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滿腔悲憤,一直以來,他秉承祖上濟世救人的囑託,治病救人無數,甚至爲了救人,甘願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和靈力,可是又有誰感激過他的付出?!又有誰在乎過他的悲喜?!
從軍機處出來的這些時日,他看似面色平淡不喜不悲,但是其實內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外界的那些辱罵、詆譭、仇視彷彿一把把無形卻鋒利的箭矢,根根洞穿他的血肉、他的心房!
所以一向悲天憫人的林羽此時纔會如此“鐵石心腸”。
牛峰聽到林羽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往後退了一步,開始不停的給林羽磕起了頭,哀聲哭喊道,“何先生,牛峰不是個東西啊,我該死,我該死,可我老婆是無辜的啊,求求您救救她吧……”
“我說過了,我無能爲力,你還是儘快把她送去好一些的醫院吧!”
林羽語氣平淡的說道,接着轉過身,不再搭理牛峰,其實他是有些於心不忍,擔心自己心一軟,答應了下來。
“何先生!求求您了!”
牛峰高聲呼喝一聲,再次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幾下,直磕的皮肉糜爛,鮮血從額頭上順着鼻子緩緩的流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可怖。
“聽不懂人話嗎,我們家先生說了,無能爲力!”
厲振生瞪着眼衝牛峰怒聲喝道,“你就是把頭磕碎了,也沒用,因爲這裡再也不是回生堂,是糖果店!糖果店!知道嗎?!”
厲振生說話間指了指一旁的幾個玻璃櫃,內心不由有些顫動,只感覺心頭沉悶,是啊,這裡再也不是曾經烜赫一時的回生堂了!
不正是被這幫混蛋給逼的嗎?!
林羽緊緊的攥了攥拳頭,生怕自己動了惻隱之心,直接進了裡面的內間。
“何先生!”
牛峰見狀頓時急了,伸着脖子急切的喊了林羽一聲,但是此時林羽已經掩上了內間的房門。
他面色一變,猛地起身,作勢要往內間衝,但是這時厲振生突然一個箭步竄到他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冷聲道,“你沒完沒了了是吧,我們先生向來說一不二,說不治便不治,你要是再拖下去,那你老婆真就沒命了!”
聽到厲振生這話,牛峰神色霎時一慌,沉着臉想了想,接着往後退了幾步,眼神一寒,滿臉怒色,指着林羽所在的內間怒聲喊道,“何家榮,你真是個混蛋!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醫生,活該你當不成醫生!活該那麼多人罵你!”
此時他見讓林羽幫忙無望,於是便惱羞成怒,對着林羽怒聲辱罵了起來,藉以宣泄內心的怨怒。
“你他媽說什麼?!”
厲振生頓時怒喝一聲,一個箭步衝上來,伸手作勢要抓他。
但是牛峰似乎早有準備,在厲振生衝上來之前,他已經快步跑出了醫館,不過他並沒有離去,而是繼續指着林羽所在的內間高聲罵道:“狗日的何家榮,老子咒你全家都死翹翹!”
“我操你媽!”
厲振生怒罵一聲,再也隱忍不住,腳下一蹬,立馬衝出了醫館。
在看到他衝出來的剎那,牛峰轉頭就跑,朝着東邊的街道迅速跑去。
厲振生甩開步子極速追了上去。
以牛峰的速度,哪兒能跑的過厲振生,他剛跑幾步,便感覺到背後猛地多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緊接着一個大巴掌就扇到了他的後腦勺上。
牛峰只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好似被鐵錘掄中了一般,腳下猛地打了個趔趄,頭重腳輕的朝着地上一頭搶去,噗通一身栽到了地上,直磕的口鼻冒血。
“兔崽子,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先生不答應給你治就對了!”
厲振生怒罵一聲,接着一把撕住牛峰的領子把牛峰拽起來,又是狠狠的一耳刮子扇到了牛峰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牛峰噗的吐了一大口血水,原本已然紅腫的雙臉腫的更厲害了,只感覺自己的左耳嗡嗡作響。
厲振生手下沒停,揚手作勢又要往他臉上扇,牛峰連忙雙手作揖,衝厲振生嘶聲求饒道,“我錯了,我知錯了,求求你別打了!”
厲振生的手猛地頓住,略一遲疑,接着把手一甩,冷哼道,“告訴你,要不是看你老婆病重,我今天非扇死你不可!滾吧,趕緊滾!”
牛峰如臨大赦,急忙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快步離去。
“什麼東西!”
厲振生冷哼一聲,接着返身回了醫館。
此時林羽已經從內間走了出來,李千珝衝林羽低聲勸道,“家榮,別跟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就是,先生,別跟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置氣!”
厲振生拍了拍手。
林羽坦然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有什麼可生氣的,習慣了!”
李千珝聽到林羽這話輕輕的搖搖頭嘆了口氣,接着便隨着林羽去內間喝茶。
因爲厲振生已經將整個大廳收拾一空,所以茶具和桌椅等一應物品全都被林羽收拾進了內間。
“何,何先生在嗎?!”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接着就見一個六十左右的老頭領着一個小孩走了進來,老頭另一隻手裡拎着一個布兜,緊緊的抿着嘴,佝僂着身子,顯得有些拘謹,左右張望了一眼。
“呦呵,老張頭,來幹嘛啊?!”
厲振生顯然認識這個老頭兒,立馬轉過身挑了挑眉頭,上下打量了老張頭一眼,神情間帶着一絲敵意。
“呵呵,小厲,我……我找何先生幫忙……”
老頭子看到厲振生之後,臉上也不由閃過一絲慌張,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請我們家先生幫忙?!”
厲振生嗤笑一聲,昂着頭輕蔑道,“我們家先生能幫你什麼啊?再說,你前段時間剛跟人一起砸了我們回生堂的分堂,現在怎麼有臉就來找我們先生幫忙呢!”
厲振生認得這個老張頭,是醫館附近小區的鄰居,以前也經常來醫館看病,但是在林羽被誣陷、辱罵的時候,老張頭也跟着去砸過回生堂的分堂。
老張頭兒聽到厲振生這話身子猛地一顫,顯然沒想到厲振生竟然知道這事兒,他剛纔說話拘謹,也是因爲心虛。
“小厲,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人老了,糊塗了,也是受了那幫人的煽動啊……”
老張頭兒頓時神色慌張的哀聲衝厲振生解釋道。
“是嗎?!”
厲振生冷笑一聲,問道,“那你說,你找我們先生到底要幹什麼?”
“我聽說何先生那天治好了一箇中藥注射液過敏的小女孩,所以想請何先生幫我醫治我的兒子!”
老張頭兒哭喪着臉,聲音低沉的說道。
“呦,你兒子也中藥注射液過敏了啊?”
厲振生哼笑一聲,只覺心裡暢快無比,果然啊,天道好輪迴!
“小厲,我知道我錯了,我特地來給何先生賠不是來了!”
老張頭兒說着將手裡的布袋遞給了厲振生,說道,“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一點特產,算是一點心意!”
“別,我們可不敢要!”
厲振生立馬擺了擺手,十分果斷的拒絕道,剛要說話,突然看到門外又走進來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進門之後立馬笑着衝厲振生打起了招呼,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以前經常在這裡看病,所以都認識厲振生。
但是厲振生沉着臉壓根沒回應他們,眯了眯眼,冷聲笑道,“諸位可真是稀客啊,當初不是跟着一衆街坊鄰居放言,說再也不買我們家的藥嗎?今天這怎麼又屈尊光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