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茫茫的雪地上寒風忽然大作,捲起漫天飛雪,天也跟着陰沉了下來,一個裹着斗篷的女子步履維艱地穿行在雪地上,她趟着沒過膝蓋的白雪,向着前方的點點星火前進。
不久後,她終於來到了那個孤零零屹立在風雪中的小酒館。
她吃力地推開門,整個身體向屋內倒去。
“哎呦,這是怎麼了!”來人是一箇中年婦女,她看見女子進來立刻從櫃檯跑來,扶住了女子,然後便朝還在櫃檯的中年男人喊道“快,快給這位姑娘一些溫酒暖暖身子!”
“誒,好嘞!”得了令的男人立刻鑽進後廚忙了起來。
婦女將女子扶到椅子上,關切地問道:“我們這酒館十里無人煙,姑娘這是從哪來的啊?”
女子摘掉身上潮溼的斗篷,露出了憔悴卻美麗的面容,她輕咳幾聲,“我是從倉州來的。”
“倉州?這離台州可不遠啊,姑娘想必定遭了不少苦難吧。”
女子喃喃道:“已經到了台州了麼?原來已經跑了這麼遠了啊。”她淺笑着,“一路上舟車勞頓倒是有些勞累,只是到了台州天氣驟冷,同行的人皆留在了驛館,小女子着急投親便先行了一步,沒想到越走雪越深,天氣也越發惡劣起來。”
婦女嘆了一口氣:“姑娘自己一人來投親可要當心些,台州天氣一向不好,尤其今年更是詭異,切莫染了風寒,不僅會耽誤姑娘投親,恐會波及姑娘性命!”二人談話間男子便將溫酒放到了女子面前,女子點頭致謝,然後便小酌起來。一杯溫酒下肚,身體確實舒服了許多,她又要了碗素面,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她擡頭忽然看見了窗外有光在靠近,她心道不好,她抓起斗篷,來到櫃檯前扔下了塊碎銀未等男子反應過來便匆匆離去。
一出門便看到幾處火光在逐漸靠近小酒館。
她知道定是那羣人便加快步伐向前走去。不到一刻時間,她回頭就又看到了那幾處火光在逐漸逼近,她沒想到對方會那般快,她只顧向前奔跑,卻不料被一根老樹根絆倒,重重摔在雪地上,她吃痛間看着一個拿着火把的人慢慢靠近她,她已經任命,不再掙扎,那人邪笑着,口吻中滿是輕蔑:“大小姐,我們該回家了。”
女子眼中滿含痛恨與厭惡:“韓俞,你可真是我爹的一條好狗!”
韓俞繼續笑着:“大小姐這是說哪裡話,臣屬只不過是顧及大小姐的安委罷了,若是他人,臣屬定連理會都不想理會呢。”
女子苦笑了一聲,臉上滿是嘲諷與慍怒:“給本小姐滾!”
韓俞將火把遞給身旁的隨從,他彎腰去抱女子,女子強烈地反抗:“你這隻狗東西休想碰我!”
韓俞冷冷地說道:“小姐,你的腳怕是已經動不了了,這冰天雪地地,你莫不是真想爬着回去吧?”聽到此言,女子不再反抗,乖乖被韓俞抱起,但心中卻無比委屈。
在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營帳。女子被安排在了單獨的一個營帳內,但是韓俞卻一直守在她身邊。
女子躺在榻上,背對着韓俞,冷聲道:“我既已經乖乖和你回來了,你爲何還要在這看着我?”
“夜裡寒冷,我怕小姐突然難受還找不到人,所以臣屬特意在這裡陪小姐。”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成何體統,況且我是你主子!”
韓俞淡淡一笑,他抓住女子的肩膀將她翻了個身使她面向自己,隨即便壓了上去,女子大驚,“韓俞你這混……”還未等女子說完這句話他就吻了上去,堵住了女子的嘴。
女子想掙扎但雙手卻被韓俞牢牢抓住,許久,韓俞起身,眼中滿是玩味,“小姐說的不成體統便是這個麼?”
女子眼中裝滿了淚水,她捂着嘴不敢相信剛發生的事:“你,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訴我爹,讓他殺了你這個狗賊麼?!”
韓俞再次笑了,只不過這次竟有些心酸:“老爺不會的,你馬上就要被送去京都服侍老皇帝了,他定然不會讓此事敗壞你的清譽的。”一瞬間,女子竟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些許失落。“去了京都,你便不能像這般自由了,也沒人會像我和老爺這般慣着你,在天子枕邊,你切要謹言慎行,不然一不小心牽連的就是整個安家,乃至整個倉州。”韓俞不甘,他不甘將自己陪同長大視爲心肝的安璃送到那個垂垂老矣的皇帝身邊,他不甘讓安璃的一輩子都困在深宮中,他知道安璃討厭他,可是他尚且能看着安璃過完這輩子,而如今卻連這最後的機會都沒了。
良久,賬內安靜地只能聽見外邊的風雨聲,安璃似乎是睡了,韓俞退出賬外,守在賬外的的隨從一擁而上,韓俞將食指放在脣邊:“噓,切莫打擾了璃兒休息,明日,她還得趕回倉州準備進京入宮呢……”韓俞只覺臉上冰涼,一抹,竟是淚,他笑了,這次是自嘲,他一個生來卑賤的隨從竟然妄想得到主子的愛,可笑可笑……
賬內的安璃聽着風雪聲難以入睡,她一遍遍回想着韓俞臨走前的話,心中五味雜陳,她一直討厭的韓俞,似乎也沒那麼壞,他只不過是忠誠於她父親罷了……
明早的朝陽升起,就又會有一個靈魂失去自由了……