出這頓飯不想給錢。
淨瓶臉大,不是,臉圓,掉了門牙說出的話也漏風。
服務員一直笑,先是忍着,再到顫抖,再到忍不住,從指縫裡面跑出的笑聲。
“咣噹”
一盆熱辣辣的火鍋被站在凳子上的淨瓶掀翻。
措手不及的羅博下體上兜滿紅色的辣椒,裡面的菜早就被對面的罪魁禍首吃完了。
羅博還沒選擇好做什麼表情,小女孩已經指着服務員,“叫經理出來。”
整個飯店頓時只有她的聲音。
她不是站在椅子上,分明是一個驕傲的小天鵝,在舞臺上恣意發揮。
淨瓶對着羅博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就是領養的。”
“既然是領養的,監護人也要看好,別把世界也當成自己的家。”
羅博和淨瓶同時扭頭,這話是剛過來的經理說的。
羅博很同情的看着他,“我允許你重新組織語言。”
“我要是不呢。”
“我只是在幫你。”
經理看着他油膩的下身,“家犬管好,別變成野狗。”
“以德服人,好不好。”羅博溫柔的勸道,像個哈腰的宦官。
“退下吧,知道了。”
羅博無聲的走出去,這裡不需要他了。
經理指着他的背影,“別走遠了,看你的樣子也是想吃霸王餐,記得等會回來洗盤子。”
羅博突然不想有孩子了。
太操心。
太擔心。
太嚇人。
“不辣下地獄。”
小女孩又坐下,晃着兩條腿,筷子放在嘴角。
和六歲的小女孩一樣,對世界充滿好奇。
見過無數怪事的經理,不驚不慌,“行了,小姑娘,叫你爸爸進來,我們不爲難你,只是難爲你們了,戲給你做足。”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沒有父親在旁邊,不哭就可以了,這種騙局只要把策劃人弄走,小女孩馬上就會嚇哭,然後在自己恐嚇下,讓門外的人無地自容。
他看看玻璃窗外的男人,抽着煙,快過年的長沙份外寒冷,他吐出的菸圈都和霧氣一樣,那麼重那麼孤獨。
爲什麼他不和別的騙子一樣,還那麼鎮靜,不去想了,暴打一頓是避免不了的。
都是爲了生活,自己的女兒也這個年紀。但是卻不會行騙。
子不教父之過。
想到這,中年男子容易敏感的心也堅定起來。
都是操蛋的生活,誰不操蛋!
“是的,不辣的話不管不要錢,我還下地獄。”
‘你只是經理,說話不算數,叫你們老闆來說。”
經理和小女孩眼神對峙着。
一個老辣,一個純淨。
“我說的也可作數,不過,你爸爸可能吃不了那麼辣。”
“誰說他吃,我吃。”
經理保持着禮貌,翹起的嘴角成了一種生活習慣,“好,那我把最辣的辣椒端出來,能吃一個就不要錢了。”
小女孩撒潑耍賴,依然那麼可愛。
辣椒端出來,等他爸爸能吃下去,就放他們一馬,大過年的也不容易,經理看着可愛的女孩,突然不想打外面的那個男子了。
愛屋及烏?
說不好,只是想到一句話,“如果生活允許,誰會讓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的醜陋。”
他走到後廚,沒有拿出最辣的巴西椒,那玩意能吃死人。
一個精緻的小碗。
細長的辣椒,彎曲着紅色的身子。
“爸爸,爸爸。”
小女孩可憐的喊着門外的羅博。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就是這種,也不是人吃的,雖然打算放過他們,但是小懲小戒可不能少。”
羅博很茫然的進來,指着自己,“你喊我?”
經理依然,微笑着。
目前他兩表演的天衣無縫。
“吃了它們,我們就能免單了。”
“我有錢,不用這麼麻煩。”
淨瓶突然撅着嘴,大聲的說道。“你那些偷來的骯髒的錢,我不想用,我想看我爸爸靠自己的本事請我吃一頓飯。”
飯店的人都對着羅博指指點點,淨瓶配合流下眼淚。
“。。。。。”
羅博被她折磨的百轉千回,他手指顫抖,“你。。。”
經理突然覺得自己無緣無故的菩薩心腸用錯了地方。
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還是個小偷。
“經理,我給錢你,不吃,可以不?”
“不行。”
淨瓶和經理同時說道。
羅博不怕辣,所以。
他吃了。
吃的很隨便。
一口一個。
然後,
他知道他對“辣”定義錯了。
這纔是辣椒,辣的他嗓子都說不出話,彎着腰蹲在那裡。
“哥哥,我爸爸一輩子沒本事,這次他爲了我。。。”
淨瓶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哽咽着,“但是我想要他都吃完,記得他還有個女兒,記得今天的痛苦,重新做人,大哥哥,你說好不好?”
她肩頭一聳一聳的,紅紅的臉蛋因爲哭泣變得更加可憐。
四周的食客都寂靜無聲,這纔是無良的父親和有良知的孩子啊。
幾個女士已經忘記吃飯,拿着紙巾悄悄的擦着眼角。
羅博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就要打死這個小妖孽,
‘幹嘛你?”
經理阻止怒氣沖天的他,那些食客也紛紛站起來,
淨瓶害怕的抱着經理的腰,偷偷的看着羅博。
嚎啕大哭,只是,眼睛笑的就像天上的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