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等待對於某些人來說無疑就是一種煎熬,就好像用滾燙的豬油煎雞蛋一樣油漬吱吱飛濺,不過有些時候等待也可以說成是一種幸福。
有等待就有期盼,有期盼就會有幻想和前進的動力,是煎熬還是幸福就看親身經歷的人如何去想。
在面積規模小到騎摩托車三個小時就能繞一圈人口的數量卻頂的上一個普通市的東山縣長大的有着高中文憑文化程度卻僅限於初中二年級還時常吃飽了撐的沒事去混黑道的史浩就是在這種幸福的期盼中煎熬着。
連續一個星期,史浩都是沒日沒夜的守在電腦旁,他把QQ上的好友都刪除了,就留下陳潸一個人,因爲好友上線和好友消息都有聲音提示,只留下潸潸一個人在QQ上史浩便可以在實在撐不住的時候趴在電腦旁休息一下。
他會把音響的聲音開到最大,這樣能夠儘可能保證自己會被上線和好友消息的提示聲吵醒。
史浩到現在都挺懊惱的,就是認識了那麼久,自己竟然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或許就算知道這麼幾年過去也會被換掉了吧,史浩失落的想着。
其實他大可以讓孫錢派人過來幫他輪班看守,不過史浩就是不放心,他擔心那些人對着電腦無聊只顧着玩自己的遊戲不會全神貫注盡心盡意的盯着,他實在承受不住每一次擦肩而過的折磨。
這一個星期,史浩甚至連酒店的大門都沒有出過,白天就瞪大着眼睛像似一個傻子一樣呆呆的望着電腦屏幕,晚上實在頂不住了便將音響的聲音開到最大然後趴在電腦旁邊小憩一會兒,吃喝拉撒睡都是在酒店房間中。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工作人員過來打掃房間清潔衛生,估計現在這個房間已經是滿地污垢狼藉的跟狗窩一樣,而史浩也徹底的體驗了一番宅男的生活。
雖然說一個星期不出門對於真正的宅男來說只是出入門檻,他們一個月甚至幾個月不出門都是正常事,但是對於史浩這種性格的人來說,一個星期不出門,呆在酒店對着電腦也不玩遊戲,那是怎樣一種煎熬。
龍江等人看着他落寞的樣子,心裡都好似打翻了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真不是滋味,可是他們也無能爲力,誰也說不動他,非要自己親自守在電腦旁邊。。
此時史浩那頭妖異的血紅色頭髮也不再妖異了,因爲好幾天沒洗癢的時候就用手抓,變得雜亂不堪,就好似一個紅色的鳥窩一樣凌亂的盤在頭上。
臉上也因爲許久沒有打理變得有些邋遢,下巴上鬍子拉扎,雖然以他的體質還不至於在一個星期就憔悴不堪,但是也喪失了往日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光亮,反倒是多了一絲歷經苦難的中年人才有的滄桑和頹廢感。
二十二歲的他下巴上掛着一抹鬍渣,因爲抽菸臉色有些暗黃,長時間面對電腦屏幕和輻射眼鏡微微有些發紅,此時的他看上去倒像是三十二歲的男子。
小蘭是個大學生,回家探望雙親閒來沒事便在這個酒店的做兼職,負責打掃房間的衛生,由她負責打掃的房間也就五六個,並不算很複雜繁重的工作。
但是近來打掃房間卻發現一個特別奇怪的現象,她發現912房間有一個客人竟然在房間裡呆了整整一個星期沒出過門,吃喝拉撒都在裡面,吃完了就讓人來收拾。
而且這男人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幹,就對着電腦怔怔的看着一個只有一個好友的QQ,這也不由得成爲酒店工作人員茶餘飯後工作之餘的話題。
也許很多人都認爲史浩的行爲太過極端,但是沒有嘗試過那種痛徹心扉,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感覺,便無法體會到史浩心中那種有如萬針穿心萬蟲噬骨的痛楚,他真的太渴望太渴望遇到陳潸了。
這一天小蘭將房間中的棉被等東西拿出去消毒,又添加了一些日常用品以及清掃房間中的垢污,完工後,她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幾眼這個有點不正常的男人。
從外表上看去起碼有着三十多歲的高齡,但是從身材上和整體形象來看似乎真實年齡又要比外貌年輕許多,因爲沒有打理的臉上滿是鬍渣,蓬亂的頭髮讓他看上去有着一股讓人心疼的頹喪。
雙眼怔怔的盯着電腦屏幕,乍一看以爲是無神,可是一旦仔細看,卻能從那雙並不誘人的眼睛裡看到望穿秋水又帶着點迷茫的神色。
這種讓人心都揪起來的落寞便又讓他的眼神充滿了一種神秘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從中探究到根本,然後似一個漩渦,越仔細看陷得就越深。
他嘴裡含着一根吸到一半的香菸,煙霧緩緩的從他乾裂的嘴脣中溢出,飄忽在臉龐前,有種迷霧繚繞的模糊,讓他的落寞到幾乎滄桑的形象又充斥着一股子讓男人同情心和女人母性同時氾濫的頹喪落魄。
小蘭雖然對此時此刻此種形象的史浩提不起任何好感,但也不至於有什麼鄙夷和瞧不起的心態,畢竟能住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的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男人會達到這種近乎於癡呆的落寞,無非就是生意場上失意了或者在自己窮困潦倒的時候陪伴自己走過來的女人在自己發達後卻又沒有來得及享受就天人永隔,又或者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人跑了之類的倒黴事。
小蘭見此時此刻這個紅色頭髮蓬亂的頹廢男子就比較像她想象中的情況,小心翼翼的走到史浩旁邊,柔聲說道:“先生,我覺得你應該出去曬曬太陽。。”
史浩漫不經心的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二十二三歲的樣子,雖然那張臉蛋不屬於那種能讓男人一見傾心的類型,但是也別具風格,臉蛋和身材都還算對得起觀衆,也足以讓一般人賞心悅目打的頭破血流都想脫下其衣服的類型。
似乎只有看到活人史浩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他覺得那天在網吧興許真的是自己心中太過焦躁導致眼花看錯了。
史浩輕輕的吐出一口煙霧,笑着說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小蘭一直注視着這個男人,見他望着自己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裡一直忐忑不安,沒想到這麼久他卻只是憋出這麼一句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話。
猶豫了一下,仔細一想,興許是他把自己那句曬太陽的意思想歪了,也難怪,小蘭說道:“先生,您別誤會,我只是見你一個多星期都呆在房間裡,時常出去走走纔不會悶出病的。”
史浩不由得微微撇嘴笑了笑,這個女人膽子倒是不小,既然人家在關心他,史浩也不會故意擺出一副冷酷無情的裝逼樣,說道:“要是這都能把我憋出病的話,那我可能早就死了。”
“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小蘭看着史浩,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雖然只是高中文憑初中文化在一個東山小縣長大無聊時也會強吻學校女同學或者用一根棒棒糖騙去小學同學初吻的史浩雖然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但是論腦子,他卻可以拍着胸脯說,除了張天強和王華兩個深藏不露的傢伙,他還沒有見過比他腦袋瓜更靈通的人,小蘭要問的問題智商只要超過六十的正常人都能想得到。
史浩笑着說道:“你想知道我爲什麼非要自己親自對着電腦看又不玩遊戲,這麼傻到底是爲什麼?”
小蘭抿嘴笑道:“不是,我想知道您的真實年齡,我一直看不出來呢!”
本來想在這女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高深莫測,結果小蘭的話嗆的一口煙全部從鼻孔裡出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史浩沒好氣的說道:“九零後,剛滿十八歲。”
“啊~~~。。那您看上去好成熟啊。”
見史浩從一副自信滿滿高深莫測的神色轉換成無語問蒼天的神情,小蘭心裡更是好笑,他發現執拗的男人要是可愛起來那真的是讓人不可抵擋,頓了頓,又道:“那您可以跟我說說你剛纔的問題嗎?”
史浩看了一眼小蘭,她的眼神裡只有女人的好奇心還有那麼一絲隱約可見的或許可以喚作爲同情的神色。
史浩用兩根手指掐住菸蒂,還帶着火苗的菸蒂被掐成一抹灰燼,又重新從電腦桌上的煙盒中掏出一根香菸,重新點燃,坐正了身體,看着屏幕上那個仍舊是灰暗的名字‘雪’,眼神逐漸變得迷離,似乎帶着點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